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应该会来吧?她想。又等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有人轻轻挑开帘子,只见那人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慢慢地弯下腰,替她盖好被子,却又在一旁左下,也没有行动。赵锦绣有些纳闷,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既不是紫兰,也不是明云欢,他身上的气息也不是江慕白。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坐在那里,像是在瞧着她。
赵锦绣终于按捺不住,翻了个身,将被子踢开了。那人在一旁瞧了一阵,又替她盖上被子。
看来没有恶意,赵锦绣躺在一旁,这才慢腾腾地开口,问:“是谁?”那人身子一怔,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依然坐在那里。
第二十八章 桑逝
赵锦绣慢慢地裹着被子,扶着腰要站起来。他忽然扶着她,低声说:“今晚寒凉,不要起来。”
即便是这样低的声音,她依然听得出来是他。
心里陡然一阵疼痛,低声说:“你快走啊。来这里做什么?”
他握着赵锦绣的手,低声一笑,说:“油腻这句话,便是够了。”
这话说得人心里酸。赵锦绣摇摇头,话也说得绝情:“说实话吧,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一起。这一趟,你不值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他轻轻一笑,说:“月华,你知道,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我来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别人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严阵以待的,你为什么还要来?大家都耗着,你不明白么?”赵锦绣心里总是不痛快。她不是不想结束这乱世,每一次想到在令州城外山地瓜,桑骏的模样,她总觉得这个时空欠了情便是他。
虽说江慕白说过不熬给自己定罪,人生在世,都有罪的,没有必要去背负不必要的。可是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越发变得脆弱。不断想起河陵山区,他背着她下山,漫天的星斗,他在河边钓鱼,为她下厨,还有在锦王府邸门口,他几乎是耗尽了生命来留住她。
他固然是对人狠厉,对她也竭尽利用,可是终究不曾痛下杀手。
可是这一次,她就是一颗炸弹,谁来找她谁死啊。
“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我便是没有白来。”桑骏低声说。
赵锦绣捂着被子,竭力抿着唇,低声说:“玄素,你的月华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月华。”
桑骏做在一旁,慢慢地握住她的手,说:“记得在锦王府我跟你说过的华,如果我与你的记忆除了战场上,除了那个雨夜,还有唐华林里,那么,月华,最真实的记忆是我在商船上遇见你,然后再河陵山区,尔后的锦王府邸。我只怪当初什么都没有对你说。总让你不安,这才离开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说:“玄素,你快走。永远也不要因为我来涉险,不值得。”
桑骏轻轻坐在床边,将她抱起来,恋童被子一起搂在怀里,低声说:“月华,我来这一次,就是想告诉你,即便是丢掉性命,我也是要来的。他萧元辉不敢来的,我便是敢来。即便是江慕白不能做的,我也能做到。”
“我不值得。”赵锦绣说,想要挣扎出来。
桑骏却是说:“好了,我一会儿就走。我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只是一直在找机会来看看你。”
赵锦绣的心定了一些,如果桑骏没有要带走自己,只是他自己走,危险就会大大降低。
“那你赶快。”赵锦绣推他。
他却低声说:“拿天下太平来做聘礼,你可愿意?”
赵锦绣眉头一蹙,推了推他,说:“首先,我为人妻,为人母了;其次,我爱的那个人是我的夫君。玄素,这世间很多事,是不可强求的。你息心吧,不然你多年的苦心经营,都会毁于一旦的。”
桑骏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在怀中,好一会儿,才说:“世人不是阿谀奉承我,便是践踏我。敌人算计我,亲人防着我。只有你,便从头到尾,每一件事都为我打算。
“月华,好多次,我忽然醒来,就在想我到底要的是什么。很累”
他的声音也听得出疲惫,似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锦王。
“发生什么事了?”赵锦绣警觉,不由得一问。
“只是因为没有你而已,没有什么。”他淡然地说。
这话让赵锦绣无从继续说下去,值得静默,任由他抱着。屋外,大风盘旋,吹着林木让人心里直发慌。
这像是大战前夕的那一点点的宁静。桑骏很聪明,不是来带自己走的,所以没有累赘,不必费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江慕白、萧元辉、楚江南,这三个人到底又在这荆城周围布了什么来等待桑骏?
赵锦绣不知,可是桑骏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不可能在这里停留了好几日,这才选了这样一个夜晚来见他。而且,自己的贴身护卫全都无声无息,这说明桑丶确实做了周全的打算。但是,她的心就是不宁静。
“玄素,快走吧,不然天就亮了,你若有什么,令州沃野千里,就要乱了。”赵锦绣推推他。
他也许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却又转过来,低声说:“别担心,我的几个师妹都与我在一起,你知道她们的幻术很厉害的。你好好的,等着我。”
赵锦绣没有回答,是桑骏要挑帘子出去,走到那屏风处,赵锦绣这才喊了一声“玄素”。他一下子转过来,暗夜里,瞧不见彼此。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的。你好好的,我先走了,我会早早接你去令州的。”他说着,挑帘子出去。
赵锦绣十分担心,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满心是不断想起在河陵山区,她们一起去挖野菜,一起去钓鱼,一起下厨,他背着她在山路上走,漫天的形象闪烁。
还有锦王府邸的桃花林,他在断崖上的背影,这些往事一幕幕,不断地闪现。她的心越来越不宁静,忙不迭地喊:“紫兰,紫兰。”
外面没有应声,难道紫兰遇害了?
赵锦绣更觉得慌了,立马就要下床,跑进来的是明云欢,她说:“夫人,你不要慌,桑骏出现了,就走不了。”
“什么?”赵锦绣一听,立刻慌了神,翻身下床,确实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胎动得厉害,明云欢立刻扶着她,拿来大氅给她披上。
“你们到底部署了什么?”赵锦绣不由得问,心里到底有些发麻。
“具体,我并不清楚,这一次是白大将军指挥,白二将军在今天攻打云召。”明云欢说,扶着赵锦绣在外间,点了许多的灯。她坐在那里发冷,秋棠也没有睡,赶快搬来了炭火。屋外还是呼呼的风声,偶尔有枯枝断裂。就这一夜,忽然之间,只听见惊天的巨响,像是闷雷滚过荆城,整个荆城的人都从沉睡中被惊醒,最初都在惊讶为何冬日会有阵阵雷声。
赵锦绣却很清楚,这并不是闷雷,而是火器在这个时空第一次的正式使用。江慕白在会江府的武器制造,今日用上了。却不料是对付桑骏。
不过,桑骏带了他的师妹们,那种机关术非常奇妙。若要对付这些机关术,最快捷的方法,还就得是火器。
作为江慕白的妻子,她并不能去阻止什么,因为大战不可避免,如果江慕白不用火器,战争的时间可能会更长,百姓会更悲苦。一次战争的快速结束,必然要依赖有新型武器的出现,比如二战的快速结束,便是因为原子弹的出现。
可是,桑骏,或许就此一败涂地了吧。到底不够无情,看不穿,便是害了自己。
赵锦绣坐在椅子上,听着龙龙的炮声,大约是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明云欢劝她去睡了,她也只是摇摇头,让明云欢去瞧瞧是什么光景。
明云欢哪里肯离开,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说是君上吩咐的。
赵锦绣也不勉强,只在椅子上假寐,胎动又太厉害,她不由得用手扶着肚子。约么在天明时,紫兰和杨进上见赵锦绣,禀告了外面的情况。
“来的果然是桑骏,只是没想到天明的机关术那么强大,若不是君上早有部署,就得让桑骏跑掉了。”紫兰擦了擦额上的雨水,很高兴地说。
赵锦绣抬起头瞧了瞧她,原来外面下雨了。听紫兰的口气,仿若是说桑骏败了。
他终究是败了,赵锦绣忽然站起来,说:“我去睡一会儿。”
明云欢与紫兰立刻来伺候她,紫兰还一个劲儿地赞叹,那火器的威力太大了,一座城池怕轻而易举就可以拿下。
赵锦绣躺在床上,终究是按捺不住,问:“桑骏不在了吗?”紫兰摇摇头,说:“夫人,这一次,君上吩咐过,我们只负责灭掉接应他的机关师们,不能灭他,桑国不能乱,至少大夏不能跟桑国结仇,所以,我们很注意的。”
“哦,你们下去吧。”赵锦绣挥挥手,已经明了了江慕白的想法。大夏今日攻打云召,就是想要取道云召进入桑国,你们必然不能让桑国百姓仇恨,所以桑骏不能死在大夏人的手里。
而有人想要成就江慕白,会对付桑骏的。
桑骏,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赵锦绣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侧身躺着,觉得非常的累,于是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
迷迷糊糊里,桑骏在说:“你等着我,我拿这天下太平来作聘礼。”
“不要,你回去。”她摇摇头,十分的着急。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无论多凶险,我都来了。”桑骏在说。
乱七八糟的梦境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后来她知道着急得哭了,可是就是醒不了。只听得有人在说话,也醒不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吃了午饭,头痛,于是继续睡觉。刚躺下,就有人来说桑骏在河陵地区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截杀,最后身受重伤,与赶来的苏青岚一并跃下了断崖。
上一次,为了摆脱桑木森的身份,他ueshi跃下了河陵地区的啥呀的。这一次,一定也是权宜之计的。赵锦绣想。
“听说左胸穿了两箭,这次是必死的了。”紫兰与明云欢的谈话将赵锦绣唯一的一点希望都扑灭了。再仔细听,话题已经转了。今天,两个时辰就拿下了云召,真好。
可是,赵锦绣闭着眼睛流泪了。心里只重复着一句话,桑骏不在了。
第二十九章 时局
左胸中了两箭,然后跃下河陵山区。
这其实宣布了桑骏的陨落。原来自己这几天的惴惴不安,是因为桑骏的消逝么?
林希,你为何留给我这样一个复杂的身份?
她慢慢地翻身,侧着身子,也流不下泪来,就这样睡了很久。每一次醒来,都是询问桑骏的下落。
明云欢与紫兰只道她是关心江慕白的大业,摇摇头,都说:“不可能活着,楚江南早就部署了一切。君上只是配合着,将他的机关师们一网打尽。缺少机关师的桑国军队,其实不堪一击。”
“那桑国如何?”赵锦绣还是靠在窗边问。
“桑国大乱。荣王桑江匆忙登基,桑国几方势力意见不一,各个世家互相争斗,现在的桑国四分五裂了。”紫兰说着,为她披上大氅。
桑骏对于桑国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是为了证明他能不顾一切的危险来到她身边,为了证明这莫须有的情分,他丢了自己。
赵锦绣不由得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滚滚而出,无声无息,吓坏了紫兰和明云欢,都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摇摇头,说:“不知,就是难过,一会儿就好。”
就这样气若游丝三天,秋棠与杜秉也是如临大敌,叮嘱说:“夫人,这会儿,你切不可劳了心力啊。”
赵锦绣只是点头,又睡了过去。秋棠便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连杜秉都从结庐人境搬到了楼下,随时待命。
三天后,赵锦绣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下了床,喝了粥,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临窗梳妆,穿得干净整洁。
是的,她用了三天时间来祭奠桑骏。无关乎艾青,只是觉得亏欠。只是去偿还他对她的好。如今,她应该振作起来,楚江南暗中相助江慕白,让他荣耀到极致,最后要对决的白女士萧元辉。
两败俱伤!或者借助江慕白去灭掉萧元辉。这是楚江南乐意看到的。
而这个时刻,她不能浑浑噩噩,让江慕白分心。更不能让孩子发育不好,所以,她必须安静下来。
荆城暂时非常安全,因为楚江南和江慕白都分别布下了铜墙铁壁。
就这样,天气渐渐凉了。江慕白对江慕天依旧是围而不攻,可西边,云召已经全部归属大夏,改为大夏西边的十个州,。由于实行了一系列的政策,又有江慕白的桂城作为范例在那里,当地的百姓早有耳闻,也乐得逍遥,对于他们来说,和平、有地种、有饭吃,这就够了。江慕白深谙此道,所以,很快将大夏的权势收归在自己手里,选拔了一系列的人才去长官各地。
可是,这一次江慕白却是出乎赵锦绣的意料,迟迟没有动桑国。
不仅是江慕白,就是萧元辉也没有动桑国。甚至停止攻打车容国。一时间,时局呈现一种诡异的状态。
大夏占领了锦河以南,但是江慕白对于江慕天围而不攻,其余地方全部治理妥当。
萧元辉停止攻打车容,按兵不动,反而是在国内实行减免税收的制度,又修引水渠,灌溉农田;还出台政策鼓励手工业者。
萧元辉做的,与江慕白做的,都是在笼络人心。当然,两人的军队都倾向于西边,严阵以待,却不是要攻打桑国。
事实上,在桑骏与苏青岚一并坠崖后,原本三强国鼎力的局面已经过去。无论是萧元辉还是江慕白,只要动用军队,是可以拿下桑国的。
但是,这二人都没有动,反而是做了一系列的举措。他们都是深谙百姓心理的高手。等着时机成熟,就开始争夺令州盆地的沃野千里,解释要看令州盆地世家的选择,也要看变形的选择。
当然,两方调配军队还有一个目的在于南车姜见形势不对,如果萧元辉一拿下车容,下一个就是南车姜,所以南车姜与以前分裂的北车姜积极接洽,大成共识,想率先拿下失去了桑骏的令州盆地。
这会儿局势化作三方人马都对沃野千里的令州盆地虎视眈眈,就是看谁能更厉害,令州盆地里的世家名门会选择谁。
时局越发的诡异,当然,也根本无人再来估计赵锦绣如何,这个时刻,她已经不再重要了。至于楚江南,从那日一别,再也没有回来,杳无音讯。车容国暂时苟延残喘了一番。
就这样,转眼入了冬。赵锦绣的肚子越来越大,江慕白的来信也极少,只是杨进会是不是地报告大夏的进展。
赵锦绣只是听着,默默地分析局势,一切其实对江慕白更有利。因为在初冬时节,他忽然命令羽家军全力出击,将盘踞在东南沿海红日国水师一举击溃。火器第一次出现在大海之上。
这样一来,大夏接触了长期一来的海患,与萧月国对垒就轻松得多。就在灭掉红日过水师大天后,羽家军水师再一次出现在东海之上,将伪装成渔船的云海国水师船只全部击沉。
同一天,杨辉围困江都,将江慕天擒获,江慕天自尽而亡。
就这样,江慕白取得了海上的绝对权力,他的火器也震惊了各个国家。
因为他的武器太过于震撼各国。所以,对于令州盆地,车姜国与萧月国都不敢轻易出兵。他却一统大夏,正式登基成为大夏第二代帝王,克定祸乱曰武,因此,江慕白为武帝。
皇帝登基,按照礼法,自然是册封皇后。可是江慕白并没有接赵锦绣回去的意思。虽然她有他亲手写的婚书,有冠夫姓的帖子,但是这一次的皇后却不是她。而是连国的西门公主。
这是冬天刚来的事,紫兰与明云欢都怕赵锦绣知道。于是那几天都封锁得很严密,连杨进回答也只是说:“一切如常,说君上在积极准备,看形势,不就就可以拿下令州,到时候,加上先进的武器,就是车姜都得扫平。”
赵锦绣就着火炉,为小孩做棉衣,并不多言语。她想或许眼前的人都忘了她曾经是名满天下的赵三公子,她可以蜕变成为一个妇人,但是她的审时度势,她的智商绝对不可能低下。
不过,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去轻易地动情绪伤身。
事实上,在桑骏死后,她已经很少去伤心了。把自己调整得像一滴水,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江慕白真的逼不得已与别人在一起,那么,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这是每个为人母的女人都会想到的。我还有孩子。
所以,她不去为难紫兰与名云欢,更不会去为难杨进。
如一滴水一样安静。就这样拉拉杂杂到了冬至,各方势力依旧按兵不动,只是令州盆地内的世家接触的各方势力明显多起来。
冬至这一天,照例是要过一下小节气的。却不料一大早起来就寒冷,吃过早饭,竟然是飘起来雪花,赵锦绣穿了大衣,,就着火炉看书。却听得外间,有人说话。不一会儿,明云欢上楼来禀告,说:“有客人来访。”
“何人?”赵锦绣将手中的书放下,还没有站起身,屏风外就有个人走进来,淡青的衣衫,头发用紫冠束着,竟然是许久没见的李卿然。
“李公子。”赵锦绣十分疑惑,他怎么会突然到访,而且知道她在这里。
李卿然走了过来,也不知是喊谁,于是就得说:“你最近身子可好?”
赵锦绣笑着点了点头,命紫兰去沏茶,让明云欢多准备些汤圆,让李卿然一并在这里过节。
李卿然也没有推辞,待紫兰下了楼,二人就着火炉,倚着窗口,瞧着窗外雪花飞舞。赵锦绣这才漫不经心地说:“李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可是有事了?”
“你还活着,终究是好的。你的事,青岚已经跟我说过了。”李卿然答非所问。
赵锦绣瞧了瞧他,他脸色身份平静,可是整个人像是憔悴了不少,似乎这大半年没见,他已经老了十岁。
也许是苏青岚的事吧。上一次,听苏青岚说起,那断断续续的不全,但是似乎苏青岚跟李卿然之间有一些纠葛。可是苏青岚却是钟情于桑骏的。
赵锦绣不由得叹息一声,说:“往事种种皆不可追。今日,能与李公子再次重逢,共同就着小火炉,吃一顿饭,已是人间难得。多谢公子前来看我。”
李卿然皱了皱眉头,说:“如今来,一是来看你,二是有件事要征询你的意见。”
赵锦绣也是料到李卿然有事前来,于是一笑,打趣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来瞧瞧我?定是有事的。”
这话让李卿然尴尬一阵,抿着唇,一脸的为难,倒是赵锦绣扑哧一声笑了,说:“李公子不必介怀,因为当做朋友,便是这样口没遮拦,胡乱开玩笑了。”
李卿然因这句话笑了笑,说:“是啊,朋友不必介怀。所以,我今天来,自然是要问问你。你希望李家是帮萧家,还是江家?”
“李公子这问题怎么来问我?这可是关系着李家的前途命运的。”赵锦绣大惊,忙不迭地说。
李卿然摇摇头,说:“帮睡都一样。无论是江慕白,还是萧元辉,两人都是有魄力的帝王。”
赵锦绣听着这话,很郑重其事地说:“李公子,这如何一样?这两人都是少有的帝王,但是一山不能容二虎,迟早是要对决的。如果你为李家的前途命运考虑,就不该来问我。你李家的百年基业,我可担不起。”
第三十章 新人
李卿然听闻,只是轻轻一笑,说:“如月,我来问你,便是有自己的打算与计较的。”
赵锦绣这倒是有些不知他的用意了,瞧了他一眼,这人脸上全是询问,真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其实这件事,对李家来说,没有什么好征询的。萧元辉与江慕白的实力相当,同样都是有魄力的帝王,毋庸置疑。
都是,江慕白比萧元辉更有优势。因为他有震惊天下的火器配方,这就是优势。
作为商贾之家的李家,每一笔帐都得精打细算,那么又有什么理由看不到江慕白的优势呢?
可是李卿然却又不像是开玩笑。到底,他在盘算什么,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大家族,他们必定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所以赵锦绣并不打算去搀和一脚,搞不好又是欠人情分的事。于是,她不由得说:“李公子,这是明摆着的事,哪一个更适合李家,你便选哪一个了。”
“如月不是外人,自然也知道,大夏江慕白取胜的把握很大,尤其是火器的出现。如果两军对垒,萧月国没有胜算。李家自然想选择江慕白。”李卿然也是十分诚恳,对赵锦绣全盘托出。
赵锦绣这下更是狐疑,说:“既然如此,李公子为何还是来问我?”
李卿然这下蹙了眉,局促不安,最后才说:“因为你是江慕白的女人,可是你却不是他的皇后,所以我要问问你。”
赵锦绣心里一咯噔,这人原来兜兜转转,在意着自己的。
“这事,他们怕是瞒着你。不过,你的聪明,怕早就知道了,所以,我考虑再三,便是不瞒着你了。”李卿然眉头微微蹙着,缓缓地说。
“你是因为我的事?所以来问我的意见?”赵锦绣忽然问。
李卿然瞧着窗外的雪花,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李家也可以谁都不选。先前,因为你是九少夫人,桑国又乱作一团,迟早是要易主的,所以我琢磨着选江慕白,如果大夏稳定,也可以让你荣登后位,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