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的话如同一枚从飞机上投掷下来的炸弹,初时没有引起声响,但很快之后就在李家内部实际话语权最高,威信最重的老爷子心海里炸起一圈掀天的浪花:是什么人?与李家颇有渊源,带着长子遗失的镇魂印出现,年龄在十□□岁——满足这三个条件的,还能是什么人?除了他长子李君瑜的独子,他李德彰的长孙李微宁外,还能是什么人!!
“君珉,你确定?” 李德彰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还带着一丝颤抖和急促,布满皱纹的脸微微发红,闪闪发光的眼睛如同看到稀罕的珍宝一样仅仅盯着他,反问,“你都猜到这么长时间了,不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吧?”
李铭感觉被老爹猛得抓住的手腕微痛,而且还在微微颤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老爹这反应比起比起自己初初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的感觉一点没差。当年大哥的突然逝去,给家里的打击不是一点点。失踪的小微宁更是成了牵绊所有人心底最深沉情绪的那根神经。他很能体会此刻老爹的心情:那种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让人惶恐如疯。
“爸,如果不干咱们李家的事,我特地跑过来干嘛呢?”李铭安慰地拍了拍李德彰抓着他的那只手笑道,“如果他不是李家的血脉,我何必这么急匆匆的来阻止你们发生冲突。我可不是那么多管闲事的性子…三家不同医院做的鉴定,结果都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回头把报告给您带过去。若是不放心,您自己亲自去做一次?”
“好,好,好,那就好——”李德彰紧紧抓着李铭的手,长着老人斑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爆出,嘴紧紧地抿着,眼睛一瞬间湿润起来。过了几秒钟,他才像是醒过来了一般:“停车,回去,回去!”脸上笑意如同快溢出来的蜂蜜,李德彰大力地拍着李铭已经被捏红的手腕,“这是老大的孩子,他的独苗,刚刚我都没怎么好好看看他——”
“爸——”李铭神情一暗。他实在是不忍心泼冷水,却不得不提醒这位老爷子一个事实,“你看微宁那孩子像是想回来的样子吗?”
李德彰怔了一怔,缓缓松开抓着李铭的手,一双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微宁…他,他知道?!他知道了吗?”
李铭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起初是不知道的,李一好像没有跟他提过。我探过微宁几次口风,从他的语气判断,过去十几年李一似乎是把他完全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而微宁一开始甚至以为自己是纸人…我不知道李一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至少我看得出来,微宁对李家并没有什么感情。”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李德彰,“这也难怪,他小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管过他,现在人长大了,也能够自立了,却突然出现一堆长辈对他指手画脚,当然只会惹他反感。所以微宁请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只希望能够通过以后的照顾慢慢感化他,而不是把他越推越远。”
“而且,我心里还有一层顾虑——谋害大哥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微宁这么回去,他在明敌人在暗,所处局面非常不利,李一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把微宁送回来。再则,现在家里是二哥当家,大家都把微生当成下一任家主在培养。微宁却是大哥的孩子,您说他这一回去,不管他对李家这份家业有没有想法,只怕都会陷入无尽的争斗和麻烦中。”
李铭说得得极慢,刻意想给父亲一点思索的时间。而李德彰到底是做了几十年李家当家的人,情绪稍冷静下来,理智就回来了,对于坚持让刚发现的孙子回家这件事情上开始变得犹豫不决。
“你考虑的也有道理。现在不是微宁回到李家的最好时机。他不过二十岁就白手起家弄起这份不小的产业,不会是能够任人指点摆布的性子。而现在家里已经确认微生接下一任的棒子…事情确实是有点复杂。”大概是想起刚刚简墨提出来的条件,老爷子刚硬的目光里慢慢闪现了一些柔和的光:“难怪他要我找出害君瑜的凶手才肯归还镇魂印,这孩子还是心太软了。”
李铭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去吐槽自己老爹的双重标准。不过老爹对谢首存了这份温情,对这个孩子到底是有利的。虽然明面上是从一线上退下来了,但是曾经作为造纸界泰山北斗的当家人,老爹这份说一不二的性子犹在,只是藏得更深了。如果老爹真的硬要谢首认祖归宗,谢首又不肯改变主意,只怕到时候会弄得两败俱伤——说到底老爹只是看在谢首是他的孙子才如此容情,两人并没有二十年亲情交流打下来的牢固感情基础。
因此他趁热打铁道:“镇魂印肯定是李一给他的,当年救走微宁拿走镇魂印也只能是他。微宁既然不想拿出镇魂印,就暂时放在他手上好了,毕竟镇魂印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这事还得保密,万一闹出来,若是二哥有什么想法,两人起了冲突也不好。”
李德彰想起入境的康庭斯,神色一瞬间又紧张起来:“对,镇魂印先放在微宁这…不行不行,还是得回去一趟,我要提醒他一下有‘圣人’盯上他。”
李家大宅。
“老头子要大办寿宴?”李君珏冷笑起来,用两根手指夹着烫金的红色请帖看了一眼,“他真有这个闲情逸致,我在东十区生死一线,他还想着庆祝?要是这次我死在了那边,不知道他是给自己办寿宴还是给我办丧事!”
李微言撇了撇嘴,想起这些天自己的待遇,火上浇油地说:“爷爷眼里现在就只有二伯和李微生,哪里有我们啊!”
“你错了。”李君珏看来自己的儿子一眼,否定了他的话,“你爷爷眼里只有你大伯,或许还要加上你四叔,你二伯算什么?”
“…你那时候还小,大概没什么印象。你大伯在世的时候,尤其是最后几年,那才是李家最好的时候。李家虽然自握有造纸之术后就开始发达,但是直到了你大伯手上才算走到了巅峰。你大伯就像是天生该坐在那个位置的料,那头脑,那手腕,让人是又爱又怕:他若是肯帮你,你就是泥潭里的泥鳅也能飞上天;他若是想整你,任你千般变化万座后台,也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真正的青出蓝而胜于蓝,莫说你老爹我,就连你爷爷,都不能不服,索性把一身的权利撸光了交给他。”
“那几年,咱们李家说出去的话,就是砸在地上的金子,掷地有声,比总理府的发言管用多了。可以说是在整个泛亚,咱们家是呼风唤雨,鬼神避让…现在能跟那个时候比?开玩笑!你说你爷爷眼里只有你二伯,这话当你老爹面说说也就算了,说出去了怕人笑话你。不提你大伯在世的光景,你且去看你大伯留下的人:韩广平,周崇,董禹,关响…那都是什么人物?他们可都是你大伯一手带出来或者提起来的。现在一个个谁不巴着捧着谄媚着,希望他们赏一两分脸面。你二伯难道不想换几个心腹坐上去,可这二十年来他动了哪一个吗?你二伯啊,不过是捡了你大伯死后的便宜…哼,还整天人前人后装大尾巴狼,谁服气他啊?不过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给他个面子。其实在那些人眼里,他跟你爹我都没什么区别,都是李家扶不上墙的烂泥!”
“若要真说的话,你四叔虽然在李家不管事,只怕这些人对你四叔还肯多听一句,就因为你四叔从小对你大伯就是言听计从,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君珏难得耐心指点自己儿子一回,“你可记住了,别在你二伯家的面前怂了,那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微言第一次听见父亲这么耐心地讲以前的老事,在大为惊讶的同时也又在内心生出几分自负来:原来李微生那个家伙的爹也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在爷爷眼里,只怕他也未必比我强多少,不过是占着一个年长的位置而已!
当下对自己的想法更加有信心。
李君珏瞅着自己儿子这副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是没有戳穿他。
眼睛扫过床头的全家福,李君珏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那是一张老照片,上面的四兄弟都还很年轻。挨着老爷子坐的男子最长,目光睿智,稳重如山,便是微微笑着也让人觉得心生敬畏。
可是那么厉害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人弄死了?李君珏想着,人一死,便什么都没有!
第137章 不受欢迎的客人
李德彰急匆匆的返回并没有让他在第一时间见到简墨,反而是与另外一个人在唐宋门口不期而遇。
第一个认出这个人来的不是李德彰,而是他身边的助理。
“老爷子,这个人就是康庭斯。”
李德彰微微一凛,打量着几乎与自己同时进入唐宋的外籍年轻人,浅金色头发,气质文雅,看上去不像鲁莽之人,倒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但显然外表的加分并不能让这位老爷子降低警惕心,他主动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也喜欢这个地方?”
康庭斯微微顿了一下,虽然李德彰这声招呼打得有点突兀,却并不妨碍他认出了这位李家前任家主。
“原来是李老先生。”康庭斯得体地回礼,“李老先生经常来这里吗?”
李德彰笑道:“我儿子推荐我过来坐坐,说是他院里的学生开的,据说不错。”
康庭斯倒是没有掩盖自己目的意思:“噢,真的吗?我只是听朋友提过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很有趣的人,所以想来拜会一下。您的儿子是他的老师,那真是太好了,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
“那真是不巧,今天我只是过来喝杯茶。虽然是小儿的学生,但是也不好在私事上太过麻烦他。”李德彰笑着婉拒。
大厅门口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逃过简要的耳目,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眯眼看两人的对话和表情:李德彰的去而复返极可能是被李铭泄了少爷的底,而这位外籍客人特特的地招上门来,又独独让李德彰拦截下来——就颇为值得思考了。
心念这样转着,简要已经随手这段录像截下发给万千:“查查这个人。”李德彰初初知道少爷的身世,想来应该是好心多于坏意,他既然不乐意让康庭斯见到少爷,想来他认为这人会对少爷的意图不轨又或者做不利于他自己的事情吧。
正查着,却听见简墨的声音在他身后问:“来了什么特别的人吗?”
简要有些诧异地看了还穿着居家服的打着呵欠简墨一眼:“您不是去补觉了吗?”简墨并不知道今天李德彰会来拜访,是以写文到凌晨四点才睡下的。在接到他和万千早就在唐宋周边布下的预警系统提醒后,简要才不得不把他家少爷强行从床上拖了起来,清理干净放在人前。
面对儿子惊讶的表情,简墨只能苦笑一下。他倒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一睡着就做起梦来,梦见了他以前常常梦见的星海: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一朵非常大的星云,亮度前所未见的高。本来这也不影响什么,只是那星云不停变换着形态,显得十分诡异和不友好——虽然不太懂那星云到底想表达什么,但于他就像是三更半夜睡觉被人狂敲家门一般,想要不理也行,只是想要睡个好觉就难了。就正纠结是努力让自己忽略掉这个不速之客,还是干脆爬起来将它赶走…他就醒了。
醒时脑海里还残留着梦中的景象,简墨心有所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收起魂力波动一瞧:卧槽,那朵星云果然就在不远的翻着花折腾。
此时此刻康庭斯和李德彰已经在唐宋的一个雅间,李铭和助理先生陪坐旁边。双方看上去交谈愉快。简要便将刚刚发生在门口的一幕重放给他看,看得简墨只皱皱眉头:“这个康庭斯是什么人?”
可巧万千的信息正好到了:“康庭斯,西四区领主,同时也是欧盟造纸师公会的高级听事之一。他名下有一家造纸师俱乐部,连续五年排在整个欧盟前50名。这次来B市似乎是专门冲着老头子来的,一下车就直奔京华。结果那天老头子正好在点睛纸笔总部。他打听到这个消息人又跟去了总部,但你们应该是正好错过了…我怀疑这个家伙从约翰里根那里听到过老头子的消息。毕竟约翰里根是老头子唯一接触过的外籍,而康庭斯所在的雨果家族和里根家族关系似乎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图某些什么?”
万千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变得有些玩味:“老大,我在查他的时候查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这人一入境似乎就被造纸管理局见识上了,监视原因目前尚不明确。但是监视他的几个人还没跟到京华就猝死在路上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算是死因不明。康庭斯的嫌疑很大,只是没有证据…出了这种事情,我想造纸管理局大概很快有人会找上少爷。”
万千的消息到这里就结束了。
简墨看着录像上的人,撇了下嘴:“实际上他们已经找来了。”
现在事情很明了了,李家这位老爷子上午的不请自来是源自对康庭斯的监视。而康庭斯因为几次错过了与自己碰面,反而让李家先抢先一步联系到自己。
盯着那朵越来越躁动的星云,简墨虽然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来意如何,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来到这里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善意的想法或者无害的目的。说实话简墨对于对方的目的也并没有太多兴趣,或者说他除了写文和造纸以及让他惦记的有限几件事情几个人外,他对什么都是兴趣缺缺。
不用与对方虚与委蛇环节就让对方死心的话,该用什么方法呢?
正当简墨烦恼时,雅间里气氛慢慢从虚假的友好在相互的打探和套话下慢慢变得僵硬和紧张,甚至有了一点剑拔弩张的气势。那位浅金色头发的外籍客人笑容没有变淡,只是眼中的倨傲之色越来越浓。或许他打算给自己对面这些言辞难以沟通的对象一点小小的教训,于是简墨看见那朵星云一阵急促的收缩后,变成一只奇怪的类似厨房洗碗用的钢丝球。钢丝球里伸出了两只触角,如同蟑螂须一样,探向对面李德彰的魂力波动。
呵呵,他还真敢。简墨心想。
这是简墨遇见的第一个可以魂力攻击的人。如果不是在唐宋他自己的地盘,他会非常不介意对方的来者不善,以纯技术的眼光好好观摩一下这个人是怎么运用魂力波动。只是非常不凑巧,这位李家老爷子虽然自己不怎么待见他,但是血缘关系在这里,再加上院长的关系,他总不能真的坐视不管。更何况——这位恶客是当他主人不存在吗?
简墨不悦地眯了眯眼睛,魂刺已然凝实,悄无声息地突破城墙,向那两只嚣张的蟑螂须直此过去。
灵魂的战斗是没有声音的,连空气都不波动一下。
但在简墨的视界中,两只蟑螂须瞬间断落,在脱离钢丝球的过程中就雾化成一团,如同浓墨入水,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在蟑螂须被截断的同时,整个钢丝球就翻滚起来,如同被煮沸的浓汤一样激烈。剩下的两根半截的蟑螂须早已缩回钢丝球内,像被碰了的蜗牛触角。
这样就收手了?简墨盯着那钢丝球,有些索然无味地想,还以为有什么值得观察一下的呢。
其实谈起对魂力波动的运用,这位雨果家族的菁英人物绝对可以甩简墨几条大街。起码他可以有意识在简墨面前刷存在感,而不让哪怕是坐在他对面的人受到影响,而简墨却不行,而他对魂力波动的操控精度更是简墨现在难以望其项背的。
可是,这到底架不住简墨魂力波动本身的强大。镇魂印一除,一个玉壶区就遮天蔽日了,整个星海里的星星都黯然失色了,一朵星云算什么?
可惜这位向来自信满满的雨果先生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不敢就这么只身一人来简墨面前刷存在感,更不会明知道这位贵族很可能就在这间咖啡厅里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始动手。
简墨虽然能够看见星海里星星们的动静,却无法通过地板看见二楼雅间里外籍客人的表情。不过他看不见,坐在康庭斯对面的李德彰和李铭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上一刻还是谈笑风生,坦然自若,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一言不发,数秒后额头密集的汗珠汇集成细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鬓角,显得十分狼狈。扭曲的表情更是告诉了他们,这位圣人先生正在强忍着某种突如其来的痛楚。
李家父子脑中不约而同地蹦出四个字:魂力攻击。
两人对视一眼,攻击康庭斯.雨果的人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微宁。
刚刚一直被康庭斯用彬彬有礼实则咄咄逼人的言辞对待的李家老爷子心里顿时舒爽了,到底是自家人,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到底是懂事的。
李铭从自己老爹的表情上就猜出了他的想法,不由得想,老爹真是自作多情。这孩子只是不想给自己的店找麻烦而已,可不是特地来给他们出气撑脸的。算了,就让老爹这么自我陶醉一下对这孩子也没坏处。
他们并不知道,刚刚两个人才躲过一场危机了。
这时,雅间响起敲门声,接着简要端着茶点进来了。
李德彰不好意思开口,李铭只好问道:“简管家,谢首现在在干吗?他有空吗?”
简要放下茶点,含蓄而得体地笑道:“其实昨天少爷忙到凌晨四点才睡下。两位走了之后,少爷就睡回笼觉去了。只是刚刚——”他微微侧脸看了一下面色依旧灰白的康庭斯.雨果,“被这位先生吵醒,现在很不高兴呢。”
康庭斯的礼节并不差:“叨扰到贵主人,我很抱歉,请代——”
“不——”简要打断了他的话,“您没有听懂少爷的意思。少爷让我转述他的话,您是不受欢迎的客人,请您以后不要再来了。”
第138章 坐井观天
造纸之术兴起于泛亚的李氏家族,差不多在整个泛亚普级开来后,之后才逐步在欧盟兴起。对魂力波动的研究,从起点上来看,泛亚拥有无人能及的优势。可就因为造纸管理局的这种打压甚至扼杀的政策,在欧盟已经遍地开花并且进化了几代的魂力运用技术,在泛亚却还完全处于混沌状态。
这在欧盟的造纸师和贵族来看,是多么令人不可理解的举措。如果泛亚知道欧盟的魂力运用技术到达了哪个程度,不知道会不会大惊失色,会不会还如此倨傲的认为自己是造纸界的老大,自诩正宗。这么多年来泛亚的贵族因为造纸管理局的刻意打压和封闭处理都显得非常的弱势,因此欧盟的贵族们在面对泛亚的时候,总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就如同康庭斯对上简墨,明知道对方是一个贵族,而且还有镇魂印护身,却觉得对方对魂力的操作技术肯定非常稚嫩,不需要太过于认真的对待。
结果,这位与雨果先生一开始就吃了一大亏。
之所以现在还能够冷静地整理自己的仪表,是因为康庭斯发现自己还活着:如果放在欧盟,他敢这样“招呼”比他强大的贵族,下场是非死即残,哪里还有喘息的机会。
他一面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一个心软手不硬的小子,一方面却也暗自鄙视着这种给敌人留余地的妇人之仁,脸上没有显示丝毫愤恨,只是保持着先前的风度,向简要半嘲讽道:“贵主人这种藏头缩脸的举动未免太不光明正大了。”
这种激将法实在是没有什么力度。站在监控视屏面前的简墨扬了扬眉毛,心想这个人到底哪来的自信心自己不会把他变得比苏塘还要惨?
虚张声势。简要心中冷笑,如果不是因为李家人在这里的话,这位雨果先生当真以为自己今天能够自在的走出唐宋?少爷虽然心好,可不是什么滥好人。更不用说这么些年自己一再的潜移默化:对于这种心怀不轨又不识好歹的豺狼虎豹,不先打个半死是不能跟它们讲仁慈的,它们只会当你好欺负。
“雨果先生的面子似乎还不足以让我家少爷舍弃睡眠来迎接。”简要微笑着回答,“如果觉得接待等级不够满意的话,您大可不必坐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简要说话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韵律,即便不听他具体说什么,也觉得十分愉悦动听。因此当他用这种口气说出内容不够动听的话时,听的人即便火冒三丈,也只能忍耐着听,避免自己显露出低俗粗鄙。
康庭斯嘴角勾起一个角度:“或许你说的有道理。”说着向他以为简墨存在的某个角度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笑容让在场的三个人都不怎么喜欢。
相对于简墨表现出来的隐忍,李家老爷子很欣赏,毕竟他认为相对于自己这个长孙来说,李家对欧盟圣人的状况要了解的多,这并不是一个能够随意招惹的群体。不过即便是不能随便招惹,李家的长孙却不是能够任由一个外籍人随意欺负的。
因此当天康庭斯走出唐宋的后便再没有回到自己的酒店,而是出现在了造纸管理局总局的某个拘留所中。
“贵族又怎么样?”一个辨魂师看着监控视频中略显烦躁的康庭斯.雨果,“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一物降一物吗?居然敢跑去招惹老爷子,你真是嫌命长。”
大约是因为简墨的主动出手相帮,李德彰在听说简墨在补觉后并没有强硬要求与他见面,相反在李铭的劝说下从善如流地回了李家大宅。只是稍晚让自己的助理送来了一叠资料,另加一张他亲手写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