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循笑道:“只怕咱们将她交出去,骆老夫人就会派了人要去杀她灭口呢。岳父不在京里,岳父的门生却是在的,待我将这丫头交到那人手上去。保管叫骆老夫人担惊受怕又没奈何。”
柳檀云笑道:“如此最好,也免得人家说咱们家私设公堂。”
那丫头听说骆老夫人要灭她的口,便向一旁的桌子角上撞去,撞过去了,头上破了个口子,却不见其他人拦她。
柳檀云淡淡地对那丫头说道:“早说过了你并不敢死,何苦折腾自己?”
何循说道:“未免夜长梦多,我这就送了她出去。”说着,叫了人进来将这丫头绑了,又将这丫头并那几个小子一并领着出去交给官府。
待何循走了,何征笑道:“等知道祖母病了,伯母弟妹们又要闹着回来伺候呢。”
柳檀云笑道:“祖母是谁?那可不是她们想伺候就伺候的人。如今京里人都等着看柳家跟何家翻脸,不知昨晚上大哥跟祖父有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
何征笑道:“对策是有的,柳公答应叫我在何家里头挑两个中用的后生由着他推荐到蒙将军麾下。”
柳檀云一挑眉毛,说道:“人家会以为这是柳家向何家服软了。”
何征笑道:“你这何家媳妇当真是一点也不向着何家,柳公自然也看出这个,他也不肯吃亏,一边答应着约束了柳家人不许柳家人因这事跟何家闹,一边说叫父亲收了你们家叔叔辈的一个人做学生,然后叫那学生明年进了户部——这么瞧着,柳公也知道父亲要升任为尚书了。”
柳檀云笑道:“这样不亏不欠,才是最好。只不知大哥要如何对付了骆老夫人?”
何征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你只等着棒打落水狗就是了。”说着,便摇头晃脑地向外头去。
柳檀云见何征故弄玄虚,不由地一笑,随即便也向外头去,先去了何老夫人那边,见何老夫人睁了眼睛依旧说不得话,将前头审问丫头的事跟何老尚书、何大老爷、何侍郎说了,便回了自己房里歇息。
却说何征出了何家,在门前遇到了两家结伴过来的人,见是何大夫人房里的老大媳妇娘家人并何三少夫人娘家人骑在马上,瞧见这两家脸上的微微有些气愤地,便先发制人地冷下脸,到了这两家人跟前脸上也不露出一丝笑意。
何三少夫人娘家兄弟见何征如此,便不甘地说道:“柿子就捡软的捏,明明是柳家理亏,怎地你们家不寻柳家的事,反倒敲打起我们来?”
何征冷笑道:“敲打?如今祖母被人下了毒躺在床上,祖父气得要将那群妯娌们全休了呢,府里的姨娘没生养的全被撵走了,生养过了的才不得已养在庙里。祖父是发了狠要清理门户呢。”
何三少夫人兄弟闻言一愣,忙道:“老夫人不好了?可是叫柳家那姑娘克得?”
何征冷笑道:“你也是读书人,怎还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人证物证确凿,已经将凶手送官了。旁人就罢了,三弟妹才是第一要罚之人,若不是她散布谣言,弄得人心惶惶,也不会叫那凶手寻到空子下了毒手。祖父说没个一年半载,便是他跟祖母过世了,也不许将三弟妹接回来。”说着,又对另一亲家兄弟道:“也怪不得我们家不留情情面,天大地大,祖父祖母最大,祖母不好了,祖父心里的火气谁也挡不住。”
何征这话,就是将何夫人等人被撵回娘家的缘由全推到何老夫人身上了。
何三少夫人娘家兄弟见何征提起何三少夫人怨气尤盛,又听何老尚书话里的意思是不肯叫何三少夫人给他们老两口披麻戴孝,满心的愤慨全没了,忙道:“我们家还不知这事?该叫小妹回来伺候老夫人才是。”
何征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如今闹这么大,祖父还能将人都休了不成?不过是她们闹得不像话,又操心祖母的身子,于是一时没克制住脾气。据我说,如今谁顶着祖父的怒气上门去,谁就要被打出来,还得罪了祖父。倒不如都回去,等着祖父的火气消了,自有去请她们妯娌的时候。”
那大房里的老大媳妇娘家人听何征这般说,就觉有道理的很,他们家姑奶奶又不似何三少夫人那样是“罪魁祸首”,此番不过是被牵连进来的罢了,与其如今迎风而上被何家人不待见,不如迟些日子,等着何家上门来“赔礼道歉”,于是跟何征寒暄两句,便主动走了。
何三少夫人兄弟见结伴而来的人走了,待要细问何三少夫人犯得事有多大,就听何征说:“祖母身边的丫头已经送官了,那丫头跟三嫂子来往甚密,祖父说三嫂子少不得是那个教唆丫头毒害祖母的人呢。”说着,不肯跟何三少夫人娘家人多说,便又走了。
何三少夫人兄弟心里惴惴的,虽觉何三少夫人不会那般狠毒,但又怕她当真鬼迷心窍搅合进这事里,于是顾不得再追何征,便往家里头赶。
何征骑着马一路走着,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自己身后,见自己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并无他人,便又纳闷地转过头来,走了几步,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何慕藏头露尾地尾随过来,于是骂道:“这贼眉鼠眼的架势是跟你哪个叔叔学的?”
何慕讪笑着驱马过来,笑道:“父亲,我随着你一起出门。”
何征点了点头,见何慕脸上还白白的,就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没出息,人家说一说,你就吓成这样。”
何慕忙道:“父亲是没听穆嬷嬷亲口说……”说着,也说不下去,只蔫头耷脑地嘟嚷道:“谁知道婶子才说自己是大家闺秀,一眨眼就叫穆嬷嬷说这话吓唬人。父亲,你说生孩子当真……”
何征斥道:“你想叫你爹在大街上跟你说一说女人是如何生孩子的?”
何慕脸上红了一下,虽听不到身后随从的嗤笑声,但也明白那几个该又憋着笑了,见何征今日正经的很,没心思跟自己玩笑,待要走,又知何征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走了,不定又被他骂成什么样。
何征眯着眼看了眼天,晴日的天晴和无比,但空荡荡,一片云彩也没有,叫人心里也不痛快的很,“我头回子听你婶子说咱们家齐头庄稼的时候,只觉得她十分狂妄。”
何慕接着说道:“如今服气了?”
何征呸了一声,说道:“如今不是觉得了,你婶子她就是十分狂妄。你爹我就不信这会子咱们处置不好这事。”
何慕笑道:“父亲是庄稼地里穗头最大的一个,定能处置好这事。”
何征听了何慕这话,怒极反笑,挥手拿了鞭子对着何慕对了对,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会捧人。只是那唐家假第一美人也是大家闺秀,不知她这大家闺秀对后院里的伎俩了解多少,可知道那冰的用处不?”
何慕听何征提到冰,不由地头皮发麻,不敢多说话,就默默地跟在何征身后,瞧见何征绕了一圈子去了宫门那边,便一言不发地等着,随后里头出来个小太监领路,却是将他们父子引到太子宫里。
到了那边,何征便去跟太子商议对策,何慕被丢在一旁,听何征跟太子说话,仿佛是何征叫太子劝着太后“不经意”地告诉田贵妃要将唐第一美人许给骆五爷。
何征说道:“这回骆家老夫人在我们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无非是因为她看出田贵妃要拉拢田家,于是想着先下手为强,自己个先跟田家成了亲家,如此,木已成舟,田贵妃若要再跟田家好,便也只能连带着跟骆老夫人好。这事被田贵妃看破,于是骆老夫人急着要将功补过,就教唆人在我们家兴风作浪。”
太子闻言,忙道:“倘若你猜错了呢?”
何征说道:“如今祖父尚在,祖父岂是糊涂的人,会为了几句命里带煞的话就跟柳家生分?便是祖母当真有个万一,祖父也会力挽狂澜,为了整个何家维持跟柳家的关系。可见,如今实在不是个挑拨柳家何家的好时机,骆老夫人叫人潜藏在我们家十几年,怎会没有耐心多等几年,可见,这会子定是御膳房的事被陛下查出苗头,田贵妃又因唐家姑娘的事跟骆老夫人生了嫌隙,如今田贵妃是急着要将所有的事推到骆老夫人身上呢。今时今刻不过是因田贵妃、骆老夫人这么些年来牵扯太多,田贵妃一时犹豫踌躇拿不定主意,一旦得知唐家要跟骆老夫人的孙子联姻,田贵妃以为骆老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定会着急将骆老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
太子犹豫道:“骆老夫人毕竟是骆家人,倘若骆家牵扯进来……”
何征说道:“是以太子要告诉骆家一声,这就是太子对骆家施恩呢,骆家日后必会感激太子高抬贵手,叫他们一家免得被骆老夫人牵累了。再则,太子甘心眼睁睁看着田贵妃寻了替死鬼出来,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她高高兴兴地等着八皇子封王?虽说要以静制动,但也要因势利导。”
太子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过是给骆家捎句话而已,随即问道:“大皇孙在你家可好?”
何征笑道:“好得很,大皇孙聪明的很,祖父说大皇孙不愧是皇家嫡长孙。”
太子听何征重重地点了嫡长两字,不由地眯着眼看向何征,笑道:“老尚书当真这样说?”
何征说道:“那还有假,祖父说,太子当初就跟大皇孙一样呢。都是一样的皇家嫡长子。”
太子虽不是多疑之人,但也从何征这话里听到了话外之意,笑道:“大舅子的意思是——我跟父皇一样,心里都该倚重嫡长?”
何征点头道:“正是,若实在没法子就罢了。但祖父说,如今皇孙都小,说什么立贤都是笑话;皇子都大了,虽不能跟太子齐肩,但也算是个个都身有所长。如此,不管是皇孙还是皇子,都只能立长,不然是非就多了。且太子也知道潜移默化的道理,倘若太子心中都不看重大皇孙,陛下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中未必不会想着其他皇子的好处,倘若陛下动了其他念头,太子焉能怪了陛下?说句犯忌讳的话,陛下不过是跟太子有样学样罢了。”
太子听了这话,不由地失笑,对何征说道:“我当这话只有循小郎才会跟我说呢,多少年了,你可不曾对我说过这样犯忌讳的话。你如今不怕我疑心你私心太重了?”
何征笑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心里只为太子担忧,若是太子不好,臣的私心再重,也没处实现。”
太子收敛了笑意,心里也不认为下头的弟弟中无一能比得过他,叹息道:“大皇孙他……也罢,本朝难得出了我这么个嫡长子做太子,也该叫父皇清楚,立贤只会惹出三王之乱,不如立长。”
何征忙说着是,见并无其他话说,便领着何慕退了出来。
一路到了宫外,回头望着高高的宫墙,何征叹息道:“多少人巴望着能像咱们这样想进太子宫就进呢,既然如今能进来,就只能尽心尽力了。”
何慕迟疑地问道:“父亲,倘若……”被何征瞪了一眼,不敢接着再说,只在心里想着倘若大皇孙不及其他皇孙好呢?
父子两人一路回家去,因怕在前门又撞见上门来讨要公道的亲家,便从后门进了家门。
回了家,何征、何慕便先去探望何老夫人,随后,何征将今日跟太子说的话跟何老尚书、何大老爷、何侍郎说了。
何老尚书听了这话,点头道:“我原想着这事该要叫骆家那老婆子以血还血的,如今我也懒得手上沾了血腥,就由着骆侯爷处置了吧。”说着,又有些呆呆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何老夫人。
何征答应着,又见何老尚书没有心思再过问这事,便领了何慕出来。
出来后,何慕开口道:“我怎么瞧着祖父怎跟落单的雄鸟一样。”
何征啐道:“你这辈子哪里见过落单的雄鸟?你能辨出鸟的雄雌?”说完,忽地想起一事,又勾着何慕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你也大了,春心也萌动了,你母亲坐月子呢,你父亲我又忙着。不如请了穆嬷嬷教导你生孩子的事,你看如何?”
何慕闻言,想起穆嬷嬷口中那酷刑,胃里的酸水不禁再次往上涌。
132两个凡是
何慕被何征吓唬了一回,才好看一些的脸色又白了,瞧见何循、柳檀云都不在,就对何征小声地道:“父亲,你说六叔六婶做事总这样不给自己留后路?若是祖父去了,没人给她做主呢?”
何征闻言,就笑道:“你莫学他们的行事,你没那能耐。你是不知道,你六婶子可不是谁都能用得上的,一旦用上了,这辈子就甭想舍弃了她,不然早先靠着她建筑的一切都要崩塌。就算祖父没了,就算以后咱们家‘用不上’你六婶子了,只要你六婶子一不乐意,咱们家要塌下也就是弹指功夫。”说着,想起柳檀云话,就说道:“这就叫一边搭梯子、一边设陷阱呢。所以你六婶子才不怕日后家里的女人们报复。你看看,如今她就将何家甭管哪一房的下人都拉去调、教一番,日后她就算不管,由着她的陪房媳妇看着,咱们家的女人们也没个敢跟她作对的。”
何慕似懂非懂地说道:“六婶子是将咱们家变成柳家了?听说六婶子在柳家的时候说一不二,没人敢跟她顶嘴?”
何征看了何慕一眼,叹道:“我巴望着你哪一日也能跟你六婶子似的,走到哪里,都能把哪里变成何家。”说完,又唏嘘道:“如今看来你是没指望了,也罢,你妹妹还小,我就看看你妹妹能不能养成你六婶子那个性子。”
何慕早先只知何征对柳檀云很有几分佩服,如今听何征说要将何霞歌养成柳檀云那样,待要给何征泼冷水,说何家养不出那样的女儿,就瞧见何二少夫人过来。何征问道:“二弟妹过来做什么?”
何二少夫人笑道:“六弟不在?五弟妹说早先她娘家给准备了一些婴孩的衣裳,如今用不上了,她叫问问六弟,若是六弟、六弟妹不嫌弃,就送六弟妹这边。”
何征心想陈氏跟柳檀云倒是当真要好,这也难怪,早先陈氏要吃什么可都是柳檀云亲自下厨的,这会子陈氏没了孩子心里伤心还不忘送了衣裳安慰柳檀云,于是说道:“你看着拿两件衣裳给六弟妹送去就够了,告诉五弟妹,五弟就快回来了,那小衣裳留着很快就能用上。”
何二少夫人笑着答应着,便往陈氏那边去。
何征眯着眼睛说道:“你瞧着吧,这会子你五婶子跟你六婶子好,你六婶子日后定是要护着你六婶子一辈子了。”
何慕笑道:“既然父亲说六婶子这样厉害,那儿子也硬着头皮贴过去?”
何征啐道:“也不瞧瞧你那不知从哪个叔叔那里学来的贼眉鼠眼的样子,你六婶子是那么好巴结的?你不知道多少人哭天抹泪地想知道怎么着才能讨好她呢。”
才说完,斜地里忽地□一句话,只听大皇孙问道:“当真?小舅妈这样难讨好?”
何征见这两日大皇孙对柳檀云好奇的很,于是对大皇孙说道:“就叫你大表哥跟你说一说你小舅妈那六道阎罗真身,巡海夜叉转世的名头是怎么来的。慕儿,等会子将今日我跟太子的话说给你六婶听,也叫她心里有个数。”
何慕因怕遇到穆嬷嬷,很有些迟疑地答应了,瞧见何征翩然地走了,只得陪着笑脸跟大皇孙说话,开口道:“六婶子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头回子听说她的时候,就听说了她那名号。”
大皇孙笑道:“我也听说过小舅妈的名号,那会子母妃还教我娶妻千万不能娶了这样的。”说着,就有些怅然,心想如今太子妃虽跟他“更”亲近,但早先那些亲昵的玩笑话却不说了。
何慕笑道:“我母亲也跟我说过这话。”说着,一边想着何霞歌当真被何征养成柳檀云这性子日后该如何嫁人,一边领着大皇孙去柳檀云那边。
到了柳檀云那边,就见柳清风在屋子里榻上斜倚着,一边惬意地听柳檀云读书,一边小口地啜着汤。
柳檀云瞧见大皇孙来了,就起身笑道:“送过去的骨头汤皇孙可喝了?我翻了翻书,瞧着药补不如食补,日后皇孙别喝茶水了,闲着就多喝些骨头汤吧。”
大皇孙笑道:“喝了过来的。”说着,见柳清风起身了,便在柳清风方才的位置上坐着,斜倚在靠垫上,由着何慕跟柳檀云说话。
柳清风早先在柳家的时候虽柳老太爷、柳孟炎教导严厉,但因是唯一男嗣,就连柳仲寒也让着他两分,如今瞧见自己那舒坦的坐处被人抢了,虽不至于小气地抓着这事不放,但心里也有些不自在,隐隐觉得大皇孙是故意的。
柳檀云请何慕坐后,便拉了柳清风在身边坐着,听何慕说了何征跟太子商议着要挑拨骆老夫人跟田贵妃,便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大哥要接手,我们当然就放心了。”
何慕说着是,随即对柳檀云说道:“外头婶子们的娘家人还闹着呢,大伯父绵里藏针地将人都打发了,说是府里祖母被人下毒病着呢,若是谁惊扰了她,谁就是杀人凶手。三婶子的娘家人还要找了三叔说话呢……”
因不喜听这些琐事,且从骨子里看不上何家那群说起来俱是朝廷命官实际上合起来也不如一个柳家分量重的亲家们,大皇孙打断何慕的话,问道:“这几日没头没脑地听了几句话,我糊涂的很,小舅妈,骆家的老夫人为何要害了何家?这是想向谁邀功呢?”
柳檀云见何慕被打断话怏怏的,心想皇孙到底是皇孙,喊你一声表哥跟你亲近一些,骨子里的皇家身份总是放不下的,于是笑道:“这些话还该祖父跟皇孙说,不然我说得不清不楚,皇孙反倒更糊涂。且据我说,大皇孙该自己慢慢领悟,不然我们倾囊相授了,皇孙自己领悟不了,那就是给皇孙添了心思,也没有什么益处。”
何慕笑道:“婶子这话跟早先父亲教导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檀云笑了笑,随即因桂妈妈来报今日何老尚书那边的饮食,便出去听桂妈妈说话。
大皇孙问道:“小舅妈做什么去的?”
柳清风说道:“柳家祖父祖母这几日又要吃药又要吃饭,还有些点心,院子里花草也多,房子里还焚着香,姐姐去看着点,免得又被有心人算计了。”
何慕、大皇孙听了这话,就都明白是何家接连出事,这当口马虎不得,因此柳檀云才谨小慎微。
何慕虽每常被何征戏弄,但这会子何征在家,便想要跟在何征身后,于是就去寻了何征。
柳清风一心盼着大皇孙赶紧走,这么着,柳檀云背着旁人才能接着宠着他,不想这一日,大皇孙紧紧粘着他,愣是也在柳檀云这边耗了一日。
晚间,因何老尚书那边嘈杂,柳檀云叫人将柳清风挪到这边住,收拾一番,瞧见柳清风睡了,才回自己房里,看了一会子书,等到二更,才见何循回来。
柳檀云笑道:“门上没锁门吗?就这时候才回来。”
何循拖着腿脚说道:“今日原只是送人过去,不想路上撞见骆家五爷——果然骆老夫人跟她儿子孙子都是紧紧盯着咱们家呢。跟他虚与委蛇一番,见他不停地试探,我又怕那丫头遭了他的毒手,可不是要劳心劳力吗?送到了大牢里头,又跟岳父的门生寒暄许久。回来的路上,骆家五爷又凑过来,说是他想将帮三哥养着的女人还回来,说是这么助着三哥忤逆长辈不是君子所为。我琢磨着他是想进了何家,看看咱们家里头到底是怎么着了。”
柳檀云笑道:“这么看来你们家门上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如今骆五爷要打探消息,都得以身犯险呢。”说着,催着何循去洗漱,待何循泡脚的时候,就卷了袖子,说道:“我给你捏一捏脚。”
何循忙缩了脚,笑道:“劳累你捏脚,这太不惜福了,会折寿的。”
柳檀云啐了一口,笑道:“看你累成这样才给你捏的,不要拉倒。”
何循忙又将脚递过来,笑道:“不要白不要,就算折寿也是死在牡丹花下,风流的很。”
柳檀云笑嗔道:“我给你捏脚,你还这般委屈,又是折寿又是死的,就像我多想巴结你一样。”说着,拿了帕子给何循擦脚,叫了婆子将水盆端出去,便放下帐子在床上给何循捏了两下,见何循用脚去蹭她胸脯,就在他脚背上掐了一把。
何循枕着手臂倒在床上,说道:“今儿个家里可好?回来的迟了,我也没去看看祖父祖母。”
柳檀云说道:“都好着呢,就是小清风临睡的时候又跟我抱怨了许久。”说着,又指着隔壁屋子,“他就在隔壁呢。”
何循笑道:“那小东西又抱怨什么?”
柳檀云笑道:“不独他抱怨,我也觉不自在。早先大皇孙来我们这屋子,都跟慕儿一般坐一会子为避嫌就走了。今儿个他倒像是仗着个子矮小,就装作年纪小不知避嫌一般,在这边坐了一日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