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妍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还落下断剑上,冲云和范老先生都已经被她无视了。
冲云气恼,但也知道张清妍忽视他总比现在就下手对付他来的好。他的盟友完了,他自己身负重伤,现在只有逃跑一条路走
冲云刚想动,张清妍就撩了撩眼皮,这淡漠的眼神让冲云如坠冰窖,动弹不得。
张清妍回过头,看向坐在树下眼睛半睁半闭的阿泽婆婆。
这么混乱恐怖的局面,阿泽婆婆却好似睡着了似的,没有像村人一样惊惧失措。
“请问您是何方高人”张清妍恭敬问道。
阿泽婆婆干瘪的双唇翘了起来,“我只是一个仆人,可不敢当高人二字。”
“那不知你家主人是谁”
“主人啊”阿泽婆婆长叹一声,露出了一抹苦涩笑容。摇了摇头,她吃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身后灵树,缓缓说道:“你处理好了他们,再来找我吧。”
张清妍应了下来,目送阿泽婆婆拎着那张小凳子,蹒跚离开。
一路上走过的村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着阿泽婆婆,似是不认识这个每天会见到的佝偻背影。
张清妍双手翻飞结印,手指上凝聚了一团金光,对着冲云伸出,冲云不甘地挣扎,却仍然团缩凝聚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从空中掉落,被张清妍接在掌心。这可比张清妍上一次封印了他要困难,那会儿冲云心神动摇,不似现在满心想着要逃跑。
张清妍收起了黑球,看到颓然跪在地上的范老先生,心念一动,问道:“这把傀刃你是怎么得到的”
范老先生苦笑道:“这是我父亲一次掘墓挖到的。没想到”
“那个墓在哪儿”张清妍好奇问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横财(一)
范老先生摇头,“你不必去找了,那里已经被封了。我父亲不过是下到坟墓第一层,一队二十多个好手就死了一半。我父亲拿到这把剑后见好就收,剩下的人却是贪心不足,之后,我父亲再没看到有人出来,一阵地陷,他差点儿被埋在地底。等他死里逃生之后,发现那处地貌面目全非,墓穴整个不见了。”
张清妍失望地点点头,转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和你家族都命不久矣,那我”
范老先生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嗯”
“我的家族命不久矣”范老先生艰难地问道。
张清妍惊讶,“你不知道傀刃吗”
范老先生握紧了剑柄,似是比阿泽婆婆还要苍老虚弱,说道:“父亲只是觉察出这柄剑能够分离僵尸和其中的魄,掩盖气息,以及操控僵尸,其他的”范老先生的声音微不可闻,难掩惊恐。
“剑有双刃,当一面刃对敌之时,另一面自会对己。你将僵尸身、魄分离,其中的魄由族人贴身收藏,以自身阳气掩盖魄的气息。那些大凶大煞的魄是因为傀刃压制才没伤害到你的族人,当傀刃毁坏,反噬之力除了你这主人,也会波及你的族人。”张清妍平静说道,“你们的阳寿已经快尽了。”
范老先生在这一瞬真如阿泽婆婆一样满面皱纹,他的脸色青灰,已是露出了死相。
“我在利州府城东的寺庙里遇见了你家的子嗣。”张清妍没顾及范老先生的悲痛,说道。
范老先生茫然地看向张清妍,眼睛忽然重新有了光彩,“难道是”
“他叫范君彦。”
“君彦,是君彦哈哈他虽然是不过没关系,我们范家还没绝嗣”范老先生面泛红光。
“他已经成僵尸了。”张清妍轻飘飘地说道。
范老先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什么”
“他炼的僵尸被惊尸,杀了他。我将他炼成僵尸了。你放心,只要他不入红尘,一定能修炼成不化骨的。”张清妍安慰道。
很显然,张清妍的安慰对范老先生而言是又一个打击。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范老先生似是喘不过气来,极速地呼吸着。
“好了,我们去阿泽婆婆吧。”张清妍一身轻松地对姚容希说道。
“等等”
张清妍望了过去,居然是王大柱。他刚才可没跟着人群一块儿过来讨伐张清妍。
王大柱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真人您惩恶扬善,为我们村主持公道”
张清妍愕然看着王大柱。
王大柱额头上是冷汗,身上汗流浃背,却全是热气。白云找上里正,组织了那么多人,他王大柱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人中还有前一脚在他门口看热闹,后脚就回家拿家伙,簇拥着白云前往灵树的。王大柱一边让家里人继续收拾东西,一边焦躁不安地等着这边尘埃落定。结果等到的消息在他意料之外,又有情理之中意外的是白云身边居然有只恶鬼,情理之中的是范家招了僵尸出来击杀张清妍。
王大柱推测这已到了决战时刻,刚才聚集过去的村人如同鸟兽散,他却是奔向了灵树。他相信邪不胜正,谁死了,谁就是妖人
现在,白云背后的鬼魂被张清妍收了,张清妍判了范老先生全家“秋后问斩”,白云自己更不用提了,瘫倒在地,屎尿横流,还哆哆嗦嗦地想要往远处爬,不堪入目,一点儿真人的模样都没有。谁是妖人显而易见。
里正猝死,王大柱觉得自己的时代来了所以他站了出来求张清妍解救黄坡村。
张清妍歪了下头,“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审判这个罪人”王大柱正义凌然,手臂轮了一个圈,指向了趴在地上的白云,又移动了一下,指向了范老先生。
张清妍默然。
王大柱继续说道:“真人,他们在我们村的镇村之宝上动了什么手脚”他的目光落在了灵树上。
张清妍仍然沉默。
“他们所图不轨,真人您解决我们的镇村之宝啊”王大柱激情洋溢地说道。
张清妍无奈说道:“你们把那根绳子解了就是了。”
王大柱用力点头,仿佛被赋予了什么重要的使命,又请示道:“那么,真人,这些妖人要怎么处置”
“要怎么处置”张清妍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看向王大柱期盼的眼神,笑了笑,“我听说,你一年前发的那横财还有这两位参与呢”
王大柱脸色大变,焦急地拼命给张清妍使眼色。
张清妍含笑看向范老先生,“范老先生怎么说”
范老先生冷哼一声,“我们家的人是阳寿锐减,即将殒命,但也不会任小人宰割”
“哦”张清妍将音调拖得很长。
王大柱叫了起来,“你这妖人还敢胡言乱语乡亲们,我们现在就将这些妖人嗯”王大柱说到此,结巴了一下。照他的想法,就是要了他们的性命,可张清妍不发话,他说出这话来,给村里人的印象就不好了,这消息传出去,对整个村的名声也有伤害。
“一年前,有人来找白云他替一户人家算个命。这个命,其实用不着那位冲云出手,只要白云照着他们给的字条装腔作势,表演一番就行。”范老先生淡淡说道,从地上站了起来,讥讽地看着王大柱,“白云叫来了我、上一任里正冯宝章,还有他王大柱,然后依言行事,念了一遍字条。他和冯宝章不知道白云在演戏,我却是察觉到白云身后的冲云没有动作,而之后,白云醉酒,露了口风,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周围不多的几个村人刚刚才从鬼魂冲云和僵尸的冲击中醒过神,就听到范老先生开始讲一年前的隐秘,原本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始了又一波的狂跳。
王大柱面色铁青,说道:“范老头,你临死还想要陷害别人吗”
“白云在这儿,冯宝章也没死在火海里,这事情可不止你我二人知道。”范老先生轻蔑地说道,“当初那行人给了白云一百两银子,白云扶乩结束,就将一百两银子全给了你和冯宝章。”
听到这个数字,那些村人震惊地呼出声来,一片嗡嗡的“一百两”。原本躲避在周围屋子里、逃得远远的村人们听到这声音,又有几个好奇地走了过来。
王大柱面色更为焦急,对着范老先生破口大骂,大多数是村里面常听到的骂声,粗鄙至极,也夹杂着一些村人们不太用的词汇,诸如“挖人祖坟”、“奸人尸体”。
范老先生已知自己家族完了,这会儿对王大柱的叫骂安之若素,并且说道:“你就是这样骂那户人家的吧除了你,还有你叫去的那些人。”
王大柱脸色一白。
“他们付了钱,让白云作假,又让白云找你们去辱骂那户人家。后来那户人家一家十余口,不堪受辱,上吊身亡。”范老先生冷冷说道。
村人们面面相觑,场面冷了一会儿,才沸反盈天。
“我我们”王大柱脑中一片空白。
“外面传言你们逼死了他们一家,但有白云算出来的结果在,没人指责你们,这事情也被汝乡的知县给掩盖下来。不过,当时去汝乡骂人的几人中,除了你,其他的都离开了村子。”范老先生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中年人。那人拄着拐杖,满脸焦急,赶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向那些村人,脸色一缓,待看到躺在地上的里正,脸上浮现悲色。范老先生继续说道:“当初这事情,冯宝章是唯一没拿钱的,你拿了那张银票,又拿出十两给其他人。”
喧闹之声更大了,村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王大柱,有人酸溜溜地指责王大柱,也有人骂王大柱丧尽天良,将王大柱刚才骂范老先生的话全还给了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横财(二)
冯宝章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焦急说道:“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们先解决这事要紧,一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我一定给全村一个交代”
王大柱惊醒一般跳了起来,叫道:“对对对之后冯宝章会交代这事”
范老先生嗤笑一声,“冯宝章交代那么你呢”
王大柱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范老先生。
“何况他要交代什么这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安排的,你找的人,你带人去的汝乡,冯宝章只做了两件事,一是默认了你们的作为,二是在你找的那些废物拿到钱、喝酒庆祝的时候阻止了他们的口不择言,事后更是自己拿钱,让他们搬离了村子。”范老先生悠闲地说道,目光扫过面容平静的冯宝章和面容狰狞的王大柱,“冯宝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背后另有蹊跷。村子不可能反抗那些人,而这事情一旦让外人知道,村子就完了,不光是那些人要解决掉村子,就是外人也不敢进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地方。不过,你不这么想吧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觉得冯宝章这个里正保不住手下,胆小怕事,那户人家上吊自尽后,就将他们推了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呵呵呵不过也是,连弃车保帅都不知道怎么写的蠢货,只靠点小聪明在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村子里称王称霸就心满意足的蠢货,是不会理解冯宝章的心思的。烧冯宝章的屋子,看他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你很得意吧觉得自己惩罚了冯宝章,岂不知,要不是因为背后有这个秘密在,冯宝章会在事后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你”
范老先生看似在为冯宝章说话,语气中却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他和他的家族已经完了,现在的他已经状若疯狂,能拖下越多的人和他们一起死,他就越痛快。而他最想拖下水的人自然是张清妍和姚容希可惜的是,以他的实力没办法要两人性命。
范老先生惋惜地想到,已经不去看王大柱愤恨的脸庞。
王大柱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全都是在胡说何况要不是他们心中有鬼,为什么要自杀”
沉默了许久的冯宝章淡淡说道:“因为他们不是自杀的。”
王大柱犹如被人扼住了咽喉,争辩反驳的话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冯宝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说了周家一家十余口人全数上吊自尽之后,就知道这事情另有隐情,真人白云恐怕在其中充当了一个不太好的角色,我们村子被人彻底给利用了。白云那段时间都龟缩了起来,借口潜心修炼,不出房门一步。你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成了村子里的大英雄,还借机笼络人心”冯宝章摇了摇头,“不过也多亏你这么招摇,那些人没对你下手,也多亏你先一步暗害我,我也逃过了这一劫。”
王大柱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几人的确是我给了钱财,让他们离开村子的,但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就杳无音讯。我那时不敢动弹,直到最近才偷偷查了查,他们几个,连带他们的家人都消失不见了。”冯宝章依旧平静,可眼底深处却是荡漾起了一丝后怕。
王大柱倒退了数步,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上下两排牙齿“哒哒”作响,往日里的自鸣得意和颐指气使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周家怎么会惹上这些煞星的。总之,这件事情本来已经算是过去,但现在”冯宝章看向了范老先生,眼中流露出恨意。
范老先生笑了笑,“现在,我把这事情揭露出来,那些人自然是要倒霉,而让他们倒霉的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或许,整个黄坡村都会被清理干净。”
村人们惊叫起来,这些事情距离他们太过遥远,甚至和僵尸、鬼魂一样,从来不曾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张清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朵:“你说周家”
因为张清妍之前的神威,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冯宝章略感诧异,点头说道:“是的,那些人要对付的就是周家。”
“汝乡的周家从利州府搬过来的周家”张清妍又问道。
冯宝章再次点头,“真人,您认识他们”
张清妍和姚容希面面相觑。
“他们葬在哪里”张清妍果断问道。
冯宝章茫然。这事情他是真不知道。
范老先生却忽然哈哈大笑。
张清妍蹙眉看向范老先生。
范老先生笑得快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给咳出来,眼中沁出泪珠。他颤抖苍老地手指了指张清妍的脚下。
张清妍面色一变。她的周围空旷一片,没有任何东西,但那里原本匍匐着一些僵尸
“周家死得不吉利,没人替他们收尸,人都直接扔到了汝乡附近的乱葬岗。新鲜的尸体,不甘的魂魄,你一定知道最适合做什么了。”范老先生畅快地说道。
张清妍脸色凝重。
“我看你神通不凡,想要通过他们的死尸、魂魄去调查什么,不过现在,不是刚才,你已经亲手超度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剩下了”范老先生再次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张清妍轻声低喃。
张家受到天道庇佑,做事多半能心想事成。即使逆天修行,一直以来也小心地不去触犯天道的逆鳞,反而是顺应天道,帮助天道消灭一些邪祟修士和妖魔鬼怪。这一路上,她顺风顺水,有惊无险,即使仍有许多未解之谜,但确确实实地是在一点点靠近真相。可是,这一刻,天道显然不再站在她这一边了
张清妍皱眉苦思。
是她有哪一步走错了吗她不该去探查清枫的身世不,清枫的身世她早就占卜过,天道有所指引。不是清枫的身世,那就是周家吗还是安乐侯又或者是远在另一时空的张家人出了差错
“你自己再怎么拼命想,也想不出结果来。”姚容希拍了拍张清妍的脑袋。
张清妍吐出口气来,看向了簌簌发抖的白云,“白云,那些人是什么模样”
白云背对着张清妍,听到自己的名字,惊得差点儿跳起,害怕地加快了爬动,手指磨破,渗出血来。
“真人问话,你这骗子还不快回答”有村人跳了出来,狠狠踩了踩白云的手掌。
白云痛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啊”
“什么都没看到”张清妍冷冷问道。
白云用力地摇头,像是要把脑袋甩下来似的,“真的没看到。他夜里面来的,拿剑压着我,甩给了我一张纸,还有一百两银子师兄让我照做,我就乖乖按照纸上的吩咐了冯宝章他们来,再算命给他们看”
“你和冲云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发现这棵灵树的”张清妍冷漠地继续问道。
白云战战兢兢地说道:“我都是按照师兄交代的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师兄冲云已经被张清妍炼化,成了一团没有意识的魂魄,想要问点什么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张清妍只能问道:“那你们的师父呢”
白云这时更加恐惧了,张开嘴,刚想说话,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双目圆睁,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那一记重响之后,白云的七窍同时流出血来。
村人们再次惊叫起来。
张清妍愣了愣,眉间挤出深深的痕迹,“这是咒毒”她有些不确定。
咒毒是一大类的邪祟法术的统称,类似于诅咒,却比虚无缥缈的诅咒更加稳定有效。只要触发,被施咒者必死无疑。显然,白云的师父在他身上下了咒毒,只要他想要对外人提起他的师父,咒毒就会发作,让他瞬间毙命。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画卷
咒毒虽然厉害,施展起来却非常容易,只要让人吞下肚,就算是成功了。但要炼制却非常之困难。它名为“毒”,自然是以“毒药”为载体。只是比起寻常见血封喉的毒药来,咒毒所用毒药在最后要经过法术淬炼,毒药入口之后,在体内隐而不发,直到触及了事先设置好的条件,才会突然爆发,集聚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毒药迅猛发作,让人防不及防,药石罔顾。
张清妍身上站起了鸡皮疙瘩。
她之所以不确定这是不是咒毒,一是因为咒毒所用毒药各不相同,任何毒药都可以作为咒毒的载体,所以光从白云的死状上是无法分辨出这是不是咒毒的;二是因为咒毒实在是阴损至极的一种法术,要使原本平平无奇的毒药附带上神奇的触发效果,甚至可以分辨一个人的心思、意念,这其中需要的是高深的道行以及
“血魂。”张清妍怔怔地吐出两个字来。
血魂不同于一般魂魄,而是浴血重生的魂魄。当一只鬼魂杀过百余名活人之后,鬼影就会变成一种诡异的浅红色,当它杀过上千人,就变成赤红,而杀过万人,就成了黑红这一条件和鬼魂的道行没有必然,哪怕是刚转化的小鬼也有可能杀死百人,而像是清枫那样活过千年的厉鬼,照样纯净无暇,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鲜血。至于“重生”,自然是这些魂魄杀完人后,完成了遗愿,可以去地府投胎了。咒毒所需要的血魂要求不定,用红得发黑的血魂可以炼制出最为精的咒毒,像是白云身上的咒毒,能够看穿他所思所想,这恐怕就是杀过万人的深红色血魂才能做到的。
修士在血魂投胎前的一刹那,捕捉并将其囚禁,然后将他和毒药炼制在一起。这一过程需要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还需要修士不断投入生魂,维持血魂自身的力量。所以,每一个咒毒都代表了无数枉死之人。而它的作用与那些生命相比就显得那么自私自利。也因此,咒毒,会引来天罚。在炼制的七七四十九天中,血魂的哀嚎会引来天雷滚滚,炼制成功,血魂的意识和存在全部融入毒药,消弭于无形,张清妍这样的阴阳眼都不能看出分毫。
“难怪两个徒弟都要叛逃。”姚容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用这种手法“囚禁”徒弟,这人的疯狂背后恐怕还有不为之人的秘密。
张清妍呼出口气来,淡淡说道:“也难怪他教出来的两个徒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冲云就不提了,连白云这个半吊子也是泯灭人性,毫无道德可言。
张清妍看向了范老先生,“他死了,不知道你来这村子、污秽这棵灵树又有什么目的”
范老先生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这点由不得你。”张清妍眼中精光一闪,“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折磨魂魄的法子我也是会一些的。”
范老先生沉默,没有再同张清妍硬着来。张清妍说的什么“咒毒”、“血魂”,他全然不知,连自己家族传了两代、朝夕相处的傀刃,他都不比张清妍了解。即使他意志够坚定,能够忍受张清妍的折磨,他的那些儿孙们呢范老先生长叹一声,说道:“我偶尔发现了这棵灵树,想到若是污秽了它,肯定能炼制出和傀刃差不多的法器来。所以,我们举家搬到了这个村子,和白云应该说是冲云交涉,决定对这棵灵树下手。可惜我们双方的实力都有限,只能和这棵灵树慢慢磨。”
“偶尔发现”张清妍疑惑地问道。
范老先生脸上也闪过迷茫之色,“的确是偶尔发现。一开始还当是错觉,后来又在这附近找了许久,才确定了是它。”
张清妍沉吟起来。
这棵树果然是出了问题,无法掩藏自己的存在了。
“那个阿泽婆婆呢”张清妍又问道。
范老先生脸上也阴晴不定,“在今天之前,我们也没发现她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
张清妍看向那些村人。
村人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阿泽婆婆的事情。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说阿泽婆婆是外面嫁过来的,娘家已经没人了。十七八岁的时候,阿泽婆婆就嫁了过来,是媒婆说亲促成的婚事,在阿泽婆婆嫁来之前,没人认识她,也就她成亲那天,她娘家来过两个人,之后都没有来往,只互相捎过几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