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雁回忖度着,他回来会不会淋了雨,一方面又记着他要她别再去的交代——

两相衡量一番,她还是撑了伞,前去接他。

不开心是一回事,淋雨生病又是一回事。

她知道这一去,必会再弄得大伙儿都不舒坦,陆想容的心情她也能理解,但丈夫是她的,要说痛,她又何尝不是痛彻心腑?

倔性子一起,也不管他的交代,就是要去。

所幸,他见了她来,并没有露出不开心的样子,赶紧拉了她到檐下避雨,抬起袖子殷勤为她擦拭脸上、发上的水气。

「冷吗?」他问。

「不冷。」

但他还是脱了外袍,往她单薄的身子圈裹住,「等我一会儿,里头收拾好就一起回去。」

她温驯点头,站在门檐下等他。

里头是陆想容的地盘,她不进去,免得让谁再有微词,拉拢他的衣袍,这里自有一方温暖。

只是,她不寻衅,问题也会不招自来。

那个埋在他们婚姻之间未燃的引信,是陆想容,避而不谈,并不代表不存在。

那女孩就站在不远处,与她对望。

谁都说,陆想容是个单纯而无心机的女孩,是的,最初是的。

可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最初那片纯净,染上了愤怒、不甘、怨怼的色彩,然后开始变了质。

她知道,也看见了,只能保持距离,不去招惹。

陆想容走向她,她不是弱者,自然不会退,只是定定地回视。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心虚、不愧疚?」陆想容很努力,想要在那张脸上找出一点点的不安,可是,没有!

愈是平静无波,她就愈恨!

难道夺人所爱是理所当然?

难道她的心痛、心碎、是活该?

难道、难道这一切,她都没感到丝毫对不起她吗?

村子里才多大?即便阿阳哥有心避免,她多少还是会看见、晓得这对夫妻有多恩爱。

她会在清里送他出门,会在闲暇时牵着手漫步溪畔,会温存肩靠肩,说说体己话,他还会为她添衣,就像刚刚那样,好关怀地怕她冷了、冻了……

这些原本该是属于她的!是她的男人、她的幸福!他们愈好,她就愈恨、愈无法说服自己看开——

「如果我说,他本来就是我的,你听得进去吗?」

「你不要脸!」抢了她的男人,还如此理直气壮!陆想容一怒,扬掌就要挥去。

莫雁回自是没理由挨这一掌,一抬手,擒住了腕。

要论资格,他是她孩子的父亲,说她夺人夫那是牵强了,她没有亏欠她,不挨这一掌。

「我本想与你好好谈谈,陆想容,无论你信不信,我与他相识得很早,比你更早,是我先伤了他,才会有他与你这一段,我对你很抱歉,但是对他,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收手,我们的纠葛不是你能想像的,如此说,能够让你释怀吗?」

释怀?她要如何释怀?

既然伤都伤了,为什么不彻底走远一点?她当男人是什么?随她要抛弃就抛弃,丈夫死了才又想起旧爱的好,如此任性又自私,把男人当玩物,她的心碎与伤痛显得更不值!

莫雁回松了她的腕,陆想容张口正要说什么,眼角瞥见跨出门外的穆阳关,索性顺势往后一倾,跌入雨幕中。

他脸色一变,快步上前,「雁回,你这是做什么!」

她做了什么,不受辱挨巴掌,她有做什么?

陆想容跌得一身泥泞,地面碎石划伤了掌,鲜血直流,她抱着膝,好委屈、好无助地哭泣。

「你抢都抢走了,还怕些什么?我没要抢回阿阳哥,只是想请你进去坐坐而已,你不用这么仇视我……」

到底是谁仇视谁?莫雁回感到可笑。

他也没让她有多言的机会,抱了人进屋,临走前瞥向她的那一眼,她便知,什么都不必说了。

自古以为,女人总是先示弱的就赢了,尤其人家哭得梨花带雨,无尽凄楚,她站得直挺又硬骨,不温顺也不柔弱,永远只能扮演加害者的角色。

他在里头待了很久,久到她双腿都站得僵了,原本不觉寒冷,如今却觉丝丝寒意沁骨,抖瑟得心都颤了。

他总算走出那道门,没多说什么,撑着伞与她一同返家。

他不谈,不代表她愿吞下这冤屈,方才在里头,陆想容想必少泣诉得颇精彩。

「你是怎么想的?」

穆阳关将伞搁在门边,回身,斟酌了下词汇才开口,「我和她,不会有什么,你可以试着对她和善些吗?」

「你真信她?!」

「我没信谁。」顿了顿,「我只看见,你擒着她的掌,推了她。」

原来,这就是他对她的了解与认知。

他已有先入为观的认定,还能再说什么?

所谓的眼见为凭,也不过是自我主观,他的心是偏陆想容,认为那个善良纯真的女孩,不会耍心机、不会骗人。

她点点头,很平静地吐出几个字,「穆阳关,我这混账!」

一整晚,她没再开口。

晚膳照煮,该忙的家务,没一项落掉,独独不与他说话。

上了床,背身而睡。

穆阳关看着她摆明要气他的冷淡背影,也恼了,索性也侧过身去,来个相应不理。

一整晚,背对着背,各自独眠。

第十七章

隔日清晨醒来,依旧有热腾腾的早餐,铁架子上的热水及巾子都搁着了,妥贴依旧,只除了——背着身,不再送他出门。

他心头微闷。

上工前,暂且先搁下家事,备了礼品到村长家致意。

无论真想为何,两人起冲突,最后受伤的是想空,这是不争的事实,邻近不少人都目睹了,他若不代表妻子道这个歉,往后她只会更难做人。

村长对此事颇不谅解,要不是果园里少不了他,早早便要他走人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

想容倒是没计较什么,只说她没别的相法,请对方别如此防备她,事情过去也就没事了。

总之,这事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回到家里,也不知她是有反省过、自知理亏还是什么的,僵个一天,也像没事一样,绝口不再提起此事。

日子依然平平静静地过着,夫妻俩同心抚育孩子,闲时牵着手在田野边散散步、星空下靠着肩说说体己话。

如今有了妻儿,肩上多了养家责任,每月拔出来给大哥的银两少了些,但无论如何是不能不给的,对此,她倒也没说什么,总之他交付多少家用,家中收支她记着账,量入为出地支配用度,就是能让她转出法子来,贤慧持家。

大哥说,她是个好女人,他自己也觉得,娶到她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样的女人明明能够过上好日子,却跟着他简朴度日,不曾埋怨过一句,荆钗布裙,怡然自得。

 

时序即将入秋,他们成亲也将满三个月。

这一日,他休假带着孩子回大哥那儿走走,他抱着长子,在园子里陪青青玩,莫雁回被大哥叫了进来,递给她一只瓦罐。

「这是?」

「阿阳给的,每月领了薪俸都没忘记要给。」

「那是他的心意。」她就要推回,又被他强塞到手中。

「我只是代他收着,本就是打算他成了亲后,再交由他媳妇发落,我也知道你手头不缺这个小积蓄,可你和他,我都是看着过来的,性子不会不了解几分。」他那弟弟绝不会用她的钱,而她应了他,也必会信守承诺,不做阳奉阴违的事。

「他要知道,会怪我的。」

「他敢怪?你说一声,我让他跪厅口。」

「……」她笑出声,那男人真的会去跪。

与他谈完,回到园子里,正巧听见穆阳关与小侄女亲亲爱爱地靠在一起,分享他们的小秘密。

她没作声,悄悄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内。

「青青,你最爱谁?」

「叔叔!」好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孩子有前途。

有人偏要坏心眼,戳她的底,「爹娘听了会好伤民吧?」

「唔……嗯,最爱爹,然后是娘,叔第三好了。」

「那孙大叔呢?排哪儿?」

「唔……嗯……」又为难了,不过这回是扳着手指,愈扳愈多要,扳不哆还错他的手来数。

「这么后面啊?青青不喜欢他吗?」那个人可是满口把亲爹挂在嘴上呢,好深厚的「血浓于水」啊。

「不喜欢。」那个孙大叔只会来她家蹭食,也没一句谢,爹都受了人家好处要道谢的,孙大叔的爹一定忘记教他了。

「那你自己去告诉爹,不要让他来,青青讨厌他不是吗?」

「对!」被诱导的小丫头,当下说风是雨,立刻付诸行动。

身后,莫雁回睨他,「你这样教孩子的?」

被撞破小人行径,他也不心虚,「你是我『内人』。」所以不能扯他后腿,向大哥告密。

穆阳关可没兄长的仁厚胸襟,顾什么血缘亲情,人家是来亲近女儿的吗?

「……」到底谁说他正直的?还是有慕容略那种暗着来的心机,只不过看用在何处罢了。

那人存心利用大哥仁善,他耍的手段是为了维护家人。

「如果我和孩子被欺负了,你也会这样护着我们吗?」

「当然。」他答得毫不迟疑,他的家人,他必全心护之,不教他们受到外界欺辱。

只是,他没想到这句承诺言犹在耳,不过半日,便受到严峻考验。

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家子逛了市集,给孩子买了几件小衣裳。

她说:「别学浪费钱了,孩子还用不着。」

他回她。「孩子长得快马上就穿得上了,瞧,它多好看,穿在孩子身上一定更讨喜。」

她拗不过他,让他买了。

他还买了小首饰,知她要阻止,先一步说,「我都没送过你什么,想宠宠你,让我买,让我买嘛!」

难得丈夫也会向她撒娇,她没辙,又让步了一回。

「你净想着我和孩子需要什么,那你呢?」

他说:「你们好,我便好。」

逛完市集,他们在傍晚时值回到村子里。

她将大嫂那儿带回来的药包倒入炉内煎煮,小宝在摇篮里安睡,大宝在他父亲怀里,精神正好,还不见他有睡意。

父子俩玩了一会儿,村长那儿差人来,说是有事要他去一趟。

大宝离不开他爹,咿咿呀呀抗议,他跟妻子说了一声,顺道抱着孩子出门转两圈。

他前脚才走没多久,陆想容便来了。

「找穆阳关?他已经去你爹那儿了。」

「我不是来找他,是找你。」

她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经过了那一回,她已知言语说不通,好么最好别费事夹缠。

「孩子在房里睡。」

「我说几句话就走,不会太久。」

若不顺着她,是无法打发她走了。

她也不想与人在那里僵持不下,便依言举步,随她出了前院,停在前头树荫底下,防备地拉开几步距离。

既然道理说不清,那就敬而远之,她不惹事,旁人了别来惹她。

陆想容盯着她发上的银簪,「欢欢喜喜逛市集。挺一家和乐的嘛!」

一家和乐,又碍着她了?

莫雁回迎上她的目光,心下一颤。

才多久不见,那眼神已是满满的阴暗与扭曲,她为何会变成如此?就因为一段求不得的感情?

「我今日是来告诉你,对于阿阳哥,我、绝、不、放、弃!」

不放弃又如何?他们已是夫妻。

「所以呢?」

「我会不计代价抢回他!」

莫雁回本不欲与她说太多,想了想,仍是道:「是我介入了你们,还是你介入了我们,这该如何去算?一直以来,我心里从来都只问他要什么?无论他作下保种选择,我都成全他,只是这样而已。」

「称心如意的是你,你当然会这样说!」如果今天是她成了阿阳哥的妻子,漂亮话她也能说得很溜口。

信不信,随她。

「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我是认真的,哪天你失去心爱的东西时,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我会让你比我更痛,悔恨莫及!」

不想回应这低劣的威胁,她转身回到屋内。

淘米洗了放入锅内蒸煮,料想孩子也差不多该喝奶了,进房一探——

摇篮内,空空如也。

哪天你失去心爱的东西时,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我会让你比我更痛,悔恨莫及……

陆想容那番话浮现脑海,她霎时明白。

一转身,火速飞奔而出。

树荫下,那身影仍悠闲静立,仿佛知道她会来似的,一直在那儿等着。

「孩子呢?」她劈头便问。

「什么孩子?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可不像有人,残花败柳还不知羞,成日勾搭别人的男人——」

莫雁回挂心爱子,失了镇定,扬声一吼:「不要跟我装傻!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谁来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这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陆想容,你疯了,为了男人,你连无辜的孩子也要牵扯上?」

「我就不无辜?你在伤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承受那些?」

莫雁回没心思再与她辩那些夹杂不清的恩怨,满心记挂着孩子的安危,「我再说一次,把孩子还给我!」

「偏不。」

她怒气攻心,失了理智,抽出发间的银簪,一个欺身上前,抵上对方咽喉,「孩子若有个闪失,我杀了你陪葬!」

「好呀,反正我活得没也什么意思了,有你儿子垫背,看你哀恸欲绝,我死也瞑目。」

「陆想容!」执簪的手,朝颈上划去。

她千不该万不该,踩了一个当母亲最大的禁忌,为了孩子,她可以什么都豁出去,「你说不说!」

陆想容吃痛,咬牙硬是吐出声音:「我不!」

她扬臂再划一道——

「雁回!」穆阳关的惊喊声穿插而入,她动作顿了顿,见他快步奔来,将陆想容由她揪扯的指掌间拉开,隔开两人,「你这是做什么?」

她说,她没推想容,也没有丝毫针对之意,可是这一回同是他亲眼所见,想容颈上那道血淋淋的伤痕,是她亲手划下的。

他当下,只觉一片惊惶,不知要如何袒护她。

莫雁回步履颤了颤,满心惶惑与恐惧,想倚靠的丈增臂膀,却去扶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外心积虑想伤害她、对他们孩子下手的女人。

「清雅不见了……」

「什么?」尚未意会过来,陆想容揪住他臂膀,使劲地摇头,泪花纷坠。

「阿阳哥,我没有……不是我……她、她、她……」

「是她!她亲口承认的,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我没有……我爹要找你,我只是来说一声,你不在我就要走了,然后她就从屋里冲出来,赖我抱走了孩子……可是、我连你家大门都没进去……」

「她何必进大门?真预谋要做什么,多的是人能接应她。」

她们一人一句,听得穆阳关头都疼了。

「停!都别说了,雁回,你前前后后找过了吗?」

何必找?四个月大的孩子,连爬都还不会。

「雁回,你先回去,我来与她谈。」

莫雁回也知,陆想容对她只有憎厌,她留下于事无补,由他出面劝说或许还来得有用些,于是抱过长子,强迫自己捺下性子回屋等候。

穆阳关回身,扶起跌坐在地的陆想容,「走吧,先送你去看大夫。」

无论如何,总得先把伤口处理好了,才有办法谈下去。

沿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泪水簌簌掉着,涌出的鲜血染了一帕子,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

让大夫处理好伤口,他亲自送她回去,路上想着该如何启口。

「阿阳哥,你该不会相信她的话吧?你认识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雁回也没道理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啊!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要针对我,我已经再三保证过,不会背着她与你有什么了,她还是对我充满敌意,或许是觉得你是抢她来的,心里头不踏实……她不信我,难道也不信你吗?」

会吗?雁回会这样想吗?

「那么,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她一愕,「什么?」

「我是人,有自己的感受,不是谁要抢就抢得走,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她呼吸一窒,暗暗心惊。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上她了?还是、还是拐着弯为莫雁回解释?

她没有抢,难不成,是他自个儿变了心意,赖上莫雁回的吗?要真如此,那她情何以堪?

「雁回冲动伤了你,我代她道歉,但是你若有孩子的下落,还烦请告知,不胜感激。」

陆想容有些茫然地望住他。

究竟是从几时起,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生分?他待她,客客气气的,不会失了礼数,但也感受不到过往亲密,他若不愿意,谁也触不着他的心——

是为了莫雁回吗?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以后,他就再也不容她走进他的世界、碰触他的喜怒了……这样,她还要得回来吗?

她满心惶然,好怕,怕就连那淡淡的情分,也要留不住了。

「阿阳哥,我没有!」她抓住他肘臂,心慌道:「我没有偷走她的孩子,你相信我——」

她已经几乎没有任何赢面了,无论如何,定要让他认她,赢这一回。

穆阳关定定望住她,「好,你说了,我就信你。」用以往情分,信她这一回,相信她不会辜负他的信任,悔自己看走了眼。

 

孩子确实凭空消失了。

在自家附近来来回回找了一日夜,皆无所获。

他向村长请求协助,毕竟孩子失踪是发生在村子里的事,村长几乎发动了全村村民一同寻找。

平日不满莫雁回是一回事,孩子还是无辜的,村民们对此事也颇为关切,能帮的也都不吝给予协助。

几日下来,几乎将整座村子都翻了过来,还是没找着。

莫雁回已三日没曾合眼,形容憔悴,除了关切孩子下落,几乎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雁回,你睡一会儿,孩子的事我会处理。」

她靠坐在床头,声音虚软无力,「是陆想容,你要查,就从她下手。」

他叹气,「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她?」

这几日,他们已不知为了此事争论过几回了。

「你还是不信我?」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她是那种会信口雌黄、诬陷他人的人吗?

「你这不是教我为难吗?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她与此事有关,你要我单凭片面这词就指控她?」别说立场不稳,他本身也做不出来。

「但你信她。」她没有要他去逼问陆想容什么,他若相信她的话,就会搁在心上,往陆想容的言行举止多加观察,留意蛛丝马迹,查孩子下落,可他没有,他压根儿就不相信陆想容会做这种事。

「我认识的想容,确实不是这种人。」

「人是会变的,尤其她恨我,恨是最容易扭曲人心的事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懂?」

「……」他疲惫地揉揉眉心,「我们能不能不要再绕着这个话打转?」

「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才一起身,就被他握住了腕。

「雁回,别再去打扰她。」

「我打扰她?!」现在是谁在找谁麻烦?谁在打扰谁?

「我知道孩子不见,你很着急,所以失了方寸,大伙儿都能体谅,可是这件事真的跟她无关,你——」

「放手!」既然他不信她,她也不想再多言几句。

他一急,也扬高了音量,「我保证把你的孩子找回来,你不要——」

「是『我们』的孩子!」她瞪他。

他一怔,也知自己一时嘴快,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莫雁回怒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原来在他心里,一直都只看成「她」的孩子而已。

她反掌一擒,拍开他的手,转身而出。

她守在陆家外头,不信陆想容能一辈子不与那个串谋之人连系。

被抛在身后的穆阳关,又是一叹。

看来她这回气得不轻,那个从来只会对他说「好」的妻子,连力道都失了控制,此刻掌背正疼得发麻……

究竟真相是什么?

双方各执一词,他信谁已经不重要,问题是在于,她愈是冲着想容去,就愈是引发众怒,至少如今看来,确实是她毫无道理地欺凌陆家。

他万般劝说,也只是想缓缓她的情绪,不想众人对她更不满,但——

她只是冷冷瞟他一眼,不发一语。

从那日起,她就再也不与他说话了。

他想了又想,实在毫无头绪,又不愿真怀疑到想容头上……

村子里几乎找遍了,挨家挨户也寻了一遍,出生四个月的婴儿也只有他们家的,那孩子呢?真凭空消失在这村子里?

谁最有动机做这种事?有些事情,抽丝剥茧是有迹可循的,他只是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他已经是愧对人家了,要再冤了她岂不是……

他不提,陆想容倒是自己先提起了,措词是挺婉转的,却字字带着惊人的暗示——

孩子不会凭空消失,那定是人为。

那么,只有下一个问题——谁会做这种事?

莫雁回从一开始就咬定是我,存的是何居心?

以前,曾经听茶楼说书的讲起某朝代,有个妃子亲手掐死了女儿,赖给别人,最后,如愿除去眼中钉,坐上后位。

阿阳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什么?他太震惊,耳际嗡嗡作响,已经听不见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