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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掌柜都瞧不上眼,你还能做主?”封恭浅笑。
“月宫九龙舫这么大的事,也没瞧你反应有多大,心里还惦记其他的事,你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在你看来,能比月宫九龙舫还重要的事,怕真不是小事。”封承说这话时看向我。
我心领神会,这个节骨眼上,封恭心里还在琢磨其他事,我也想看看,还有什么比月宫九龙舫更重要的。
封恭见我点头,吃力的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他旁边是一个石刻的狮子,封恭笑而不语,用手指在狮子额间画了一只眼睛,然后意味深长看着我。
“不知道这个,顾掌柜有没有兴趣?”
我们目光全都落在那石狮上,三只眼睛的石狮,很快大家惊愕的怔住,狮子像麒麟。
三眼麒麟!
第225章 见面礼
三眼麒麟是入地眼的标志,这段时间一直追查月宫九龙舫,最后一次看见这个标志,还是在万象神宫,卓明风堕入深渊时,我在他手腕上见到过。
到现在我也没搞清,卓明风手腕上为什么会有三眼麒麟的纹身,他这个人对于我来说,本身就充满了无法解开的谜,他的死让所有的谜团更加扑朔迷离。
但万万没想到,封恭嘴里的大买卖居然和入地眼有关,难怪封恭能在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月宫九龙舫面前,敢提大买卖,这行当里,能和月宫九龙舫相提并论的怕也只有更为神秘的入地眼。
“入地眼是十二个人,这算什么买卖?”我收起脸上的笑容问。
“顾掌柜果然是见多识广,知道入地眼的事,那这事就简单多了。”封恭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经说。“既然你们知道入地眼是十二个人,那这买卖当然是找人。”
“找入地眼?!”封承都大吃一惊。
“沉寂上千年的人,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封恭白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我,笑着说。“行当里谁不知道,这十二个人无迹可寻,能隐藏这么久丁点痕迹都不留,想必也不是寻常人,这买卖是找人,但不是找入地眼,只不过和入地眼可能有关系,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入地眼是什么人,那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主。”
封恭说到这里,放下手里的茶杯,把肥硕的身体往前挪动,看看四周压低声音继续说:“这十二个人据说能改朝换代,这样大的本事,掌控的钱财未必会比一艘宝船少,你们说,这是不是大买卖。”
“找什么人?”宫爵一脸冷峻。
封恭搓揉手里的玉把件,神情沉稳说:“上个月初七,我这里来了一路人,我买卖消息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不过这一伙人倒是头次遇见。”
“来找你的事什么人?”封承追问。
“一个日本子。”
“……”我们一愣茫然的相互对视,好半天我才疑惑的问。“日本人找封叔干嘛?”
“说是寻祖认亲,到我这里来打听一些消息。”
“日本子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寻祖?”田鸡大为不解。
“当时我也很纳闷,来的日本子挺年轻,叫赤井嘉隆,说他先祖在明万历年间曾到过锦西,也就是现在的葫芦岛,可从此再没返回,只托负部下带回一封家书,这日本子想尽孝,所以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先祖的下落。”
“明万历年间,那个时候明朝海禁,封锁沿海各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海上交通,凡违禁者,必依法处以极刑。”我想了想说。“万历年间,能出现在锦西的日本人只有一种……”
“贼他妈,是倭寇,当年在沿海,这帮孙子可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他妈还有脸回来找人。”田鸡性子刚烈,而且嫉恶如仇,双目溅火大声说。“给日本子找祖宗,这可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给再多钱,老子也干,客死他乡这就是报应,别说帮日本子找,我要是知道埋哪儿,非给他挖出来暴尸不可。”
“血性。”封恭竖起拇指,神情敬佩的笑了笑。“我买卖消息但也不伤天害理,说到底我对得起自己良心,我要真帮了这日本子,往后在辽东,我这张老脸怕是捡不起,当时我就推脱,那个叫赤井嘉隆的人倒还客气,临走时留下一张名片,说有合适的人帮忙推荐。”
“这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你都知道没脸,干嘛让我们接这买卖。”田鸡火冒三丈大声质问。
“封叔有主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清楚,既然提起这件事,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别这么急。”我把田鸡拉回到椅子上。
“当时我也没在意,招呼人送他出去,无意中瞟见他留下的名片,当时就震惊住。”
封恭一边说一边将一张名片推到我们面前,那是一张设计很简单的名片,除了名字外,左下角有一个徽记,我们看了一眼,全都大吃一惊。
那竟然是三眼麒麟的图案,就和我们之间看见的一模一样。
“三眼麒麟是入地眼的标志,涉及十二个人从未被人知晓的人,而且由来已久,传闻中,这十二个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但这个传闻一直在你们盗墓行当里流传,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日本子的名片上,居然会有入地眼的标志,所以我把那人留下多闲聊了几句。”封恭说。
“有没有问出什么情况?”封承冷静的问。
“别看这个叫赤井嘉隆的人年纪不大,但城府不浅,每句话都是点到即止,关键的地方闭口不谈,我担心问太多会露陷,也没详问。”封恭摇摇头对我们说。“赤井嘉隆虽然是找人,可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来,怕也不是正路子的人,我担心这件事背后可能和入地眼有关,岂不说入地眼是什么,但这事想必不简单,我见赤井嘉隆这人来头不小,出手很阔绰,我是可以不帮他,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万一他找到其他人帮忙,我担心日本人的目的不简单,万一真有宝的话,总不能落到日本子的手里,所以……”
封恭看向我们,他的意思我懂,与其让赤井嘉隆得逞,不如我们参与进去,这样一来可以限制赤井嘉隆,二来,也可防止宝物外流,总之一句话,宁可便宜咱们也不能让日本子得手。
田鸡点点头,估计他现在也认同封恭的想法,何况,入地眼对于我来说,并非只是什么神秘的组织,那或许还关系着我的身世,以及杀父之仇,既然赤井嘉隆的名片上有入地眼的标志,或许能从这人身上探寻一些入地眼的秘密。
“你没问赤井嘉隆,他怎么会有入地眼的三眼麒麟标志吗?”封承问。
“他一直不提,我也不能问,或许他并不清楚这标志的含义,我怕说太多反而适得其反,赤井嘉隆简单给我说了一下他先祖的事,不过,后来闲聊中,他向我打听最多的却是另一个人。”
“他还向封叔打听谁?”凌芷寒问。
“候公。”
“什么!”封承大吃一惊,打探候公就是他到辽东的目的。“赤井嘉隆为什么向你打听候公?”
“我也很好奇,候公当年为秦始皇出还求仙,就是从葫芦岛离开的,在此之前,候公奉命留守葫芦岛长达十年之久,要知道,他仅仅是一个方士,可全权处理此地一切事物,在当时可谓地位显赫。”封恭用指头挠了挠头,也很疑惑的说。“可奇怪的事,这人东渡以后就了无音讯下落不明。”
“候公带走了另一半和氏璧,难道赤井嘉隆这伙人是冲着和氏璧来的?”宫爵看着我说。
“这事不对啊,候公和卢生做的应该都是同一件事,两个永远不可能见面的人,分别受命藏匿和氏璧和两张锦布,但在青木川中,我们在墓门上发现羽龙,说明祭坛和月宫九龙舫有关,可怎么又和入地眼牵扯上关系。”田鸡问。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赤井嘉隆虽然问候公的时候,表面上漫不经心,但看得出他很在意,但是他问的那些事,全都是候公东渡之前的事,好像他对候公出海求仙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都问过什么?”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在葫芦岛随便拉一个人,也能回答的问题,不过他专门问我,估计是想了解的更清楚,比如候公留守葫芦岛十年时间内,主要都干过什么,经常去的地方是哪里,出海前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封恭一边回想一边笑着告诉我们。“我是买卖消息,可这日本子也不好好想想,候公是什么年月的人,距今都几千年,他那会干了什么,我怎么能知道,还不是道听途说,坊间传闻的那些事。”
“纵观候公一生,为秦始皇东渡求仙,才让他家喻户晓,最引人入胜的也是去东海那段时间,赤井嘉隆偏偏只在意,候公在东渡之前的事,莫非这段时间内有玄机?”封承喃喃自语。
“封叔,麻烦安排一下,我打算见见这个叫赤井嘉隆的人。”我对封恭说。
“这事我安排。”封恭把名片交给我,然后郑重其事说。“锦西一代最有势力的是解天辉,听说赤井嘉隆也找过他,这个人在辽东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们在这里做事,倘若遇到这个人,千万别硬碰,凡是隐忍为上,如果真和月宫九龙舫或者入地眼有关,势必会牵扯出解天辉。”
第226章 倭寇
三天后,封恭派人告诉我们,已经安排好和赤井嘉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们见到赤井嘉隆是在他的海边别院,他对外公开的身份是日商,在葫芦岛有几家做外贸的企业。
在门口我们看见两个个子不高,但很精干的日本人,把我们带到别院里,推开有灯光照亮的房门后,毕恭毕敬站在外面。
很典雅别致的房间,陈设简单而干净,房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东瀛传统在摆放,灯下一个穿和服的年轻人盘膝坐在茶案上,一阵清新扑鼻的茶香迎面而来。
灯下的赤井嘉隆比我想象中年轻,一丝不乱梳理整齐的头发,这是一个做事很仔细的人,鼻梁上是一副黑边眼镜,让他看上去斯文儒雅。
他抬头看我们,那双明亮的眼睛透着和他年龄不相称的老成,和封恭说的一样,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他直起身微微弯腰,很有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请坐。”
我对日本子没什么好感,估计是受将军的熏陶,他只要提到日本子,牙根都能咬出声响,田鸡喜怒形于色,从到这里就阴沉着脸,临来的路上,封承交代临机应变,切莫莽撞。
外面的人关上门后,我们做到赤井嘉隆的对面。
“东瀛的茶艺源于中原,不过品茶都是讲究心静,除去一切凡尘杂念,使身心完全融入放松。”赤井嘉隆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水缸里用一长柄的水瓢盛水洗手。
我环顾这房间小巧雅致结构紧凑,墙上挂着清秀的字画,旁边的案桌上放着花瓶插着芬芳的百合。
“我们是来谈买卖。”田鸡把封恭交给我们的名片,推到赤井嘉隆的面前。
“品茶讲究心静,今晚和各位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既然是封先生推荐,我当然对各位有信心。”赤井嘉隆舀了一瓢清水,一边水生火煮水一边语重心长的说。“我先祖是赤井信成,在东瀛室町时代是霸主,有正直红鬼的勇名,1615年,也是明万历四十三年,德川家康于大坂夏之阵打败丰臣秀赖,先祖战败,和残余部下背井离乡流落华夏的锦西一代。”
“别说那么好听,万历年间,就是你们先祖在咱们地界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说的什么霸主我没听过,我只知道,那年月把这些东瀛人叫倭寇。”田鸡声音冰冷。“知道什么叫倭寇吗,就是贼!”
“对,你们是把先祖他们叫倭寇。”赤井嘉隆很坦然一笑,并不介意田鸡的咄咄逼人。“寇字从完从攴,完指家园完整,攴指敲打,完与攴联起来是表示家园破碎,用你们的话说,成王败寇,先祖兵败才颠沛流离到这里,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只不过想活下去而已。”
“他们想活下去就能烧杀抢掠?既然你也知道无家可归,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先祖,导致沿海多少人无家可归?”田鸡义愤填膺怒问。
“赤井信成在东瀛的确曾经是一代霸主,可兵败后远逃华夏,虽然是战败,但残余兵卒数量众多,加之骁勇善战在万历年时,沿海一代无人不知,就连最为猖獗的海盗九鬼义名也归顺其麾下。”封承上下打量对面的赤井嘉隆,声音低沉说。“在当时,是沿海势力最大的倭寇,鼎盛时兵马数万,甚至比当时锦西的驻军还要多。”
“聚集了这么多人,想必当年可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田鸡冷言相对。
“大明海禁,先祖率部下远离家乡,不过是求一方闲土,可惜大明朝不肯接纳,兴兵围剿,先祖也是百般无聊,才刀兵相向。”赤井嘉隆看着冒着热气的水壶很平静的说。
“你先祖赤井信成在东瀛时的确勇猛无匹,可惜到了华夏干的却是杀人放火,强取豪夺的勾当,但称英雄所为。”封承针锋相对。
“贼就是贼,说那么多……”
“乱世只求安平,先祖也是穷途末路才会铤而走险。”田鸡话还未说完,赤井嘉隆很平静的打断他的话。“功过对错,也都是几百年前的事,这一次来锦西只想找回先祖遗骸,中原有句话,叶落归根,我只想尽孝而已。”
“赤井信成?”我看向封承,小时候读明史,里面的确有记载当时沿海的海患,而最大的势力就是赤井信成,甚至一度连大明守军都对其束手无策。“可奇怪的是,赤井信成突然消失了,而且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夜之间,连同他的部下像是凭空蒸发一般,销声敛迹。”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赤井信成的消失,让当时疲于奔命的大明沿海守军也不知所措,在野史中,这是一桩至今悬而未决的悬案。”封承看向赤井嘉隆问。“你是来找先祖的,这么说,赤井信成最终没有返回东瀛?”
“没有。”赤井嘉隆回答很肯定。
“在当时,曾有人揣测,或许是赤井信成在锦西沿海搜刮大量财宝,在充足财力的支持下,率领日渐壮大的兵马,返回东瀛打算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可是东瀛历史上,从战国结束后,就再没有关于赤井信成的记载,所以很多人认为,赤井信成在返回东瀛时,遭遇海难葬身海底,而跟随他的兵马,因为群龙无首最终解散。”
封承说到这里,望向赤井嘉隆,他是赤井信成的后代,或许赤井信成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才最清楚。
“先祖并没有返回东瀛。”水还未开,赤井嘉隆从茶座上的香盒中取出一盘香。“先祖一直都在和明军交战,而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在这里。”
“不是交战,是侵略。”田鸡冷冷反驳。
赤井嘉隆也没理会田鸡的挑衅,擦亮火柴照在他脸上,斯文的脸颊阴沉老练,他看着手中的火光有些发呆,似乎思绪也陷入了那明亮之中,久久没有言语直到火烫到他的手。
赤井嘉隆这才清醒过来,扔掉手中燃烬的火柴继续对我说,在当时,赤井信成虽然兵强马壮,一直试图攻破明军在锦西的海防,可明军以寡敌众浴血奋战寸土不让。
“我一直在研究先祖的过往,抛开我们之间的成见,纵观历史,先祖赤井信成可谓是杰出的军事家,即便在东瀛战败,也是因为天不遂人愿,先祖输给时势并非是战略上的输赢,可以说,先祖一生征战无数,少有战绩,除了其勇猛无匹之外,更多是先祖谋略过人。”
赤井嘉隆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份地图,平铺在我们面前,那是大明朝海防图,赤井嘉隆手指在地图上,位置便是如今我们所在的葫芦岛。
他对我们说,根据后来的文献记载,赤井信成虽然兵强马壮,但是一直盘踞距离内陆很远的海盗,补给日渐捉襟见肘,赤井信成急于一处可用于充当根据地的沿海要塞。
“先祖曾经聚集所有兵马,前后长达三年对锦西强攻。”赤井嘉隆神情疑惑说。
“历史上成为宁锦之乱,攻了三年也没攻下这弹丸之地,你还说你先祖谋略过人,这不是笑话嘛。”田鸡冷冷一笑。
“就事论事,赤井信成若不是前后受敌,寡不敌众,也不至于在东瀛战败,论谋略他堪称东瀛战国前五的霸主。”封承冷静的看着桌上地图。“如果赤井信成是为了占据要塞,当成缓冲的基地,他怎么也不该选择攻击锦西才对。”
“我也是这样想的,中原兵书有云,攻城略地必须要数倍于敌军,而且还要充足的补给,锦西虽是弹丸之地,可是大明海防重镇,城高墙后易守难攻,先祖强攻锦西是兵家大忌,何况在当时,先祖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可先祖偏偏一意孤行,宁可损兵折将也在所不惜,誓要拿下锦西。”
“当时大明国力日渐衰退,锦西守军数量并不多,能坚守完全靠城池坚固,但赤井信成若是强攻三年,为什么最终没能攻下来?”我问。
“差一点,就差一点,最开始,明军还能和先祖僵持,随着时间的推移,先祖已经占据上风,大明守军所剩无几,锦西城内惶惶不可终日,先祖厉兵秣马准备发起最后的一击。”
赤井嘉隆神情透着一丝遗憾和迷茫,沉默了好久才黯然说,眼看快要破城,突然有援军驰援锦西,犹如神兵天降,势如破竹一鼓作气大败赤井信成。
那一役,赤井信成损失惨重,不但伤亡过半,而且被一路追击退回海盗苟延残喘,三年之力,一朝尽败,功亏一篑。
“有援军驰援锦西?”我和封承对视一样,那段历史封承逼我度过。“万历年在锦西只设立千户所,已经是当时最大的海防驻军,抵御赤井信成三年,想必所剩无几,在锦西一带已经无援军可以增援,而且宁锦之乱最后的记载,是倭寇久攻不下仓皇退兵,并没有援军驰援的记载,大明军队什么时候增援过锦西?”
“不是大明的军队。”赤井嘉隆摇头。
“……”我们一愣,吃惊的看向他,宫爵问。“那驰援的是谁?”
“锦衣卫!”
第227章 金丝面具
赤井嘉隆说出这三个字时,宫爵和田鸡还有凌芷寒或许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同,我和封承吃惊的对视一眼,锦衣卫隶属大明皇帝的侍卫亲军,调派必须要有皇帝的旨意。
若当时驰援锦西的是锦衣卫,能击退倭寇海患,保一方平安,如此大捷,正史上绝对该有记录才对,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很确定,在任何一本明史中,都没有看到关于有锦衣卫驰援宁锦之乱的记载。
“既然是你先祖的对手,你可知道统兵的锦衣卫叫什么名字?”封承问。
“这个问题不但让先祖疑惑,甚至是我,一直都在研究先祖过往,从先祖留下的书信中,这个对手莫要说名字,直到最后,甚至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
“疆场厮杀,你先祖连对手样子都没瞧见?”田鸡有些不相信。
赤井嘉隆点点头,提到这个锦衣卫时,我发现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直起来,透着一股莫名的敬重,火炉上的水沸腾,他稳健的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茶,把后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赤井信成在最后关头,遭遇锦衣卫驰援,本来强攻三年已是强弩之末,本想一鼓作气攻克锦西,可万万没想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锦衣卫反攻,一路丢盔弃甲被赶回海盗。
此役虽然赤井信成元气大伤,但在人数上依旧占据优势,经过短暂的休整,赤井信成卷土重来。
“先祖在家书中提及,他一生征战无数,遇过强敌不少,但从未有令他敬佩折服的对手,可在锦西,就连先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锦衣卫统帅,是他有生之年遇到最强劲的对手,即便是生死相搏的敌人,但也是先祖一生唯一尊敬过的对手。”
赤井嘉隆头微微一埋,话语中没有做作,居然是发自肺腑对这个,他从未谋面的先祖对手溢于言表的敬重,他告诉我们,虽然锦衣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毕竟人数不占优势,加之锦西被强攻三年,城池破损严重,已经失去防守的先机。
可即便如此,在那名锦衣卫统帅的带领下,力战不退,寸土不让,硬生生把数倍之多的赤井嘉隆抵御在城池下,万般无奈,赤井信成甚至派出大量浪人和忍者试图暗杀这么对手,可始终没有得逞。
这批锦衣卫到了锦西之后,不惜生死力保海防寸土不失,而赤井信成损兵折将节节败退。
“奇怪了……”封承听到这里眉头紧锁,看着桌上的大明海防图。“先不管这些锦衣卫到底是什么人,可锦西虽然是弹丸之地海防重镇,但即便是丢失落入倭寇之手,战略意义上说并无关紧要,辽东内陆守军因为要防御外敌,囤积十万计大军,赤井信成倘若敢冒进,势必以卵击石。”
“我也是这样想到,当时大明军队战略防御,一旦战事缓和,挥军南下会直接让赤井信成正面受敌,锦西根本不是一个完全的补给之地,为什么赤井信成会强攻三年不弃,而那批锦衣卫同样也力战不退,这两方人马,干嘛要为了争夺锦西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