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心路滑。”红蕖的声音响起,却已一把扶住我,我定了定神,稳住身形。却见木森转过头,眉目平静,神色柔和地说道:“雪天路滑,请郁小姐小心,不要踏错。”
每个字都柔和,却每个字都如刀,四两拨千斤的警告。我心内自然知晓,面上却是盈盈一笑,施礼道:“多谢木先生关心。”
“小人只是店小二,郁小姐乃贵客,先生二字不敢当。”木森淡然施礼,说的是自己地位低,面上却没有卑微之色,仍是不卑不亢的淡然。
虚假的话语多说无益。我便也不说话,只是跟着他往前走,绕过一个水塘,里面并没有莲,有些许浮萍,在雪落中显出凄凉。
跟随木森穿过一道圆形拱门,远远地便望见碧瓦飞甍的房子掩映在满园树木之中。昨夜来时,虽到处掌灯,但天色已暗,加之饥肠辘辘也无心留意这园子,此时来看,却是极大。穿过小径,树林之后的大片房屋便显示在眼前。之前进到这个园子只能看到房子顶端的碧瓦飞甍,只道是寻常用色,现在走进来,却觉得用色极其清雅,但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清。
正暗自佩服。却又清雅地琴声从那房内传来。那声音如一串晶莹地水滴在荷叶间荡漾。又如春风轻拂森林。碧草轻摇。那音乐丝丝缕缕让四肢百骸都舒展。
木森如昨夜地流觞一般。恭敬地站在房前台阶下。并不通报。不一会儿。那琴音停了。
“贵客到了。还快请到屋内来。”房间里响起清雅澄澈地男人声音。柔和温暖。这不是吴胜地声音。我甚至可以想象出白衣胜雪。面目英俊地男子。应该像苏轩奕。或者郁磊。
想到苏轩奕和郁磊。我又觉得有些不快与难过。甩甩头。跨上台阶。来到屋门前。三个青衣小婢来为我们换鞋。
换地还是那种雪狐皮地拖鞋。奢华而贵气。正在换鞋之际。木森便退到了树林外。吴胜却已站到门边迎接。笑容满面地说欢迎三位。仿若对我们三人一起地组合并不奇怪。
一个是一大早就大闹“雪国暖景”地野蛮女子。一个是落魄邋遢地少年。还一个是来历不明被认作贼地女子。若是常人对我们这种迅速一起地组合。定是要惊奇万分。可这吴胜倒是一副淡然地模样。仿若我们本身就是浑然天成地组合。
换好鞋走了进去,吴胜已煮好了茶,那茶的工艺与我所处的时代是没法比,但水绝对是好水。我坐定四处瞧瞧,那绣着荷塘的屏风后,似有人影,但却只是模模糊糊。想必刚才发话与弹琴的该是此人。
这次,你丫的该要出来与我谈了吧。我坐定,作为侍女,红蕖坐在矮凳上,而菜头作为护卫却只能站着。我眼巴巴等着那屏风后的人走出来。
“郁小姐,可以开始谈昨夜的那笔生意了么?”吴胜为我斟了一杯茶,轻敲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你跟我谈?”我疑惑地问道。不明白屏风后面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已经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却还能沉住气。
“自然。”吴胜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红蕖,你素来打理生意颇有心得,今天就给这个机会给你,跟吴老板好好学学。”我说着,眼睛瞟向那屏风后,想必是一方榻,那男人像是懒懒躺在榻上。小样的,你让手下跟我谈,我不会找人跟你谈啊。
之前,趁着木森去请示时,我亦将水晶饰品给了红蕖和菜头看,两人皆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且都非常笃定地认为整个天商大地亦没有此等物品。
当时,红蕖也约莫沽了一下价,认为至少可以在灵都附近置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该是能从此处得到。
红蕖很礼貌地起身,向吴胜欠了欠身。吴胜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愣了一下,狐疑地问我:“这丫头做得了主?”
我佯装微怒:“她是我妹子,长年管着整个家族的生意运营,吴老板这算不算是轻视?”
吴胜却并没有被我的盛气所震骇,淡淡地问道:“不知小姐是春城哪家?”
我懵了,我才来到天商,昨夜随口对木森说我是来自春城的,至于春城有哪些出名的商家、世家,我自然是不晓。
“自然是春城林家。”菜头向前一步,鞠躬道。
“林家?为何小姐再三告知的姓氏却是…”吴胜的脸上显露出极端的怀疑。
“自然是为了行事方便,林家岂是随意可暴露的。”菜头不卑不亢。
“失礼了,林小姐。”吴胜站起身行了个大礼,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这春城林家到底有何厉害之处,只得挥挥手说道:“无须多礼,现在红蕖有资格与你谈了吧?”
吴胜低眉垂首地说:“这个自然。”
于是红蕖便是与吴胜一番交涉。屏风后的那人始终躺在那边,偶尔翻翻身。我有种要走过去,掀开他面目的冲动。不知为何直觉那些字却是出自他手的。
红蕖果然是有才女子,不愧十二岁就开始管理莲谷的各种用度事物,与吴胜谈起生意来不卑不亢,却又咄咄进逼,锱铢必究,最终谈了比较满意的价格。想想红蕖这样的女子若在我那时空,必定是商界奇才了。
看来莲月的婢女选的这些继承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最终落板交易。吴胜将我的两件首饰收到一个简约的木盒中,木盒很古老,纹理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木盒,写了字据,然后转到了屏风后,也没听见交谈,不一会儿,他拿出了提钱的字据(相当于支票),我接了过来,只见是那单字的印鉴,只一字“凌”。
看来我猜得不错,这个“凌”才是“雪国暖景的幕后主人。只是很遗憾始终不曾知道他的容颜。
“吴老板,合作愉快。我们告辞。”坐了一会儿,见屏风后的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开口告辞。
吴胜也甚是恭敬地欠了欠身,青衣小婢替我们换上鞋子。木森早已等在台阶下,吴胜送到门边,忽然问道:“我以后见面,该叫郁小姐,还是林小姐呢?”
我一愣,菜头却回答道:“小姐在外走动,岂有曝露身份之理?吴老板该知道了。”菜头语调虽平静,但却有种很强硬的威严。
“吴某谨记。木森,好好伺候郁小姐。”吴胜的声音也去强势了些。
我换好鞋,走下了台阶,却突然想恶作剧一把,便对倚门而立的吴胜说:“吴老板琴艺高压,他日有空,小女子定向吴老板讨教。”
看到他明显一怔的表情,我心情无比愉快,也不管他反应,便叫木森前面带路回到客栈。
【第六章 夏姓皇族(PK,求粉红票)】
(最近的标题是越来越不好安了。索性就随便安一个吧。请大家见谅)
踏出“莲池”,不由得回头去看看,园内园外竟是让我感觉是两重天。
这园内充满怪异,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写得一手好字,琴也是弹得好,就在那绣着荷塘的屏风后若隐若现,却始终遮着面。我对他不是不好奇,只是来到天商大地,最主要是为了完成苏轩奕的嘱托,能不惹上别的麻烦就不惹上吧。
想到苏轩奕,就觉得鼻子酸酸的。不禁就想起俗套“如果当初…”,是啊,如果当初我没坚持第二天走,那么我就跟着他回了天商,说不定我与他,还有天商子民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然而,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说“如果当初”,一说了,便是已成定局,再也无法回转了。我的情绪不禁低落。浑浑噩噩地回到客栈房间,却才发觉红蕖和菜头还跟着我。
刚才是因为一时兴起,也是因两人想去“莲池”瞧瞧,所以才让他们假扮侍女和护卫的。我看到他们似乎还没从侍女和护卫的角色中转换过来,便笑着说:“谢谢二位帮忙。不知二位日后有何打算?”
虽然我是很想有红蕖这样能干的助手,但显然人家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凭什么听命于我?因为钱?这个小妮子也不是缺钱的模样。
“红蕖自然是跟着郁小姐。”红蕖竟恭恭敬敬地站在我面前,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我大惊,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
“小姐可是嫌弃红蕖?”红蕖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晶莹的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若不是刚看到过她和吴胜谈生意那种干练,定然会觉得她柔弱无比。
“别装了。有什么就直说,你以为蓝小姐是那么好骗的人么?”菜头靠在窗边,微微扬扬他那凌乱不堪的脑袋,一脸讽刺地看着红蕖。
我心下一惊,菜头竟知我姓蓝?我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我姓郁,你何以称我蓝小姐?”菜头也是一笑,似自语地说:“女人果然都很厉害。”红蕖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菜头,那眼里有不可置信,还有些许的崇拜。
我便更是了然了。正欲说什么。菜头却回过头来对我说:“天商大地目前地三大祭司只剩我了。蓝小姐尽管放心。”
我也不再遮掩自己身份。不说别地。就单单菜头大祭司地身份就让我觉得莫名地放心。不管是净尘还是轩奕。他们始终都是一心为我。虽然。轩奕真正地身份不是大祭司。
菜头看到我承认自己是受商羽国大祭司之托穿越而来。便在我面前单膝下跪。很郑重其事地拜道:“属下天商大地箜晴国大祭司皇甫菜头拜见花神殿下。请花神殿下差遣。”
“菜头。你这是做什么。以前地莲月已死。我也什么都记不得。何况我现在残魂破魄。也没有什么法力。能否把天商诅咒解除。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你何必行这样地大礼。”我对菜头说。内心却也有着深重地前途茫然之感。虽然经过与魔祖赤炎地战斗。该是见过大场面了。
但每一次。我都似乎有着运气地成分。跌跌撞撞。如同走钢丝。我可不认为我会是一个一直好运地人。至少。我上学时。概率这章还是学得很好地。
“花神为何妄自菲薄?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只需尽自己最大努力便可。”菜头轻轻站起身。微微低头。说出地话。却让我不得不仔细打量他。
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有落魄的江湖味。但是这瞬间却让我有错觉,他是得道者,充满看透世事的睿智。
“晓莲今日受教了。既然祭司与我是同样的目的,还请祭司以后不必拘礼,称我晓莲即可。”我轻轻还礼貌。他却也略略欠身道:“菜头谨记,还请晓莲姑娘忘记我的祭司身份。”
我听言,噗哧地笑了。这小子好玩得紧。
红蕖见我与菜头一来一去完全没在意她,便有些急了,跑到我面前就要跪下去。我慌忙扶住她问道:“红蕖这是做什么?”
“主人,莲谷祖祖辈辈都等着主人回来,为天商恢复生机,为当年沉冤昭雪。你可不能丢下红蕖。”这丫头一说,眼泪就马上在眼眶里打转,任谁都不忍心拒绝。我便应承下来。
这便算是我在天商有了助手了。虽然没有经过实践证明,他们是否是可靠的伙伴。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再说他们知道很多内情,也是办事利索之人。
吃午饭时,我们三人去了底楼大堂,一来是想感受一下夏月国灵都的氛围,二来则是吃晚饭就可直接出门去逛逛,以便了解天商。
正是午饭时间,大堂里人倒是不多,正奇怪五星大饭店级别的“雪国暖景”为何经营如此惨淡。却见木森和流觞两人健步如飞却又步履轻盈在二楼来来去去。这才恍然明白,来得起“雪国暖景”的必定非富即贵,而此类人向来都喜欢包厢。
喜欢在大堂用饭的,除了我这种穷鬼以及脑袋有毛病的,估计就没人了。难怪“雪国暖景”的底楼大堂的桌椅安排也是比较少的。
我们选了个靠窗临街的桌子坐下,便有一位店小二拿着那古朴的菜谱走了过来。此刻我注意到了,这菜谱上写着午餐菜谱,看来天商大地物产确实不丰富。即使这“雪国暖景”是五星大饭店级别,却还是要分早中晚与宵夜,各有不同的。难怪今早我让木森拿酒,他那么坚决。
我看着菜谱,欣赏起那插画和书法,眼前的店小二却一点也不着急,倒是红蕖和菜头两人频频示意我,他们饿了。我随意地点了两个菜,便把菜谱给了红蕖和菜头,两人也分别点了两个菜。
我们等着菜,百无聊赖中,我想起问菜头林家的事。菜头正在喝茶,听到我问他和林家什么关系,他差点没呛得背过气去。红蕖也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很是怀疑地问:“主人怎么会认为他与林家有关系呢?”
怎么会怀疑?直觉这种事情如何跟红蕖说?便只得讪讪地笑笑说道:“秘密。”又回头等着菜头的回答。我心里的想法是:既然是这样问了,就装着很笃定吧。猜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菜头仔细地看了看我,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无比怀疑,最后变成略带佩服,然后思量再三便告诉了我,他是春城林家九代单传的少公子。
“可是你明明姓皇甫…”红蕖惊讶地问道。
“因为我从生下来就具有大祭司的灵力。所以不在林家长大。这样做也算是保护林家。我真名叫林景松。”菜头看了看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在白雪纷飞中显得异常怪异。他不说,我却能感受得到他心中那种孤寂与难过。从出生便肩负使命,然后被抱到祭司神庙,在那里没有童年,没有**,没有欢乐,每天所作的就是修炼。亲情、爱情、友情这些都是没有的。
我不再说话,他却面上却浮上一抹自豪的光辉,徐徐地向我讲述他的家族:林家。
林家所处的位置正是春城。是个非常特殊的城市。那是当年皇帝陛下迎莲月皇后下山后的第一站,在那个城镇,据说皇帝和莲月皇后度过最美妙的三天,三天里,他们住在春城城东的杨柳河畔的竹舍中,如同平凡的夫妻那般买菜做饭,逛集市。
后来,莲月皇后和皇帝再也没回来,当昔日恩爱的人不得不举刀相向时,天商大地飘起大雪,唯独春城却晴朗无比。从此后,春城便是唯一一块未被诅咒的城市,那里木禾茂盛,产优质大米,果树飘香。
起初,春城便是各路叛军纷纷争夺之地。最终三国鼎立,局势稳定,常年征战不光让老百姓难受,就连统治者也觉得疲惫,最终在春城的争夺上采取了抽签决定。抽中春城归属的是箜晴国。后来三国开始通商贸易。箜晴国一直比较中立,夏月国和商羽国却一直剑拔弩张,个中原因,既有利益不均,又有延续下来的仇恨,夏月国一派是当年天商大祭司冥天的拥护派,而商羽国则是当年皇帝陛下的拥护者。
战乱之前,林家就已经是天商的两大世家了。林家不仅富甲一方,还有自己的军队,林家先祖曾是叱咤风云的将军,具有极高的灵力和道法,用一把方天画戟,收复过无数横行于天商大地的妖魔鬼魅。所以在天商林家的声望非常高。远远超过了当时的另一世家:云家。
当战乱发生,林家本着绝不插手的原则,镇守春城。冥天拥护派、皇帝拥护派以及云家三股势力都不敢对春城轻举妄动。
“等等,云家一派?”我疑惑地看了看沉静在回忆里的菜头。问出了疑问。
“就是现在的箜晴国喽。昔年皇帝陛下的云妃家族。拒莲谷的记事本上说,皇帝陛下苏澈当太子时不受先皇待见,地位岌岌可危,是太子的母妃采用了联姻云家的方式才稳固了地位的。”红蕖抢着回答,一脸得意。
原来是莲月的死对头,看来我对箜晴国万万不能因为对菜头的印象好些就有所松懈。正想问更多时,店小二托着饭菜过来了。虽与我与某个客户去北京时,就餐的上海饭店的档次不能比。但在这物资匮乏的天商能做到色香味也实属不易。
我们三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此时,却从楼梯口传来沉静的男人声音:“小二,给我煮一壶碧莲。”
他说的大约是茶之类的。我抬头看,竟是那个目光甚是无礼的男人,能一眼认出我身上所穿为“蓝莲流风”之人。他也看到我,径直走到我桌边,也没施礼,也没询问,便坐了下来,说道:“没想到小姐也有雅致在大堂用饭。”
妈的。我心里暗骂,老娘有钱也会去包间的。虽然昨晚才变卖了首饰有点钱,但以后还要做很多事,便能省则省。当然,这种寒碜的话是最不能对此等人说的,我便胡乱地拨了拨面前的青菜,不疾不徐地说道:“这里亮敞,再说我也没做重大决定,也不需要藏着掖着的,何必去包间呢!”
“呵呵,果然有意思。”他自顾自地说,我也没理他。但却还是觉得此人目光太慑人,太肆无忌惮,仿若完全不知收放,不懂回避,不懂委婉。有一种处于上位者的居高临下。这让我不得不去猜测他的身份。
“先生若没事,请便,我们用完饭,还有别的事。”红蕖下了逐客令,面前的男人却也不生气,捋了捋髯须,满面笑容地附在我耳边说:“我姓夏。”说完便径直走到昨夜他坐的桌边,也不看我一眼。
夏?果然是皇族。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以为说姓夏我就会对他有所改观?太幼稚了。
正胡思乱想,门外闪进来一个女子,披着红色大氅,乌发云鬓,落了不少些许雪花,面目妖娆,风情万种,走起路来扭来扭去,然后扭到了夏姓男人的桌前坐下,娇声道:“三爷,今日要带奴家去哪里玩啊?”那男人也不答话,便一把搂那女子入怀,深深地吸口气,说了句恶俗的话“好香!”
红蕖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下脸就红了,低头猛扒饭。菜头也有些不自然地死命吃饭。这时听到邻桌有人窃窃私语:“那就是荷香楼新晋头牌和风。”
原来是青楼女子。我又投过去看看,却见那男人一脸迷醉地看着和风,和风撒娇地问:“三爷什么时候带我去府上瞧瞧啊,前日红鸾姐姐都说三爷府上可有最棒的戏班子呢。”
“什么时候去都行。”他趁机捏了捏和风的脸蛋,不经意地瞟了瞟我。果然是纨绔子弟。
这种无聊的场面,我才不要看下去。便要大声喊小二结账,这才想起还没有去提钱。整尴尬之际,菜头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枚印记,印记上写的是阴刻手法的林记,“拿这个去记账便可。”
我本想询问为何他这几天宁愿饿肚子也不拿出林家的印记,转念一想便是悟了:他在这里是等我,林家人也是他给我的合法身份。否则很容易让人瞧出破绽。
心里是一阵感动,为了我的安危,或者说为了天商大地,他竟三天不吃饭。
红蕖招来小二,出示了印记,小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记账。这算是让我略略见识到了林家的影响。
三人正要起身出门。门口却走进来一个男子,一进来便脱了黑色大氅交给小二。
竟是一位素衣公子,约莫十**岁,白衣胜雪,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风姿超然,有种慵懒随意的美,脸的棱角分明,刚毅不失柔和,柔和却不失威严,饱满的嘴唇线条明晰,那鼻子倒像用刀削成的,挺直而颇有气势,他的黑发用发带高束在脑后,几缕未束上的发丝,从鬓角垂在耳畔,平添了几许风流。
郁磊?我大惊,此人怎么和郁磊如此相像?难道是郁磊那家伙康复了,又化作人来逗我?
可是,又不像是郁磊。郁磊身上自由一种清冷,无论他化作夏康峻还是显出真身,都鲜少有眼前男子的慵懒随意,以及那种温暖弥漫。
但是我确信此男子非常熟悉。不单单是因为长得非常像郁磊的缘故。
他那双眼睛貌似不染纤尘的眼睛之后的深邃及哀伤。我定然在哪里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小姐。”红蕖看我盯着那男子入神,便很尴尬地拉拉我的衣袖,小声唤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肆无忌惮。便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那男子,却不料他轻扬眉目,晶莹的笑意便从眉目间荡漾开来,摄人心魄的美。
抱着和风正在把玩的夏姓男子却朗声喊:“十八弟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可是藏了美娇娘在此?”
“三哥,说笑了,十八哪有三哥这般风流倜傥!”
三哥?十八弟?原来也是皇族。只是果然龙生九种,这差距真的,真的很大!
【第七章 有些真相】
虽然那男子跟郁磊很像,但确实也不是郁磊,郁磊身上有清冷的美,看我的目光常常是灼热的。眼前的男子举手投足都是随意慵懒,仿若是清风明月的一部分,身上有种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的随意。他看我的眼神深邃,却是没有温度的笑意。
这种男子,不该纠结,尤其是皇族。并且还是苏轩奕的敌人。我们三人便没有多做停留,出门去。
日光澄澈,雪花的飘舞更像一种点缀。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做着各种交易。也有许多银饰、金饰的小摊,随意支在路边。我无心看这一切,只叫红蕖带着我和菜头去提钱。钱庄叫“鸿运”,光看所处的地段和占地面积就是规模颇大的钱庄。果然一走进去,服务很周到。
工作人员统一着装,统一办公用具。接待我们是工作人员看着我们手里的支票,把我们引到了后厅,大约相当于VIP接待中心吧。接待我们的老者仔细验了验印记,那老者问道:“几位贵客的钱是否还需要继续存在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