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一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反射性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白喜非常激动,有极力压住,低声说:“夫人,九少如愿以偿,现在大夏以西都是九少的,而且今晚订婚宴,贺礼中,居然有大少送来的。这说明大少也在审时度势,也许内战,不久就结束了。“
这一次,赵锦绣是听得真真切切,她竟是呆愣在一旁,眼里都然涌起温润的泪,心理回旋着一个声音:这一局江慕白赢了。
像是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赵锦绣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时,她才觉得找回了自己,虚脱一般重新跌坐在椅子上。还是咬着唇,分明是想笑,可是眼里的泪却是滚落出来,怎么都止不住来,抬起头来看白喜,二人倒是相视一笑。
赵锦绣这才朗声说:“白将军,准备笔墨,我要写字。”
这话让白喜一愣神,继而说立刻去准备。他才走两步,赵锦绣又阻止道:“白将军,不用,不用。这会儿,我哪里写得下去字。你还是在这里坐坐,我吩咐人去准备糕点,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赵锦绣一边说,一下子站起身来,却不料竟然踩到拖地的裙摆,踉踉跄跄了好几步,吓得白喜一个箭步就冲过来喊:“夫人,小心。”
赵锦绣站定,轻拍着胸口,不好意思地说:“我竟是不淡定,让白将军见笑了。”
白喜客套一番,让赵锦绣坐着休息,他去让紫兰准备糕点吃食,顺便换一身衣衫。说着,他应便走了出去。
赵锦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才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郁结都没有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屋外晨光熹微,刮了一夜的江风倒是小了,树林里,有禽鸟鸣声上下,天已经亮了。
紫兰、明月欢、绿玉三人大约是听了白喜的吩咐,很是高兴,端了许多的果品盘子,还有糕点清粥。绿玉伺候了赵锦绣梳洗完毕。主仆四人一并坐在桌边吃糕点。
这个早上,赵锦绣的胃口比平时都好,还吩咐三婢吃完后,拿笔来记录一些菜谱。
三婢听得这话,都掩面而笑,说:“夫人,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锦绣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兀自吃完,又端了瓜子在窗前坐着。天已经亮堂起来,晨曦与雾气在林间涌动,露珠从枝头滚落,珍珠似地晃花了眼。
白喜这才上来,已换下了夜行衣,穿了一身灰布的袍子,从楼梯上款款而上。在软榻上坐定,说:“夫人,这毕竟是别人的地方,所以属下擅作主张,换了身衣裳,并且做了一些部署。听得杨统领说昨晚险情,属下惊心。”
赵锦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九少也是知道西门瑾会派人杀我吧?当初你出现在桑国,也是因为这点了。”
白喜由于了一番,郑重其事地回答:“是的。当初夫人在桑国,那锦王引了不少人来,连国来的就是公主西门瑾和太子西门玦。西门瑾的事,夫人也是知道的。说实话,未曾接触夫人之前,属下对夫人是有看法的。毕竟西门公主与九少有婚约在先。”
赵锦绣靠着窗户,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伸手将那窗户打开一扇,看着楚江南的院落里来来往往的几个人,像是有什么事一般。她也没多管,毕竟在江慕白初次告捷后,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夫人。”白喜喊了一声,有些担忧。
赵锦绣施施然坐直身子,看了他一眼,问:“那如今白将军的看法是?”
白喜站起身,一拢衣袖,鞠躬行礼,道:“夫人聪颖,做事看大局,待九少极好。所以属下——”
赵锦绣淡然一笑,将手中瓜子放下,一边看着秋棠和杜秉赶去楚江南的小院,一边说:“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也怕‘悔叫夫君觅封侯’,于是常心有戚戚焉。也不知如今这般为九少,他日情转薄,却还可记得这恩情与否。”
赵锦绣这话是为了接下来的事做铺垫的毕竟自己一个人是办不到有些事的。所以她也只好诋毁一下江慕白了。
她一说完,就有些落寞地叹息,然后春闺怨妇般倚着窗,瞧着一袭红衣的楚江南在院里踱步。白喜是个人精,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立马就回答说:“夫人深明大义,九少对夫人极好,所以,夫人不必忧心。”
赵锦绣哪里肯放过这人,非得要问出个所以然,于是一下子转过去,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缓缓地问:“白将军觉得做完订婚宴可热闹?”
白喜真真是人精,依旧是问牛答马:“当然热闹。规模宏大啊。整个江城,还未到日落就张灯结彩。城门也紧闭,在夕阳颓下去前,全城宵禁,担任外围安保的是江城驻军杨辉。在宁园周围,还有三层,宁园内部还有侍卫盘查,宴会在莲苑,莲苑周围还有三层的卫戍,刺客可能出现的点,都占据了。另外,所有宾客,皆接受最严格的盘查。并且,宁园为各位来宾都准备了上好的衣衫,皆由李记的明师傅缝制,入场宾客全都得换上,包括太后和二长老。”
赵锦绣挥手阻止道:“这些部署自然知晓,我只是问那宴会而已。白将军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白喜眉头一蹙,站直身子瞧着赵锦绣,忽然说:“轻视看起来对夫人不利。可是九少说了,夫人安心养身体,把一切交给他就可以。只要夫人安全,他就没有后顾之忧。”
“什么?”赵锦绣眸光不觉凌厉,扫视过去。
白喜这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对赵锦绣说:“夫人让属下回去暗中保护九少,可是属下混迹在士兵中,才到宁园门口,杨将军就截住属下,说九少有请。原来九少早就料定夫人让属下回去。九少果然是神机妙算。”
他一边赞叹,一边将信递过来。
“这是?”赵锦绣将信接过来,一摸,有些厚重。
“九少说,夫人如果有什么担忧,就让属下将这份信交给您。所以,属下认为夫人不必有别的忧心才是。九少对您可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与桑骏为敌,不惜一切来拿下这天下。并且在目前这种艰难环境下,还能想着夫人的情绪。”白喜不紧不慢地说。
赵锦绣抿着唇没有说话,将那封信拆开,清江白纸上,是许久不见的隶书,他写:
小锦绣:
安分些!你以为你那点小算盘,我不知道?别担心你夫君,今晚,大捷。桑骏的刺客被苍穹灭掉,哦!那可是第一杀手齐眉和落飞,他的左膀右臂呢。江慕辰已被江家宗祠以假传遗诏之名除名,各路将军纷纷归顺。二长老也拿出另一份儿遗诏,你的夫君执掌了大夏以西,至于东边那一片,迟早的是。
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之后的事,为夫自有定夺,不过是顺手拈来。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
你最好安安分分给我老实呆在结庐人境,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思虑不可过重,不可擅作主张。
安分些,养好身子,养好咱们的孩子,等着我,来接你回家。
赵锦绣抿着唇,又看了几遍,仔细瞧着落款“夫君,慕白”四个字发愣,暗想:这男人真是个可怕的主,什么打算都瞒不过他。
怔怔地瞧了一会儿,有种莫名的温暖涌起。却听见白喜补充道:“九少说,夫人如果想念他,可以给他写信,他很乐意收到。”
赵锦绣抬头瞧了白喜一眼,问:“如今艰难已过,他为何不接我回去?”
这话让白喜眉头一拧,继而说:“夫人自知,九少接下来会更忙,这宁园少不得妖蛾子,九少怕照拂不了,却让夫人思虑费神。”
“这也是九少让你转达的?”赵锦绣十分狐疑地瞧着白喜。
他倒是面色平静地说:“是的。九少说夫人一定会问起。”
赵锦绣听闻这事,噗哧一笑,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息道:“唉,这人——”
正在这时,紫兰在门口通报说杨统领求见。赵锦绣许了他进来,杨进在一旁站定,低着头说:“属下来领罚的。”
赵锦绣将手中的信一折,笑道:“何罪之有,不必了。”
杨进一下子抬起头颇为诧异地瞧着赵锦绣,显然是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让赵锦绣改了主意。
赵锦绣呵呵一笑,道:“今儿个让紫兰她们弄些新菜尝尝。杨统领、白将军,这从今往后,本夫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二人皆应声,赵锦绣也不管他们的表情,而是转过身,站在窗前,瞧着满园滴翠。早晨,大片烟雾在日光中消散,再往远处望,那里有淡蓝的江天。赵锦绣不觉露出一抹笑:他在对岸。我的夫,他在对岸为自己和孩子奋战。
不觉间,她的手覆上小腹。这一时空,这一刻,情归大夏,华晨慕白。
第四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一章 安心等待
赵锦绣原本打算离开荆城,去大夏以东走一圈,鼓捣一下江慕白父亲兵权的问题。因为她一是怕将来自己势单力蒲,江慕白庇护自己有些为难。二则是自己要对付那些权贵塞给他的莺莺燕燕们,如果有兵家作为后盾,那情况会好得多。
当时,杜秉也暗示赵锦绣打好底子,不论是身体,还是其他的,将来才会在可能的宅门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才能稳稳当当地立在江慕白身边。
赵锦绣虽然没有担心过宅门争斗的事,但一心想着为江慕白分忧,难免急切,思虑也过重。于是想起先前在宁园,从白喜和杨进那里打听事情,想要策反羽家军。
这大夏以东,江家大少江慕天的地盘。赵锦绣先前打听过,他手中的军队,精锐并不多,但好在有一支主力骁勇善战。这就是来自林州羽家的军队。
林州羽家向来以英勇忠义著称,在萧月国建立前的紫辕王朝时代。林州羽家世代为军中英豪,骁勇善战,尤其是水师更是让东南沿海一代的匪寇闻风丧胆,一向喜欢骚扰沿海百姓的红日国、云海国以及南海诸岛国,竟有三十年时间不敢靠近林州附近的大片海域,林州附近的几个岛屿也尽归林州羽家所有。
一时间,羽家一跃成为诸侯世家中最强者。但因刚强易折的道理。朝中有人进谗言,加上紫辕王朝到末代已经非常腐朽,所以羽家树大招风,倒是被指勾结海外,意图谋反。
羽家先祖自然叫屈,无用。依旧是勒令交出乓权,满门抄斩。羽家在谋反与屈死之间作斗争。就在这情况下,莞城江家率先上奏朝廷,表其忠心耿耿,实乃国之栋梁。要求力保羽家,诛杀奸邪佞臣。因着江家的领头,各大诸侯世家也是纷纷上奏朝廷。羽家才得以沉冤昭雪。
也因着这一段,羽家感念江家在危机关头的雪中送炭,子孙也是发誓要以江家马首是瞻。于是在江世云自立为王时,羽家不仅第一个支持,而且帮助江世云扫除了锦河以南的所有反对。并且成为大家江家的王师。
至于他们为何跟着江暮天,第一是因为江慕天的老娘的爷爷也是羽家的恩人之一,第二,则是江某天与羽家少爷自小一起长大。
可是这样的组合里,也有着弊隙。因为江慕天生性多疑,并且赋税极重,而且对百姓的事并不上心。这与羽家精神是背道而驰的。
上一次,韦管家在说江慕天的情况时,也说过好几次,关于大少江慕天与羽将军之间闹了好几次不愉快。于是,得知羽家军遭遇瘟疫,江某白立刻就派了洪大夫前去,这是收买人心的一步。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羽家向来忠肝义胆,要求他们背派,这是非常困难的。可是,即便如此,赵锦绣也想去走一遭。因为羽家还有一个家训,是闻名天下的。那就是“天下为任”他们号称以他天下太平和百姓安康为己任。
所以,赵锦绣当时就想去走这一遭,探一下羽家军的底,顺带走一下策反之事。再顺道回江,去会一会十少江慕寒,看看江慕白的火器到底准备得如何。因为桑骏的那一窝子师妹可真是让人担心。
但是,江慕白却是如此地了解赵锦绣,不仅算到她会遣白喜回去帮他,还算到她要这样谋动。并且写了那一封信过来,让她安心。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自己。赵锦绣一受支着头,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的蘸着墨,陷入冥思里。
紫兰端来糕点吃食,见她赵锦绣支着头坐着发呆,面首摆着一张清江白,展得平平整整的,不由得扑哧一笑,打趣道:“夫人,是在想九少了吧?这可都半日了,你这回信还没写好。”
“鬼丫头,知晓打趣人了,改天我就将你嫁出去,看你对杨统领好像特别关心一一”赵锦绣白她一眼,放下毛笔,拿了桂花糕一边吃,一边说。
紫兰一脸羞红,低着头,说:“夫人尽说这些有的没的。紫兰不依。”然后闪身出去。
赵锦绣咯咯笑,吃了几块糕点,这有提起笔来,用欧体小楷写:
吾夫慕白:
所虑无挂。为妻与子皆在此处,待君而来。至于东边,羽族一事,怕是当务之急。西线战况,环境尤甚。其余皆为坐山观虎,短期不足为惧。另,天无终日睛,锦河岸边,不可小觑。阴晴冷暖,为妻甚为挂念,夫君添减衣物要勤。
拉杂碎言,皆为挂念,不足以表为妻一分心思。夫君,切记诊重,为妻锦绣甚念。
赵锦绣写完,又郑重其事地盖上印鉴。这印信悬江慕白给她冠夫姓的文书时一并给的。这是一块凤身令印,底座加上周围一共五面。周围是四面分别是,私信,上面是篆书的,江氏锦绣;臣印,是用作上书给主上的:江赵锦绣;还有平素里落款书面的,刻得是在那个时空,许晨华给赵锦绣的印信别名:锦绣淡雅;平时批复下人的印信,主母江氏。而底座则是九少夫人的正式印记:江九夫人。
赵锦绣将信慢慢折好,居然又展开,傻傻地将脸贴在信纸上片刻,这才又折好装进信封里,将那信封好,交给白喜,说:“你交给九少,就说,他的意思,我已知晓,让他注意身体即可。”
“夫人放心,属下立刻去办。”白喜说着就往外走。赵锦绣不放心,又叫了他回来,低声吩咐说:“这里毕竟是荆城,还是萧月国的地盘,你行走小心些。还有尽量让我们的人打听一下这东门林宅的动静。我就不相信萧元辉这样坐得住。”
白喜一听,立马小声说,:“夫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妥,一有消息马上向您汇报。”
赵锦绣点点头,送走白喜,又吩咐紫兰去苏青岚那边探探情况。
赵锦绣眉头一蹙,本来想去看看苏青岚。她自己则在院落里转。明云欢在树荫下支了做衣服的摊子,正在教绿玉和秋棠裁剪缝制衣物,就连楚江南那边的几个小丫头也给吸引过来,围着明云欢问这问那的。
明云欢声音极好听,又是颇为天真的少女,明师傅将她养的极少礼教束缚,这女娃倒是越发灵牲。在那边讲解,倒不愧是明师傅的侄女儿,讲解请楚,示范动作也极其漂亮。
一群人皆拍手叫好,争相向她学习。赵铭绣也在一旁瞧着,有人示意明云欢。她转过身来,笑着问:“夫人,可是要学一些。”
赵锦绣淡淡一笑,也是走了过去,说:“许九不动针,生疏了。”
“没事,夫人雄才大略,平素极少练习,难免生疏。但心灵手巧,保准一下就熟练。”明云欢也是个人精,拉了赵锦绣前去,一群女子倒是叽叽喳喳地学裁剪,有几个还互相打趣,说什么为郎君缝衣棠,眼巴巴儿盼着入洞房。
赵锦绣低着头裁剪,这才想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为他做过衣裳的。好像他的贴身物件,就只有绣过一个挂饰存他的车里,好像还有一个枕头套子,他一直带着。
她裁剪了一阵,也不知做啥,心里到底记着苏青岚的事,昨晚听闻是说刺客来的时候受伤了,今早白喜回来后,赵锦绣也有去瞧,却是被楚江南的婢女拦住。说苏青岚正在休息,楚公子有客人来,去前院见客人了。
赵锦绣便只得回到自己的院落来,写了封回信给江慕白,这才又遣了紫兰前去瞧瞧。
“好了,这热得慌,没啥心情,瞧着这天像是要下雨,你们做吧。我便不掺和,到处走走。”赵锦绣放下手中的剪刀,负手走出自己的院落。
院落外便是整个结庐人境后院的园林,亭台楼阁,假山喷泉,自然都是匠心独运。她胡乱走了半晌。瞧瞧花草,看看风景。倒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过得舒心惬意。
好一会儿,也不见紫兰前来寻自己。赵铭绣也懒得往回走,便是一直走到了一处小径的尽头,高墙横在眼前,青黑的苔藓幽凉幽凉的。
原来倒是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赵锦绣回转身,正欲前行,忽然听得墙那边有人在说话,声音极小,像是极力压低了在耳语。
赵锦绣向来听觉灵敏,不由得停住脚步,仔细聆听,只听见其中一人问:“当真有这种事?”
“自然是了。据说,皇后早就被幽禁冷宫了。毕竟当初,是因为苏相才娶的。”后面那人的声音更低,再说什么也听不清。
但这皇后、苏相的,让赵锦绣一惊,这皇后应该是苏澈的青梅竹马梁思妍,难道这萧月国国内又出了什么事?
她不觉往那墙边靠,听得另一个人说:“那董家二小姐不是早就在救苏相的时候亡故了么?这会儿,又怎么奉诏入朝?”
“谁知上位者的算盘呢?不过,世人也不知董二小姐亡故的事了。倒是这皇后的事,摆明是要对付苏相吧。”另一人又说。
赵锦绣还要继续听下去,却听见紫兰急匆匆往这边来,她怕被隔壁的人发现,立刻整理一下衣衫,迎着紫兰而去。
第四卷第二章 苏青岚癫狂之谜
苏青岚一脸刷白躺在床上,帷幕半掩着,锦蓝缎面的被这三伏天不算薄,她却还是紧暼着眉头,浑身瑟瑟发抖。
楚江南的婢女在一旁拧着热毛巾为苏青岚擦汗。赵锦绣也不敢留然上前,只是问:“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那婢女回答说昨晚因为有刺客,苏姑娘跟着楚公子一并出去瞧,后来不知怎的,楚公子就抱了苏姑娘回来,也不让婢子们守着,只让打热水,拿新鲜的艾叶进来。
“苏姑娘难道不是受伤了?这艾叶。。。”紫兰在一旁自言自语,不由得又往那帷幕里瞧,看了看赵锦绣,意思是挪步过去瞧瞧。赵锦绣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婢子也不是很清楚,楚公子一直不让我们进来,这天明时,因为有客人来访,公子爷才让婢子在这里看着苏姑娘。可是不料方才,苏姑娘会这般吓人——,婢子才——”这小婢说到后来,声音低下去。
赵锦绣知道这小婢是怕她自己私放了她们进来,楚江南会责罚,便安慰说:“没事,这苏姑娘情况不好,你这样做是应该的,公子那边,自有本夫人担待。”
那婢子点点头,到底还是有些威威,继续为苏青岚擦拭着额上密密的汗珠。赵锦绣也不由得问紫兰:“你这施针压得住几时?”
紫兰摇摇头,说:“婢子的针法很蹩脚的,苏姑娘的癫狂病因也不知,如果是先天的,倒还好些,万一是盎毒,或者是什么功夫走火入魔,怕镇不得几时。”
赵锦绣见苏青岚一脸痛楚,口中念念有词,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这模样到底容易出事,所以赵锦绣也不等楚江南回来,抬脚走出门,吩咐等在门外的绿玉去请杜秉过来。
杜秉不一会儿就过来,还没等赵锦绣开口询问,便主动说:“夫人,属下之前就来瞧过,这苏姑娘,不是盎毒,也不是走火入魔,至于先天一说,属下诊断,也瞧不出。苏姑娘清醒时,也询问,她以前并不曾发过病。所以,属下一时也不知道。之前,也是这般告诉楚公子的。”
赵锦绣眉头一瞥,这样的痛楚,如果不是盎毒,不是走火入魔的功夫,也不太可能是先天性的病症。那到底是什么?
她百思不得解,再次走进屋内,命婢女将帷幕撩起,屋内亮堂许多。
她瞧了瞧苏青岚的脸,问一旁的杜秉,“会不会是中毒?比如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或者是大家都还不清楚的毒。”
杜秉毕竟是成名的大夫,听闻赵锦绣听出的假设,很谨慎地说:“有可能。”
他说着,又上前瞧了瞧,命秋棠打开医袋,取出针,刺探了一番。又替苏青岚诊了脉,这一番之后,杜秉才对赵锦绣说:“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赵锦绣看杜秉一脸的凝重,怕是有别的发现,赶忙跟着走了出来。杜秉在竹林边上,说:“并不是中毒,这一点,属下可以打包票,她昨晚也没有受伤。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脉象十分紊乱,时而弱,时而强。昨晚怕是有东西刺激到她了,所以,才这般魂不附体。夫人是有身子的人,得要离她远些。”
赵锦绣没有说话,而是兀自思索着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会将苏秦岚吓到昏厥,继而药石无用。今早,杜秉也是赶过来施针,可惜苏秦岚依旧陷入癫狂中。看来,要去询问一下昨晚在场的侍卫。
赵锦绣一边低声吩咐跟在一旁的杨进将昨晚可能知情的人都找到自己的院落里去,一边又进屋命紫兰退出来,毕竟楚江南不让她们进来,自然是有原因的,呆在这里太久,总归不好。
主仆二人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得苏青岚大叫一声,赵锦绣听得清楚。她在叫“澈哥”,这个词让赵锦绣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的放慢脚步。紫兰已经拿着针跳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