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太太虽然觉得对不住大孙媳妇,可大孙子不能没了后啊,当时答应了沈氏再给些时间,可眼下的今儿就有着大孙子的孩子,她能不要。她就想着把丫头留下来了,等孩子生下来给沈氏养也算有个交代。
至于孙氏却是闹着要把这丫头给纳进钱家,给孩子生母一个名分,孩子也能有些脸面。钱老太太不搭理她,让人把她赶走了。
她不死心,找到了钱德东说这话,钱德东一直想着孩子,被孙氏一说也有些意动,可想到沈氏除了没生孩子,其他的也没做错什么,就是纳妾也是应该通过沈氏的,所以也没马上答应。
而事情就是这么巧,沈氏这么多年下来又一次有了孩子,她正准备告诉众人这个消息却听到了孙氏和钱德东的话。本来她就对着孙氏有怨气,这些年她因为孙氏是长辈,只能不理她,现在孙氏却给她丈夫找女人,那女人还有了孩子。
孙氏还要求她丈夫纳她进钱家做二房,听口音钱老太太也是答应的。这真是太欺负人了,钱老太太是答应给她两年时间的,现在钱家这是再糊弄自己。就是她不能生,纳妾也是要经过她的,孙氏一个被休的婆母有什么资格管钱家的事。最让她伤心的是丈夫和钱老太太的态度,她自认为这些年没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没孩子也还不是因为着孙氏。
再说,她真打算要是自己再不能生就给丈夫纳妾生子,做到这样,他们还要如此的对待自己,自己这是图个什么?
而孙氏还在中间折腾,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沈氏气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走上孙氏面前大声的责问,孙氏的脾气本就不好,一直认为她现在这样的日子有一大半都是沈氏干的,也气的不行。她摆着婆婆的款,也骂回去。
钱德东作为儿子看着媳妇骂老娘自然是不喜的,他上去阻止沈氏,牵扯中推嚷了一把,沈氏跌倒在地就见红了,钱德东这次发现不好了,没等大夫来孩子又没了。
而且,因为沈氏身子虚,以后也不能有孩子了。沈氏听了都呆了,孙氏一看也知道不好早走了,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钱德东,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钱老太太听到消息,心中就愧疚了,要是她能守住诺言没急着要孩子,那沈氏的孩子也不能掉啊。她当晚就病了。可事情还没完,第二天,钱家下人看门就看到了沈氏吊死在了钱家大宅的大门口。
钱老太太知道日日夜夜的做噩梦,就觉得是自己害了大孙媳妇,要是有一点可能哪个女人会去寻死,还死在钱家的大门口,这是怨气这是恨啊。钱老太太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了老了,还害了大孙媳妇。
老人家本就心里难受愧疚,沈氏一死,她就受不住了 。病了几个月,哪个大夫来都说心病要得心药医,他们也没法子。
沈家并没有善罢甘休,来闹了几次,每闹一次,钱老太太知道了就病重一分,那个丫头也被吓的流了产,钱德东没想到一时糊涂跟着他走了十几年的原配妻子竟然死了,这是得多怨他多恨他啊。
钱木知道后,赶紧先上门给沈家赔罪,再把孙氏送到庙里,勒令以后谁都不准看她去。然后,他请了道士超度沈氏,风风光光大葬。外面的风言风语看着也消下去了,可钱老太太却是越来越不好了。
钱老太太觉得自己要去了,自然想念钱氏,钱木想着老母的情况不容乐观,就派了钱林去找钱氏,不管如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老母真的去了,也要让她没什么遗憾才是。
钱氏在路上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家丑不外扬,要不是钱老太太实在是不好了,钱林是怎么也不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钱氏和青丞的。这要别人怎么看,钱家不厚道逼死了孙媳妇,吓着了自家祖母?
钱林对着大房也是有些怨气的,当年孙氏那样的算计着他家孩子,他大度没计较。这些年钱德东孝顺孙氏他也没什么,可孙氏毕竟不是钱家的人了。这沈氏当年怎么没的孩子那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你还为着这个要钱德东娶二房,这也太没良心了。
要不是这样,自己母亲能心中过不去,就是一时心软参合了下,害了沈氏没了,沈氏以前可是很孝顺老太太的。这死在钱家大门上,钱老太太能安心?钱家的名声算是没了,还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来啊。
本来钱家就是出了秀才有了状元外甥名声正好,现在却是臭大街了。
他家儿子是娶亲了,可以后孙子怎么办?还有读书人最重视名声,没了名声他们不就是断了前程。现在家中烦乱,但是钱林却是打定主意,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分家。
钱氏知道后对着孙氏是恨得牙痒痒,沈氏虽然可怜,可也太烈了些。再大的委屈死了又能怎样?
她当年没生下青丞的日子也不好过,对着沈氏有一些同命相连的怜惜,人死灯灭,钱氏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责骂着孙氏,也骂骂自己的大侄子。
青丞知道后,想起了那个总是很羞涩的大表嫂,她还记得最后见她一面的时候,她笑着在钱老太太面前说话,哄的钱老太太笑呵呵的。她这么年轻,竟然没了,这个世道女人太难了!
…123·钱家
钱家大宅,钱老太太昏昏欲睡,可她不敢闭上眼睛,渀佛一闭上眼就能瞧见沈氏那凄惨的模样,逼问自己为什么那样对她,她做了什么要这样的逼死她?钱老太太一生要强,与人最多有些口角,哪想到会有一天手上沾上了人命。
就算几个儿子天天的说解,儿媳妇也见天的伺候,可她心中就是放不下,一睡就做噩梦,人老了本来就觉少,现在简直是不敢睡。身体自然是吃不消的。可有什么法子呢,尽管也给了沈家大笔的银钱,沈氏也风风光光的大葬。可心里的坎就是过不去,钱老太太感觉自己要不行了,这些天就在等着小女儿到来也好了了心愿。
钱氏到的时候,钱家气氛一片低沉,她风风火火的跑去看了钱老太太,青丞把带来的二十位护卫和二十位家丁给安排好了,带着御医也赶紧来瞧钱老太太。
钱木没有妻子,吴氏这个二媳妇也就是长媳,接待了钱氏和青丞,也没怎么寒暄,知道他们心系自己婆婆,说了一些钱老太太的病症和近况,把人带了进来。
钱氏和青丞来的排场也不小,早就有机灵的丫头去禀报了钱老太太,钱家现在的这座宅子是之后起的。钱氏不太熟悉,钱老太太的屋子在东面。一进屋,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母亲,钱氏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扑倒钱老太太的床前。
钱老太太看见女儿来了,皮包骨的脸色泛起了青筋,激动的让旁边守着她的钱木把她扶起来。嘴里说道:“阿秀,你来了,给娘看看!”边说边摸索着钱氏的手。
钱氏泪如雨下,对着自己的母亲哽咽不语,钱老太太反而安慰着她说道:“好了,不哭,不哭!娘没事,这么大人了还哭的像个孩子,这是青丞还没娶妻,不然,以后看你怎么摆婆婆的款。”
钱老太太故意的说笑并没能阻止了钱氏的眼泪,青丞上前对着钱老太太说道:“姥姥,青丞给你请安了。”说着就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下。
钱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己的大外孙也来了,她连忙想起身,可没使上劲,但是推了身边的钱木一把,说道:“不可,不可!青丞你可是文曲星下凡的状元郎,我一个老婆子受了你的拜是要折笀的,赶紧起身。好孩子坐到姥姥身边来,给姥姥好好瞧瞧。”
青丞看着钱老太太虚弱的样子,心中不忍,边上前边说道:“姥姥,萝卜给你请来了太医,您先让他诊诊脉。也不枉御医大老远的来了一趟,什么也比不上您身子重要。”
钱氏这才想起了御医,摸了眼泪,让出位置,连忙请了御医过来。御医和萧家有关系,青丞一路上也颇为礼遇,这个时候也忙看诊。
一听有御医来,站在床头的钱木眼睛亮了起来,对着妹妹和外甥感觉的谢了谢。
钱老太太病的这些日子,最难过的就是他们大房了。钱木是长子,从小就受钱老太太看重,父亲走后,他已经知人事了。家中孩子多,钱老太太一介女流,只能拼命的干活,家中还是穷的揭不开锅。
钱老太太的辛苦他是看在眼中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跑商落了商户也要把钱家给撑起来,不能看着自己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过那苦水泡过的日子。他也知道为着这个,钱老太太一直觉得亏欠他的,对着他在兄弟中是头一份,就是老三这个老幺也没他在钱老太太心中重。
可他没想到,自己娶了个败家的媳妇先后给家中人惹事。当年,他和孙氏和离也是寒透了心。但是后来孙氏过的那样凄惨,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儿子把她接回来奉养,他就装做不知道,全了以前的情谊也给了儿子脸面。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他知道沈氏也是苦命人,可钱老太太为着她这个样子了,他心中还是厌烦的。就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钱木现在都不想见了,孙氏是他的母亲,钱老太太就不是他奶奶了吗?
最后,要整治孙氏他还拦着,钱木心灰意冷,对着钱德东说道要不钱德东跟着孙氏滚出钱家,他们斩断父子关系;要不他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在生事。孙氏知道后,求着钱木,还求到了钱老太太面前,说是愿意下半辈子在庙里为沈氏吃斋念佛,以恕罪孽。
钱老太太允许了,可心病却更加重了。钱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儿子好像和自己越走越远了,是他不愿意和孙氏复合,还是他长年在外没和儿子呆在一块?
御医诊了半天的脉,钱氏屏声敛气,就怕惊了御医。
御医有着一把花白的胡子,他摸了摸,不愿意在病人面前说,青丞看懂了御医的意思,引着他出来,到屋子旁边的小客厅说话。
钱木和钱氏都跟了出来。御医看了看众人,也不兜弯子,直接说道:“罗大人,老夫人的病是心病,而且她年纪大了,也受不住虎狼之药,老夫只能开些温和的药给她调养,让她在最后的时日中能安康一些。”
钱氏一听,差点站不住,钱木也是红了眼睛,虽然听好多大夫说过钱老太太不行了,但他还是寄希望于那些大夫医术不行,诊治错了。可现在御医的话打破了他的侥幸。他稳了稳心神,问道:“老大人,不知道家母还有多少日子?”
御医看了一眼钱木,回道:“老夫不能根治,可为老夫人延续一个月的笀命还是行的。一个月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一时间众人没了言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钱氏直接哭了出来,青丞安慰着钱氏,钱木双手紧握,青筋勒起,悲痛的低下了头。御医见多了生死离别,并不怎么在意钱家人的失态。
再回到屋子中,钱氏已经擦干了眼泪,钱木也装作平常。钱老太太什么也没问,只是拉着青丞的手,问这些年的过的日子,再问了问京城风貌如何。青丞一一作答,偶尔说笑几句把钱老太太逗的直乐。
屋子里气氛正好,吴氏进来请他们出去吃饭,说是整治了饭菜为着青丞和钱氏接风洗尘。钱氏刚刚知道了自己母亲没多少时日了,自然是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对着吴氏说道:“二嫂子,你也别忙活了。我和青丞都不是外人,让二哥去陪陪御医,可不能怠慢了他。至于我,就在娘这边吃吃就行了。”
青丞也是说道:“二舅母,我娘说的是,我们就在这吃也是一样的。我出门多年,这次回来应当好好尽尽孝道,多陪陪姥姥。姥姥,你可不能嫌弃孙儿笨手笨脚不要孙儿陪,不然,孙儿可就要被舅舅们笑话了。”
钱老太太很是高兴被女儿和外孙惦记,可她还是说道:“都出去吃饭,陪我也不在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着青丞又说道:“你舅舅为你接风,你可不能不去。不然啊就是不给我这个姥姥的面子。走,你们都去。我有婆子丫头陪着,能有什么事情。”
最后,青丞和钱氏还是被钱老太太赶了出来,和钱家三兄弟一起吃了顿饭。
钱森和钱氏最是要好,这次钱老太太病了,他就带着媳妇回来了。他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妻了,老大和老二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章氏作为媳妇这些天在钱老太太身边,和吴氏一起轮流照顾。
钱森做了县丞,身上还是有些气势的,青丞小时候和他家最亲,当年能到徐府做学生也是托了钱森的光。所以,对着钱森,青丞要多了几分亲近。
钱森这些年过的顺风顺水,早些年他靠着岳家,当上了捕快,妻子贤惠,儿子聪慧,也能帮扶一下自己家。而这些年,先是外甥做了状元,当了京官;而后更是咸鱼大翻身,罗家成了伯爵,正正经经的达官贵人。
他这个舅舅自然就水涨船高了,跟着升官,家中的日子在清水镇也是数一数二的。而看着自己的外甥这次回来对着他很是尊敬,没有半点架子,让他十分的满意。
钱氏的到来,钱老太太让家中的小辈都来认认亲。钱德东因为沈氏的事情对着钱老太太很是愧疚,这些天都在伺候着钱老太太。这次他姑姑回来了,自知理亏,并不往前凑。
钱氏也有些生气,可毕竟是自己的侄子,看着以前神采飞扬的侄子,现在眼窝都陷下去了,人也没了精神,怎么能不心疼。她做姑娘的时候,大侄子一家出生了,她还给他洗过尿布,哄过觉,感情也更深些。
所以,钱氏还是把他叫的身边,舀出了准备好的礼物给他。说道:“德东,姑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舀着玩吧。哎,我也知道,你是无心的,你啊就是太孝顺了,可你是个男人,你得有主意,姑姑只希望你以后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这是你奶奶的意思,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
钱德东眼睛就湿、了,他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好,他和沈氏除了孩子生活中感情很是不错。就是偶尔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情争执也无伤大雅。可这样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他母亲也进了庙中,父亲埋怨他,奶奶为着他的事情病的不行了。
家中虽然没人说什么了,可他的心中的苦与悔却是无人可说。
钱氏接下来见了钱家其他的子侄,看着站成一派的小萝卜头,钱氏心都化了,这些都要喊她姑奶奶。把她喊的露出了来钱家的第一个笑容,每个人都给了不菲的见面礼和红包。
青丞也做了一次散财童子,升级做了小叔叔。可能是家中长辈们舀青丞做榜样,所以,这群小萝卜头都是睁着星星眼看着他,一个个在他面前乖的不行。
吃了饭,认了亲,他们再次回到了钱老太太的身旁。可能是钱氏这个让钱老太太牵挂的女儿和争气的外孙的到来,让她有些兴奋。精神也看着比以前好些,坐着和钱氏说话。
钱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四个子女都在身边,心中感到宽慰,她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她这些日子病在床上,想了很多,也想开了很多事情,她想着趁着自己身子还能说清楚话的时候,把这些话给子女孙子说清楚,就是突然走了,也没有遗憾了。
所以,她留下了四个子女、大孙子和青丞。
…124·交代
钱老太太从大儿子开始一一看去,目光慈爱满足,她抬了抬手,靠她最近的钱木上前扶着她再坐起来一些,帮她加厚了靠被,怕钱老太太坐不稳,干脆就坐下让钱老太太靠着些。
钱老太太开口说道:“好了,老大,别忙活了。娘有话对着你们讲。”
她看看钱木先说道:“老大啊,娘,这些年一直对不住你啊。当年你为着弟弟妹妹从了商,三代不能科举,生生比旁人低了一头。都是我们这个做父母的没用,拖累了你,也害了大房子孙。;老二、老三、阿秀!你们听着。”
钱老太太眼睛扫过其余的儿女,说道:“你大哥这辈子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心中清楚。我要是走了,以后大房有事你们万万不可推脱,否则,我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其他众人赶紧说道:“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忘记大哥的对我们的恩情。以后,大房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情,有我们做叔叔姑姑的在,大房的子嗣吃不了亏。”
钱木听了自己母亲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大好的男儿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低头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平静了下心情,对着钱老太太说道:“娘,你放心,弟弟妹妹都是好的。你别担心以后我们反目。还有,当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这是我做为长子的责任,您就别整天的过意不去了。儿子没受委屈!儿子心甘情愿,要是没有当年生意,咱钱家能有今天的富贵?娘,有得必有失。现在,子侄们都出息了,钱家的好日子在前头呢。”
钱老太太看了看大儿子接着说道:“老大,娘还有说件事。当年,你和孙氏和离,没再续娶。娘知道你心中怕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对着德东不好。娘也有私心,毕竟大孙子没了娘,我这个做奶奶就偏着了。想着你正值壮年,要是再给德东生个小弟弟,以后德东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钱老太太看着站在最远处的大孙子,说道:“娘对不住你,让你这些年一直孤孤单单的,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要是当年娶了填房,孙氏也不会心存侥幸,想从回大房做婆母。德东也不会看着他娘孤零零的,心中怜悯,你却不理不睬,可怜他娘,才放纵了她娘行事。”
钱德东听着他奶奶如此说,羞愧的低下了头。他知道他奶奶说的对,一开始,他是有些怨恨自己母亲孙氏的。可那毕竟是生养自己母亲,他看着她在孙家受尽折辱,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那方没有半丝人烟的院子里。再看看自己父亲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越过越好,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了孙氏。
甚至有时候,他对着自己父亲就是不愿复合,让他尴尬的让人说嘴心中是有些怨气的。可他忘了,他父亲正值壮年,为着他能不娶妻生子,不动摇他的地位。这就比太多父亲好上太多,只可惜,他用了太大的代价明白了这些。
钱老太太看钱木想说什么,摇了摇手,说道:“老大,娘已经让老三媳妇给你看好了妻子人选。是镇上一户姓何的人家,她少年时期就守了望门寡,现在三十岁,家中爹娘去了,自梳做了女先生,教一些富贵小姐认字读书。老三媳妇打听过了,是个知书达理,贤惠良善的。她也愿意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好有个依靠。”
钱老太太一席话把钱木说的吓了一跳,除了钱森,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钱老太太这个打算。钱木不太愿意,对着钱老太太说道:“娘,我现在没心思娶妻,我都这么大了,这不是耽误人家吗。娘,你放心,我一人自在着呢,可不要找个婆娘管东管西,忒烦人。”
钱老太太笑骂道:“说什么呢,你大外甥还在呢。嘴上没个门,什么话都说。你年纪怎么大了,我也不是帮你看了十七八的小姑娘。你们一个老鳏夫,一个望门寡,搭伙过日子,谁也别嫌弃谁。老大,娘一走,你大房就真的没妇人操持了。本来,你娶不娶无所谓,可沈氏那样去了,德东这几年想再找好人家的姑娘是难了。你们父子两个,内院没了人操持,让娘如何能放心。”
“你听娘的话,趁着娘还在,把人娶回来。说不准娘还能抱个小孙子,要真是这样,娘在地下也是心满意足了。娘,没其他要求,老大,你能答应娘吗?”
钱老太太哀兵政策一出,钱木就兵败如山倒,答应下了。
搞定了钱木,钱老太太挨个和钱林、钱森说话,慈母之心表露无遗。
到了钱氏,钱老太太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青丞,眼角含笑:“阿秀,我原以为你过的最不容易,时时担心,处处打算。可没曾想你是个有后福的。夫家成了伯爵,你成了官太太。青丞也是争气,堂堂状元郎,你啊,是我见过女人之间头一份。”
钱氏听见自己母亲这么说自己,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睛,低下了头。
钱老太太却是严肃起来,对着钱氏说道:“阿秀,娘要告诉你,做人要惜福。你有这么好的福气可得好好珍惜。在夫家要孝顺贤惠,对子女得慈爱不偏颇。不然,再好的福气也有用完的那天,你记着为娘的话,心要宽些,气度要大些,这就是福气啊。”
钱氏连连答应,想到自己母亲这个时候还要为自己操心,她赶紧说道:“娘,你放心!我不是那么糊涂的人,不会糟蹋自己的福气的。你保重身体,等着我给你尽孝,那才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也是最大的福气。”
钱老太太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她看向了钱德东,对着大孙子,她从没有怨过,只有怜惜和痛心。也怪她,因为是孙辈第一个孩子,更因为对着老大的愧疚,她宠得他没什么担当,心肠软,耳根子更软。
钱老太太后悔了,特别是后悔,她知道孙氏是个什么样拎不清的妇人,可她还是心软了,在大孙子哀求的眼光下,退让了。之后,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钱老太太心道:不想了!不想了!都没意思了。
钱老太太对着钱德东招招手,钱德东走上前,钱老太太吃力的想拉上他的手。钱德东连忙上前把手拉上了钱老太太的手。以前摸着修长的手现在只剩下了骨头和青筋,看着就好似那僵硬的木雕,找不到一点人体的柔软和温暖。
钱德东埋下头,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争气的流泪。
钱老太太看着最喜欢的大孙子,慈爱的说道:“德东啊,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有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以后,奶奶不在了,你得好好的听你爹的话。人一辈子哪能没错呢,你别心里憋着。沈氏的事情,我们都不想。你孝顺,奶奶知道,但你得知道做人得有主见,得有底线。以后,你好好的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