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得白嫩,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去年京里到处都是鹅黄,我瞧着都怕,今年听说有都时兴豆绿,我倒觉得你穿杏黄最好看…”
“嗯…”她打了个呵欠。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上心!好东西太多不知惜福。”
“娘,前个儿晋王送来二十匹料子,宫里也赐下来了今年的份例,再加上你挑的这些,我就是一天换四身衣裳,也要穿一年才穿得完,娘,当知惜福,这些料子啊,你留着吧。”云雀直接把母亲的话还给了她。
“你这丫头…”叶氏刚想再说些什么,外面人通传大姑娘到了。
丫鬟一掀帘子,穿了件浅紫春衫的云凤走了进来,见满屋子都是衣裳料子,旁边还站着个满脸赔笑的裁缝娘子和一个脸生的妇人,就晓得是什么情形了。
“云凤,你怎么才过来…”叶氏拉着云凤的手道,“你妹妹眼界高了,宫里的衣料都穿不过来了,咱们娘俩个不理她,自己挑,你若是喜欢,这些都留下…”
云凤看了眼母亲,知道的呢,她有口无心,不知道的呢,她是有意挑拨自己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算了吧,还是当她有口无心吧,她与云雀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随手指了几匹料子,“这几匹留下,余下的拿走。”
“大姑娘…这些料子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都是今年最时兴的衣料,花样子也是极新的,别家我还没去过呢,贵府是头一家,因这料子贵,小的一样只进了一匹…”那个有些眼生的,显然是贩衣料的,见大主东只选了几匹料子,忍不住说道。
云凤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领她来的裁缝娘子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跪地磕头求饶。
“留下方才大姑娘说的那几匹,余下的你们拿走吧。”叶氏说道,挥挥手请人送她们走了。
到了外面裁缝娘子不住的骂衣料商人,“你是什么人?大姑娘是什么人?让你看一眼都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你还与她说话,她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劝什么啊?活该你家穷死,赶紧的把衣料便宜处理给旁人吧,你别出头做这生意了。”
“怎么?她不买,别人就不要了?”
“呵呵。”裁缝娘子冷笑,“我倒看看谁会买。”
史家在的时候,还有人跟雷家分庭抗礼,现如今史家都化做烟尘了,京城勋贵自然是唯雷家马首是瞻,衣料商人贩来的料子确实是顶级的,宫里御赐下来的料子也不过如此,有些花色上还有不如,京中除了勋贵无人能穿这种料子,得罪了雷家,就是自寻死路。
衣料商人出了雷家,果然处处碰壁,不得不把衣料处理给了同乡,带着银子离了京城。
闻皇后没了,大明宫赏桃宴的传统倒是留下了,只不过主持的人成了诸葛文燕和孟小小。
日子也提前到了三月初八,云雀虽然知道古代的三月初八跟现代的没什么关系,还是一个人傻乐了一会儿。
却见郭女史带着忍冬抱着一大抱的桃花进来了。
“哪里来的桃花?”
“晋王殿下亲自采的,送给县主。”忍冬笑道。
“这么多的桃花,要往哪里插啊。”云雀随手拿过一枝,古人多爱梅,她却极爱桃,开得轰轰烈烈毫不谦虚,便是万艳争春之时,也有她的一席。
“奴婢方才也这么说呢。”春兰笑道。
“奴婢倒有个主意。”秋菊道,“外面柳枝正软,不如编几个篓子,用来盛桃花,别有一番野趣。”
“这倒是个主意,只是你们谁会编篓子?”云雀笑问。
“秋菊出的主意,自然是秋菊会编。”忍冬从花丛中答道。
“好,那就秋菊编篓子,你们叫几个丫鬟去采柳条。”
丫鬟们吩咐下去,不多大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一车的柳条,秋菊瞧见就笑了,“这么多的柳条,怕是能编几十个篓子了。”
“咱们只编够数就好,余下的我编鱼篓,咱们放到花园子里,捕野鱼吃。”云雀笑道,她说罢自己拿了个柳条,又随手摘了花园的花,坐在廊上编花环玩。
秋菊也坐下来编篓子,几个丫鬟嘴上说是看戏,也坐来来学着编,秋菊心灵手巧,又只求好看,结实,实用倒是最次的了,编了十个篓子,拿来盛桃花,果然别有野趣,云雀将桃花分成三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送了姐姐,另一份送给母亲叶氏。
云凤看着柳条编的花篓和里面盛放的桃花,愣了会儿神,妹妹…黄励诚死后,她第一次心被刺痛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要写大家更不喜欢的情节了。
第154章 桃花正好(二)
雷侯府如日中天, 家里的主子却不多,百花园里那么多女人,锦粹楼里还有一位郡主,却连一位庶出的子女都没有,只有侯夫人和两个姑娘一个小侯爷四个正经的主子, 前朝公主府偌大的宅邸尚未住满一半, 更不用说前朝郭家的府邸了。
比起公主府的舒阔, 郭家因家族延绵子孙众多, 除了正院大些以外,连花园子都小得很,被一连串的各种小宅子分割得零零碎碎,最热闹时据说共有五子、十六孙, 连带着他们的妻妾子女一百多口人住在这里。
郭府归了雷侯府之后, 就一直空置着, 一年打扫两次也因无人居住敷衍得很,野猫、野狗、野狐占据了这里,据说这两年开始闹起鬼来, 常听见有不似人声的声音哭嚎尖叫。
傍晚时分,一队人出现在郭府荒草丛生的石板路上,走在最前面的丫鬟拿出钥匙打开一扇门便退开了, 身着一身黑衣的女人,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这间据说是郭府最后一任主子最喜欢的书房的院子。
本该空无一人的院子,此时竟有一对母子模样的人内外忙碌, 婆子模样的母亲在院子里不知何时盖的灶台旁煮饭,行动迟缓眼神呆滞的儿子在旁边帮忙。
看见她来了,婆子拉扯了一下儿子,两人一同迎接。
“主子,您来了。”
“他今日怎样了?”
“已经不哭嚎了,只是还不肯乖乖吃饭。”
“哦?”她挑了挑眉毛,“不吃便不吃,每天的补药记得喝便成。”
“是。”
她使了个眼色,丫鬟将几块碎银扔在地上,“主子赏你们娘俩的。”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婆子把碎银捡了起来,塞到怀里,儿子想要看清楚给了多少银子,婆子使劲儿打了他两下,让他消停。
女人并不在意这母子俩个,略一点头,丫鬟推开了门退到一边,她进了屋内…
许是因为她常来的缘故,屋里打扫得还算干净,没有一丝的异味,临窗的锦榻上还摆着一支素白的花瓶,插了一支院里随手采的野花,丫鬟将带来的垫子铺到榻上,女人坐了下去,“把来福牵来。”
“是。”丫鬟低下头,挥了挥手,早就垂首侍命的婆子到与房间相连的耳房,牵出一只“狗”来。
只见“它”脸上满是不知什么东西烧出来的伤疤,满身覆盖毛皮,手却是人的模样,脖子上束着狗项圈拴着铁制的狗链子,脚被人切断,只能依靠膝盖匍匐向前。似人非人,似狗非狗。
看见了女人来,“它”立时骚动了起来,开始大声喊叫,嘴巴张开,牙齿和舌头俱无,空洞洞的口腔,出来的只是似人似鬼的嚎叫。
“你们养得不错。”女人看见“它”的模样笑道。
“是。”
“我还是那句话‘它’活得愈久,你们母子两个的好日子愈久。”
“谢主子。”
那“狗”挣扎着想要向前,眼睛喷着怒火,活似要将女人撕碎。
女人啧啧摇头,“给你暖屋子住,还给你三餐饱暖,竟如此不知感恩,来人,拿鞭子来。”
“是。”丫鬟递上来挂在墙上的鞭子。
女人接过鞭子,狠狠向“狗”打去,不知打了多少下,“狗”在地上辗转哀嚎站不起来,她把鞭子一扔,“我累了,回去了。”
她怎么会让史琰在戎人那里享福,黄励诚的软甲军精英全都出自雷侯府,各个忠心不二,她只需要派人传一声话,将史琰拘捕送回京城不过是平常小事,至于派人假扮成史琰献上轰天雷和□□配方,也是“寻常小事”,毕竟戎人那里的“史琰”也因□□爆炸毁了容貌,那个“史琰”是软甲军中与黄励诚最好的兄弟,她与他深谈过一次,彼此都明白心意,再不要做别人手里的棋子,什么侯府,什么世家,惹怒了皇家一样眨眼间灰飞烟灭,黄励诚轻易的被害死,父亲手握重兵却要受人辖制,弟弟说是伴读不如说是人质,她要做就做最大的事,天下已经从欧阳改姓了乔,再改姓雷又如何?
那个兀龙以为有了轰天雷就能横扫中原了?开什么玩笑,在□□兵和大炮面前,轰天雷又算什么?
只是…可惜了妹妹…她思来想去,只有让前世的那件事再次发生,才有可能动摇大齐朝的根本。
她已经牺牲了妹妹一次,这次…
大齐朝早期最雄才伟略又最可怕的人是谁?有人说是“太/祖”,也有些人认为是宣德太后。
这个女人先是操纵儿子背后主持朝政,后是干脆废了儿子改立孙子,可惜孙子也不怎么成器,受人挑唆为了让祖母看看自己的能耐,御驾亲征戎人被俘,戎人用他打开了京师的大门,屠杀劫掠三天三夜才被各地勤王的大军赶走,宣德太后再废孙子,改立另一个孙子为帝,制定计划挥师北伐五个月屠尽戎人,火烧草场,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月,侥幸逃过屠杀与大火的戎人也尽被冻饿而死,只有少数人逃到了遥远的兴安岭。
这样的一位太后,后来被另立的孙子发动政变成功,囚禁于瀛台,有人说是绝食而亡,也有人说是被活活饿死,直到她穿越前六年,一个孩子玩焰火无意之中炸开了一座陵墓,挖掘了三年之后,总算在主棺附近找到了宣德太后之印,后来又找到了她的残存的尸骨,经过科学测定,她是服毒而亡。
研究历史的人,越研究越觉得这个女人可怕,在她活着的时候,民间就留有许多关于她残暴的记录,谛听司在她手中空前的强大,经常有某位大臣在自家卧室与妻子说她的坏话,第二天早晨夫妻两个就消失不见。
可这个女人也雄才伟略,极具治国之能,连从不服从女性的军方,对她也极为推崇,是她普及□□兵,是她提高军人地位,是她力主军垦,也是她力排文臣所谓的残暴杀良的妇人之仁,力主戎人出则为军入则为民,是以无论军民杀之皆为杀敌。
尽管在“现在”,她是堂堂公主,当年的宣德太后雷云凤没有任何爵位封号,兰公主还是怕极了她,她身上的那种冷酷气场,实在太可怕了。
尤其是兰公主在计划一件“拨乱反正”的大事,历史虽然残酷,但要尽力导入正轨,她要回家!她看着自己桌上的紫水晶盒子,暗暗发誓。
“殿下,良弓县主和雷大姑娘到了。”
“快请她进来。”兰公主合上紫水晶盒子的盖子笑道,今天是桃花宴的前一天,为表示桃源一系亲如一家,共为一体,淑皇贵妃和惠皇贵妃邀请桃源一系勋贵人家提前一天进宫赏桃饮宴,雷家姐妹自然也来了,她特意请示过两位皇贵妃,让雷家姐妹到她这里小聚。
宫女引着云凤和云雀进来,两姐妹一穿浅紫一穿浅蓝,都是不显眼的颜色,穿在两人身上却是又贵且重,尤其是云凤,容貌绝美,气派却更大,平常人见了怕是记不得她五官如何,只记得贵气逼人。走在她旁边的云雀则如皓月一般,虽不似云凤像太阳般耀眼却自有自己的光芒。
后世电影电视剧里常有女明星扮演姐妹俩个,单论美貌,怕是很有几个比这两姐妹美貌,但论起气场,比起本人来却多有不足。
兰公主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带着笑,拒了两姐妹施礼,请她们坐下,“你们可算来了,这几日憋闷死我了。”
“听说公主帮着淑皇贵妃和惠皇贵妃料理宫务甚是得力,怎会无聊?”云雀笑道。
“你可别提那些个宫务,我算知道宫内监为何人换得勤了,两位母妃,各有主张,一仆二主,顺了哥情失了嫂意,你说左她说右…一个头两个大…前几日我就称病不去了。”兰公主笑道。
云雀笑了起来。
“你别笑,我一个做女儿的,撒娇称病她们一点法子也没有,改明个儿我嫁了出去,更是清清静静,他日你嫁过来了,做了人家儿媳妇,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那才叫‘好笑’呢。”
“你听听她,随口就是改明个儿我嫁了出去,不知公主选好了哪位驸马?”皇子公主的婚事都让闻皇后的去世耽搁了,守孝三年,要到明年才算结束,但是礼部已经在准备晋王的婚事了,兰公主的驸马也在紧锣密鼓的挑选着,只是还是那件事,一个人选淑皇贵妃中意,一个人选惠皇贵妃中意,两人谁也不让谁,圣上恼了,不用她们选,他这个当父亲的选。
云凤出来打圆场,“好啦,你别臊她了,惹怒了小姑子,没有你的好处。”
“就是!就是!”兰公主拍手笑道。
“你啊,别在这里嬉笑,你可真的喜欢上了哪个?我去与你哥哥说,让他帮你做主。”云雀笑问。
“京里的这些贵公子,哪一个我都没瞧中,国家尚未完全平定,他们就学起前朝的王孙公子,提笼架鸟飞鹰走狗了,我喜欢的是为国戍边的伟男儿。”
“这事你可说得巧了,我听晋王殿下说,陛下也瞧着这些人不像话,有意办一所什么讲武堂,把他们全都弄去学文习武,改一改毛病。”云雀笑道。
“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兰公主是在跟你说,她相中了小魏子。”
“啊?”云雀一愣,魏孝贤?他久不在京中,她都快忘了他了。
“京里这些勋贵子弟,未婚又为国戍边配得起咱们兰公主的,只有他一个,听说他又立了战功,升了三品游击将军。”
“他原来就是二品羽林将军了啊…”
“羽林将军是凭父荫,游击将军可是他自己拼杀来的,公主果然是好眼光。”云凤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的“画中仙”嫁妆里可会藏着一堆的绿帽子。
“明个儿就是赏桃宴,你们俩个是随我在一处,还是与各府的姑娘在一处?”
“我们俩个都是老人家了,就不与那些小姑娘在一处了,随着公主看热闹就好。”云雀道,云凤也点了点头。
“不知今年又有哪家的姑娘亮相,去年的姚姑娘可是极出色的,听说桃花宴后便被曾家挑中做了长媳。”
第155章 桃花正好(三)
桃源一系, 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彼此在一起的时候姐姐妹妹叫得极亲近,真正坐下来,云雀却知道自己姐妹看似众星捧月,实则是被孤立。
小时候她就跟这些女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去, 每天跟着大龙、二龙一起玩, 浑然是个假小子, 姐姐一度跟这些姐妹们极好, 后来也少有联系,约么是不喜小时候在一起无话不谈的姐妹,说话的时候忽然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提防,不经意的讨好吧。
更不用说与自己姐妹年龄相仿的, 大多数都已经成亲, 姐姐是因为未婚夫去世, 公开说要守孝三年再议婚事,自己跟晋王定亲虽早,却赶上了闻皇后去世, 一样要守孝三年,在古代自己跟姐姐都被耽搁成了“老姑娘”,就算是大齐朝的贵女一般十七八岁才结婚, 自持自家女儿贵重,定了订走程序也要走个一两年,拖到十九十二十才结婚的也有,桃源系的这些人, 因为母亲多半都是乡下出来的缘故,都没有这个毛病,最早的十六就嫁了。
现在她们聚在一处,不是说婆家的事,就是说孩子的事,跟自己更不是一路人了。
云雀希望自己有手机之类的东西,能够低头看手机刷自拍,假装很忙不用跟人聊天。
不过估计有手机的话,她的朋友圈早被晒孩子,晒衣服,晒首饰,晒恩爱的刷暴了。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
“云雀,你笑什么?”惠皇贵妃孟小小笑问。
“臣女想起一个笑话…”云雀脸一红,随便说个话题打算遮掩过去。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孟小小偏不饶她,追问道。
“这笑话是旁人讲给我听的,初听时不觉好笑,过后想起来越想越有趣,说的是一对乡下父子两个牵着自家的驴进城赶集,父亲三十多岁,儿子**岁,先是父亲骑驴,儿子走路,路人便说父亲不慈,让那么小的孩子走路自己骑驴;父亲听了觉得有道理,便自己下去走路,让儿子骑驴,过了一会儿又遇见一个路人,路人说儿子不孝,父亲走路儿子骑驴;父子两个换来换去,总有人说不是,两人左右为难,只好都不骑驴,牵着驴走路,路过的人又纷纷笑两人有驴不骑太傻;他们二人气恼不已,干脆一起骑驴,这个时候来了个和尚说二人不仁,两人一齐骑驴,快要把驴累死了。”
云雀笑话讲完,果然冷场,过了一会儿乔承志先笑了出来,“果然是个好笑话。”众人见他笑了起来,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乔承志笑完左右看看,“守业这笑话是你讲给云雀的?”说完又有些后悔了,这个故事很久以前他给儿子们讲过,那个时候大龙不过四岁,二龙还在学步,怎会记得…他最近越来越糊涂了。
乔守业果然愣住了,“这个故事儿子也是头一回听说。”
“哦,朕以为是你讲给云雀听的,这故事有道理啊,父慈不慈,子孝不孝,两人心中自知,路人不过走马观花如何能知?偏又爱指手画脚,若是忘了自己的本心,一味受旁人的影响,只能是骑驴也不是,不骑驴也不是了。这世上啊,不怕走错路,也不怕走弯路,就怕耳根子软,本来想往东去,听见人说往西走好便往西,听见人说往南好便往南,精力全消磨在原地打转上了,平常人一事无成,做帝王的要误国啊。”
“儿子谨记父皇教诲。”乔守业浑身一热,低下头谦恭地说道。
众人脸上的神情也一凝,太子被废了,皇上整天把晋王带在身边,他早就是默认的太子了,可一天没有召命,他都只是晋王,这次陛下公开说做帝王的如何如何…已经是明示了。众人面面相觑,知道顺水推舟立功的时候到了。
魏侯爷抢先站了起来,“陛下,太子之位虚悬已久,民心不定,晋王殿下既嫡且长,人品贵重,可为太子。”
众位勋贵大臣都站了起来,纷纷附议。
“嗯,你们说得对,二龙呢…做太子朕总觉得心太善,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眼直,仁义,重情谊,他做太子,朕八成的满意,两成的不放心,可加上雀丫头,就是十成的满意了,守业啊,雀丫头旺夫,你们又是自小在一起的情谊,他日你们成了亲,要好好的对待她。”乔承志道。
“儿子谨尊父命。”乔守业站了起来,躬身深施一礼。
众人纷纷恭贺,两位皇贵妃脸上也带着笑,神情却有些僵硬,她们俩个都是有儿子的,论出身也仅仅是比乔守业差一级罢了,又比乔守业小,余下的…要说两人心甘情愿自己被闻皇后压了一辈子,儿子又要被闻皇后的儿子压制一辈子,显然是假话,可闻皇后是“病”死的,刺王杀驾的事终究只是“传说”,只要有乔守业在,她们的儿子就上不了位…
云雀瞧着两人的神情,想到兰公主说的两重的婆婆,不由得暗自苦笑,穿越帝还真会考验自己呢,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乔守业偷眼瞧着云雀苦笑,偷偷对着她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头,云雀也只能是摇头认了。
云凤瞧着两人的小动作,心里微微刺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救妹妹?要不要促成那件事,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人明天就要动手了。
兰公主冷眼观察众人,心中想到这就是历史上那件被称为迷案的事情发生的原因?可那时良弓县主并没有与晋王定亲啊?阴谋者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干的?她抬眼看向乔承志,只见乔承志脸上虽也带着笑,眼角却没有笑纹,嘴角带着一丝苦,看向云雀的眼神极为复杂,难道…他…这就是有人下手的原因吗?可是为什么是豫王娶了云雀?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历史改变了那么多,会不会根本不会发生那件事?良弓县主对科技贡献良多,如果她依旧是豫王妃,将精力完全放在兴办教育、普及科技、改良良种上,那么后世至少在科技发展上不会有变化,依旧会有人发明出时间机器,依旧会爆炸,依旧会造成孔洞,依旧会能够实现间隔性通讯,她依旧能回家。
而且因为乔承志没有死,雷霆依旧在西北,民生得已发展,宣德皇太后未能上位,不会有戎人入侵的干扰,也许科技会更发达…
她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冷静观察,顺势而为是唯一的出路。
宴会一开始还是男女分席,后来穿越帝带着勋贵们到专养猛兽的“猛兽馆”参观,两位皇贵妃带着贵妇们去游湖,只剩下小辈在一起喝酒玩乐,气氛就松懈了起来,桃源一系互有通婚者众,先是小夫妻们凑在一处坐着,后是未婚男女在起相约投壶嬉戏,至于已经定亲的,在一起说笑也是平常,年龄小些的早就玩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