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子微微一变,仿佛一瞬间被灌入酸甜苦辣咸这几种调料,心中复杂的说不出个是什么滋味,她下意识的去看他的眼睛,却见他一双眼睛暗沉的如同漆黑的夜,隐隐有一股子黑暗的东西藏在里头,仿佛随时都能爬出来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
她皱紧了眉毛,下意识的排斥。
恒儿的眼睛不是这样的,恒儿看人的时候目光暖融融的,根本不像他,明明在笑,可眼睛里是阴沉着的。
沈氏抿着唇冷硬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见此,容戌的眉头不着痕迹的挑动了一下,却在容厉云看过来的时候落寞的垂下视线。
他脚步顿住,“爹,儿子还是去您的院子等您吧。”
容厉云心下气恼不已,他方才把沈氏的眼神尽收眼底,知道容戌肯定是心里又不舒服了。他拼命压住怒气,回头拍拍容戌的肩膀,指着床边的凳子,“去坐一会儿。”
容戌没动,他垂下眸子,苦笑不已,“爹,儿子还是先走吧,娘她还没有出月子,身体虚,现在瞧见了儿子心里肯定不舒服,儿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改日,改到什么时候?”心结不解开,什么时候来都是面对冷脸。
“到…娘身子好点的时候。”
“不用,你去坐着。”
容戌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只是谁都能看出他的拘束和不自在,他眼神带着一些淡淡的渴望瞧着沈氏怀中小小的襁褓,却没敢伸手去抱孩子。容厉云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酸,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和谐相处呢。他走到沈氏的身边,从他怀中接过孩子,小小的人儿还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他心里那一点不舒服立马就消散了,抱着小孩子,笑道,“汐月,汐月啊,来看看你哥哥。”
他走到容戌身边弯下腰,容戌立马就把襁褓扒开了一些,“爹,汐月她…好漂亮,我能抱一抱吗?”
“当然可以。”
容厉云把襁褓递给了容戌,容戌显然是没有抱过孩子,抱孩子的姿势根本就不对,汐月兴许是被抱的有些难受,瘪瘪嘴就要哭。容厉云赶紧给他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汐月这才眨眨眼睛,一咧嘴又笑了。
容厉云心里暖融融的,跟容戌道,“你这个妹妹啊,娇气的很,稍微有一点不舒服就要哭。”
“没事儿,女孩子家家的养的娇气些好。”容戌从凳子上站起身,学着容厉云的样子,抱着汐月满屋子的走动,低头逗她,“汐月,我是哥哥哦。快叫哥哥。”
“会叫哥哥得一年后呢。”容厉云无奈的摇头。
一旁的沈氏见着他的动作,眉头皱的很紧,可是她也知道容厉云有心缓和她和容戌之间的关系,所以根本不会听她的,她瞧着汐月没哭,干脆也不发表意见。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汐月,容厉云背对着容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沈氏当没看到。
她就瞧见容戌走到了窗边,趁容厉云看不到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诡异一笑。沈氏一颗心突然冷了。容戌无声的冷笑着,心中突然有报复的快感。他根本就不喜欢怀中的这个小不点,完全不喜欢。瞧见容厉云背对着他,再瞧瞧沈氏紧张万分的眼神,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诡异的想法。
他单手抱着汐月,在沈氏紧张的眼神下,一只手落在汐月的脖子上,脸上做了个恶狠狠的狰狞模样。
“你干什么!”
沈氏又惊又恐,她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大步跑了过来,一把夺过容戌怀中的汐月,汐月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容戌掐的,大哭了起来。沈氏一边抱着汐月柔声安慰,一边冷冷的看着容戌,怒斥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对汐月做了什么?!”
容厉云蓦然转过身来。
容戌似乎惊了一惊,双手还做着托着孩子的动作,他惊慌的看着沈氏,解释道,“娘…您在说什么,汐月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你还说谎,你方才明明动手要掐她!”沈氏只觉得心肝都在颤抖。
容厉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两人。
容戌苦笑不已,他撑着额头,无奈的道,“娘,我知道你心里一心一意的把容恒当成你的儿子,对我…您恐怕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可是就算您心里向着容恒,却也不能这样随意的诬赖儿子。汐月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们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娘,我自己的女儿我都没有抱过一次,我对汐月是真心的喜欢,您…您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说儿子,儿子也是有心的。汐月她还没有满月,儿子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对自己的胞妹下手啊!”
容戌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可沈氏却再也不敢相信他,她抱着大哭不已的汐月退开好几步,看着容戌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魔鬼。她飞快的俯下身,拨开汐月的小襁褓,去看她柔嫩的脖颈,她的脖颈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可立刻,她马上就明白了容戌前后反差的原因,她猛然回头,就瞧见容厉云正悲呛的看着她。
一瞬间,她只觉得如坠冰窖。
容戌啊容戌,你这一招反间计用的当真是极好,当真是极好!
她豁然抬头怒视容戌。
容戌却垂着眼睛,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儿子就知道,今日不该来的…”说着,容戌就要往外走。
容厉云一把拉住容戌,转头怒视沈氏,痛心疾首的道,“寰儿,你究竟想干什么!咱们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
沈氏张张嘴,哑口无言。
容戌的戏演的太好,她也太关心汐月。方才瞧见容戌要掐汐月,她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去。可她忘了,容戌怎么敢当着容厉云的面这样对汐月!仰着头,目光透过容厉云看向他身后的容戌,容戌对她露出一抹讥诮而冷厉的笑容。
沈氏心中暗惊,这个容戌…绝对是一条蛇,一条毒蛇!
她悲哀的看着容厉云,这个男人被利用了都不自知,他把容戌当成儿子,却不知,容戌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父亲,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对待他!
房间里充满了汐月尖锐的哭叫声。
沈氏瞧着容厉云恼怒的面容,忽然笑了,她轻轻转过身去,“容厉云,迟早有一日,我们要被容戌害死!”
“娘…”
“你千万别叫我娘!太子殿下,我当不起你这一句娘!”她哄着怀中的汐月,对两人摆摆手,“你们走吧,我要哄汐月睡觉了!”
容厉云还要说什么,却被容戌拉住胳膊,“爹,娘心情不好,咱们有话还是到外面去说吧。”
容厉云深深的看了沈氏一眼,眼睛里全都是失望之色,拉着容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戌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两人沉默无声的走到容厉云先前的住所,容戌低垂着眉眼,容厉云满脸的愤然,心情都不甚好的样子。点燃房间里的烛火,容厉云仍旧带着怒气,他终究是忍不住,一掌拍出去,一张椅子轰然一声碎成了无数木屑。
容戌惊了一惊,见他还要发火,忙按住了他的胳膊,“爹,您别难受了!”
他怎么能不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手心手背完全和不到一起,尤其是寰儿,对着戌儿哪里像是对亲生儿子,就是对个陌生人都不如!他深吸口气,握住容戌的手,“戌儿,你别怪你娘…”
他这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从戌儿记事开始,一直说到了如今他二十四岁,现在再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了。寰儿越是这样抵触戌儿,他就越发的觉得对不起他!他紧紧的抓住容戌的胳膊,“戌儿,你娘她…”
“爹,您别说了,儿子什么都明白。”容戌叹口气,把容厉云按在凳子上让他坐下,自己则蹲在了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轻声道,“儿子自幼没有长在娘亲身边,从来也没有尽过一丁点的孝道,娘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不管怎么样,儿子的命都是您和娘给的,就算娘她再怎么讨厌儿子,儿子都不会怨她,更不会恨她。您放心吧。”
容厉云摸摸他的脑袋,眼睛里泛出一丝泪光,“孩子,委屈你了。”
容戌淡淡一笑,没有再言语。
父子二人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容厉云拉着容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很是担忧的瞧着容戌,“今天怎么来王府了,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儿了?”
提起正事,容戌的面色也严肃了下来。
他点点头,沉声道,“爹,皇上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今天在宫里还吐了血,看来日子是没有多久了。我原本还想着找个破绽弄些东西让他死的无声无息,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继承皇位了…”
容厉云听的认真,很是赞同的点头。
“可是——”
“可是什么?”
容戌面色微冷,厉声道,“可是今天侍疾的时候皇上突然把我和容誉叫到呃一起,让我们兄友弟恭,还说已经立下了传位的遗诏,只等他驾崩之后就让孙清正公布登基的人选!”
什么?!
容厉云霍然起身,面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先前吕公公的话都是真的?!”
“十有八九!”
容厉云脸色变的铁青,厉声道,“好个老皇帝!我这个皇兄到死了都要来这一招,以前父皇在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怕几个皇子在他生前斗的不可开交,就立了传位的遗诏,皇兄他竟然也效仿起了父皇的这举动,难道他忘了,当年他就是因为抵不住猜忌,所以弑父谋反吗!”
“爹,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容厉云冷着脸沉眉沉思了片刻,好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冷冷的道,“既然让孙清正宣纸,那圣旨肯定在孙清正的手中,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孙清正手中的圣旨给偷出来。如果皇位传给你,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传位给容誉…那就一把火烧了圣旨!”
跟他想的法子完全一样!容戌没有反驳,他点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今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儿子就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圣旨应当是在孙清正的手中,现如今的大学士府守卫增加了好几倍,要想不惊动大学士府的人偷到圣旨…恐怕不太可能。”
容戌露出苦恼的模样。
“这个你别担心,就算要偷圣旨也不能让你的人去,万一中间出了岔子,恐怕就算皇上想要传位给你,也要再重新考虑考虑了。”
容戌眸子一闪,“那怎么办?儿子手上也没有这么厉害的人。”
“放心吧,你那里没有,爹爹这里有。”容厉云拍拍他的肩膀,“索性大学士府就是以前的丞相府,我手底下的人对那里倒也熟的很,能放东西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我会让身边的人想法子把圣旨给偷来的。哼!姓苏的老家伙想扳倒我们,被咱们弄的死死的,姓孙的也不行,戌儿,等你登基了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孙家的人!”
“爹,您放心,儿子明白!”
“好!果然是我容厉云的好儿子!”
两人都露出森然的笑容,这样一看,倒真的像极了一对父子!
屋子里没有点火盆,寒风呼呼的往屋里灌,容戌关上窗子,又和容厉云说起话来,“爹爹,您打算亲自去偷圣旨吗?”
容厉云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
“这样重要的事情,爹爹怎么可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容戌担忧的瞧着容厉云,“爹爹,上次您和容恒交手,伤势都好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不行,这样恐怕会有危险!爹爹,儿子有个提议,要不然…儿子亲自去偷吧,您调些人协助我,儿子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您,但是放眼望去,这大远,除了容恒韩子玉还有赵淳,也鲜少能找出能伤我的人。而且孙清正是文官,他们府里也没有什么会武功的,就算守卫森严,儿子若是偷不到圣旨,再不济轻功也够看,足够让自己逃出来。”
容厉云有些犹豫。
“爹,您别担心我,真的!其实我们谁去都一样,只要大学士府闹了乱子,恐怕不论是谁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儿子的头上,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您的伤势儿子实在不放心,儿子对大学士府也算是熟悉,爹爹您再给儿子画个大学士府的地图,这样儿子肯定可以偷到圣旨。若是偷不到…哼,儿子便放火一把火烧了大学士府,就不信烧不掉圣旨!”
虽然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想着皇上能把皇位传给他,可是他跟容厉云都知道,这不过是奢望罢了。
之所以要跑这么一趟,为的也就是在不闹那么大,不付出那么多代价的情况下,让情况逆转。
容戌见容厉云还在犹豫,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他忽然仰起脸,叹口气,“爹爹,儿子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
“那…好吧。”容厉云到底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放在他的掌心,看着他疑惑的面容,容厉云轻声道,“这个是调动暗卫和死士们的令牌,只要你亮出这个令牌,我手底下的人全都会听你的命令。”
容戌一惊,“全部?”
“对!全部!”容厉云微微一笑,“这可是爹爹攒了二十多年全部的身家,足足有五千的死士,还有上千的暗卫,全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只要看到这令牌,就算让他们卖命,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容戌又是一惊,惊讶道,“那若是这令牌丢了,落到旁人手中…”
“放心吧,丢不了的。”容厉云微微一笑,“这令牌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里面含有剧毒,谁若是想触碰这东西,必须要吃了解药才行,要不然只会致命。”
容戌捧着令牌的手微微颤了颤。
容厉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爹爹早就给你吃过解药了,你怕个什么,这东西你可要好好的保存着,爹爹的身家现在可全都交给你了。”
容戌微微一笑,“爹爹的好容易积攒的东西自然是爹爹的,儿子就不信,没有这令牌,那些死士和暗卫还能不认主子不成!”
容厉云摇摇头,“他们认令不认人的,那些暗卫都不是我亲自调教的,调教他们的人从来也都是遮面不见人的,所以不管做什么,从来都是拿这个令牌号令他们,现在这令牌到了你手中,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了。”
“这怎么行,爹爹…”
“你别说了,这些人原本就是替你攒着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忙的,现在爹爹也老了,有好多事情力不从心,而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爹爹把这东西交给你也放心。现在是关键时候,若是毁不了传位的圣旨,那咱们就要背水一战了,这些人放在你手里,也能给你添一些成功的把握!”
容戌的眼眶微微红了,“爹爹,谢谢你!”
“跟自家爹爹说什么谢!”容厉云拍拍他的肩膀,“等爹爹给你画好大学士府的图纸你再去偷圣旨!这段时间也可以准备准备以后的事情了。”
容戌了然,如果圣旨偷不了也毁不掉的话,这事儿孙清正肯定会跟皇帝禀报,到时候与其让皇帝来对付他,倒不如他先发制人,把皇帝给灭了。
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问鼎皇位?!
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令牌,这是头一次容厉云跟他交底,以前他明着暗着问他究竟有多少势力,他从来都避而不谈,只说没有到他知道的时候。他心中暗暗气恼不已,如今可算是跟他透了底了。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容厉云二十多年竟然攒了这么多的人,五千的死士,一千暗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那就相当于他平白无故的多了能对付容誉六万的人马,他如何能不高兴!
容戌沉声道,“爹爹,有这些人马,何愁咱们大业不成!”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开怀笑了起来。
容戌走后,容厉云又回了沈氏的院子,不知不觉,他和容戌已经谈了一个时辰的话,到寰儿院子的时候,她院子里的烛光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院子都漆黑一片。
容厉云大步的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上竟然被上了锁,他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拍开房门,刚要动手,脑海中却浮现出小女儿的可爱模样来。那孩子娇气的很,若是听到动静,恐怕又要哭闹半宿了。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匕首,一点一点的把门闩给挑了起来,很快就听到“啪嗒”一声,门闩落了下来。
他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火盆还在烧着,一片温暖。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上了烛光。
房间里沈寰并没有睡着,她好不容易把哭闹的汐月哄睡着了,这孩子兴许真的是惊吓到了,哭了大半个时辰,睡着了还抽抽噎噎的,瞧着十分可怜。刚刚把孩子哄睡着就听到门上有动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容厉云,她还以为容厉云不会来了。
房间明亮了起来,厚重的帷幔被撩了起来,她转头皱眉瞧着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容厉云,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容厉云暗暗气恼,这里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沉默无声的脱掉外衣,把沈氏抱到最里侧,小心翼翼的不压到中间的汐月,然后他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下意识的去瞧汐月,就瞧见她的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也不晓得哭了多久,小脸都憋的红通通的,此时已然睡着了,却还在抽抽噎噎的。他顿时心疼不已,轻轻的拍着小小的襁褓,难得的去责怪沈氏,他压低声音道,“你方才把她给吓着了!”
沈氏原本睡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寰儿…”
“你别叫我。”沈氏也怕吵到刚刚睡着的女儿,同样压低了声音,她转过身来,盯着容厉云的眼睛,“容厉云,我只告诉你一遍,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方才我之所以失态是因为容戌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动手要掐汐月,所以我才会扑上去!”
“不可能!”
她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她勾起唇角讥诮的笑笑,“我就知道。”她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容厉云,既然他不信,那她就算说一万句他也只会以为她在找借口。
戌儿怎么可能会对汐月下手!
容厉云压根不信,戌儿也是他瞧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急功急利了点,也不折手段了点,但是那都是对别人,对他这个父亲一向十分敬重也十分亲厚,打死他他都不信戌儿会对他在意的人下手。
容厉云拍拍睡着的汐月,在她稚嫩的脸颊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全完没有把沈氏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容厉云却忘了,皇宫之中长大的人,跟他谈亲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容厉云和延昌帝还不一样是同胞的亲兄弟,可他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是一样在算计自己的亲哥哥,并且巴不得他赶紧死吗!
此时的容厉云若是知晓他今日把调动暗卫和死士的令牌交给容戌,却让他以后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他肯定不会把权利都交给容戌。

翌日,容戌再次在夜晚的时候登了门,容厉云已经画好了大学士府的地图,他用朱砂笔在几个重点地方标了记号,嘱咐容戌,“大学士府能藏东西的大约就是这么几处,第一是前院的书房,第二是后院的书房,还有就是孙清正住的院子。这三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尤其是前院的书房。”容厉云把手落在重点标记的前院书房上,沉声道,“之前我们一直怀疑姓苏的那个老东西活着的时候跟容恒有接触,现在看来的确非常有可能,我之前查过这个老东西,这家伙成天就在书房中不怎么出门,所以我怀疑书房里应该也有暗道和密室。孙清正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如果有密室和暗道估计他也摸的一清二楚了,所以你要着重的搜一搜外院的书房,暗卫中有擅长五行八卦的人,你带着一起,若是有密室找起来也能方便一点。”
容戌沉着脸点头,认认真真的把大学士府的地形图都给看了一遍,随后才轻声道,“爹,您放心吧,儿子一定会把圣旨给偷到的!”
容厉云点点头,“切记要小心,能不惊动人便不惊动人,爹爹还是希望你能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
容戌了然,若是拼死一搏的话倒不是没有胜算,只是胜算也顶多只有五成,到时候就算登上皇位了,被人诟病还不说,自己的亲信恐怕也损失了好多了。
容厉云见他思考事情十分周全,也十分欣慰,轻声道,“你这两日先不要行动,最好在宫里能套套皇上的话,能套出来再好不过,而且你掌管的十万大军也该安排安排。”
“放心吧,昨日我从王府回去之后就避开了人去寻了赵淳,赵淳如今是九门提督,掌管着京城中的治安,有他做内应,我的兵马要想不声不响的进入京城,攻破城门应当能轻松许多。这些天儿子一直关注着容誉的动作。”说道这里容戌讥诮的笑了,“容誉平日中都住在郑贵妃的芳华殿等着第二天早些去给皇上侍疾,昨日皇上说立好圣旨之后他就出宫了。呵——司马昭之心!他恐怕也回府做了一些安排,儿子还要想想法子,把他给灭了!”
三皇子一死,就算圣旨上是让他继位,那也不得不换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