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了饭,吕氏便道:“循小郎跟檀云回去吧。”
柳檀云说道:“再等一会子嘛,今日姑祖母说父亲厉害着呢,还会吹笛子。”
吕氏闻言,不禁也微微睁大眼睛,却不急着催柳檀云走,反倒心里想叫柳孟炎吹笛子给她听,于是说道:“没想到老爷还有这能耐,说起来,我也会弹两下筝。”
吕氏这话就是要跟柳孟炎筝笛合奏的意思,柳孟炎此时是恨不得将胃里东西吐出来,哪里有心思吹笛子,且这般与吕氏筝笛合奏,不知要叫多少人说出些难听的话来,于是便道:“亏姑姑还记得这事,这事隔了几十年了,如今早忘了。檀云快跟循小郎回去吧。”
柳檀云笑笑,也不勉强,心想自有吕氏腻歪着要叫柳孟炎吹笛子呢,于是就领了何循回去。
玩了一会子,待两人便各自洗漱后,何循却裹着外衣爬到柳檀云床上。
柳檀云心里默念着这人不是温文尔雅小国舅,是尿床循小郎,忍着没将他踹下去,就问:“你过来做什么?”
何循因嫌冷,就钻进柳檀云被子里,说道:“早听说你爹娘不疼你,我今天才去翻菜的,这毛病我早改了。”
柳檀云闻言一愣,心想这么说何循今日也是过去故意气柳孟炎呢,说道:“好孩子。”
何循从身上掏出一个绣着牡丹的香囊来,一边递给柳檀云,一边道:“这个给你,你将上回子我给你的刺猬香囊还我。”
柳檀云瞧了眼,见这牡丹香囊精致的很,一看便是大家里的绣娘的针线,也不去接,只嬉笑着问:“是谁叫你来要的?宝珠?”
何循惊愕道:“云妮你怎知道?”说完,又嘟嚷道:“我叫她绣鹦鹉,她推了几日也没给我,后头拿了这东西来,说是你将那香囊换了给我,便给我绣鹦鹉。我早先忘了这事,方才才想起来的。”
柳檀云笑道:“好,你叫她将鹦鹉绣成一尺大的,我拿来罩鸟笼子。”
何循答应了一声好,又忙将香囊递给柳檀云。
柳檀云随手将香囊拿给耿妈妈收着,又对何循道:“先别说是我要的,你就说是你自己个要的。她不给你做,你就叫你母亲去吩咐她做。”
何循忙答应了,又道:“宝珠手艺好的很,你有十二个鸟笼子,叫她做十二个好不好?”
柳檀云心想到底是年纪小,不知道怜香惜玉,又觉那小丫头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做个小玩意还想要回去,就道:“好,叫她做十二个,只能叫她做,不能换了旁人做。”说完,又想自己当真习惯了做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连这点子小事都要计较。
耿妈妈忽地说道:“姑娘还没开始拿针线呢,姑娘年后该要学学了。”
柳檀云道:“妈妈多虑了,我天资聪颖,等着十八岁再学也不迟。”
耿妈妈、桂妈妈不由地都笑了,耿妈妈说道:“那会子都成别人家的人了,才开始学,岂不叫人笑掉大牙?”说着,又来抱了何循走。
何循忽地搂着柳檀云脖子道:“我还有话要跟云妮说呢。”
柳檀云道:“有话明儿个再说。”说着,就伸手推何循。
闹了一会子,瞧着何循打哈欠了,桂妈妈拉着耿妈妈叫他莫管,果然,不过一盏茶功夫,何循就睡着了。
耿妈妈、桂妈妈两个将何循抱出去,又给柳檀云掖了掖被子。
柳檀云待何循走了,翻了个身,心想方才睡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温文尔雅小国舅,是尿床循小郎。
第二日,何府便来人接何老尚书、何循,何老尚书将人打发走,愣是不肯回去。
柳檀云领着何循跟着柳沙转悠,倒是比柳绯月又多得了一些京外土物。
过了数日,柳家就摆起了宴席。
吕氏照旧是被柳孟炎嘱咐着不出门,这么一来,这操持宴席的事明着就落到戚氏、小顾氏身上。
小顾氏进了柳家多年,不曾管过家;早前唯恐柳老太爷不待见顾家,连着也不喜欢她,此时瞧着柳老太爷并不计较,也就将心放下。
才管了两日,小顾氏就来跟戚氏抱怨道:“母亲,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那婆子还当她是主子了呢,我发下去的话,那些小蹄子要过问了她才算。”
戚氏不用问,就知道小顾氏定是想瞅着这次的机会从吕氏手中夺了管家之权,就道:“你可瞧见我每日做什么了?”
小顾氏抿了嘴,半日道:“母亲怎只忙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趁着这次机会叫父亲瞧瞧咱们的能耐,想来日后嫂子管家再闹出什么笑话来,旁人也会说她不如咱们。”
戚氏笑道:“你歇歇吧,你嫂子早有些日子不管家了,如今全是你公公的人管家呢。想来,你公公怕咱们亏待了你大哥大嫂,也怕你大哥大嫂亏待咱们呢。”
小顾氏听了不言语,半日说道:“母亲说姑姑是个贤良淑德的闺秀,我瞧着不像。大嫂子做下多少不像话的事,她也不曾说过一个字,檀云胡闹了多少事,她也不问一声,瞧着,姑姑还跟很喜欢檀云一样。”
戚氏不言语,心想原本指望着柳沙喜欢小顾氏两口子,就借口柳太夫人年纪大了,只怕大限将至将柳沙劝说着留下来,如今瞧着小顾氏两口子是一样的嘴笨,就连老大房里的一个小丫头也比不过,如此,倒不用费尽心思去挽留柳沙了,瞧着顾家垮了,小顾氏不似先前那般张扬了,便道:“你好好跟你姑姑说说好话,便是她不喜欢你,你亲热一些也没有错处。如今你父亲家遭了事,你们两口子就跟断了臂膀一样,也没有个依仗。依我说,趁着你太婆婆大寿,你姑姑又在,你公公又怕叫你姑姑瞧出家里头的事,赶着这时候叫你姑姑、你公公替绯月定下亲事来。”
小顾氏忙道:“绯月未免太小了一些,只不知要定给哪家?”
戚氏道:“自然是骆家,熟门熟路,且骆家如今又跟睿郡王府交好。若得了骆侯爷相助,也不怕你大哥暗中捣鬼,又坑害了老二。”
小顾氏连连点头,犹豫着道:“只是怎么跟老太爷、姑姑提呢?”
戚氏道:“自有我跟你父亲提,至于你姑姑那边,也由我去说。你们两口子只莫要惹了你姑姑不喜。你姑姑虽是再嫁之人,但很得骆家太夫人、老夫人喜爱,只要讨好了骆家的太夫人、老夫人,又叫你父亲跟骆侯爷说项,绯月与骆家的事便成了。”
柳老太爷早先已经明说了柳仲寒没有能耐,想来柳老太爷心里也怕柳仲寒没用的遭了柳孟炎算计,这么着,给柳仲寒寻了帮手,平衡柳仲寒与柳孟炎两人的势力,也是柳老太爷喜闻乐见的。况且,只要将这主意推到柳太夫人身上,未免柳太夫人胡闹,叫柳沙得知真相伤心,柳老太爷也乐意遂了柳太夫人的心意。
小顾氏瞧着戚氏心有成竹的模样,暗道自己就依了戚氏的话办,若出了岔子,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戚氏果然依着自己的算计跟柳老太爷将柳绯月的亲事提了提,说道:“在我看来绯月年纪还小,不该这么早定下,但是母亲……我劝了两回,听着她的意思,又觉她的话有道理的很,于是也糊涂了,拿不定主意。”
柳老太爷听了,就想果然是顾家没了,柳太夫人急着给柳仲寒再找帮手呢,又见戚氏不悲不喜,似是将这话转给自己后,就大功告成一般,也不当面跟戚氏说什么,只回头,叫了楚嬷嬷来问话,楚嬷嬷说道:“太夫人不喜小的们在跟前,因此也不知太夫人到底是如何跟夫人说的。”
柳老太爷问不出话来,去瞧了瞧柳太夫人。
那边厢,许是在床上睡得久了,柳沙回来后,又习惯了装疯卖傻,柳太夫人就当真有些糊涂了,日日说些她做姑娘的时候顾家是个什么模样,处处拿了国公府跟当初的顾家比,不时地不屑道:“谁能想到我就嫁了柳家这么个小门小户?”
此时,柳老太爷来问柳太夫人,柳太夫人也这般说话,偶然清醒了,听了柳老太爷的话,心思转了转,明白是戚氏、小顾氏婆媳捣鼓出来的东西,因不甘心一辈子扶持柳仲寒,临了看见柳仲寒被柳孟炎欺负了,就说道:“就将绯月定给骆家的小子就是,早先就说好的。”
柳老太爷也不知柳太夫人这早先说好的,是跟谁说好的,回了自己个书房,瞧见柳檀云与柳绯月一起写字,思量再三,也觉若不给柳仲寒寻个帮手,自己说要将国公府传给柳仲寒也不过是个笑话;且骆家丹枫也是个出色孩子,跟柳绯月也配,再跟何老尚书商议一回,就听何老尚书笑道:“你若一心要叫你家老二袭了你的爵,就定下便是。不然,我瞧着没两日,你家老二就要被老大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柳老太爷闻言,也觉有道理的很,说道:“既然这样,趁着母亲大寿,我便厚着脸皮替老二家说去。”说完,又寻了柳沙,叫柳沙做媒人,替戚氏、小顾氏跟骆家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米娅的长评,下一章十点半更


42、引狼入室修改

柳沙年岁与柳孟炎相差不多,又是长辈,因此与柳孟炎自是要好的很,听了柳老太爷说起要给柳绯月说亲的事,就与柳孟炎说笑的时候提了一句。
柳孟炎听了,不免就在心里想着早先柳老太爷偏疼他,如今竟是要偏疼着柳仲寒了,将这牢骚跟吕氏说了两句。
吕氏便道:“老爷将檀云说给骆家不就行了?”
柳孟炎听了冷笑两声,心想骆侯爷见过柳檀云几次撒泼,虽能拿了年纪幼小做借口,但到底三岁看八十,骆家哪里肯叫这么个刁钻的姑娘进了他家的门。想来想去,也不能明着跟柳老太爷作对,况且谁眼中柳仲寒都是这家将来的主人,骆家哪里会不乐意跟柳家结亲。
这般想着,柳孟炎也不敢明着有动作,只能在心里生着闷气,暗道便是有了个侯府的亲家又如何,柳仲寒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他一样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进了腊月,就连天下起鹅毛大雪来,柳家流水宴摆开,众人在厅上楼里一边观雪,一边饮酒,也十分有趣。
到了腊月十二柳太夫人大寿正日子那天。
一早天上又飘起雪花,在满府的红绸红绢中,那雪花也似染了红色一般,十分可爱。
柳老太爷一早便领着众人来给柳太夫人请安。
吕氏也随着柳孟炎露了面,小顾氏瞧见吕氏面色红润,又听吕氏有意喊她弟媳妇,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心里知道吕氏这口口声声的弟妹喊着,就是有意说她年纪大了,待要出口讽刺吕氏两句,又见戚氏瞄了她一眼,便不敢说话。
柳太夫人心里想着外头的热闹,竟不似早先自己盘算的那般欢喜,仿佛外头的鼓乐声越响,自己心里越烦闷一般,挥手叫柳檀云等人出去,又由着楚嬷嬷陪着在屋子里打瞌睡。
出了柳太夫人院子,前庭后院俱是热闹非常。
小顾氏也顾不得去计较穆嬷嬷这个婆子比她还威严,只想着向众人表明她这柳家夫人地位还是十分牢固的,就由着戚氏领着去招待来客,小心翼翼地等着柳沙开口替柳绯月说亲。
柳老太爷忙着招待贵客,柳檀云也不去搅扰他,因何家来人,何循去前头见人,柳檀云就自己领着柳绯月等人在花园里玩。
后头骆家人来了,小顾氏便将柳绯月叫过去说话。
柳素晨是个温吞性子,柳尚贤也是安静的人,且这两人又是一样的心思凡事都要奉承着柳檀云,柳檀云跟这两人玩,就似费心费力哄着他们一般,也不大喜欢,就自己个领着丫头奶娘向自己院子去了。
忽地柳檀云没听见红毛的叫声,就问小一:“红毛呢?”
小一说道:“方才还在这边的。”说着,便叫了花园里的婆子媳妇去找。
过一会子,猛地一把雪撒到柳檀云头上,柳檀云回头看,瞧见是何循,又气又笑,便也抓了雪向他身上撒去。
撒了两把,未免着凉,柳檀云先叫何循莫胡闹,又提议要在院子里滚雪球。
耿妈妈劝道:“姑娘少爷住手吧,若冻着了可了不得。”
柳檀云住了手,脸上又挨了一下,心想这仇等会子再报,瞧了眼何循身上的衣袍,笑道:“循小郎,你家阔气了呀,怎这衣裳就那般鲜亮?”
何循有意叫柳檀云看他的猩红毡衣,说道:“这是我太子妃姐姐赏的,才刚家里头送来的。”
何循说完这话,便听到假山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随即骆红叶一身红衣,掐着腰道:“两个没见个世面的,今日我是客人,就看你们怎么给我赔不是。”说着,就要向柳檀云撞过来。
柳檀云心想自己上回子因是客人在骆家占了便宜,骆红叶定是以为自己如今也好似客人,于是就要报复回来。
柳檀云避让开,却见骆红叶没到自己跟前,脑袋后被人用雪砸了一下,又气鼓鼓地停住脚。
骆红叶回头,就瞧见柳绯月一身石青的小少爷装束冲着她叫道:“你敢打我姐!”说着,又抓了地上的雪来打。
柳檀云一挑眉毛,心想难得柳绯月这般护着她。
“咱们帮哪边?”何循问。
柳檀云道:“自然帮我妹。”说着,与何循一起又对付骆红叶一个。
骆红叶一时不防,脸上被雪球打了一下,于是不甘心地哭号起来。
骆丹枫赶来,忙道:“快住手,仔细着凉。”
柳檀云先瞟了一眼骆丹枫,随即说道:“妈妈赶紧领了她回咱们院子。”
耿妈妈也怕闹大了,就忙要去抱骆红叶。
骆红叶挣扎不肯叫耿妈妈抱,柳檀云威胁道:“你再闹,我就叫你哥哥揍你。”
骆红叶打了个嗝,瞅了眼骆丹枫,生怕这会子骆丹枫跟柳檀云他们联手欺负她一个,便不敢再闹。
骆丹枫抿了抿嘴,说道:“红叶,哥哥才不打你呢。”
骆红叶不信这话,忽地瞧见天上飞来一只雪白的鹦鹉落在何循脑袋上,又听那鹦鹉嘴里叽叽咕咕地叫着 “循小郎,循小郎。”便顾不得再闹,由着耿妈妈抱着,又去看何循脑袋上的鹦鹉。
柳檀云也不招呼骆丹枫,骆丹枫自发地随着柳檀云、何循等人走。
一群人进了柳檀云屋子,耿妈妈忙拿了柳檀云的衣裳给骆红叶换上。
骆丹枫似是对着这群只会玩闹的“没出息”小儿没有话说,半日对柳檀云道:“你过目不忘?不知都读了多少书?”
柳檀云道:“我今年读了《三字经》,再过两年定能将《百家姓》烂熟于心。”
骆丹枫一时分不出她这话的真假,又觉柳檀云果然跟骆红叶一个性子,再瞧了眼男儿装扮的柳绯月,便觉这整个院子里,兴许只有站在何循头上的白毛鹦鹉才能跟自己说上话,于是便走到何循身边,问:“这鸟都会说些什么?”
怪怪自己个叫道:“人话,人话。”
柳绯月笑道:“怪怪最会说人话。”说着,想起从小顾氏那边听来的话,就又有些别扭,不肯搭理骆丹枫。
骆丹枫笑笑,又觉连这鸟也跟自己说不上话,百无聊赖地踱到屋子外看红梅去了。
恰外头有人来请骆家兄妹,骆丹枫便跟着人去了,骆红叶却留下,先是趾高气昂地将柳檀云屋子里的东西点评一遍,最后道:“你衣裳的也不如我的好,你帐子也不如我的精致。”
柳檀云点头道:“我爹是穷官,自然比不得你爹。”
何循指着柳檀云道:“你爹不是……”
柳檀云忙叫他住口,说道:“爆发户才跟别人炫耀呢。”
骆红叶哼了一声,瞧了眼柳绯月,就道:“你弟弟也不如我哥哥好看。”
柳绯月见骆红叶将她当做男儿,又打心里不喜听人将她跟骆丹枫相提并论,就叫道:“你哥哥跟个狐狸精一样,最丑了。”
骆红叶闻言,又要去与柳绯月拉扯。
柳檀云才要说两句,后头瞧见何循在自己屋子里翻腾,就去看他要找什么,半日没瞧出来,就由着他去。
柳檀云托着脸坐在榻上听柳绯月跟骆红叶吵骆丹枫像不像狐狸精,心想柳绯月这丫头这会子定是觉得丹凤眼难看才这般说,那狐狸精三字,不定是从哪个丫头嘴里学过来的,冷不丁地,柳绯月忽地从嘴里闹出一句“谁要嫁给你家的狐狸精!”
柳檀云一愣,招手叫委委屈屈的柳绯月过来,问道:“你才刚说的什么话?”
柳绯月见自己气急说错了话,先是害羞不肯说,后头难过道:“母亲父亲说我要给骆家的狐狸精做媳妇了,叫我今天在骆家夫人面前规矩些。”
柳檀云听柳绯月还喊骆丹枫狐狸精,忍不住想笑,又怕柳绯月瞧见了伤心,就细细地问她听谁说的。
待柳绯月说完,柳檀云心想小顾氏好不会办事,这话也能叫柳绯月听见,定是他们两口子打量着柳绯月年纪小,又天真烂漫,就当她万事不知了,劝道:“这话别跟别人说,叫人笑话。骆家的狐狸精长大了好看着呢,先瞧瞧定没定下来,若定下来了,姐姐帮着你趁骆家的狐狸精年纪小,多揍他两回,省得长大了不好下手。”说着,心想柳仲寒一系当真是好算计,只是柳绯月这么个性子,进了骆家也不知会怎么样。
柳绯月咬牙切齿地点头。
那边骆红叶听柳家姐妹都喊她哥哥狐狸精,就动了怒,叫道:“谁要你这假小子做嫂子。”说着,就又来拉柳绯月。
外头的耿妈妈、桂妈妈忙进来拉架。
屋子里正闹闹哄哄,小一忽地脸色煞白地抱着红毛回来,战战兢兢地对柳檀云道:“姑娘,红毛惹祸了。”说着,就吓得要哭出来。
柳檀云怕吓着柳绯月、骆红叶,就领着小一去了隔壁屋子里说话。
小一小声道:“红毛发疯地跑进夫人屋子里乱跑乱叫,夫人吓着了,听说动了胎气。”
柳檀云伸手摸了摸似是心有余悸的红毛,见它可怜巴巴地呜呜叫着,心里犯了嘀咕,说道:“早就说过不许红毛随便去母亲院子的,谁放它进去的?”
小一哽咽道:“奴婢问了,那边看门的妈妈说是也没看见它怎么进去的。恰今日冷,夫人就叫姨娘们屋子里陪着说话,也没叫人在门外立规矩。许是妈妈们一时没留心,它就窜进去了。老爷回来了,定要打死它的。”
柳檀云摸了摸红毛,说道:“你送了红毛去前头,跟思明叔说是我叫放的,先将红毛放祖父书房里。”
小一闻言,未免叫柳孟炎抓到红毛摔死它,拔腿就抱着红毛向前头书房跑。
柳檀云心想红毛方才是在花园里不见的,若是它自己个一路跑回来,岂会没人瞧见它?想着,便向前头去,没找到东西的何循见柳檀云要出去,就问:“云妮,你去哪?”
柳檀云道:“有人要害红毛呢,得找出来是谁害的。”
何循听说有人要害红毛,便叫道:“谁那么大胆子?”
柳檀云说道:“问一问就知道了,这一路上还能一个瞧见红毛的也没有?”说完,又觉今日是柳太夫人大寿,便是柳太夫人不出面,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叫了人来问,就叫了桂妈妈去隔壁打探消息。
桂妈妈过一会子就白了脸过来,说道:“太医来了,夫人如今还不知怎么着呢。”
柳檀云嗯了一声,心想难不成吕氏命里就该无子?
到底是不乐意瞧着柳仲寒的儿子接管了柳孟炎的家业,柳檀云皱着眉头,想了想,就道:“桂妈妈,你去问问,红毛进夫人院子里闹事的时候,谁是单独一个人?”
桂妈妈一怔,忙先去吕氏院子里。
柳檀云想着,也向那边去,何循因觉事关红毛,便也跟了过去。
柳檀云过去了,先瞧见吕氏屋子外柳孟炎急红了眼不停地转悠,随即又瞧见戚氏、小顾氏也叫了人来探问。
柳孟炎瞧见柳檀云来了,咬牙道:“早该摔死那畜生!”说完,怎么瞧着,怎么觉得吕氏说的对,柳檀云就是专门克父母兄弟的!
柳檀云懒得理会他,对闫姨娘、耿姨娘道:“将院子里的人都给我叫来。”
闫姨娘望了眼柳檀云,又见柳孟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忙去叫人。
柳孟炎气道:“你又要做什么?”
柳檀云道:“自然是要救红毛。”
柳孟炎瞧见这个时候,柳檀云记挂的还是自己的狗,心想好个冷心冷肺的丫头!因见着柳檀云,难免就想起早先夭折的男孩,于是就道:“我这会子没功夫搭理你,等会子再跟你算账。”说着,又不敢进房里去瞧吕氏,生怕太医说保不住了。
柳檀云哼了一声,过一会子,小一欢喜地过来道:“姑娘,思明叔说红毛爪上有血丝又叫个不停,就给红毛看了下,摸到有针插在红毛身上了。思明叔说谁身上有伤,就是谁将针插在红毛身上的。”
小一瞧见柳孟炎后,后知后觉地收敛脸上的喜色。
柳孟炎听了小一的话,却也愣住,心里怒海翻涛,暗道果然是有人存心要害了吕氏,咬牙道:“叫人满府里去问问,看看哪个不要命的身上有伤。”
柳檀云心想这下子可好,不用她费心,柳孟炎自己去查了。
想着,屋子里太医出来,只听那太医道:“令夫人这胎儿稳妥的很,不过是令夫人杞人忧天,太过小心,自己将自己吓着了。”
柳孟炎忙松了口气,又请太医去开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