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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完了一碗汤后,谢熙岚止住了萧梦然再添一碗的动作,温柔道,"不用了。"然后问,"客栈中的人…可是无回峰那边回来的人?"
萧梦然清澈透明的美眸瞬间变得有些黯淡,点头道,"嗯…而且还有很多伤重危殆…岚,我看见他们,就很不舒服,很愧疚…我已经叫吴掌柜尽量多调物资药品来帮他们,可这又补偿得了什么呢?有那么多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说到这,她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些年来,直接甚至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吗?恐怕多到已经数不清,连她自己都麻木了。只不过这一次,很多人是无辜的、是死在了自己的热血沸腾上面。
谢熙岚扶着她的肩安慰道,"社稷兴亡,匹夫有责,他们为了捍卫天宇的尊严而战,也是成全了他们身为武人的荣耀,不是吗?"
她点点头,"还好我们总算达到了目的…"
说到这,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岚,问道,"说起来…你好像和跋厉有什么渊源?"
皇朝秘史之我的传说全集 - 续 前尘往事
谢熙岚先是一愣,没想到她突然将话题转到这里,但很快反应过来答道,"他是我娘的师兄。"
"你娘亲?"萧梦然有些吃惊的问道,"你娘亲是突厥人?"她和岚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的母亲。
萧梦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谢熙岚很久,无论如何都瞧不出他哪有一点点胡汉混血儿的样子。
谢熙岚似乎陷入了无尽的追忆之中,发着呆任由她不信的目光放肆的扫遍他全身,过了很久才答道,"我外祖母是汉人,而且…"他苦笑,"认识我娘的人都说我一点也不像她。"
"认识你娘的人?那你自己不这么认为?"萧梦然敏感的闻道了一丝前尘旧事的味道,抓住话头问了下去。她对任何人的事情都可以漠不关心,但岚的事情她还是想知道得越多越好的。
可惜的是,岚很少提起认识她之前的过往,而她虽好奇,却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愿与人分享的私密——就好像她从未同岚讲过萧采的事情般——所以并不会刻意问起那些事情。不过她有种感觉,此刻的岚有些异常的感性,他深锁记忆的大门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打开了…那大门里面不知道是怎样的世界呢?
果然,谢熙岚听到萧梦然的问题后,又愣了一阵,才苦笑道,"我根本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这样子啊…"难怪岚从不提母亲,想必他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吧。幼年丧母,又有一个谢弘那样冷酷的父亲,岚的童年…恐怕是十分的不快乐吧。
萧梦然有些心疼的握住了谢熙岚的手,突然后悔触动了他的记忆,柔声道,"记不起就不要想了,你内伤还未全好,切忌劳神费心,现在接着回床上歇息一阵子, 好吗?"
他听到她关切的言语,回握住她的手微笑道,"睡了这么多天,我可不想在躺了,再说我也不累。"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路,接着开口道,"小梦,很多事情我其实并不想瞒你,只是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就好像我娘的事情 …"
"那就不要说了,我最在乎的,只有我和岚的现在和将来,过去怎样已经没有关系了。"萧梦然轻声打断他。
"可你还是会好奇,就像我也会想了解小梦遇见我之前的生活一样。"他从没开口问过她任何过去的事情,可内心深处他还是想知道,这种心思,他相信两个人都是一样的。
萧梦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会好奇,可若是想起那些,你会不开心,我宁愿你永远都记不起来。"
"不开心倒不会,只是那些故事本身确实不是什么快乐的故事罢了…而跋厉是那故事里唯一仍活着的人,但他终于要因我而死…"谢熙岚脸上又现出了一片思忆之色,过了半晌才看向萧梦然问,"小梦想听吗?"
原来打开岚记忆大门的是跋厉,是败在他手上、将要死亡的跋厉,而跋厉的死亡恐怕将代表那个故事的终结吧。有些了然的,萧梦然向谢熙岚身边靠了靠,轻声道,"若岚想说的话,我就想听。"
"小梦可曾听说过碧绰这个名字?"又过了一阵谢熙岚的声音才淡淡的响起。
"碧绰?是不是几十年前,以一曲《凤凰游》名动天下的才女碧绰?" 碧绰是这个时代每个懂音律的人必然听过的名字,即使萧梦然这种对很多事漠不关心的人也知道它,因为它所代表的与其说是一个女人,还不如说是艺术的巅峰。
"听说她也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萧梦然有些神往的想象着一代红颜以绝世之姿颠倒众生的情形。
"她就是我的外祖母。"岚平静的叙述立刻打断了萧梦然无数的想象,她睁大眼睛看着岚,不信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嫁给了突厥人?"不过那位才女后来确实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坊间流传着无数版本的或才子佳人、或金屋藏娇的猜测,却没人想到她会远嫁突厥。
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美人远离锦绣河山,去突厥那种蛮荒之地呢?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谢熙岚有些好笑的看着萧梦然再次陷入无尽的想象,再次开口打断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实在太清楚她了,看她这种表情便知道她恐怕在编织什么英雄美人的传奇了。
她脑子里装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让谢熙岚时常在迷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她这样的女子——深沉机敏、冷静自持,有时却会冒出些无可救药的异想天开…让人觉得很…可爱?而且她这种可爱只会在他面前显露出来,着实取悦了他,也让他更加珍视她,因为她是他独一无二的宝贝。
他忍不住低首轻柔的吻上她的唇,她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但很快热情的回吻起他,同时还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确定他的存在一般。内心深处,她可能还是停留在那一天会失去的他的恐惧中吧。谢熙岚有些怜惜的想着,也许这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那些太过于悲伤缥缈的往事,而是一场能够证实彼此真实的激烈欢爱。
想到就做,他一下子抱起仍不停吻着他的萧梦然,向旁边的床走去。当她的后背触上稍嫌坚硬的床面时,似乎清醒了一下,迷糊的问道,"岚不是要讲故事给我听吗?"
"现在不想讲了。"谢熙岚温柔的吻不停的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有些含糊的答道。
"可是你的伤…?"抓紧自己的衣领,试图阻止他的坏手伸进来探向她的高耸,她有些担心的问。
拨开她扰人好事的玉手,他轻解她的衣衫,"早就没事了。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接下来便没有了言语,只剩下了动情的粗喘与呻吟。
窗外,猎猎的北风正与酷冷的寒冬共舞者,谁想到这斗室之内竟是春意无边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清冷的月光照在一片银白的千雪山时,呼啸的山风终于停歇了下来。一片沉寂之中,萧梦然懒懒的趴在靠墙半躺着的谢熙岚怀里,任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她披散的秀发,好像一只吃饱的猫。
"有岚暖床真好。"萧梦然闭着眼睛微笑道。
她说的虽是玩笑话,可听在谢熙岚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这些年来,她在宫中,他在朝中,虽能日日相见,也不缺鱼水之欢,但能似这般肆无忌惮共同渡夜的时候却少得可怜。
他有些心疼的搂紧她,想说些什么,却欲语还休。又能说什么呢?她还放不下对那个男人的承诺,而他永远也放不下她,所以谁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他能做的只有支持她、等她。
感到了谢熙岚的无奈,萧梦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开话题道,"岚还没说你外祖母为什么会嫁到突厥去呢。"
他想了一下才说道,"那故事可不会让人心情愉快,小梦确定想听吗?"
萧梦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趴回他怀里漫不经心地问道,"难不成她是被人抢到突厥去的?"
他苦笑,"差不多吧。不过不是抢…是送。"
"咦?怎么会?她那么有名的人发生这种事怎么会没人知道?"萧梦然吃惊的在他身上坐了起来。
"因为想遮掩事实的…是整个朝廷。"谢熙岚嘲讽的笑笑。"那时候突厥大败天宇,那个可能是我外祖的的突厥可汗指明要她,否则便要挥军南下,踏破天宇河山。"萧梦然微蹙着眉道,"所以一群男人便决定牺牲一个女人来保全自己?真无耻!"
她想了想又问,"‘可能是你外祖的突厥可汗‘?难道你外祖还另有人选?"
谢熙岚点点头道,"当时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她的情郎是那时的太子、后来的璟帝,也就是凌御极兄弟的父皇。不过她因为出身不够高贵,所以还并没有正式嫁入皇室。"
又是一个江山美人的故事吗?萧梦然叹道,"那他定是为保河山而舍了美人了。"
谢熙岚微微摇头,"他没有。可他只是太子,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朝廷的决定,所以他只能带她私奔。"
爱美人不爱江山吗?没想到璟帝竟是这样的痴情种子,萧梦然突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公敬佩起来。不管怎样,能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实在是很勇敢。
"可他们没成功,是吗?"她无限唏嘘。
谢熙岚点头,然后接道,"我娘未足月便出生了,而碧绰产后便死于血崩,所以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那你娘亲肯定是长得只像碧绰了。"她轻叹。红颜薄命,没想到一代美人就这样玉陨异乡…这对碧绰本人来说,不能说不是一种幸福,不过这对岚的娘亲来说,却是一个悲剧性的开始吧。
"她想必很不受父亲喜爱了?"一个会强迫女人的男人,一定不会有心胸接受一个父亲不明的孩子吧。
他又点头,"不过有一个人看中了她的根骨——那个人就是当时的突厥国师、跋厉的师父波鲁。我娘在突厥时,大概只有他和跋厉是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吧。"
"所以她爱上了师兄?"从谢熙岚和跋厉的短短几句对话中,萧梦然隐约感到岚的娘亲和跋厉有些不仅止于师兄妹的牵绊。
谢熙岚微微摇头,"那不是爱…她对他更多是依赖…她似乎一直都希望在男人身上找到一种安全感,对我爹也是一样。"
萧梦然了解的点头。在没有父母疼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必然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跋厉对你好象有些愧疚的感觉?"甚至跋厉的失败,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受着这种情绪的影响。
谢熙岚苦笑,"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我娘十五岁的时候,天宇终于大败突厥,璟帝便想将我娘接回去。但这毕竟牵扯到一段耻辱的过去,所以这件事只能私下里协商,而我爹便是那次被派去的秘使。"
他停下来看了一眼仍趴在他身上的萧梦然,确定她听到她爹没有产生反感,才继续说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并不愿意回中原,因为她恨的不只是十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父汗,还有当年无能保护她母亲的璟帝。所以,她跑去向跋厉求婚,要他娶她,出嫁从夫,她便不用回中原了。"
"跋厉拒绝她了?为什么?"她既然像碧绰,必然是绝顶的美人,他为什么会拒绝她?
"他告诉她的理由是,他要专注于武学,领悟忘情之道。可我猜他大概是太明白她根本不爱他。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一定很难接受这种垂青。"谢熙岚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尤其我觉得…他对我娘并不是没有感觉…"
"你那天问他后不后悔的,便是拒绝你娘亲这件事吧?"萧梦然恍然大悟道。
谢熙岚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原来她一直记挂着的是这回事。"嗯,就是这件事,可满足小梦的好奇心了?"
"还没有。"萧梦然想了一下又问道,"大草原上有那么多男人,你娘亲不想回中原,难道就没有一个愿意娶她吗?为什么她要选你爹?"
"她当时并没有选我爹。"谢熙岚首先否认这一点,接着想了一下道,"据说我娘是突厥第一美人,草原上的王公贵族、勇士英雄想娶她的不计其数。只不过…她一直在寻求一种安全感,所以她能接受的,只有强过她的男人…"
她是武尊的师妹,又天资出色,能强过她的人,恐怕真的不多,难怪找不到人嫁了。萧梦然这才想明白。"而你爹很强,所以她跟你爹回中原了?"
谢熙岚点头,"不过回了中原,她也不肯见璟帝,也不肯按璟帝的意思认祖归宗回宫做公主。"
"璟帝怎么知道她是他女儿?"
"他不知道…但她是他最爱的、又没能保护的女人的女儿,这就足够了。"
璟帝对她,大概一半是爱屋及乌,一半是愧疚吧。萧梦然不禁的想,璟帝是个重情的人,只可惜生错在帝王家,便注定痛苦一生了。他的英年早逝,想必和这段感情多少有些干系吧。
"那她什么时候决定嫁给你爹的?"
"在谢府寄居了两年之后。"谢熙岚答道,"她大概在他身上找到了足够的安全感吧?而且那时候我爹的正室夫人已经去世三年,嫁入谢家算是对她来说很好的选择。"
萧梦然蹙眉,"就算是有安全感,她又怎么忍受得了你爹那么冷酷绝情的人?"
"你错了…其实我爹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谢熙岚满腹感慨地叹道,"只不过天下第一名士的倜傥风流跟着我娘一起死了而已。我师父曾提起过,我爹是在我娘死后才领悟到了绝情,达到了武道的巅峰。"
"那他是爱你娘的了?"萧梦然有些讶然的问道。
谢熙岚点头肯定道,"他一生若有爱过任何人,那个人一定是我娘。我娘住的地方,直到他死,还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过奇怪的是,我娘死后,他再没踏进那里一步,也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她。连原来侍候她的人,都遣散了。"
这是个出乎萧梦然意料的答案,没想到在她心目中最冷酷、最绝情的人,原来竟是一个痴情人。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后来对她和谢熙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呢?是什么使他性情大变呢?只是爱妻的死亡吗?
萧梦然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娘亲…你娘亲是病死的?"
谢熙岚有些赞赏的看了萧梦然一眼,因为她显然抓出了事情的关键。"对外的说法确实是病死的。可府中有些闲言碎语说,她是自杀的。"
萧梦然吃惊道,"为什么?"
谢熙岚苦笑,"这恐怕永远都是迷了。我曾经想找出答案,却发现可能知情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已经死了。"
"很像是被灭口了,是吧?"萧梦然肯定道。"可你娘之前的那些事情,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她死的时候,你还很小吧?"
他点头道,"事实上,她死的时候,我已经被送到师父那里去两年了,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淡。直到我初出江湖,跋厉来看我时,我才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后来,我在她的故居中找到了她的手记,才了解了这些旧事。只不过,她似乎生下我后便没有再写任何东西了…"
所以,她的死亡也成为了一个谢熙岚永远也无法知晓的迷。
两代绝世红颜,俱是薄命之人,不过这种几乎是受到诅咒的命运,终于会在谢熙岚身上结束了吧。萧梦然突然搂紧了谢熙岚,幽幽道,"还好岚是男人。"
谢熙岚一愣,但马上领悟到她的意思,好笑道,"是啊,还好我是男人,不然就没法这样抱着小梦了。"
听了岚的故事后,萧梦然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直好像被幸运之神遗弃的自己,竟然是被眷顾的。碧绰有了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岚的娘亲似乎一生都没能真正的爱一次;只有她,何其幸运的,找到了相爱的人,也在用特别的方式相守着。
"岚,谢谢你…"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机会说完,已经被谢熙岚的吻封住了嘴。她有些了然的在心里轻笑,明白他是在告诉她,他永远不需要她的谢意。是啊,他需要的从来只是她的爱意而已。
她主动的回应起他,火热再次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仿佛能将外面千年不变的冰雪都融化了。
江山美人
正是冬春交际的时节,一大清早,灰暗的天空便飘起了夹着细雨的春雪,还没落地就成了水,结果通往京城外的驿道,泥泞中混着冰碴,让骑马的人都不敢快马加鞭,否则一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
不过当然也有艺高胆大的人仍然敢纵马驰骋,天没亮便驾着牛车去赶集的赵五就碰见一个。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紫衣骑士骑着一匹黑马朝他奔了过来,刚想躲躲,却没想到那马一转眼便到了跟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溅了满身满脸的冰渣泥巴,他气的回头骂人时,那马已经跑得快没影了。
"X的,要去赶投胎吗?"赵五忍不住嘟囔了几句,却只能找东西擦擦脸继续赶路了。
他不知道的是,还好他这几句嘟囔没被人听到,否则他就真的惹了大麻烦了,因为那紫衣骑士恰恰好是这天下最不好惹的人之一、权倾朝野的睿皇叔——凌御霄。
凌御霄一大早出城自然不是去赶投胎了,他只是赶着去见一个人,一个失踪了快一个月直到昨天深夜才出现在离宫的人,一个让他爱又得不到、恨又舍不得的女人。
当他疾驰到位处京城东郊的离宫时,细细的小雪雨已经停了下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他微皱着眉,暗憎着这粘糊糊的鬼天气,一语不发的跳下马,将马鞭递给一旁恭敬侍候的马夫后,就头也不回的向太后停驾的玉陇殿走去。
马夫偷偷的看着他渐远的挺拔背影崇拜不已,心里赞叹,王爷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种天气,不光衣服连湿都没湿一点,连马身上都没沾什么泥…实在是高啊。
凌御霄走到玉陇殿前庭花园的时候,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快就来见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身为摄政皇太后,竟然擅自失踪长达一个月,没有跟他通丝毫的音讯,她可知道他有多担心、焦躁,他甚至有些绝望的想到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同时惊觉到,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能平静的接受有一天她会永远消失在他生命中的事实。
他不自觉地在回廊停下脚步,望向依然一片荒凉的庭院——连梅花都还没有开——原来春天还没有降临,而他生命的春天大概永远都不会到来了吧。
江山美人…他终究是不能同时拥有啊…
沉思间,耳边突然传来了《凤凰游》的调子,他禁不住一愣。这是他父皇最喜爱的曲子,每次宫中宴庆都要听,却每次听后都郁郁不乐…她怎么突然弹起这首曲子了?
重新拾步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怎样,一会儿定要先骂她一顿再说。
他行到了殿前时,里面的琴声已经停了下来,她的心腹内侍已经等在门口了。"王爷,太后在偏殿等你多时了。"
他面色一沉,十分厌恶这种自己的行动被她算准的感觉,但他已经到了这里,总不可能负气离去,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了偏殿,内侍便退出去关上了殿门,一股檀香暖气迎面扑来,将他身上沾的清寒冲淡了许多。
她并未坐在殿中央原属于她的高座上,而是十分放松的坐在殿侧一个茶几旁,正微笑的看着他。他忍不住楞了一下,直觉到她好像有些不同。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此时身着式样简素的淡蓝色宫装,面上脂粉未施,如云的秀发简简单单的盘了一个稍嫌松散的发髻,少了一分端庄却多了几分飘逸。
她还是那个灵秀清丽的女人,还是那个出尘绝俗的女人,却有一些东西改变了,一些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改变了。
她在外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有些郁闷的想不明白。
一边的萧梦然见他进来后也不说话便皱着眉对她发起了呆,不由得失笑道,"御霄近来可好?"
凌御霄这才回过神,走过去大喇喇的坐在了茶几的另一边,话中带刺道,"托你的福,还没累死。"
她不以为意的笑笑,玉手执壶慢条斯理的替他斟了杯茶后,淡淡道,"御霄今天心情不太好呢。"
他不客气地将茶一饮而尽后,重重的放下茶杯,谴责道,"你身负监国之责,却私自离朝两月,还有一个月音讯全无,你叫我心情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