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出来,有人高举着血淋淋的手,叫道:“不对,这不是我这里的钥匙”
衙差摊手,“我随手抛的,谁知道你们拿到的是哪间牢房的钥匙呢”
众人都瞪着别人,让对方抛钥匙给自己试,可谁都不肯。
吵嚷中,有牢头走了进来,大声呼喝:“吵什么吵什么你们都想进刑房吗”
衙差说道:“他们皮痒了,不如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吧。”
牢头看到衙差先是一惊,接着迷茫。他似乎没看到衙差走进来。不过,他是负责看管牢房的,而衙差则是跟着京兆尹办事,虽然都是吃官家饭,都属于下九流,但一个整日和犯人打交道,一个好歹能和官老爷见面,地位天差地别。
牢头对着衙差点头哈腰,连声称是,又叫来两个和他一样穿着打扮的人示道:“大人,您看该提了谁去”
“随便吧。”衙差无所谓地说道。
牢头斟酌了一下,选了目前看起来最是整洁干净的霍家人。
霍家人哭天抢地,但怎么抵抗得了这些如狼似虎的狱卒
牢头看到霍家人的模样又是一惊,怎么好端端地都鼻青脸肿了还躺了两个
“他们不老实,打架了。”衙差好心地解释。
牢头连连称是,“这群的刚关进来都这样上一顿刑就老实了。”
拖拽了两个霍家的人往刑房走,牢头又谄媚地问衙差:“大人可要乐呵乐呵”
衙差摇头,“我站在这儿听听就行了。”
牢头会意,笑了笑,带着那两人离开,自始至终都没好好看看牢房内的情况。
牢房内的人都打了个寒噤,很快,刑房那里就传来了声音,很响亮。在这儿关久了的人麻木地坐了下来,充耳不闻,霍家的人抖如筛糠,心跳如鼓,脸色发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可怖的声音停了下来,牢头又将那两个霍家的人拖了回来,两道血痕从刑房延伸,两人身上皮开肉绽,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衙差只是扫了两眼,就对牢头说道:“不如给他们一点儿东西玩玩”
牢头不解。
衙差看向他身后的刑房,“何必要你们亲自动手呢”
牢头大笑,拍他肩膀,“兄弟头脑灵活啊,不愧是当衙差的。”
两个狱卒屁颠颠地拿了点刑具,扔进各间牢房里面,众人沉默。
霍三老爷面若死灰,问:“你们要我们做什么”
“让我们开心开心啊。我们开心了,一切都好说。”衙差笑意盈盈地说。
霍三老爷身体动了动,拿起了地上的小刀。这小刀的模样很是古怪,和寻常用的菜刀、都不同。衙差看向牢头,牢头指点道:“这是用来割舌头的。”霍三老爷听后,忽的就扑向了旁边的人,一把掰开那人的下颚,将那人的舌头揪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就用小刀往上割。这刀造型古怪,用法自然也古怪,霍三老爷这样来回锯,只在舌头上留下了血痕,没有将它割断。那人顿时挣扎,将霍三老爷掀翻,但舌头被用力拉扯出来,这会儿居然没法收回去了。他目疵欲裂,拿了地上的其他刑具,扑向了霍三老爷,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就像是个信号,其他牢房也开始混乱,嘶吼声伴随着血腥气充斥了整间牢房,站在牢房外的衙差和牢头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看了一阵,衙差佯作苦着脸,叹道:“这位兄弟,这样子突然间死了那么多人,恐怕你不好交代吧”
那牢头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些人进来了就不用指着出去了,早晚都要死”
“会被砍头的那些还好,但有些会被判处流放一类的吧还有的,案子可没审完吧”
牢头额头上冷汗滴了下来。
衙差怕了拍牢头的肩膀,“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牢头赶紧握住了衙差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凉,没有丝毫人气,但他这会儿顾不上其他了,赶紧问道:“大哥你可要就救救我啊”
“怎么说我们也一起看了出乐子,我不能见死不救,就给你出个主意吧。”衙差露出了笑容,安抚地拍了拍牢头的手背。
牢头点头如捣碎。
“你附耳过来。”衙差招手,对着牢头耳语几句,看着牢头挣扎的脸色,补充道,“这可是唯一的法子了。你要想想你家里的人呐。”
牢头脸上阴晴不定,看向还在厮杀的犯人们,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许久后,红脸的衙差带头走在前,另一衙差拖着被锁链拴住的霍老爷走在后。两人指责着那些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的狱卒,踏进牢房,扑面而来的阴寒和血腥气息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刚才有人用了刑房”红脸衙差问道,另一个衙差摇头。
两人带着霍老爷往里又走了一段,血腥气愈发浓重,冲得人恶心作呕。
红脸衙差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牢房内的情况。
每间牢房的大门都敞开着,暗红的颜色洒满了牢房,铁栏杆的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人,个个都没了声息,面目或扭曲狰狞,或惊恐茫然。地上散落着各色刑具,都是刑房内的家伙,有些还被死死攥在那些死人的手心中。
两个衙差脸色大变,忽青忽白,屏住呼吸扫视牢房的角角落落,眼睛越瞪越大。
“牢头呢”红脸衙差大叫。
没有人回答。
他丢下一句“你在这儿看着”,就冲向了隔壁的刑房。
空空荡荡的刑房内,用来架起犯人的木桩子上吊着三个人,瞪着眼、吐着舌头。架子的高度不足以让人上吊,那三个人就往地上泼了油,用腰带勒住自己的脖子,站不稳,腰带勒紧,就成功吊死了自己。
红脸衙差差点儿坐倒在地。
杨和被人用麻绳缠住了脖子,拉扯到了树上。那个叫全柱的人手上还带着拉拽麻绳留下的深刻伤痕。霍家的老太太在二三十年前也是吊死的,死法诡异,一个人,没有垫脚,就一次次从大槐树上跳下来,将自己吊死。现在,京城衙门的牢房内,又多了三具吊死的尸体,高度不够,就用这种奇异的手法上吊。他们似乎都执着于吊死自己,这奇诡的事情让他不由想到霍家传出来的厉鬼索命之说。
红脸衙差浑浑噩噩地走出刑房,看到自己的同僚和霍老爷都有些木愣愣。同僚还好说,霍老爷现在都跪倒在了地上,眼睛直直看着躺在地上的霍家人。
红脸衙差说道:“我去将这事情禀告给大人。”
“这要怎么禀告”那个衙差茫然地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脸衙差深吸了口气,“大概是那三个牢头不老实,找乐子,把刑具给那些犯人自相残杀,然后闹大了。他们已经畏罪自杀了。”
他不管牢房,但经常出入牢房,总归要和那些牢头、狱卒打交道,自然知道他们平时爱拿那些犯人取乐,没事儿就将人提去刑房作践一番。京城衙门里面对这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都要给那些犯人一点颜色看看,折磨一番,他们也能尽快认罪。没想到今天就出了大事
“真的吗”衙差有点儿迟疑。
除了刚进来的霍家拎不清,这里的犯人谁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还有心情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能是真的。”红脸衙差苦笑。
第三百零五章 妹妹(一)
客栈上房内被挤得满满当当,八仙桌旁坐了六人,仆从们则围了一圈。
那六人中,两个戴着幂篱的女子坐得挺直,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感觉到她们身上压抑着的不快气息。
喻鹰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倒了茶,啜了一口,不甚满意,就放了下来,悠闲自得地摇着扇子。詹文鑫坐在他身边,神态自如,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张清妍的视线则在一直移动,不停地打量着那两名少女,观测她们身上的气息和因缘线,越来越是茫然,最后侧头看了眼姚容希。
姚容希面无表情,见张清妍看过来,就将倒好的茶推了过去。
整个屋子内的气氛太过古怪,细碎的声音不断,就是没人吭声。
终于,其中一个少女忍不住了,一开口,声若黄鹂,带着骄矜,“喻二少爷、詹少爷,还有这位张大仙,这是我们姚家的家事。”
这是含蓄地赶人,幸好看不到少女铁青的脸色,不然这话说得再婉转都掩饰不了她的怒气。
喻鹰一声嗤笑,“我倒是没听说姚家现在轮到未出的小姐做主了。”不等那姚小姐开口,他又看向另一名少女,“也没听说过,姚家还有位小姐呢。”
那名少女身体微颤,低下了脑袋。
姚小姐怒道:“我来找我哥哥,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管闲事”
喻鹰又笑了,“听说姚小姐脾气不好,今天看来,这点倒是真的了。”
姚小姐慑人的目光都要穿透幂篱了。
喻鹰不为所动,接着说道:“还听说,姚小姐在京城没什么闺密友,和堂姐妹的关系也是一般,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闺秀啊还跟着姚小姐来找姚少爷”最后一句话,喻鹰说得意味深长,眼神非常戏谑地瞥了眼姚容希。
姚容希依旧沉默。
那名少女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姚小姐忍不住拍了桌子,对上喻鹰毫无惧意的眼神,只能自己气得直哆嗦,猛地看向姚容希,入目的是姚容希平静无波的面容。姚小姐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大哥,你就看着这登徒子这么胡言乱语”
姚容希这才抬眸,“你来有什么事情”
姚小姐几乎要被气得吐血,指着姚容希,怒不可遏。
那名少女赶紧伸手拉了拉姚小姐的衣摆,声音苦涩地低声劝道:“恬恬,算了。”
姚婉恬语带哽咽,质问道:“大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居然这么对我、对表姐你是不是你”她脑袋一转,对着一旁的张清妍。
张清妍面露讶异,视线在那名少女和姚容希之间徘徊,越看眉头越是皱起。
“哎,难道是博川董家的小姐我记得姚夫人就是出自博川董家吧表哥、表妹啊”喻鹰嬉皮笑脸地说道,同样看向张清妍,“张大仙,这可怎么好啊”
“什么怎么好”张清妍觉得莫名其。
喻鹰的笑脸僵了僵。
“恬恬,我们走吧。”董小姐更为局促,又拉了拉姚婉恬的衣摆。
姚婉恬握住她的手,对张清妍说道:“我告诉你,识相的话就快点离开京城。我母亲早就放话,大哥要娶妻,也是从名门望族里面挑窈窕淑女,绝对不会选个一道姑”
姚容希黑眸暗沉,紧紧盯着姚婉恬。
姚婉恬隔着幂篱,看到的东西都灰蒙蒙的,但那双黑眸却是特别清晰,比最漆黑的夜色还要暗,压在人的心口上,让人喘不过起来。
“我怎么会嫁给姚公子”张清妍语带惊讶。
这清亮的声音让姚婉恬一震,沉重的压迫感散去,她喘了口气,看张清妍不似伪装的神情,狐疑地说道:“最好如此。你要是想欲拒还迎,使什么手段”话未说完,那种压迫感又袭来,姚婉恬犹如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困难,更别说要开口说话。
幂篱之下,姚婉恬瞪大了双眼。
片刻后,那种压力再次消失,姚婉恬难以置信地看向姚容希,声音沙哑地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一个莫名其跑出来的道姑,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这个亲妹妹
“我的事情,我自会做主。你回去吧。”姚容希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姚婉恬身体晃了晃,声音尖利,“难道你真要娶这个道姑那表姐呢”
“恬恬”董小姐拉住姚婉恬的手臂,手下用力。
姚婉恬吃痛,接下来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她也知道自己失言,懊恼地瞄了眼喻鹰和詹文鑫,又看看旁边站着的喻鹰的侍卫,心中愈发恼怒。
“我的婚事有父亲和母亲做主,不是你该管的。”姚容希似乎没听到那句“表姐”,淡淡说道。
董小姐松开了姚婉恬,语气温和地说道:“表哥说的是,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话锋一转,俏皮又溺地说道:“恬恬,你即使想要我一直陪你玩,也不能拿我和表哥的婚事开玩笑。”
姚婉恬顺着这台阶下来,“我错了,表姐,我就是想要你整日和我一块儿,才想着你来当我嫂嫂。”
董小姐似是失笑,亲昵地拍了拍姚婉恬的手背。她又对姚容希微微颔首,“表哥,你前两日回家也没有呆多久就搬到客栈来,姨母很是伤心母子俩哪来的隔夜仇你突然说了命格的事情,她关心则乱,说的话也是出于一片慈母心,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
董小姐发出一声轻笑,“表哥一向聪慧,也就恬恬傻乎乎地怕你和姨母不开心。”
姚婉恬垂着头,摆弄自己腰间系着的玉佩。
“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表哥,无论如何,还是早日归家的好。至于张大仙的事情我想你好好和姨母说,姨母也会安排的。”
姚容希定定看着董小姐。
董小姐坦然地接受这种探视的眼神,隔着幂篱,也好似能看到她嘴角的笑意。
“大哥,你不跟我们回去”姚婉恬不甘心地说道。
姚容希收回视线,回答:“我会陪着张姑娘。”
姚婉恬差点儿又要发火,被董小姐按住了肩膀。
董小姐第一次看向张清妍,对上张清妍清澈的双眸,微微一怔,才开口说道:“大仙若是愿意,我回去后同姨母说说,住在客栈多有不便,不如搬到姚家”
“不用了,我经常进进出出,再加上有些事情要做,还是在客栈方便一些。”张清妍打断了董小姐的话。
董小姐顿了顿,点点头,“那也好。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着,她拉起了姚婉恬。
姚婉恬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也没行礼,气冲冲地就往外走了,看都不看姚容希一眼。
结果门刚被拉开,外头一个风风火火冲进来的老和尚差点儿撞到姚婉恬。
姚婉恬惊叫,跳开一大步,一手扶着幂篱,一手抚着胸。姚家的下人们赶紧护住姚婉恬,警惕地盯着那老和尚。
“大仙”老和尚眼睛放光,死死盯着张清妍。
老和尚身后站着一脸无奈的陈海和一脸兴奋的黄南。这两人被姚家下人给阻挡,也是陈海知趣,不像喻鹰大咧咧地就进屋看热闹。这场热闹他们俩是错过了,就正好遇上了风尘仆仆找来的慧能。
张清妍冲着慧能一点头,“你回京了啊。”
“是啊是啊我一回来就听说大仙的事了大仙真是太厉害了对了,大仙,我有一些关于商九娘的事情要同你说。”慧能先是眉飞色舞,随后又变得郑重严肃。
姚家的人和那位董小姐看得目瞪口呆。
慧能可没掩饰自己的声线,那清越悦耳的年轻男声同他苍老的模样完全不配。
“咦阿鹰”慧能冲到了张清妍身边,这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喻鹰和詹文鑫。
喻鹰和詹文鑫都是一脸笑意。
喻鹰说道:“你怎么回京了还是这副模样”
“哦哦,没来得及摘下来。”慧能说着就扯下头套,露出那张娃娃脸,咧开嘴,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姚家的人看到那张可爱的脸,脸色大变。
第三百零六章 妹妹(二)
“诚、诚王”姚家的一个仆妇结结巴巴。
慧能一转头,看到这么一群人,不由奇怪,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来找姚少爷的啊。”喻鹰回答。
慧能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问道:“大仙,那命格是怎么回事啊我三师兄算出来你和姚公子命格相配,可以替姚公子挡劫消灾”
“嗯。”
慧能羡慕地说道:“难怪姚公子一直跟着大仙呢。大仙,你算算看我的命格和你配不配。”
张清妍对上慧能明亮的双眸,有些无语。
这功夫,姚家的下人已经簇拥着姚婉恬和董小姐匆匆离开了,直到马车远离了客栈,姚家的仆妇还是忐忑不安。
“邢妈妈,那位诚王是哪位王爷”董小姐疑惑地问道。
姚婉恬同样好奇。
邢妈妈支吾着说了点诚王的事情,神色很是窘迫。
董小姐眼神微闪,“我看诚王很是崇拜那位张大仙”
邢妈妈脸色不太好看。
张清妍这事情,姚诚思和姚容希两父子水泼不进,姚夫人发了再大的火也没拗过那两父子,现在又加上一个诚王,这该变得多混乱啊说不得,诚王跑去向当今圣上一番撒泼耍赖,就有赐婚圣旨落到姚容希头上。这种出格的事情,别人不会做,诚王就说不定了。
命格一说已经传开,再有诚王插手,这事情真的是不好办了。
想到此,邢妈妈不由看向了董小姐。
董萱对着邢妈妈露出关切之色,好似在挂心姨母姚夫人。
姚婉恬已经慌了神,“那该怎么办”
董萱握住了姚婉恬的手,劝慰道:“别担心,姨母肯定会想办法的。我看还是和那位张大仙好好谈一谈。若是可以让她知难而退就最好不过了。她看起来就是个知分寸的人,我想”
“她要是知分寸会和大哥这样这样相处”姚婉恬气红了脸,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容姣好,这般愤怒,反倒是添了几分活力。
董萱比姚婉恬年长,五官更加精致,性情也更为平和,见姚婉恬如此说,露出无奈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发乎情,止乎礼。她和表哥也只是只是相伴而行而已”
姚婉恬握回握住董萱的手,有些难过,“表姐,你别伤心,大哥只是一时糊涂。”
“他命格如此,还是和张大仙在一起的好。我看啊,还是让姨母将张大仙请回去。这样就能不拆开两人,也能让表哥多陪陪姨母。离家多年,母子分别,如今表哥回来了,也该给姨母尽孝,让姨母宽慰。至于张大仙的事情,也不着急。”董萱有条不紊地说道,避开了姚婉恬的话头。
姚婉恬想了想,苦着脸点头,“好像只能如此了我真不想在家里看到那个什么张大仙”
“不可不敬。我想那位张大仙是有真本事的人,她都说了自己无意嫁于表哥,说不定这都是我们在杞人忧天。”董萱眨了眨眼睛,语调欢快了一些。
姚婉恬撇嘴,显然不信。
董萱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长叹一声。
忽然,马车外传来喧闹声,马车缓缓停下。
姚婉恬一抬眼,邢妈妈就知情识趣地派人去打听,原来现在正经过京城衙门,衙门的牢房内出了事情,整个衙门都一片混乱,许多人进进出出,把路给堵上了。
“是霍家又出事了吧”外头有行人议论,因为围观的人多,也没人压低声音。
“我看霍家是真的闹鬼呢。”
董萱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霍家,是不是张大仙之前束手无策的那商户”
神情恹恹的姚婉恬睁大了眼睛。
邢妈妈眼睛一亮,让人再去详细打听。
“衙门的人都神色慌张,看起来真是出了大事。出事之前,霍家一家子都被关进了牢房内,就剩下那个魇住的少爷被丢在了家中。就有人说,霍家刚进去,牢房就出了事,是霍家把鬼带进去了。”姚家的下人回禀。
外头传来一声哭嚎,渐渐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衙门口聚集的人也多了起来。
姚家的下人又去打听了一番,回来禀告道:“是其他犯人的家眷。小的看那些衙差的脸色,还有和家眷说话的态度,估计那些人都不好了。”
马车内,邢妈妈和姚婉恬面面相觑。
姚家的下人训练有素,即使衙差们不开口,光是察言观色就能做出推测,且猜得不离十。
董萱思忖着,感叹道:“真是可怜,遭了无妄之灾。若真是那些大奸大恶之辈糟了难,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但牢房内还有不少被暂时羁押的无辜者吧”
姚婉恬心有戚戚然。
“这等事情,衙门也是束手无策,估计会去请天灵寺的高僧们来处理。也不知道天灵寺有没有法子”
“天灵寺还会没有办法”
“通德钱庄的怪事天灵寺不就没法子吗还是张大仙一语成谶。”董萱笑着说道。
“哼她还不是拿那个什么霍少爷没办法”姚婉恬皱了皱鼻子,不甘心地说道。
邢妈妈若有所思。
董萱笑容更深了几分,“只要是人,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这世上可没有真的仙人。”
“那她还好意思被叫大仙”姚婉恬更为鄙夷。
邢妈妈笑呵呵地附和:“小姐说的是,若是没有真本事,怎么有脸被称为大仙啊”
董萱嘴角含笑,没有再开口。
回了姚家,见了姚夫人,董萱这个外人先回屋休息,姚婉恬和邢妈妈却是留在了姚夫人的屋内。
姚夫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容颜昳丽,因为打扮得端庄大气,美貌也变成了一种压迫人心的气势。如今她板着脸,这份气势更足了,让人不敢直视。
姚婉恬坐在姚夫人身边,没精打采。
邢妈妈垂着眼睛,说了说张清妍的模样、神情和态度,又提到了路上见闻。
姚夫人挑了挑眉,“这是谁提起来的”
邢妈妈如实回答。
“萱儿啊那丫头和她兄长一样,七窍玲珑心。”
姚夫人和董萱的父亲是从兄妹。博川董家聚族而居,有些出了五服的亲戚反倒成了邻居,关系比亲兄弟都亲。姚夫人和董父两家就是这样,关系极好。姚夫人归宁,除了回自家、拜见族中长辈,就是去董父家里面坐坐。上一辈的关系亲密,小辈们也就跟着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