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宋华露出了震惊,我却打断他道:“没有本宫,你们谁也找不到薛公子。”
眼下湘秀已死,殷圣钧这边暂且不必担忧了,他既说已安排妥当,就只等那暗中之人浮出水面了,再有,那人一旦进了殷圣钧的圈套,应付这边都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时间管远在东陵的薛玉宁?
我打定了主意,自顾爬上了马背。
宋华却还在迟疑,我回头道:“难不成皇上还下了令绑也要把本宫绑回去吗?”
宋华这才忙道:“不,皇上说我等听候娘娘调遣。”
我点点头,策马朝前而去。

五日后,西楚皇宫,御书房。
殷圣钧将手中的密件递给殷东漓,嗤声道:“果真是有了动静了。”
殷东漓细细看了看,笑道:“藩王未经允许扩建军队,等同谋反,皇上,下令吧。”
殷圣钧负手行至窗边,目光素淡道:“还真是五弟。”
殷东漓微哼道:“宁王想早早控制镐京,扶太子登基,摄政王做个几年便能转正自己坐拥天下了,他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好。”
殷圣钧跟着一笑:“也是,只是先前他隐藏得太好,朕没有抓住他的把柄不能把他怎么样,如今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殷东漓已开口道:“那臣去传令。”

(商枝篇)
我们离开邺都还有一日车程时,沿途便听到了宁王起兵谋反的消息。
一路上听到的消息形形色色,说宁王屯兵谋反,却不想皇上早就在各州安排了重兵等候,眼下两军交战,宁王很快就会吃败仗。
我坐在茶铺里听着边上的人说得眉飞色舞,连日来悬起的心到底是放下了。
宋华轻声道:“娘娘放心,皇上那边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除了这件事,还有薛玉宁的事我也放了心,既然知道是宁王就好办了,他顾着对付殷圣钧,一定没有精力和时间再派人传信来对付薛玉宁了。
将茶杯放下,我开口道:“走吧。”
宋华却担忧地看着我道:“不如再歇一歇吧,眼下的情形也不必赶得太急,属下怕娘娘身子吃不消。”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担心薛玉宁的病情,边往外走边道:“到了邺都再歇不迟。”
宋华听我这样说,自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跟上来。
我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绳,深吸了口气,希望我能尽快见到薛玉宁,也希望等我回镐京的时候这一切都结束了。

西楚皇宫。
这一仗不过打了十日左右,宁王便带人退回宁国,但很快被王师兵围堵,最后生擒。
殷圣钧看着手中的密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大步走出御书房,心情大好。
全公公低声道:“皇上是要回寝宫吗?”
正说着,殷东漓大步自前头过来,殷圣钧抬步上前,一面道:“朕正是得了空,去天牢见个人。”
半个时辰后,御驾停在了刑部大牢外,张尚书亲自来迎驾。
殷圣钧和殷东漓径直入内,关押盈珠的牢门外不分昼夜一直有专门人士把守。殷圣钧缓步上前,目光越过关押盈珠的牢房朝大牢里部看了眼,这才问张尚书:“那边那位还安分吗?”
张尚书忙答:“回皇上,一直安分的很。”
“很好。”他很是满意,上前于牢门前停了。
盈珠抬起头来见竟是殷圣钧,她不免大吃一惊,随即又笑道:“奴婢何德何能,竟能劳皇上大驾。”
殷圣钧清浅一笑,道:“朕不过是和郡王爷散步而已,经过这里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盈珠的黛眉微蹙,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殷圣钧朝殷东漓看了一眼,殷东漓已上前开口道:“宁王兵败被捕,很快便会押解来京。”
话落,只见里头的女子猛地站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往前几步,脚踝的铁链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殷东漓抿唇笑道:“想必到时候和能和盈珠姑娘见上面,也能一解姑娘的相思之苦。”
盈珠的脸上无笑,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殷东漓皱眉回头,见殷圣钧正直直地睨视着牢中的女子,他的脸色低沉,亦是不再说话。
直到走出天牢,殷圣钧仍是一句话也不说,殷东漓不解问:“皇上有何心事?”
那一个仍不开口,又往外走了几步,他蓦地停住了步子。
“皇上?”殷东漓震惊地看着他。
殷圣钧的眸色一沉,在里头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依盈珠的感情,在听到宁王被捕的时候她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她最迫切的难道不是关心宁王的安危吗?
可为什么她一句话也没有问,难道说…
他猛地回神,脱口问:“皇后去了东陵有几日了?”

(商枝篇)
这邺都虽已不是东陵的邺都,可走得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让我不免恍惚中又以为时间回到了过去。
马驹在宫门口停下了,一眼望不到内,我却熟悉在那高墙之后的巍峨宫殿,在那之后的一草一木。
如今这里只有一些侍卫在外把手,整座皇宫早已废弃。
宁王的人抓了薛玉宁想要溜进去自然不是难事,我朝宋华看了一眼,他上前一亮手中令牌,守城的侍卫立马放我们进去。
我虽猜薛玉宁就在宫里,但毕竟我在明敌在暗,我也不宜带太多的人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那些人白日里应该不会出来,否则殷圣钧的人在外头也该发现可疑之人。我带人径直去了梧桐殿,那是我昔日的寝宫。
宫门紧闭,宋华命人推开,扑面而来一阵粉尘的味道,很是呛人。
两个侍卫入内简单收拾了下我才进去,里头早已面目全非,当年宫变之时,宫人侍卫有太多浑水摸鱼之人了,我叹了口气,在桌面坐下了。
宋华开口道:“娘娘先行休息,属下派人去外头埋伏,相信他们总有要出来的时候。”
我点点头,进宫的时候我早把几处地道入宫都告诉了宋华,他会再每个出口都派人蹲守,只要有人出来我们也就能确定薛玉宁到底被关押在哪里。
等确定下来,我们再出去调动人手,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屋子里虽还有难闻气味,可连日赶路我真是累得不行了,在桌面支颔靠了靠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尤为安稳,仿佛是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听到有人把门推开的声音,我蹙了蹙眉睁开眼来,眼前一片黑暗,竟已是晚上了吗?
“宋华…”我抬起头来,却发现进来的侍卫并不是宋华,他见我醒来,这才低头道:“娘娘醒了?”
我应了声,起身问:“宋华呢?”
侍卫恭敬道:“大人让属下来告诉娘娘,已发现薛公子的踪迹。”
“真的?”我一阵惊喜,忙朝外头走去,回头看他道,“那还不快叫他们都回来,万不可打草惊蛇,等明日天一亮就去调集人手!”
侍卫跟着出来,却是道:“不必等明日了,娘娘一定想不到,这里只留下二人看着薛公子,那二人早已被我们拿下!”
我的确猜到看守薛玉宁的人不会多,但是这么少倒是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宁王已倒台,这里的人也几乎算是弃子了,事情顺利得似乎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那薛公子呢?”我是等不及要见薛玉宁,只想立刻看到他平安无事。
侍卫却低头叹息道:“薛公子的病情加重,宋大人说不能乱移动他,此刻还在原地,宋大人让属下来请娘娘定夺。”
一听到薛玉宁的病又重了,我的心不免提到了嗓子眼儿,眼下什么也顾不得,只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本宫前去!”
他应了一声,抬步朝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他带我拐了个弯,周围的道路回廊一时间变得那样熟悉,我不禁抬眸瞧去,远处没有宫灯的地方一片漆黑,可我却知道那是六姐的寝宫。
这样黑的夜,像极了那座寝殿被付之一炬后的颜色。
我不禁红了眼眶,六姐,玉宁哥哥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吗?感受到了吗?
五年了,桐桐和玉宁哥哥终究还是回来了。
每每想起薛玉宁和六姐的事我总会感到唏嘘不已,时光荏苒,薛玉宁的那份爱却始终不变。
一想起他的为了六姐为了东陵才会落得如此田地我总会心痛不已,所以我一定要替六姐好好地照顾他的!
我深吸了口气,快步跟上面前侍卫的步子,一面走一面道:“马上派人把邺都最好的大夫找来!”
侍卫在前头应着:“是,属下带娘娘过去就马上去办。”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记得那时东子就说过,薛玉宁体内始终有余毒未清,就连薛玉宁自己也看淡了一切,那时若不是复仇的信念支撑,怕他早就熬不下去了。
对了,我还记得东子说过当年他找过一位大夫,便是那位大夫给他配的药救了薛玉宁一命,那大夫叫…我想起来了,是张大夫!
东子既能在那么紧急的时刻找到他,这位张大夫即便不在邺都也一定不会离开太远!
这样一想,我悬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面前侍卫的步子飞快,我走着走着,干脆小跑起来。
可突然,我又猛地想起另一件事。
这侍卫在我面前提过薛玉宁,提过宋华,他怎么就没提过东子呢?宁王既然不想薛玉宁那么快死,就一定会留东子在他身边,那他为什么不提?
心中一震,我猛地站住了步子。
那侍卫回头看我,我冷声问:“你是谁?”
他穿着熟悉的衣服,光线昏暗,再加上我对薛玉宁的担心,来的路上我根本没有多想。
那人已停下了步子,夜色里闻得他微微一笑,突然周围“轰”的一声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我吃惊地回头,右侧回廊上,男子颀长身姿正在凭栏处站着,他锐利目光朝我看来,低笑道:“商枝,别来无恙。”
第148章 晋王归来
商枝,别来无恙…
我撑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殷圣钧说一直未曾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我也曾怀疑过他还活着,直到殷东漓承认自己一直假借晋王的名义欺骗太皇太后我才相信晋王是真的死在了那年的宫变中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果真没有死!
我更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东陵,在这一座早就废弃的宫殿内。
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晋王含笑步下台阶朝我走来,一面道:“不必等了,你的侍卫都已经让本王的人处理了。龛”
早已猜到的事可经过他的证实让我越发觉得不安。
我悄然握紧了双拳道:“你和宁王早有合作?”
他却笑一笑,否认道:“自然没有,只不过五弟身边有本王的人罢了。丘”
我一怔,难道盈珠和湘秀都是他的人?
他又淡淡道:“只可惜五弟还是没能赢过皇上,竟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他的眉宇黯淡,话语里带着幽幽的叹息。
宁王在明,所以他想要宁王出面谋反,倘若赢了,他再把宁王做掉,后宫还有太皇太后在,他只要以晋王身份出现,到时候执掌天下便不是难事。
我不得不说这个局他布置得很巧妙。
“只可惜宁王还是失败了,你也不可能再有问鼎的机会。”我抬眸看着他开口。
他空有晋王的名衔手中却没有军队,一旦宁王失势,他也便失去了所有,相信这一点他比我更加清楚。
晋王同意地点了点头,缓步立于我的面前,笑着道:“可本王有你。”
我的心口一紧,呼吸也有些紧张。我从未想过宁王背后还有一个人,若是想到,我绝对不会来东陵的,绝对不会!
可现在该怎么办?
昏暗的夜色下,火光在他脸颊肆意跳动着,他俊秀眉目一如当年,明眸里含着笑道:“本王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商枝,千万别想着死。你若动自己一下,本王就十倍百倍地偿还在薛玉宁的身上。”
薛玉宁…
我不自觉地咬下嘴唇,我不得不承认初到西楚的那几年我一直和晋王走得很近,却实在没想到他已如此了解我。
见我不说话,他倒是不在意,低头抚平衣袍上的褶皱,怅然道:“竟是不知不觉已过了那么多年,本王总想着再次见到你时会是何种模样,如今见了才知,商枝你是越来越美丽了,怪不得二哥这样喜欢你。”
我淡漠望着他道:“殿下也一直没有变。”
仍是俊逸的脸,温然的眉眼,如同当年我初次见他时一样。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他的心胸与城府罢了。
他清浅一笑,眸华落在我的脸上,我被他看得尴尬,只别过脸道:“我很好奇,殿下是怎么知道东陵的秘密的?”
薛玉宁知道却一定不会告诉他,那么试问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能安然地藏身在此处的?
他仍是看着我笑,随即微微侧脸朝身后看了眼。
先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我竟丝毫没发现后面回廊上除了他的侍卫竟还有一名女子。
此时,女子婀娜身姿缓缓朝这边走来,她的手中提一盏碧纱宫灯,飘逸灯辉似有似无地照在她的脸上,她近前来,抬眸看向我。
我只消一眼,整个人都怔住了。
女子已朝我行礼道:“奴婢给公主请安。”
我怎么也没想到,妍儿!居然是妍儿!
当年宫变时,我以为她和妗儿都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和晋王在一起!
“公主不认得奴婢了吗?”她直起了身子盈盈地望着我。
我猛地一咬牙,大步上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竟是你!”
她不躲不闪,就这样严严实实地挨了,昏暗光线下,亦是很快就能看得出她被我扇红的脸。我的掌心火辣辣的痛,心里的难过翻江倒海一阵阵地袭来。
妍儿低声道:“奴婢的命是晋王殿下救的,殿下还把奴婢留在身边,东陵早已亡了,奴婢不过一介小小女子,公主以为奴婢还能如何选择?”
我垂于两侧的手颤抖不已,她说的其实也没有错,谁没有选择自己想走的路的权力,可我心里就是愤怒。
晋王已笑着过来道:“你又何必生气,不错,本王是在当年的宫乱救下的她。可若本王记得没错的话,二哥不也救了一个宫女在身边吗?这么多年,你不会还没见过吧?怎么这件事就二哥能做,本王不能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妗儿,可那怎么能和妍儿一样!
妗儿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我,没有背叛过东陵!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妍儿身上,上好的绫罗绸缎,色泽均华的胭脂水粉,她在晋王身边再不是个下人,不是奴婢,人都有私心,怨不得她选了晋王!
我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冷冷道:“我要见薛玉宁!”
一侧的身影微移,我侧目,见晋王抬步过来,他接过了妍儿手中的灯笼道:“那就走吧。”
我再不看妍儿,径直跟上晋王的脚步。
夜色里有微风吹来,路旁的树叶瑟瑟地抖动着,前面一株木棉在风中摇曳,晋王的声音徐徐传来:“记得那一年,我结束了晚宴出来,你就提着宫灯站在木棉树下等我。”
我不觉吃惊看向他,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没用王爷的自谓。
他微微颔首,目光看向一侧的木棉树,笑道:“那时候我也曾想过,倘若你不是二哥喜欢的人该有多好。”
我咬牙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道:“殿下说这些干什么。”
他似是一愣,随即才浅笑着从我身后跟上来,低声道:“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我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殿下觉得失望吗?”
他仍是笑了笑,灯笼的光往我的身侧照过来:“看来这几年二哥对你很好。”
“很好。”我顺着他说了句,这个世上除了我的亲人,再没有人会比殷圣钧对我还要好了。
晋王忽而站住了步子,我不觉回眸,幽暗光线下,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开口道:“那时候我对你不好吗?”
我终是直面向他,嗤声道:“殿下接近我从来都是有目的的,甚至当年也是你唆使你父皇出兵东陵,如今还来问我这些有什么用?”
他蓦地一怔,我转身朝前面而去。
不必他带路了,东陵皇宫我本就很熟悉,这里再往前便是从前我太子哥哥住的东宫。看来他并没有把薛玉宁关在地道里,呵,也许,有妍儿这个对这里熟悉无比的人在,他又何须怕外来的人?
我快步走进去,东宫的偏殿果然亮着灯,门口四个壮实男子守着,他们见我过去,警觉地抽出了腰际长剑,却在看见我身后的晋王时,全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没有迟疑,推门入内。
直垂纱帐随着我带入内的风轻轻摇曳起来,内室一道身影飞快地出来,在看见是我的时候,东子明显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公主!”
我反手拉上了房门,关上门的瞬间,我瞧见晋王紧拧的双眸,他就这样提着灯笼直直地站在外头看着我,我没有理会,径直转了身。
东子急着问我道:“公主怎么会来?是皇上来了吗?”
我只抬步往内,薛玉宁大约是听到了声音,他正扶着床柱站起来。我忙快步上前扶住他,他的脸上有笑:“桐桐…”
东子也跟着上前来,他忙道:“少爷快坐下。”
我扶着他的身子,急着问:“身子还好吗?有按时服药吗?”
薛玉宁点着头道:“有,桐桐,你怎么会来?”
我只好将一切都老实地告诉他,我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不免问他:“当日追你的就是晋王的人吗?”
谁知薛玉宁却惊讶道:“晋王?你说那个人是西楚的晋王?”
我更加诧异,没想到他不知道晋王的身份。
东子已接口道:“起初追我们的是宁王的人,宁王怕少爷不再跟他合作后会出卖他,后来我们往东陵的方向逃,在入东陵境内时被人抓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宁王的人。”
若没有妍儿,晋王他根本就不会认识薛玉宁。
其实妍儿选择自己的路我不能强迫她,可她却害薛玉宁陷入险境,这是我无法原谅的。
“这么说,皇上并不知道。”良久,才闻得薛玉宁开口说了句。
我沉默了下去,大约殷圣钧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所以并不觉得我此次东陵之行会有危险。不过晋王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我都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桐桐。”薛玉宁握住我的手,皱眉道,“他若不曾软禁你,你就找机会离开这里。”
我吃惊道:“我不会走的!”
他浅笑着看着我,低声道:“宫里有一条密道可以出宫的,你是知道的,这是唯一一条还能通往宫外的路。”
我自是知道,在西北角的一座废弃院落里,只我和薛玉宁去过,所以妍儿不会知道。
可是…
目光落在薛玉宁苍白的脸上,我摇头道:“要走一起走。”
他无奈道:“我和东子出不了这屋子。”
我决绝道:“那我也不走!”
“桐桐…”他还欲说话,我却打断他道:“晋王不是宁王,你以为他会放我一人走动吗?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对我几位了解的人。”
“谁?”
“妍儿。”
“妍儿!”
这回,连东子都惊讶地跳起来了,他忙看向薛玉宁,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自然也就明白晋王为何对皇宫这般熟悉的原因了。
静谧片刻,薛玉宁才又道:“桐桐,你必须想办法离开,既然你知道那人是晋王,就该想到他会拿你跟皇上讲条件!”
我又何尝没想到这个,但是我没告诉薛玉宁的是,只要我逃走,晋王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既然已来了这里,既然已见到了他,我又怎么忍心!
他看我的样子,终是软下来,温柔拂过我的长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在这里很好很开心,因为这里有我和槿儿全部的回忆,我也是希望一直留在这里的。”
我哽咽地咬牙:“六姐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他笑一笑:“我自然会活着,但你得想办法离开。”他说着,目光看向东子,道,“想办法帮公主逃出去。”
东子看着他,又看了看我,到底是点了头:“少爷放心,属下会想办法的!”
我再欲开口,他已道:“桐桐,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我吃了一惊,随即问他:“什么忙?”
他叹息道:“我一直想去瑾儿的宫殿看一看,却始终没有机会。如今晋王既是要你和皇上谈条件的,或许你去说,他会答应这个要求。”
“玉宁哥哥…”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落寞:“那年出事后,我一直没有再去看过,怕自己会伤心,怕瑾儿在天之灵看见了伤心。后来,过去的时间太久,我总想着回来,却也没有那个时间。”
我哽咽地点头:“好,我帮你。”
他点点头:“我累了。”
东子扶他上床休息,我又在床边站了会儿,这才转身出去。
晋王却并不在外头等着,我有些讶异,忙小跑着出去,一侧石墩上,男子正斜倚在上面,碧纱宫灯斜斜落在他的脚边,他清俊目光朝我看来,似笑非笑道:“这么急着,是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