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佟元魁注意到了赵溥心的异样,他抬起头与对面的司景目光相触,司景微微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解。他们猜测或许在狩猎林中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赵溥心对那女子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小皇叔莫不是喜欢上佟哥哥救回来的女人了?”赵如若为了能多与佟元魁说说话,便起了这个话题。
佟元魁一怔,倒是并不这么觉得,十二王爷看那女子的目光,虽然有些欣赏和仰慕,却并没有喜欢和爱恋之情。更何况人与人之前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是只一眼就能产生的,感情需要日积月累的培养,需要双方同等的付出和靠近。他抬手握起酒杯微微饮了一口,不予置评。
佟元魁不说话,赵如若只能把头转向司景:“司景哥哥,你说对不对?小皇叔盯着那个九姑娘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他从前别说如此盯着女子看了,让他盯着一本书看都没有这么久过。”
“郡主若是心有猜测,不如直接问问小王爷,看看他如何回答。”司景淡淡一笑。
“问他?我若是真问了,他肯定不承认。小皇叔从未喜欢过一个人,也没听说他与什么女子有过交往。还是罢了吧。”赵如若耸耸肩,继续顾自己吃东西。
宴席持续进行到了后半场,之前殿中跳舞的舞女已经纷纷退了下去休息。此时宴席上有一个想要讨好赵溥心的官员子弟站了起来:“十二王爷,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从噬元国来的货商,他买了一批噬元国的舞女,专门带到咱们滦卫来赚钱的。这些噬元国的舞女会跳非常特别的舞,能够唤得杯中酒化为水蝶,与那些舞女共舞。”
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周围的人听了觉得十分惊讶。连原本盯着九昭蓉看的赵溥心也转过头来:“是吗?世间还有这样奇怪的舞?”
“王爷不知,自从噬元国来了一位天外仙君后,他们那边便出现了许多奇妙的东西。这水蝶之舞据说也是那位天外仙君传授给宫中某位妃子,后来被一个宫女悄悄学了去,然后逃出皇宫传授给其他人的。”那官员子弟见已引起了众人的兴致,便立刻对着赵溥心微微鞠躬,“王爷,我花了大价钱将那几位舞女从商贩手里买了回来,您若不嫌弃,我便请他们进来为众人跳上一段。”
“有意思,你便请她们进来。若跳得好我便重重有赏。”赵溥心招了招手,命那人带舞女进来。
殿中大部分人都直起了身朝着殿门外看……只见过了不到一刻钟,便有四位赤着脚,穿着异国服饰的女子从外面进来了。
她们的皮肤略黑,五官却非常深邃,每个人的眼睛部位都绑着一条丝带,手腕和脚腕上挂着叮咚响的铃铛,脖颈上还有一串奇怪的银饰。她们的衣服颜色非常鲜艳,一层一层的纱裙和飘带,看似累赘但穿在身上却并不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周围的人都在打量这四个舞女,九昭蓉也不例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四人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赵如若对她们眼睛上的丝带表示十分好奇:“她们为什么蒙着眼睛?蒙着眼睛怎么跳舞呀?”
“郡主有所不知,这水蝶之舞非常神圣,凡是学了此舞之人终身都不可明视,若是用眼睛看了什么东西,跳舞之人的性命就会被这舞动的水蝶勾走,再也无法归来。”那官员子弟解释。
“居然有如此说法,简直匪夷所思啊。”
“是啊是啊,闻所未闻。”
“这噬元国到底从何而来那仙君,莫不是渡了滦河而来?”
四位舞女已经在殿中站成了一排,那官员子弟朝着角落的乐师使了一个眼神,一首带着异域风情的轻快乐曲便响了起来。
众人屏息仔细瞧着,那舞女已经开始在殿中舞动了起来,她们的双手如蛇一般慢慢延伸到上空,腰部细腻的摇摆和舞动,露出了雪白的长腿和手臂。
九昭蓉缓缓眯起眼睛,她手边的茶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晃动起来,里面的水仿佛受到了感召,开始翻滚涌动。
“酒,这酒水开始动了!”其他席座上的人也惊呼了起来!
只见每一个人的桌几上摆放的酒杯或茶杯都颤动了起来,里面的水如同一条水蛇一样慢慢脱离了盛器,一下子涌动到了半空,铺天盖地扑向殿正中四位舞女。
当酒与水一下子洒落在她们身上的瞬间,所有的水珠瞬间变化成了一只只透明的水蝶,随着她们的舞动开始飞舞起来,映着晃动的烛光,简直美轮美奂。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舞女蒙在眼睛上的丝带被一只水蝶带了起来,九昭蓉看到了她的眼睛,根本没有人类的眼瞳,里面是透明涌动的水!这一瞬间,那四位舞女突然扭转了身躯,她们手中的长袖一拂,铺天盖地的水蝶突然朝着赵溥心冲了过去!
“王爷小心!”守在两侧的侍卫完全来不及反应,他们想冲上来护卫,但水蝶已到了赵溥心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九昭蓉一把踢开了桌几挡在水蝶面前,然后一个翻身跃起一剑将所有水蝶扫落在了地面。
当水与飞起的桌几碗盘砸落到了地面的时候,九昭蓉已绕到了那四位舞女身后,一剑将她们四人的身躯划开!只看见有一股股透明的水流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然后“砰砰砰砰”数声,舞女们犹如一只只膨胀的水袋一样爆开了。
水花纷纷散落下来,九昭蓉握着剑立在正殿上,衣衫已经被淋湿。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吓傻了,刚才那一幕简直是措手不及,而且这四个舞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们身上冒出来的全部都是水?
“妖,这是妖!这是滦河对岸的妖,它们已经踏入滕丘滦卫州来了!”人群中有人忽然大喊了起来,“边域的传闻是真的!那里有村民上报,说看到有一些东西渡过了滦河!那奏章是我早上传给陛下的,我亲眼所见!”


第132章 怀疑身份
司景第一时间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衫下来披至九昭蓉身上,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纷纷刚才那四位舞女突然爆裂成水弹的事情, 谁也没有注意到浑身湿透的九昭蓉, 唯独他招呼了边上一个丫鬟,让她们带着九昭蓉去更衣。
座上的赵溥心仍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不是身边的九昭蓉突然现身助他,他怕是已经被这些舞女杀害了。
抬起头想要寻找九昭蓉,却发现她已被丫鬟带下去换衣服了,整个宴席上阵阵议论和私语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就像刚才这些人不会起身来护卫他, 此时此刻他们更不会担心他是否有受伤, 是否感到恐惧……他是高高在上的滦卫国十二王爷, 他德高望重被众人敬仰, 在他们眼里他就应该无所畏惧,威严自在。
“小王爷, ”司景上前一步来到赵溥心面前,他的眼神示意了一下下面那群仍在讨论着妖与滦河对岸事情的皇公子弟,“在您的宴席中若传出这种谣言蜚语, 恐皇上会心有不悦。”
赵溥心自然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上最小的儿子就一定受宠, 就可以肆无忌惮, 但父皇的儿子那样多, 他若是真的无所顾忌, 如何能像如今这样得个安闲?早就被一群虎视眈眈的人错骨焚身了!今日之事, 虽不是他的过错,但在他的宴席上传出这样的谣言,对滦卫国不好,更会让父皇烦心,若是惹得国内上下都不安生,他就是第一大错!
“住口!”心头涌起一股恼怒,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骂,“今日殿上所发生的,不过是有几个从噬元国来的邪祟想要刺杀本王,什么从滦河对岸来的妖,你们亲眼见过吗?亲眼看见它们从滦河对岸游过来的吗?这些话今日在这宴席上说了,本王能不闻不问,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承担?”
下面原本沸沸扬扬的人全部被吓住了,没有一个敢出声。
司景缓缓转过身:“事情暂未调查清楚之前,诸位大人还是先把一些猜测和怀疑放在肚子里。朝廷需要稳定的局势,若查清楚后不是滦河对岸来的妖物,因你们几句话反而惹得人心惶惶,陛下想来是不会高兴的。”
“是,是……”众人纷纷应和。
接下来,整个宴席都变得十分安静,各个坐在席座后面的官员和皇公子弟都闷声喝着酒,有些连筷都没有动,似乎还有些惶恐。
赵溥心也心烦意乱,他实在觉得无趣,便起身散了宴席。
司景、佟元魁等人并没有走,因为这宴席上的事已经发生了,即便散去的人不敢四处乱讲,但此事必定还是会上报到皇上那儿。这看似与赵溥心并无什么关系,反而他还是遇害者,差点就被那些东西给伤到了,但皇上更担心的是这些东西的源头来自何处,到底是否是滦河对面来的妖物。
赵溥心烦心的晃动着手里的杯子:“司景,之前献上舞女的那人……”
“小王爷,我已派人候在他府外,届时会将他与府内接触舞女的一干人等全部押送到刑部司审问。”司景回禀。
“好,”赵溥心将手中的酒杯放回了桌上,“今日之事怕是很快会传到父皇耳朵里,明日我会进宫面见父皇,其他事情交给你们处理吧。”
“是。”
司景等人离开了十二王爷府,赵如若被早已候在门外的七王爷管事接走了,留下司景、佟元魁,还有晁光霁三人立在门外,晁光霁要回将军府去,便与他们拱手告退。他的那把剑暂时还留在九昭蓉处,那是他的贴身佩剑,他虽然想拿回来,但九昭蓉如今在十二王爷府,而且十二王爷待她与旁人不同,他暂且不太好开口讨要。
佟元魁有些歉意:“光霁,我原想让她用你的剑防身,狩猎林中有许多野兽,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你那把佩剑,我会想办法从十二王爷手中要回来。”
晁光霁倒是并未生气,他只是抬了抬头:“无妨。只是我那把剑为男子所用,剑柄较宽,剑身太重,并不适合她。”
但那女子身手十分干净利落,倒是让他大为吃惊。
“我回头去挑一把好剑送到十二王爷府,想必到时候你的佩剑就会被还回来。”佟元魁如此说道。
晁光霁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再次拱手,骑上马回将军府去了。
门外只剩下司景与佟元魁两人。他们目光相视一望,非常有默契的没有上马车,而是让侍卫跟在他们几米以外,两人并肩而行。
其实就在刚才的宴席上,九昭蓉对四位舞女出手的方式已让司景产生了怀疑,她仿佛已知晓那些舞女身份,挥剑并未刺中她们要害,而是直接割破了她们皮囊,而她们真的一下子便爆开了:“元魁兄,那位叫九昭蓉的姑娘是你救回来的,你是在何处发现的她?”
“彦郡郊外的密林处,我发现她时,她一直昏睡着,身上的衣衫有些褴褛,像是风化了许多年。”佟元魁也看出了宴席上九昭蓉的问题,再加上当初救她回来时本来就有些异样,此时他心头已升起了一个怪异的念想。
前段时间,边域那边确实有传闻说看到妖物渡过了滦河来到了滕丘滦卫州,如今事情尚在论证,但未必是假。
妖物到底长什么模样,或者有多少个模样,他们谁都不知,而那女子,虽然容貌与常人无异,但她出现的位置确实就是滦河分支的内河旁,刚才宴席上,她攻击舞女的方式就像她已知道她们的身份,也知道该如何对付一样……实在奇怪。
“九昭蓉一事,你打算禀报你父亲吗?” 司景的父亲是刑部司司使,今日之事,怕是皇上会交代他父亲来查证。
听到佟元魁如此问,司景倒是略微一惊,佟元魁的性格他有些了解,此人规规矩矩,且一身正气,有人遇险他要救,有人困顿他要帮,像九昭蓉此事,若按照他往常性格,也应该是直接要求他上报,却没想到还会有此一问:“你是否想护她?”
佟元魁摇了摇头:“陛下这段时间因为滦河对岸有妖物渡河一事,已让他忧心忡忡,若是我们将九姑娘身份可疑一事上报,反而害了她。”
司景听罢只笑笑,长袖一拂,先他一步往前跨去。
佟元魁跟了上来,想要再问他是否会上报,却见司景挥了挥手:“刑部司司使是我父亲,并非是我。九姑娘也是你救的,与我无关。若是父亲调查起来,只管来问你,若是问我,一问三不知。”
这算是回答了他。
十二王爷府,九昭蓉已重新换了衣裙出来。她被安置在府上的一间客殿中,殿外有一片非常大的院子,此时正值秋季,桂花开得正旺,满院芬芳,香气逼人。
她握着手中的剑站在院里,视线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金黄花瓣,它们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池中,有些落在围墙的屋瓦上……
这个场景仿佛与记忆中的一个画面重叠,那并非落花时节,也没有桂香,那只是敞开的两扇巨大红门,有阳光从红门外照射进来,那阳光带着一粒粒悬浮的尘埃,从眼前拂过,正如此时漫天的金黄。
在那画面中,有两个身影在红门外的石阶下,一个身材修长,立于地面挥舞着手中的剑;一个系着小小的发髻,坐在白玉扶栏上。
这一瞬间,九昭蓉忽然一步跨到了前方空旷的鹅卵石地上,她仿佛与那身材修长的女子融为一体,抬起了手中的剑,以完全同步的招式,舞起了手中的剑。
她想要串联这些记忆,想要找回那些被她忘记的过往。
「师姐,你喜欢剑吗?」
「不喜欢。」
「那师姐为什么要练剑?」
「因为师父告诉我,我若以道修修炼,至多只能达到元婴期,若到以后无法突破,便要以剑修为路。」
「那昭蓉以后也和师姐一样,做个剑修。」
「昭蓉不用怕,你是世间最好的灵根,天阶的大门,不会阻挡你进阶的。」
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唤醒,但是很快随着院外发出的一个声音忽然熄灭,重新沉睡了下去。
“你怎么站在院外?”
赵溥心进来的时候,九昭蓉正好收了最后一式,她将剑负在身后,目光平淡的转向他,并未回答。
赵溥心现在已经基本上熟悉九昭蓉这样的性格了,倒也没有生气:“今日在宴席上……多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指不定已经被那几个邪祟害死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实在可怕。”
“席上有人说,他们从滦河渡过来。”九昭蓉开了口。赵溥心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滦河守卫我们滕丘滦卫州千百年,从未有谁能渡过它。”
九昭蓉沉默了半晌:“我今日看见那些舞女的眼睛,便仿佛从前与她们有过交战,知晓她们的弱点,才在殿上将她们一击毙命。若她们是从滦河对岸来的,那我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从滦河的另一边来。”


第133章 龙玉
九昭蓉那句话, 让赵溥心久久不能安眠, 他躺在自己寝宫的床榻上, 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柔软的轻纱一般洒落……她会是从滦河渡过来的吗?滦河那边除了妖物,还会有人的存在?
实在辗转难眠,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之前在院中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九昭蓉猜测自己是否会从滦河对岸来, 他当机立断的阻止——滦河那边只有妖物,那里的土地都是黑色的,地面还有许多爬出来的魔怪!在滕丘滦卫州,只有死人才会去对岸,那里就是地狱!你是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会从那个地方来!
是的, 滕丘滦卫州中所有人都惧怕滦河对岸的世界, 仿佛那里就是人死后的地府,无数妖魔鬼怪都存在于那边的土地。
九昭蓉听了之后,一直沉默,没有再说话。
赵溥心不想放她离开,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最后他对她道:“明日我会入宫见父皇,如果你愿意, 也可以一同入宫。宫中有藏书阁,其中一列藏书记录的是滕丘滦卫州的各个地域风貌, 还有每个国度的风俗人情, 你可以在那里找找线索。”
他眼巴巴的望着九昭蓉, 直到她缓缓点头,才觉得舒了一口气。因为怕她忽然又反悔,赵溥心连她的院子都不敢留,立刻找了借口离开,返回了自己寝殿。
他就这样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多久,月光渐渐下移,冷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却并不觉得冷……
第二天早上,赵溥心生了风寒,原本得病是不能面见皇上的,但因为昨晚宴席上的事已经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赵溥心不得不爬起来进宫一趟去解释。
入宫的马车早早来接了,九昭蓉与他在马车中面对面坐着,他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一个堂堂王爷的尊荣顿时丢得一干二净了。赵溥心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尖,赶紧用话题把九昭蓉的视线移开:“入了宫后,我会安排一个宫女带你去藏书阁,这里有我的令牌,你用我的令牌就能自由进出藏书阁。”
“嗯。”九昭蓉接过了令牌,这是一块通体黑色的木牌,但这木的成分比较特别,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这是滦卫树的木,我们国的名字就是以它命名的。”滦卫树在滦卫国比较常见,但像这样通体黑色的,却只有皇宫里才有,所以他们的令牌都是以皇宫里滦卫树的枯枝制作而成,数量稀少,且无法复制。黑色的滦卫树能够散发出奇特的香味,这些香味能够驱散虫疫,静心宁神。
九昭蓉翻看着掌中的令牌,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皇宫。
车马是不准直接进皇宫的,他们便在门外下了车,赵溥心安排了一个宫女为九昭蓉带路,并叮嘱她一定要等他谈完事情之后再一同出宫。
滦卫国皇宫的藏书阁并不大,九昭蓉取出令牌示意了守门的宫人后,便可以进入了,里面大约有几十个书架的书,总共有三层,算起来也不过数千本。九昭蓉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她印象中藏书阁应该能够容得下数十万册书,这才能算得上是藏书阁。
她找到了记录滕丘滦卫州风土人情的书籍,前前后后翻看了十几本,上面的画着的图,却并不能引起她记忆中的某个点,也没有找到与记忆有关的东西。
合上书,她微微呵了一口气,抬手将书一本一本放回原处,忽然有一本颜色比较灰黑的羊皮书落入了她的视野。
这本书放在非常角落的位置,上面积了许多灰尘,怕是打扫藏书阁的宫人都很少注意到。书的封面写着滕丘滦卫州五个字,没有任何前缀后缀,也不知道书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翻开第一页,跳入眼帘的便是一块空旷无垠的湖面,书中记载,滕丘滦卫州在数千年只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名为滦。一日,天空忽然电闪雷鸣,有九条巨龙在空中缠斗,场面十分壮观。
其中一条龙被击落,坠入滦湖化身出了一块龙玉,龙玉引得湖底产生剧变,湖底上升,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州地,便为滕丘滦卫州。滕丘滦卫州周围环绕的湖水,则成了滦河。
滦河拥有神奇的力量,但凡进入滕丘滦卫州的人,除非龙玉消失,否则永远无法离开。同样的,龙玉也庇护着滕丘滦卫州这片土地,换句话说,滕丘滦卫州是依托于这龙玉存在的。
这龙玉除了能够庇护滕丘滦卫州外,相传还拥有净化天地浊气的力量,即便是天生入魔者,也能被龙玉洗净身心,重登天道。只是龙玉流传在出生于滕丘滦卫州的人身体中,它会挑选一人与他共存,若此人年老死亡,龙玉又会选择其他人继续共存。世间谁也不知道龙玉在哪儿,或许你擦肩而过的一个人身体里,就隐藏着龙玉。
在书中最后一句话提到,倘若龙玉被人取走,这座滕丘滦卫州就会重新沉入湖底,消失在人们眼前。
“龙玉……”九昭蓉喃喃默念着,她正要继续往下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好似有什么人骑着马驶入了皇宫。
她放下书走出藏书阁,看到一个背着旗帜的士兵驱马在宫道上飞驰,这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时才会允许如此破例。
周围的宫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开始窃窃私语:“怕是边域起了战事,否则不会有人敢用这条宫道骑马的。”“边域这几年只有噬元国与我们滦卫国不太和睦,难道是噬元国打过来了?”
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确实是边域起了战事,噬元国发兵攻占了滦卫国的守城百定城,百定城生活的大多是守城将领的亲眷,这使得其中一批军队为救自己妻儿母亲的性命而叛敌投降。
然而这仍不是最可怕的,那名士兵踏入了金銮殿,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了急报:“陛下,噬元国所派的十五万大军中,有一批人十分诡异,我们砍杀后他们的身体会化作一滩水,然后重新凝结成人型,继续起来战斗,如同妖物!”
龙座上的滦卫国帝君全身一震,他的目光瞬间看向了下面站着的十二王爷赵溥心:“他口中所说的妖物,便是你昨日宴席上出现的?”
赵溥心也大为吃惊:“我宴席上出现的舞女被杀后确实炸开成了一滩水,但她们并未重新凝成人型。”
“回禀陛下,我们在应战时也偶有遇到一些砍杀之后并未重新凝为人型的,许是击中了它们的要害。”那士兵继续回禀,但神色忧心忡忡,“噬元国的军队中,还有一个白发老者在指挥作战,那老者似乎目不能视,却能轻易判断出我军作战阵型。有人听到噬元国那边的人喊那老者为——仙君。”
仙君?就是之前传闻噬元国那位天降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