“好,这是你们说的!贺珊!咱们走!上法院告他们去!再找电视台!让全市的人都来评评理!”
“等等!”潘勇顾不得擦掉自己脸上的血,“爸!妈!你们不能把事情闹大啊!”事情闹大了他还怎么找媳妇?怎么在外面混?他因为个子矮在外面被人嘲笑了一辈子,如果他有侏儒症的事传出去,岂不是更受人欺负了?
潘可心抓住的就是这一点,有了这个大把柄,潘家想不出血都难!最后唇枪舌箭的一番讨价还价,潘家补偿了潘可心两万块钱,补偿了贺珊五万块钱,潘勇亲自拿□□上银行取的钱。
潘可心拿了钱,拽着贺珊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原来是想找爸爸,结果却是这样,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钱却开心不起来。
“你别傻了,潘良友根本不是人,拿他当人耽误事!你赶紧回家吧,你这样在外面混得让人欺负死,回家了你至少还有亲戚能靠。”
是啊,别傻了…繁华热闹的A市对她来讲是伤心地,她在这里蹉跎什么呢?难道真的要发一辈子小广告?她叹了口气…“谢谢你。”没有潘可心,她不可能拿到赔偿。
“不用谢。”潘可心笑了,“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嗯。”贺珊告诉了潘可心她的手机号。
“你可别换号,老头子没了我再找你,咱们再从黄玉娟跟潘勇身上撕下来几块肉!”她可不怕多个人分遗产,她也不缺钱!她和她男人都能挣着呢!怕的人是黄玉娟和潘勇。
“…嗯。”贺珊把手机放回兜里,又跟潘可心说了再见,潘可心看她磨磨叽叽的,自己叫了出租车回家,贺珊看着潘可心走了,这才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出租屋的路。
她没想到的是潘可心的电话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黄玉娟瞧着躺在地上口齿流涎的潘良友,心里做着斗争,她知道潘良友这种脑中风过一次的人,不管恢复得有多好,第二次中风百分之九十是要瘫痪的,她想到了一起跳广场舞的姐妹,整整伺候了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丈夫十五年,把丈夫送走了才一身轻松的出来跳舞,说起十五年的日子只能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早知道当时不如不花那么多钱抢救了呢,救回来也是个累赘,他糟罪我也糟罪。”
是啊…不如不救…死了就死了…黄玉娟想着因为周小颖伤心的一个人出去散心,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的儿子…潘良友死了,儿子的负担也轻了,再说周家的人刚打过潘良友…黄玉娟眼睛亮了一下,周家人有钱啊!老头子死了,他们怎么样也要赔个百把十万的吧!
潘良友看着冷冷地瞧着自己挣扎的妻子,不知是后悔还是愤怒,眼睛里的光亮越来越暗…一直到慢慢熄灭…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潘勇回来了!“爸!爸!你怎么了!妈!你为什么就在那里看着啊!”
陆鹤鸣转院到康复医院的那天,陆天放替他办手续的时候撞见了一脸憔悴的潘勇…陆天放认识潘勇,潘勇不认识他…两个人擦肩而过。
潘勇回来的很及时,潘良友暂时被抢救了过来,但是瘫痪是肯定的了,嘴歪眼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让潘勇伤心的是母亲的绝情…他原来以为是他误会了母亲,母亲是吓坏了,可是他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母亲居然阻止他,说出来的理由让他不寒而栗,母亲打得主意竟然是放父亲去死,一是省得连累家里人又花医药费又伺候,二是能讹周家一笔钱。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妈,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羞耻。
潘家还是有几个亲戚的,其中有一个跟潘老太太关系不错,连带着跟潘可心一直有联系,对潘良友两口子的作风一直不满,接到信之后,打电话告诉了潘可心…潘可心立刻打电话给在普外科工作的丈夫,罗毅这个人是个挺认亲的人,不管怎么样潘良友是潘可心的父亲,到脑外科看了几次,跟相熟的医生打了招呼,跟潘勇居然相处得还不错。
黄玉娟觉得这是潘可心要争遗产的节奏,她又实在不想给潘良友看病,冷嘲热讽了几句,潘勇根本不理她,两母子之间除了必要的话,多一句交流都没有,罗毅看出了些门道…让相熟的护士注意一下。
果然护士听见了两母子吵架,原来黄玉娟竟然想放着潘良友去死,现在还在劝潘勇让潘良友出院,这个护士跟潘可心是闺蜜,拿着手机悄悄的录了像。
三天之后,潘良友果然如了黄玉娟的意,再次出血…死了!
潘可心马上联络了贺珊…贺珊还没离开A市呢,得到了消息就到了医院,贺珊正式出现在了潘氏家族面前,跟潘可心一样,他们对贺珊的出现五味杂陈…直到有一个亲戚指出潘良友的妈娘家有过一个侏儒,潘家在潘良友兄弟之前可是一个都没有的…把祸水引向了潘良友的母系,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黄玉娟还打算做一把医闹,让潘勇给劝住了,潘良友总算体面的发了丧。
发丧结束之后,烧头七那天潘可心趁着所有的亲友都在,提出了遗产问题,黄玉娟当然不肯分产,潘勇也没想到本来“应该”是他一个人继承的遗产,怎么出现了两个姐姐跟他争产。
潘家的亲友有些向着潘勇,有些深恨黄玉娟,但是这年月又不是宗族社会,亲友只是围观者,不管遗产归谁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有些表露了立场,更多的就是心里犯嘀咕,一涉及到行动都坐壁上观了。
“我本来没打算要我爸的财产。”潘可心可不是省油的灯,她面子里子都想要,就是要撕碎黄玉娟的假面具,“可是我爸死得蹊跷,我得替他申冤出气。”
“可心啊,你可不能乱说啊,你爸是病死的我们都知道。”跟潘可心颇有感情的三奶奶说道。
“三奶,这事儿我能胡说吗?我有录像啊!”潘可心拿出了护士转发给她的录像,众人看了之后都沉默了…看向黄玉娟的表情都有些不善,潘良友是不是啥好人,但也是姓潘的,平时跟老亲少友都是走动的,这样不明不白的让黄玉娟耽搁死了,谁能不恨?
“你别在这里胡扯!我家是儿子!他姓潘!老潘家几辈子攒的财产都是他的!”
“呵呵,姓黄的,你知道啥是法吗?你也别在这里跟我扯,你不分给我也成,咱们上法院!”
“上法院就上法院!谁怕谁?”
潘可心在潘良友三七那天生了个女儿,罗毅立刻给女儿抽了血送到权威机构做了基因筛查,看到结果时两口子总算松了口气,女儿没问题。
潘可心出满月之后和贺珊一起去法院提起了诉讼,就像是她说的一样,法律不可能支持所谓的“社会风俗遗产都是儿子的”,遗产法明确规定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一样的继承权,更不分男女,一般情况下儿子独自继承财产,是因为女儿不去争,女儿去争了,遗产怎么样也有女儿一份。
律师建议潘家的人和解,毕竟诉讼费用很高,潘家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打发两个潘良友的女儿走,更不用说潘家的财产其实很复杂,潘良友是独自一个人占有了父母的遗产的,再打官司有可能把潘良友的两个在外地的姐妹也要回来争产了,毕竟她们跟潘良友关系也很僵,葬礼的时候都没回来,分钱的时候…却是有可能回来的。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潘勇做出了决断,两个姐姐一人一间面积不大的铺面房,同意的话马上撤诉过户,不同意的话继续打官司。
潘家的财产主要是房子,他们又是在潘良友和黄玉娟婚后赶上了拆迁才有了这些,黄玉娟占有一半,余下的财产是黄玉娟母子跟潘可心、贺珊,没露面的大姐五个人分,官司再打下去,潘可心和贺珊也不可能得到更多了。
贺珊退了,拿到了钱和铺面房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了,如果不是潘可心说这是替她妈出气,她都不会来…
潘可心一看她这样子,再加上罗毅在旁边劝着,公婆也说不要跟娘家人搞太僵,家里不缺钱,还是把精力放孩子身上…她也接受了潘勇的条件。
贺珊拿到了铺面房以后去转了一圈,房子的位置说不上顶好可也不差,光是租金就够她花用了,她本来想回小镇,可是回去之后又能怎样呢?想到二姨说要替她介绍男朋友结婚,介绍的不是瞎子就是聋子再不然是一个的侏儒,不止有病还都没受过教育,顶多有门安身立命的手艺…还有贼心不死想要拿到她房子的“爷爷”、“奶奶”。
她想到了自己所学的专业,考到的那些证书…做了一个决定。
她把家乡有争议的房子卖了,拿铺面房做抵押去残联申请了无息贷款,做了周家药房的加盟商,她是专业的,又有同学、校友是做医药行业的,天然有人脉关系,再加上残疾人的种种扶持政策,渐渐的把生意做了起来,说是大富大贵没有,小康还是能做到的。
潘可心跟她一直有走动,两姐妹相处得越来越好,真多了“娘家人”依靠。
黄玉娟跟儿子的关系僵了,每天就是跳广场舞,听说又找了个后老伴,可人家听说了她想要放着潘良友去死的事,很快把她甩了,再有愿意跟她好的,都是互相利用占便宜的。
潘勇离开了A市,去山东搞水果批发生意,生意做得很好,又找了个女朋友,这次他事先就把自己的病说了,那个女孩不在意,潘勇三十三岁那年两个人结婚了,两个人经过基因筛查要了孩子,抱着健康的女儿,潘勇知道潘家的侏儒基因在自己这一代断绝了。
黄玉娟本来坚持儿子一定要借着基因筛查要儿子,没想到儿子要了个孙女来…气得放话说不伺候赔钱货,又描眉画眼跳舞打麻将去了,儿媳妇也不怵她,请了娘家妈和保姆一起带孩子,哼哼,婆媳相处几十年,媳妇最需要婆婆帮忙的也就是三五年,婆婆求儿媳妇的日子在后面呢,咱们走着瞧。
这个时候贺珊也结婚了,嫁的是她的一个做医药代表的男同学,同学是个正常人,身高一米七十多,长得也不差,两人属于日久生情,在一起几年了才捅破了窗户纸,男方家里本来不同意,后来看儿子实在坚决,贺珊也是个能干的女人,别了三年没成功,也就闭着眼随他们去了。
贺珊一样通过技术手段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周小颖回家之后听从家里的安排进了银行,嫁了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发小,两口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潘勇生第一胎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五周岁男孩一个一周岁女孩的妈了,看着朋友圈里同学转发的潘勇家孩子的照片,她淡淡一笑,过去的事真是梦一场。
潘勇做水果收购代理商发了大财,娶了个漂亮媳妇又怎么样?她一样嫁了个好男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缺吃不少穿不该谁不欠谁,有车有房有存款想要旅游也可以找个假期出去玩,公婆待自己像亲生女儿一样,孩子生下来婆婆就接过去哄,她万事不操心…想想在潘家时的日子,她怎么那么蠢呢?
人呢,有人为了爱情什么都愿意付出,明明是健康人做试管婴儿也接受,有些人就是“更爱”自己爹妈给的身体,同学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谁能干涉谁的选择呢?
周颖关了手机页面,接儿子放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潘勇不是个坏人,他有自己的原则底线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周小颖愿意牺牲跟他在一起过得也不会差,但是周小颖选择了听从父母的话,不让父母伤心。
我家有个亲戚是周小颖设定的那个农场的职工,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家里在别墅里养“树”足有三米高放在挑空的别墅大厅里不要太爽,大地主的生活就是美啊。
下一个故事是“抢孩子”的故事。
城市女嫁了凤凰男,终于受不了凤凰男的父母离婚,法院也把孩子判给了城市女,凤凰男使了手段偷走了孩子,警察说是家务纠纷…城市女怒而寻求思甜工作室的帮助。
第101章 争子风波(一)
金宝含着手指坐在法庭的旁听席上,刚刚二十二个月的他并不太清楚法庭上发生的一切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姥姥陪着他,他要乖乖的等爸妈办完事来找他。
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去留法庭上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这是一场离婚官司,男女双方对离婚本身并无异议,有异议的是财产和孩子的抚养权。
说起来两个人原来也算是一时佳话,男的名叫余策,女的名叫典思涵,两人是大学同学,大一的时候就互相看对了眼,大学毕业以后两人就结了婚,余策家里是南方某省农村的,典思涵是A市本地独生女,典家家境很好,典思涵家里从八十年代初典思涵还没出生就在本地的一家百货公司卖鞋,是第一代的“个体户”,现在手里有两家规模中等的鞋业连锁店,在三家大型百货商场里有自己的卖场。
典思涵和余策的婚事典家夫妻是非常赞同的,原因很简单,余策家很穷,儿子又多,家离A市很远,结婚之后,典家等于多了一个儿子,余策嘴又甜得很,婚前主动说两口子第一个孩子随典思涵姓典,典家夫妻更是高兴,出了婚房不说,还买了陪送了一辆四十多万的车,婚礼费用全包。
没想到两家人的第一次争执就出现在认亲上,典家的人知道余家穷,余家人上了门他们才晓得余家有多穷,六口人两夫妻穿得衣裳倒是干净整齐,可是说起来不到六十的年纪,说是七十多也有人信,两个人脸上满满的都是皱纹,一脸的苦相,脸黑红黑红的一看就是地里刨食的不说,余策的爸说两句话就要咳嗽一阵子,动不动就咳得惊天动地的,说话腔子里带着“哨音”这明显就是有肺病啊!
再说余策的大哥大嫂,那身衣裳穿得倒是好,可明显瞧着是典思涵之前寄给余策父母的衣服,两个人穿着不合身!两个人倒都挺美的,父母是劳动人民,看他们俩个倒养得挺滋润,抱着的孩子有三岁了,还穿着开裆裤,鼻涕老长抹得袖口发亮。
余策的一个弟弟据说成绩不好辍学在家,典家对他的印象只有个不高三个字,别的——没有!来了就是低着头不说话,再不然就是直愣愣的看别的地方,总之就是不看人也不叫人。
余策的妹妹才十七八,居然也是一家三口一起来的,男人也是一脸的孩子气,抱着的孩子也有两岁多的样子,娇小玲珑的腰腹却颇有些赘肉再细问一句居然又怀了。
典家夫妻面面相觑…有些后悔了,可是千里迢迢把人家找来商量儿女的婚事,总不能一见面就说咱们做亲家不合适吧?
他们正在转着小九九呢,自家的闺女已经过去了,把余家的人当亲人看,各种热情…得,女生外向…反正是他们小夫妻在A市,余家的人见过这一次估计就不用再见第二次了,认了吧。
商量婚礼的时候,典家夫妻又气了个半死,余家说话的是大哥余华大嫂阿桂,余家夫妻不说话,两个小的一个低头瞧地板缝,一个拼命抓桌上的水果、花生、瓜子往自己嘴里填,自己的孩子伸手想要都舍不得给一口。
按说以典家除了余策这个人什么都不要的姿态,余家应该暗笑捡了个便宜才对,余华却开始细数自家的不易,什么家里面只有几亩薄田啊,他们夫妻两个人出去打工啊,老人生病每个月至少要将近一千的药费啊,当初供余策不易啊,余策好不容易结婚了,想要风光办婚礼啊…说到最后两字:借钱!
借了钱还能还回来吗?合着他们还要出聘礼的是吧?
典家夫妻是做生意出身的,生平最不会做的就是赔本生意,成,你们要钱是吧,那咱们就把钱花到明处,他们也不顾女儿和余策的脸色了,直接说了——“都说你们南边人规矩大,现在看规矩是大,那咱们就按规矩来,我们给聘礼,房子车子全包,余策我们家招赘。”
余家的人不吱声了,他们倾全家之力供出来一个大学生,可不是为了替别人培养的,“不成!”一直不说话的余化龙说道,说完了又是一阵震天的咳嗽。
“是啊!不成!我们是想说家计实在困难,听说亲家是做生意的,我们夫妻两个还有阿妹两口子,就是在外面打工的,也在鞋厂做过,不如就留在A市,当个售货的也行,扛包也行!总比给别人干强!阿策也省得一个人留在A市孤伶伶的。”
不待这样买一赠无数的,典家夫妻真开始打退堂鼓了。
“爸,妈!这个主意挺好的,阿策也省得总是惦记家里人了。”典思涵每每想起那个时候的事,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自己怎么那么蠢啊!那个时候就应该认清楚余家一家子吸血鬼的本来面目,可是她当时大学刚毕业,还没真正接触过社会,单纯啊,眼里只有真爱啊!觉得余家人供余策不容易啊,自己家请谁都是请,请余家的人也对啊,阿策省得孤单啊…总之一屁股就坐到了余家的立场上,跟余家人合起伙来对付爸妈。
历经了差不多三个月的缠斗,期间也有典思涵跟余策吵架,冷战,热战,哭求,绝食之类的戏码,总之结果余家人大获全胜,余家老夫妻成了典家仓库的看库夫妻,典家还送余化龙去医院彻底检查身体,结果是肺结核!花了一万多块才彻底治好。
典家人还飞速跑去医院打了疫苗查了抗体,顺便替余家的人都查了,幸好他们不是有抗体就是没事。
余家剩下的人被安排在典家一处偏远空置的三室一厅里,阿桂经过培训做了售货员,余下的人典家出面都给找了工作。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余策哄住了典思涵这个单纯的傻姑娘,余家的人都得了道,飞了天。
典思涵在法庭上想起这一段,仍然后悔不已。
坐在她对面原告席上的余策心里对这一段也颇为在意,他自从懂事之后,最大的梦想就是出人头地,脱离环境,他那是什么家啊,从家里到乡政策所在地号称相隔了十里地,实际上要翻过两座山,走一段栈道才能到家,他十岁那年家里才通电,上学要自己带桌椅背白菜、咸菜条、大米,一年四季只有两套衣服可以穿,鞋子是捡大哥穿剩下的,穿漏了的时候还挨了妈一顿打,她打算再给三弟穿的。
就算是后来成了所谓的贫困村,有了各种补助,村里还是穷,没办法,村里的男男女女手脚健全的全出去打工了,空得只剩下老人孩子。
大哥在山外娶了大嫂,大嫂生了侄子两口子就又出去了,除了过年给的三百两百的,一分钱不往家里拿,一提钱就哭穷。
说什么倾全家之力供他上大学啊,他上大学是靠爸妈上山挖竹笋、砍竹子编筐和他成绩好拿奖学金。
三弟不爱念书,整天猫在乡里的网吧上。
四妹十五岁就出去打工了,没半年就领回个男人。
这样的家庭他恨不得甩得远远的才好,谁知道他们贴过来了啊,他们来了,余策不能赶,赶了他一直给典思涵描绘的家里很穷但人情味很重的家庭没了,他感恩上进励志的形象也没了,不赶他的典家人形象也不咋地,从那之后,岳父岳母就再也瞧不起他了,亲友看着他时眼神里也带着某种轻视,可惜他管不了家里人,典家夫妻留了一手,本来打算过户给女儿的房子没过户,只是给他们住,本来打算买的五十万左右的车子变成了不到二十万的代步车,余家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典家的生意里,余策却被排除在外,典家夫妻的话很耐人寻味,“余策大学毕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总不好在我家耽搁了。”
余策看着新买的苹果手机,谁能想到他离了典家,真有了发展呢?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
他跳了几次槽跳到现在的公司,在公司上次权利更迭中站对了队,成了公司中层和重点培养对象,年薪四十万。
他再不是那个卑微的希望得到典家怜悯的余策了,他是成功人士余策!
典思涵呢?她也没有在自家工作,跑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了,人家的理想是做老板,做科学家,做公主,做女王…她的理想特么的是当幼儿园老师!
余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分不够被调剂到幼儿教育专业的,没想到人家是特意考的。
他对典思涵是真爱,可架不住两夫妻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他想回家说说自己在公司里是怎么把竞争对手踩脚底下的,说说上司是怎么欣赏自己的,典思涵想说的是幼儿园里两个小朋友怎么为了争一个玩具打架被她劝服了的,小朋友是怎么喜欢她的。
就连生娃计划两人都不同步,结婚七年了,典思涵猛然发现夫妻两个在一起没话了,才终于同意生个孩子,生了之后不止没有成为夫妻关系的缓合剂,反而使裂痕扩大了。
事情还是出在余家人身上。
余化龙身体好了,做库管做得很憋屈…他不识字!充其量就是一打更老头,北方冬天冷啊!虽然有取暖打更老头却是要半夜出去巡视的,还需要每天扫雪的。
库管婆刘荷花做得也不开心,她就是个负责拿钥匙开门煮饭给余化龙吃的,真正管事的另有其人。
但夫妻两个没什么本事,供吃供住,米面油菜不止够老两口吃还够家里人吃,一年还能拿到一万块零花,忍了吧。
被典家介绍去朋友的卖场搬货的大哥本来以为自己十年能变成卖场经理,结果五年不挪动地方,他一怒之下跑去送了快递,反正是搬货,送快递还多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