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原本觉得李卿然是个简单明了的男子,如今看这形势也不是。李记的底细,外面的人不知晓,赵锦绣却还是知晓几分的。昔年,能对凤楼生意构成威胁的就是李记,而李记盘踞令州,赵锦绣负责的就是凤楼在令州的生意。因此,对李记也是进行过几番查探。虽然,差不到具体的实质内容,但据李记的历史动向,结合许华晨曾讲过的历史世家篇目,赵锦绣大约可知晓这李记的底细。
而今,自己这番试探,李卿然竟是无动于衷,难道自己猜错了?
赵锦绣站起身,对着明云欢一挥手,道:“你先出去瞧瞧客人们如何。”
“小姐,九少早就安排好了。客人们用过膳,现在是和秀公主来了府里,正陪着客人们在西苑的正厅喝茶。”明云欢掩着面,一脸的笑。
赵锦绣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莫名的高兴。略低着头,尽量平静地问:“和秀公主怎么来了?”
明云欢为赵锦绣取来大氅披上,道:“定是昨晚的动静也惊动了公主。公主与殿下感情向来笃厚,这不,今早上还黑着,和秀公主就上门来了,说要见见殿下和小姐。”
“九少可有去见她?”赵锦绣问,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觉得这和秀来得看似简单,又像不简单。
明云欢摇摇头,颇为欢乐地说:“九少易容术不济,哪里敢白天见人啊。他说,和秀公主是您的菜,让您醒了慢慢品。”
“呸,这人——”赵锦绣啐一口,面上却是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腾的笑,淡淡地在嘴边。
明云欢可是笑得更欢,道:“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王妃再不去,那边可是要闹翻了。”
赵锦绣摇摇头,道:“你先去看看情况,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第二卷第六十八章 博弈(一)
赵锦绣要等的人自然是阮香绫。
昨晚不过是事件的前奏和开端,如果一切都如江慕白所言,那么三位顾命大臣绝不是与荣王桑江同心的,他们前来应该是有着更为复杂的目的,而桑江不过是他们丢入锦王府试探水深的工具。
至于他们要试探什么,赵锦绣也只能联系他们的背景进行猜测。
所以,江慕白昨晚趁着夜色,凭借当时的特殊氛围,快速撤退,算是暂时骗过三人。而在这白日之下,这三人必定会有百般的试探,早说这三人对桑骏一定非常熟悉。
江慕白也一定清楚这点,所以,他决计不会出现,才以“易容术不济”为名,借口不去。
而昨晚,自己应付起来已有些吃力,今天白天,若桑骏还不自己来收敛他的烂摊子。那么,搞不好,自己在与三个老家伙对垒时,如果形势所迫,自己还真会动了他们。
届时,完全是解一时燃眉之急,搬石头砸瘸自己的脚。三个老家伙,都是世家人物,尤其是张诚,张家不仅在桑国,就是过去强大的萧月国时期,也是令州盆地的霸主似的家族,有西南望族之称。
若是对上张诚,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生涯就算完了。估摸着就是自己死了,也得被张家拉出来鞭尸。
而今,这锦王府就算是火药桶,只要稍有不慎,一爆发。若是桑骏被害,那么,不仅是桑国内乱的问题了。
桑骏对于桑国来说是神话般的存在,他让桑国成为七国最强,也如同一把镇妖剑牵制住其余各国,不敢轻举妄动。而今如果桑国换做任何人做主,都是压制不住局面的。
桑江也好,桑榆也罢,这些人都不过是资质平庸之辈。
所以,那三个老家伙应该是在观望。如果桑骏一旦有事,桑国势必不保,那么世家的举动就很微妙了。
看来,很多人巴不得桑骏死。赵锦绣想到此,眉头一蹙,继而想到江慕白明明有机会灭掉桑骏的,可这次却是在帮桑骏,这男人做事却总是很奇怪。
赵锦绣见明云欢走远,不由得站起身,推门而去。
月黑风高已退去,春日的美好在日光里显现出来,不过一两日,这桃花竟是颓败不少,零落在泥水里,树枝上却已有嫩绿的新芽。
时光更替,各领风骚,竟都是眨眼间的事。如同这时间局势,总是瞬息万变。
门外全是卫戍,看到赵锦绣,都立马行礼:“王妃,早。”
这些卫戍,风悲日曛的脸上还能看到稚嫩,赵锦绣心里软软的,不过还是少年模样,便得向他们略略点头回礼,道:“各位辛苦了。”
这句话一出,他们又少不得一番例行公事的话语,寒暄客套几句。一个人沿着回廊走,并不往前厅方向去,倒是反着路往西厢去。
西厢那边,也是看护得森严。桑林果然在这里亲自值守。
赵锦绣在西厢外的桃林里站定,桑林便很识趣地走过来,对着赵锦绣一拜,道:“王妃,可是新的吩咐?”
赵锦绣不动声色,只是问:“云娘和容先生可安好?”
桑林拱拱手,道:“回禀王妃,依照您的吩咐,全力保护好云总管和容先生。连一只蚊子都不能飞进去打扰他们。”
这男人也是聪明人,赵锦绣很满意地点点头,道:“倒是辛苦你了,如今,你去替本王妃将阮姑娘请来吧。”
桑林应声,又询问了阮香绫的去处,提着剑匆匆离去。
日光甚是和暖,桃花林里,风轻吹,落英缤纷而下,在林间飞舞,甚是美丽。
赵锦绣兀自在周围走了走,在一株桃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瞧着满地的花瓣出神,想:这么多不济的命运,若自己不卷入这些纷扰,说不定还会装模作样学林黛玉去葬花呢。
正想着,身前红衣一闪,环佩叮当,接着便是阮香绫甜甜的一声:“三嫂。”
赵锦绣抬起头,正是一袭红衣的阮香绫,浅笑着,两个酒窝甚是可爱。她身后跟着桑林。
赵锦绣看着桑林很狐疑地问:“这么快?”
“三嫂,他半路就接到我了,我原本就想来找你的,因为一直抽不开身,所以就弄到现在。”阮香绫瞧了桑林一眼,说:“你可以退下了。”
桑林瞧了瞧赵锦绣,尔后继续去值守西厢房。
“你三哥如何?”赵锦绣直截了当地问。
阮香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量赵锦绣一番,尔后,悄声说:“要是三哥看到你这神情,一定会乐坏的。”
赵锦绣白她一眼,不悦地说:“你这丫头,说正经事,没个正行。”
阮香绫理理衣衫,很不雅观地伸个懒腰,道:“三哥夸三嫂蕙质兰心,颇为大气。果然不假。”
赵锦绣一听,这厮都能夸人了,看来是醒了。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于是耸耸肩,破高兴地说:“那接下来的事,得是他去处理了,我得回去补觉。”
赵锦绣说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花,准备回房补觉。
阮香绫却是一把拉住,着急地说:“三嫂,你可要把话听完,三哥那夸赞是在方陵渡说的。现在,三哥还没醒。”
“什么?你昨晚的事没有顺利办好?”赵锦绣身子一凝,方才的轻松一下子没有踪影。
阮香绫摇摇头,小声说:“一切都正如三嫂预料的那般。王御医被太皇太后请到她的寝宫去了,而且周遭重兵把守。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那死老太婆控制住。王御医现在在为殿下全力解毒。”
赵锦绣眉头蹙着,没有言语。阮香绫这会儿也是一脸严肃,瞧着赵锦绣没说话,便小声说:“三嫂别担心,我已修书给落飞哥哥,届时三哥心腹军队会屯兵在城外,若城内异动,拿下皇城,不会超过一刻钟。”
拿下皇城不会超过一刻钟。这是怎样的军队与作战计划?赵锦绣不相信落飞一个人能策划。怕是桑骏早有预谋吧?
可是,没有小皇帝的命令,亲王直接带兵如皇城,这就是谋反,桑骏会背上这一罪名。
“香绫,这是谋反,你可知道?”赵锦绣不由得问。
第二卷第六十九章 博弈(二)
阮香绫扑闪着大眼睛,瞧了瞧赵锦绣,促狭地笑道:“三嫂这般为三哥着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赵锦绣沉着脸,不悦地呵斥:“如今锦王府是什么形势,你还说这些不着边的。”
阮香绫调皮地吐吐舌。赵锦绣瞧她那闲云野鹤的样子,一甩衣袖,就要走。
阮香绫赶忙上前拉住赵锦绣,说:“三嫂莫生气,我看到三嫂担心三哥,总是忍不住高兴。”
“你还说?”赵锦绣听着她说桑骏,心里就莫名烦躁,语气颇不耐烦,甩开她的胳膊就往前院去。
赵锦绣一想到桑骏对林希的爱,就会莫名烦躁。那般的深情,他爱的人却早已不在。一段注定成殇的爱情,而自己恰巧成了这段深情表白的见证人,并且还会亲自去告诉人家梦醒了、毁灭美好,毁灭别人的希望。无疑是最残忍的事,而对一直渴望爱情的赵锦绣来说,做这种事,更是痛苦非常。
“三嫂,您别生气,香绫不知轻重缓急,向你赔罪。”阮香绫赶上来,也一并与赵锦绣快步走着。
赵锦绣脚步没有慢下来,依旧一言不发。
“三嫂,我们都知晓那是谋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走那步。”阮香绫继续说。
赵锦绣一下子停住脚步,盯着阮香绫,咄咄逼人地问:“落飞回来,是你三哥事先安排的,还是他私自回来的?可知,将帅未经传召便回来,便是杀头大罪,等同谋反。”
阮香绫咬咬唇,脸色凝重地说:“事到如今,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锦绣看她样子,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本来是想用这个问题,看看她的神色,以便看看桑骏到底是真中毒,还是将计就计,摆了一局给众人对弈。可这阮香绫还真是个人物,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状。
赵锦绣也识趣,并不纠缠于这个话题,转而问:“王御医如何诊断殿下病情?”
阮香绫连忙回答:“王御医说,殿下一出生就被人喂一种叫‘流云’的慢性毒,平时不会察觉,但是过量,或遇见另一种叫‘如焚’的毒,就会让人陷入昏迷,一直昏睡,直到全身枯萎而死。”
这症状跟容先生诊断的并无差异:新毒引发旧毒,加上桑骏失血过多,抵抗力变弱,因此陷入昏迷不醒。
看来对于桑骏的防范与谋划真是从他一降生就开始,能做这种事情的人,除去如今的太皇太后,桑骏他爹的正房之外,赵锦绣暂时想不出别人。
“那毒解得如何?”赵锦绣一边问,一边瞧着廊子那边,明云欢在那里走来走去,看来大厅那边是有些情况的。
阮香绫回答:“大哥身体里的余毒已清除,并无大碍。但因差了一味药,所以还没能醒来。”
“什么药?”赵锦绣脚步一顿,顿时觉得这事绝对棘手。
“那药叫火云朵,长在极高的山巅,需要阳光长时间照射才能生长,而且三哥身上的毒,需要这种植物的根是红色的方可以做药引,可它的根通常是褐色的。”阮香绫说到这里,声音也是小下去。
“那岂不是很难找?”赵锦绣眉头紧蹙,顿时觉得适才的轻松全然没有了。
阮香绫摇摇头,说:“王御医说,要挖这种药,得白露之后,如今就算挖回来也没有药效。不过,他说他哥哥王诀神医有,所以已修书派人去连国请王诀神医了。三嫂,你不要太担心。”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实现在的情况是桑骏在布局,装昏迷。那么,倘若他真是被暗害,如今这情况还真是不乐观。若是自己稍有不慎,这时空的混战就会因此而开始。
“你倒是说得好,连国修书,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这里刻不容缓。”赵锦绣语气颇为不悦。
阮香绫在一侧,垂目,小声说:“所以,为了确保三哥,落飞不得不调兵前来,那也是万不得已。”
“就算你们赢了,到时候锦王没有醒,你们何以定桑国,何以定天下?”赵锦绣不由得问。
阮香绫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们,没有想那么多,只要能保得三哥性命,能护得三嫂周全,便是了。”
赵锦绣心里也是一暖,在这关头,就算是爱屋及乌也好,他们到底是想到了自己。心不由得一软,语气也是软下来,幽幽叹息一声,道:“天下局势,系于今日之桑国,桑国之局势,系于今日之锦王府。香绫,你们这般太过任性。”
阮香绫闻之,顿时变了脸色,一脸惨白地瞧着赵锦绣,语气颤抖:“三嫂,我真没想那么远。怪不得三哥常常说落飞太江湖习气,做事鲁莽。”
赵锦绣拍拍她,道:“不要难过,江湖习气也自由好处。如今走到这步,你切不能影响情绪,咱们只能重新部署。你现在听好,这事你要亲自去办。”
阮香绫立马凑上前来,点点头。赵锦绣看看四下里没人,便郑重其事地说:“香绫,以下这几点,你办不到也得办。可知道?”
阮香绫也知晓事态严重,也是郑重点头,道:“三嫂,香绫就是豁出命,也会办好。”
赵锦绣点点头,略微想了想,她一直不知阮香绫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但是她一直在桑骏身边,桑骏非常信任她和落飞,所以,自己的部署,她应该能做到。于是缓缓地说:“我只说一遍,你听好。第一,尽快找到解药。第二,让锦王府外围的驻军,不许人出府。第三,命你的人将所有亲王府看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第四,以锦王大婚排查之名,下令皇城禁军戒严令州城。第五,找昨晚的人继续假扮殿下,以配合我的行动。”
阮香绫听完,目瞪口呆,很是疑惑地问:“三嫂,可真是信任我。”
赵锦绣扫她一眼,淡然一笑,道:“因为这关系着锦王的安危。另外,我提醒你一点,解药可以从两个人入手,一是太皇太后,二是云娘。”
“云娘?”阮香绫声音略微提高,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锦绣。
赵锦绣垂了眼,道:“我也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自己看着办,现在正厅那边形势不容乐观,我先过去瞧瞧。”
赵锦绣提着裙衫,避免踩到软泥,一步步往前走。
西苑的桃花已大片颓败,显出残破的落魄荒凉,还有偶尔的顽固分子占据枝头,也不过强弩之末。满园辉煌,不过几天就是过去。
那样苦心孤诣,最终也只是短暂的绽放,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赵锦绣不由得皱起眉,原本以为王云可将桑骏的毒解了,那么自己只需要熬过第一晚,之后就交给桑骏,却不料他却并没有醒来。而是继续昏迷,让自己一人去应付三只老狐狸,应付当前的局势。
想到即将要面临的,赵锦绣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些,竟是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若天下苍生的安宁都系于自己,竟是不由得生出一种担当大义的责任感。
前世里,赵锦绣不过一个女子,在都市里奔波,为着生存蝇营狗苟,哪里去生出家国天下的责任感。若说她偶尔关心民生百姓,放眼看看全球战略局势,与人说几句国家的长治久安的看法,那都是受许华晨的熏陶。
许华晨的家族以及他所受的良好教育,以及他后来的工作都让他的一举一动,有着一种天下为己任的正气。
华晨,你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如你一般,做家国天下的大事吧。赵锦绣轻轻一笑,倒是在这一闪念间想起江慕白,心里一惊,方才怎么忘记问阮香绫关于江慕白扮作桑骏的事。
一转身,却是看到阮香绫往这边急速地跑过来,闪身到了赵锦绣近旁,低声说:“三嫂,方才情急,有句话忘了说,昨晚假扮三哥的人,不是我们的人。”
“哦,那是谁的人?”赵锦绣假意惊讶,心中暗自腹诽,江慕白这可恶的家伙还真敢在这危急的关头玩火,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是李卿然的人。昨晚,我去过李园找李卿然帮忙,说了情况。他答应搜集药草,同时派了他的心腹给我,说此人十分了得,可助三嫂你。”阮香绫连忙说。
“哦,既是李公子的亲信,那就好,那人还没向我辞行,想必是去找李公子复命。那么,这件事,你便无需过问了。”赵锦绣淡淡地说,尔后,提着裙子转身往回廊那边去。
步伐虽平稳,她心里却是十分震惊。先前,一直怀疑江慕白来到令州,并不单纯为了救自己,必有所图。那么所图为何?想来想去,不过是桑国的几大世家罢了。
如今李卿然居然跟江慕白搅合在一起,这表示江慕白已得手了吧。这男人还真是厉害的紧。
不过,一向傲然的李卿然难道真因为自家妹子之死,就要与桑骏决裂,可怎么会选目前无权无势的江家九少呢?赵锦绣百思不得其解,只兀自提着裙子走上回廊。明云欢已将在那回廊上踟蹰良久,看到赵锦绣前来,也顾不得仪态,提着裙子跑上前,道:“我的好小姐,你再不去,正厅都要被荣王掀了。”
第二卷第七十章 博弈(三)
锦王府西苑正厅,赵锦绣还在后堂,未到前厅,就听得****说:“秀儿,你说这三哥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
“四哥,容妹妹说句不客气的,如今三哥病着,你就带着军队来这王府,换做是你,心里也不好受吧?”清澈的女声带着几丝冷然。
这说话的就是和秀公主桑秀,桑骏最疼爱的小妹。据传,这和秀公主是桑家老头的姬妾所生,那姬妾死得早,桑秀的命运可想而知,好在她没过几年苦日子,桑骏就强势回归,执掌了权利。也便对与自己几乎有着相同命运的桑秀格外好,在桑骏执掌摄政后,桑秀更是一跃成为众公主之中最受宠的。
去年,因桑国改了对外从商政策,凤楼的生意一度陷入困境。赵锦绣当时以三公子的风流,很卑鄙地设计了一段相遇相知,使得这位公主情窦初开,主动替她拿了经营香料的文书,使得凤楼声誉大增。
前段时间,三公子遇见强人葬身锦河的消息一传出,听说桑秀在府邸关了三日不见人。
当时,赵锦绣听闻特别内疚。
如今,这荣王叫嚣着桑骏的准王妃是凤楼三公子,是萧月国的昔年已亡故的少将军林希,是以美色来蛊惑锦王。于是打着“诛妖邪”的旗号而来。
那么,如今桑秀上门,除了来看桑骏外,想必更想证实自己是否是三公子。
赵锦绣想到骗了人家的情窦初开,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见她。在正厅后的堂屋路站着。又听见那荣王冷笑一声,道:“秀儿,你是不知。那幺蛾子就是萧月国的奸细林希,原来林浩然说自己的孩子‘面若修罗’,世人皆以为是丑陋,却就没想到修罗者,男丑女美。杜蘅的美貌她倒是继承了,要不然怎么会迷得三哥晕头转向的?”
桑秀不悦地说:“四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三哥是什么样的人,三位顾命大臣都清楚,这几年,三哥为桑国做了多少事,咱们都清楚,你倒是可以拿出点能批评三哥的功绩。”
赵锦绣暗叹,以前以三公子之名与这桑秀在一起泛舟也好,煮茶说佛也罢,她都是低眉顺眼的女子,甜甜的笑,细声细气的,弹个古筝也是纤指轻拨弄。而今,在不同场合,这女子竟是这般有气势,到底是跟着桑骏长大的女子,这也是染了霸气的。
桑秀这句话自然激怒桑江,他暴怒地说:“放肆,还轮不到你个黄毛丫头来教训本王,你算个什么东西。”
接着便是茶杯狠狠摔地的声音,赵锦绣眉头一蹙,正准备出去为桑秀解围,却听得又是一声茶杯狠狠摔地的声音,接着便是桑秀厉声喝道:“桑江,三哥受伤,你带兵前来,这细细追起来,就等同谋反。”
赵锦绣将踏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继续伫立在后堂听这兄妹窝里斗。
“你倒是能耐了,对着本王摔杯子,还女眷干政。”荣王一个帽子扣下去。
桑秀冷笑一声,道:“论才干,这桑家,谁最强。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丫头说这些作甚?到底还是浅薄了些。赵锦绣立马提着裙子出得后堂,踏入前厅,将即将发作的荣王的话生生压下去。
这正厅里还是昨夜的格局,三位顾命大臣在一旁,如同看戏,一言不发,身边站着各自的护卫。荣王与桑秀各自分坐主位两边,相对而坐。
地上一层着上好的青瓷碎片,倒是枉费了这惊心的美。赵锦绣在主位上站定,对着几人略一躬身行礼,道:“锦王府进来俗事颇多,我与殿下的身子皆不适,所以,倒是怠慢了各位。”
说着,眼神凌厉瞟了荣王一眼,尔后却是微敛了目光,对着桑秀一笑:“这就是秀儿妹妹吧,你三哥可是多次提起你。”
桑秀瞧着赵锦绣,略微失神,手中的丝帕不由得掉在地上,喃喃地时候:“三嫂长得很像秀儿一位故人。”
赵锦绣自知这桑秀是认出自己了,心里也是一阵尴尬,略一笑,说:“不知秀儿妹妹那位故人是?”
桑秀略一摇头,道:“只是几分相似罢了。他清雅俊秀,是风流倜傥的男儿。三嫂高贵清雅,是端庄娴雅的女子。”
旁边的荣王一脸讽刺,说风凉话,道:“桑秀,你情郎在面前,却是不上前?本王倒是小瞧你的脾气了。”
赵锦绣以凌厉的眼神看着荣王,终于让他在对视中落败,别开眼。赵锦绣这才放缓了眼神,对几位大臣,说:“三位。可要用一些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