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送你上车时就想,你平日里是经常出门的,家里总要有一辆车子才好。又想着虎台县里没有专门卖马车的铺子,就让人带了银子去安平卫买回来的。”
这还真是铁石一贯的风格,他想到了什么就会立即去做。不论是上山打野猪,还是深入大漠斩杀敌酋,或是修缮城墙,他都能在所有人不大相信的情况下将事情做得又好又快,更不用提买一辆马车了。
宁婉在车厢内上下细看了一回还是笑道:“能买到这辆马车,也是我们的运气。”车子不是便宜的东西,尤其是这辆车无论木头还是一应配饰都用的上等材料,并非寻常铺子里卖的,应该是某个富贵人家定制的,能被他们买到手肯定会有什么原因。
卢铁石就笑了,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这样聪明?我听洛大哥说这车是哪一家定的,年前没有足够的钱取就留在了铺子里,他就多加了些钱买了下来。”
宁婉就又从这话里听出一层意思,“你一定告诉洛大哥买车要买好的,不要怕花钱!”
果然卢铁石当时就是这样说的,见婉儿又喜又嗔地瞧着他,心里喜欢得不知怎么好,只说:“给你买东西我当然要买最好的。”
这样的心意宁婉完全明白,再舍不得说这车子太贵了不该买的,只道:“换一头骡子吧,虎台县里就没有哪家用马车的。”
“还是马车好,”铁石就说:“我们才不管别人家用什么呢!”
养马可比养骡子又费钱又不容易,可是宁婉就想到铁石养了几十匹好马的,将到了口边的话收了回来,“我还这样年轻就坐如此的好马车不合适,不如先送到婆婆那边吧。”
卢铁石早听宁婉说过不愿意越过娘,就笑劝她,“这车本就是我们家的,我娘和你一起用,只是我娘平日不肯出门就放在县城里,若是我娘要用车你就让她。”
一年到头,婆婆也未必能用上一两次车,其实还不是给自己一个人用的?
铁石就是待自己好!
宁婉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被宠着的小孩子,在家里铺子里主事儿的她一向少有这种感觉,现在早没了端正的模样,在车里东摸摸西看看,每一样都赞,“瞧这里还有两个暗格呢,这个我放件衣裳可以在车里换!这个我想放个八宝攒盒,里面装上点心还有果仁糖,坐车的时候就能吃了!”
“还有,你说我能不能在车上放一把茶壶?”说着又自己答道:“当然能了,这车厢里稳得很,只要装七八分满肯定不会洒水的!”
说说笑笑地到了家里,其实县城里能有多大,马车还没放开跑呢。
宁婉就又笑说:“这马车跑得就是与骡车不一样,特别地轻盈。”向铁石道:“你知道吗?我还会赶骡车呢!”
“赶车有什么意思,等天暖和了我带你去骑马!”
“真的?”宁婉最爱看铁石骑在马上的模样,百看不够的,现在想到自己也能骑马,脑子里立即就出现了一个极美的场景,自己披着大红的披风与一身玄衣的铁石在原野上驰骋,那该多好呀!
因此下了车,不进院子却去看那马,“这马可真高,要是骑上去一定威风极了!”
赶车的人就从马上跳下来说:“这匹马虽然不错,但只是替马,现在年齿已长,又因为性子好才被挑来拉车的,少夫人想要骑马还是另挑一匹好马。”
卢铁石就笑着指了赶车的人说:“老林也是我过去在多伦的弟兄,打仗时腿脚受了伤,就帮我们养马了,现在我叫他专门帮你赶车,你要出门就让白氏到隔壁喊他。”
既然是铁石的弟兄,宁婉就多了几分尊重,“挑什么好马,我只是说着玩的。”又与他说了几句家常,知道虽然大家称他叫老林,但还不到三十岁,年少时与乡里人斗狠伤了人被流放到多伦从军,受伤后领了笔银子但却不能回乡荣养,因马养得好就被铁石留下了,现在被选来给少夫人赶马车知道一辈子有了着落十分高兴,躬身再三道:“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老林最通马性,赶车更是小菜一碟!”
宁婉就笑,“此后你若有什么事儿,也只管来找我。”
进了院门却问铁石,“我瞧着老林的伤不很重,现在也是壮年,怎么就从军中回来了?”老林的伤也在腿上,坐在马车上看不出,走路也只微露些行迹,比起她梦中卢铁石的腿似乎还要轻些。
可卢铁石却说:“老林的伤平日是不碍的,否则我也不能让他来帮你赶车,但军中不比别处,与夷人交锋,刀枪无眼,就是健全的人也难保不失手,而腿上有伤一定会在上马、驱马时有所影响,甚至手上的力道也会打些折扣。在那个时候人命悬于一线,只差一丝一毫就可能身首两处,他是不能再上战场了。”
宁婉就似被惊雷劈到了一般,呆立在原处。
原来如此!
那么当年腿受过伤留下残疾的卢铁石是怎么在多伦立住足,然后杀敌立功成为大名鼎鼎的铁血将军的呢!
她不觉喃喃地道:“若是你的腿伤没有好,可怎么办呢?”
铁石就笑了,“我的腿要是没有好,就不能从军了。”又将摔伤过的腿抬了起来给宁婉看,“不用担心,孙老大夫告诉我,我的伤不太重,救治得又及时,而且我那时年少,骨头很容易就长好了,一点毛病都没留下!”
宁婉看着铁石轻松的笑脸,肯定地说:“即使腿伤没全好,你也会去从军的!”
“可是军中不要有伤残的人啊!”
宁婉却说:“你非但去了,而且还能一样立下军功。”
卢铁石并没有当真,只笑道:“如果有了残疾依旧要从军,想保住命非要付出比旁人十倍百倍的力气才成吧,想立下军功会更难!”
这时白氏早听了声音出来了,笑着问:“我早做好了饭菜,现在就摆上?”
卢铁石见宁婉若有所思,似没有听到白氏的话,就笑着说:“摆上吧。”携了她的手进了屋子,拉了她上炕,“你想什么呢,吃饭了。”
宁婉回过神来,“我不饿,刚在宴上吃多了。”起身给卢铁石端水洗手,“你不要动,我服侍你。”
帮着他洗手擦手,又盛了饭给他,自己拿了双筷子给他布菜,“先喝点鸡汤暖暖胃,再吃点白菜。来,吃块兔肉!”
平日婉儿待自己也好,但是今天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卢铁石就就笑了,“你今天怎么了?”
“我心疼你!”
“我好好的,有什么可心疼的?”
“你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宁婉嚷着,眼睛都有些红了,她早知道铁石付出了无数的辛劳,但是到了现在仍旧不敢想像他吃过苦有多少。
卢铁石瞧着她心里就是一疼,“我不该说战场上的事。”婉儿固然要强,可她一个女孩子听了刀枪无眼、身首异处什么的哪里会不担心自己,因此也不肯多问,只笑着舀了一匙汤喂她,“虽然在宴上吃过了,但到了家还是再吃点,免得半夜里饿。”
宁婉赶紧夺过汤匙,“你不许动,所有的事儿都由我来做!”一餐饭将卢铁石服侍得觉得两只手全无用处,只长一张嘴就行了。
饭后宁婉又重新摆了写字用的炕桌,将笔墨纸砚放好,她自成亲后才知道卢铁石有记事的习惯,只要有空闲便要在晚上将一日或几日中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近来因估算明年明年修缮城墙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更是要将日间所见一一整理。
瞧着铁石提笔写字,宁婉就在对面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眼下的卢铁石,与她梦中的那个人十分相像,但细看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他脸庞的轮廓没有那样坚硬,眉心间没有那一直蹙在一处的竖纹,眼睛里露出的光也更柔和一些,过去宁婉总当他还比那时年轻几岁的缘故,现在却懂了。
过去的卢铁石与现在的卢铁石既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人是因为他还是他并没有变,不是一个人是因为他的心却不完全一样了。
他当初伤了腿,不知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又重新决定从军,到了军中因为伤残不知多经历了几重危险才保住了性命争得了军功,而这一路上他所受到的还不只是艰辛,更应该有无数的嘲讽,那是比艰辛还另人难以承受的。因此那时的他才变成了那样,冷酷,甚至有些暴虐。
因此如今时常向她笑的铁石不再是过去那个从里到外都冷成一冰块一样的将军了,虽然铁石也勇敢,也威严,也立下了重重的军功,但是他们还是不同的。
宁婉就试着问:“你在多伦,那里的夷人是不是很怕你?只要提你的名字就能止住孩子们啼哭?”
“既然守在边城,自然是要让夷人们怕的,但是提个名字就能止住孩子们啼哭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卢铁石笑着抬头说:“其实夷人也是人,他们并不像我们一样有朝廷有城池,而是分成许多部落,逐水草而居。事实上我在多伦时与有的部落关系还不错呢,不是有‘远交近攻’的说法吗?我自然要用夷人各部落间的矛盾牵制他们,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宁婉才知道原来夷人分东夷西夷等等好多大小部落,部落之间或有深仇或有姻亲,随着部落首领的变化又会有重新整合分裂;她又知道了夷人各部落还有不同的风俗,不同的物产,不同的语言…更关键的是铁石对他们不再是只存着杀戮的心性。
第193章 心疼
夫妻俩儿说说笑笑的就过了许久,铁石这时也放下了笔,“该歇着了。”
宁婉就上前帮她收拾,最上面的一页纸墨迹还没有全干,她鼓起嘴轻轻地吹着,就见上面一行行地记着,“婉儿早起帮我换了外袍;出门时嘱咐我中午要好好吃饭;在赵家门前又替我把披风整理好…一会儿她就能替我收拾书案,还能看到这页纸。”
林林总总写了几十行的字,宁婉只看了个头就“噗”地笑了,读完将纸一卷去拍铁石,“你怎么这样调皮!”
铁石就将纸抢了回来,“我还要接着写,婉儿打我!”
宁婉果然就将还没洗的笔递给他,笑盈盈地道:“你写吧,以后我要拿给别人看的,我竟能打得过铁石将军!”
“我甘当你手下败将,”铁石果然又写了一行字,然后口中嘀咕着,“再接着的事情也写下来吧,婉儿帮我更衣,然后我帮她更衣,再然后我们…”
写字时宁婉就依在他身侧,现在早急得抢了那纸,放在灯烛上烧了,“让外人看到可了得!”
铁石就笑,“只我们夫妻看到不就好了!”说着眼睛里就有了深意。
宁婉在他明亮的目光下退了下去,垂头将炕桌收好,就见卢铁石打了水回来,就道:“过来我给你洗脚!”
平日都是卢铁石帮她洗脚的,今日宁婉一定要换了个子,惹得铁石坐也坐不宁,“成亲后每天都洗,干净得很呢,我们早些睡吧。”
宁婉今日格外听话,一点也不像平日一般拖延,很快就洗漱了上炕,却又拦住铁石,“我说我要服侍你的,你只不动就好。”将他按在炕上。
平日里夫妻之间都是卢铁石要,宁婉躲躲闪闪地许或不许,眼下也换了个子,女人化成了一株藤萝缠了上来,将男人禁锢在身下,尽情奉献着。她的长发早散了下来,落在卢铁石的身上,就有如一条条温柔的鞭子正打在他的心间,将他的搔得痒不可耐,呯呯乱跳,不住地道:“婉儿,婉儿,你怎么对我这样好?”
从最初一两日的不适,宁婉早尝到了夫妻间的乐趣,但今日的她又格外不同,心中藏着的深情一时如火山般地发了出来,“我就是疼你爱你!”疼是心疼过去的他,爱是钟爱现在的他!
寒冷的冬夜,屋内烧着火炕温暖如春,弥散着说不清的气息,门窗重重叠叠,喁喁的情话却依旧飘出细碎的音节,呢喃声中依稀可辩,“也许我们前生有缘?”“我们自然前生有缘,今生也一样是有缘,现在一同来修来生的缘分!”
这一日起,两人便觉得心里又有不同。少年结发,白首不离,自是当然的,可是他们间又别有一种情愫,远胜于世间所有的约定,那在心神间震颤的共鸣只能在夫妻间意会,就是说也说不清楚,更无需去说。
这一日宁婉将家事打点后闲坐,就笑问白氏,“我们过年时要回婆婆那里的,不知你如何打算?”
白氏的情形十分尴尬,被孙家休了之后想回娘家也回不了,眼下还真没有别处落脚,只得说:“只要少夫人还看得上我,我就一直跟着少夫人。”
宁婉原也想到此节,又叮嘱她道:“我想带你到婆婆家里,那边人少事少,也没有什么口舌。只怕又要去安平卫,到时候你一定要警醒些,千万不能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的。”
“少夫人只管相信我,我到时候只跟在少夫人身边,只听少夫人一人吩咐。”
宁婉就点了点头,白氏虽然不至于太出色,但相貌端正,人也懂事儿,也算得上不错的小媳妇了,也不知孙家看不上她还能再娶一个什么样的。一时又怜悯她,发了双倍的工钱和赏钱,“毕竟是春节,拿去添些衣裳用品什么的,别苦了自己。”
不想白氏却不怎么伤感,笑着答道:“我跟着大姑奶奶时就觉得自己很有福气了,现在跟着少夫人,哪里吃苦了,衣裳用品什么都不缺。”
宁婉见她这样看得开,也替她高兴,因她提到了大姑,就不觉说:“万记的生意现在一定很不错,当然德聚丰会更火爆,买年货的人不知有多少呢!”有心回去帮忙。
白氏虽然才来不久,但毕竟在马驿镇时就在德聚丰里跟着东家小姐做过事,因此倒知道宁婉的心思,就笑着劝,“少夫人还是在家里歇着吧,东家太太见了少夫人过去一定会念叨,让你用心照顾副千户,平日里少回娘家。”
爹娘原不是多迂腐的人,但是自己成亲最初几天确实给他们极差的印象,因此只怕自己不能好好地照顾铁石再要他自己买菜买饭,因此每次见面都要赶自己回来,闹得宁婉颇觉得没有面子。想了想,她倒有一个主意,“我先把账算了,然后用这个理由回去。”虽然离盘账还差几天,但先把到目前为止的先算出来,剩下的再加上就可以了。
账目都是宁婉一手做的,因此算起来很容易,有了大概的数,她越发开心,德聚丰迁到虎台县不过一年,但这一年挣的钱却几乎是前几年的总数,估计加上年底这些日子的收益已经能将买铺子的钱赚了回来。
只要保持住,爹娘带着石头只靠着德聚丰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正在思忖,德聚丰竟派了个小伙计过来,“东家、太太还有掌柜的请少夫人过去呢。”
宁婉就笑了,“就是不请我,我也要去。”也不叫车,穿了衣裳几步走到德聚丰,见胡敦儒正和爹娘、大姑、小柳在屋子里说话,就笑着问:“三哥过来可又是来买书的?嫂子可同来了?”胡敦儒平日不大出门,因此他到虎台且的次数要比古氏要少得多,每次过来打了招呼就进宋家的书铺子,不到走的时候不出来。
胡敦儒起身端正地与宁婉见礼,笑了一笑,“你嫂子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没空儿过来,我是为了你的事来的。”
宁婉一怔,“我的事?”
正说着,卢铁石走了进来,先给长辈们问了安,再与胡敦儒招呼,就向宁婉笑道:“怎么你也来了,可有什么事?”
宁婉就笑了,“我也不知道呢!”将目光落在爹娘身上。
爹就向胡敦儒说:“胡先生,还是你来做主吧。”自胡敦儒中了秀才之后,大家在称呼他时就慢慢将前面的“小”字去掉了,他成了真正的胡先生。
胡敦儒就站了起来,庄重地说:“我这次来是为了婉妹的嫁妆。”说着拿出一纸契书,“原本宁二叔和宁二婶要将德聚丰给婉妹当嫁妆,可是婉妹悄悄将契书改回二叔的名下,现在宁二叔请我过来分说明白,重写契书。”
卢铁石已经认出那契书正是宁婉让自己找钱县令改的,就笑着说:“如今婉儿已经嫁了我,嫁妆也送到我家里了,德聚丰我们自然不要,留给岳父岳母和小舅子。”
胡敦儒严肃地摇了摇头,“婉妹如今是副千户夫人不错,但是论及女人的嫁妆,丈夫并没有资格插言,宁二叔是婉妹的父亲,我是婉妹的三哥,今日的事只能听我们的。请副千户来与大姑和柳掌柜一样,只是为了做个见证的。”
虽然胡敦儒半分情面没给,但是只为了他语言中维护宁婉的意思,卢铁石却没有生气,笑着向宁婉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三哥还真厉害呢。”
宁婉就笑,捂了嘴小声说:“你以后要敢欺负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胡敦儒就向他们咳嗽了一声,“宁二叔家里的事我们乡里乡亲的都知道,当初宁家收菜的时候就是婉妹作主,后来买了铺子更是如此,若没有婉妹也不会有德聚丰了,是以铺子果然应该分婉妹一份做嫁妆。但是宁二叔和宁二婶也没少为铺子操心,自然也应该有一份,因此今日就将契书重立,一半归婉妹,一半归宁二叔和宁二婶,每年所得的红利亦各得一半。”
大姑就一拍巴掌说:“胡先生断得公平!这德聚丰果然是他们一家三口辛苦辛苦办起来的,三侄女儿出的力最多,应该得一半!”
爹娘就笑向幺女道:“我们和你大姑说你,你从不肯听,现在胡先生也这样说呢!”
宁婉看出不可能再推掉了,就说:“铺子怎么分就依三哥所言,只是我们家早答应每年给德聚丰的大掌柜一成红利,因此红利我要四成,给我爹娘五成吧。”
不料爹娘也说:“家里能有这个铺子都是婉儿的功劳,原说要都给她做嫁妆的,现在正好红利给她五成,我们四成就好了。”
柳掌柜就起来说:“我在镇上也好,县里也好,只听得各家都是争家产的,第一次见东家这样让家产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一成的红利,只拿一份工钱就行!”
宁家人岂能同意,又一起向他说:“早说好的事自是不能改的,而且铺子里一向都靠着你,一成红利不多。”
大家正争着,胡敦儒就又咳嗽几声,将双手抬起向下一按,颇有权威地止住所有人,垂头想了想说:“柳掌柜的红利自不能变,只是刚刚我听宁二叔说石头上了学堂,就有了一个主意,说出来你们听一听可行?”
大家就都道:“你说吧,我们自然都从的。”
第194章 火候
胡敦儒就说:“德聚丰的红利你们两边各得四成,一成给大掌柜,还有一成就单独拿出来买地做祭田,祭田的产出用于家里孩子们读书。”
宁梁听了就说:“胡先生的主意果然好,将来石头、还有狐保、囡囡、大郎、二郎读收就都从这祭田里出!”
胡敦儒见他并不十分懂得家族祭田之意,就又解释,“祭田是宁家的,因此以供本族子弟读书就主,至于外姓人虽然也可以来附学,但终与宁家子孙不同。”
“还是不要有什么不同了,”宁梁就说:“既然是给大家读书的,不管是我们家的还是我的外孙子、外孙女儿都可以用!”
于氏就笑着补充,“还有大姐家的孩子。”
胡敦儒便点头道:“那就是宁氏及出嫁女之子孙皆可用祭田产出读书。既然如此,将来孩子多了,宁二叔就可以建一个族学,请了先生在家里教孩子们,这样宁家及姻亲之子孙就都能读书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胡敦儒重新写了契书,然后与爹到县衙里办好了契书,一式两份,分别给了两边,笑道:“事情如此完满,我也该早些回去了,一会儿城门关了怕要耽搁住了呢。”
宁家哪里能放人,“因你要读书,我们平日不敢打扰的,今天就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明天一早伙计让家的骡车送你回去,保证不耽误你上学堂!”
宁婉自然也热情留人,“今天我下厨给三哥做几个江南名菜!”
胡敦儒是个至诚的人,见宁家热心留人就重新坐了下来,向宁婉笑道:“早吃过婉妹做的好饭好菜,倒没尝过婉妹做的江南菜呢。”
于氏原最信任幺女的,但是自幺女出嫁后反患得患失起来,就笑着说:“婉儿不过随口一说,她哪里会什么江南名菜?”
卢铁石赶紧给媳妇捧场,“婉儿特别能干,平日里把家事都安顿得妥妥当当的,近日果然学了江南菜式,一日三餐都做得十分好吃,我回了家里什么都不必做!”
当父母的听人夸女儿自然高兴,且这话最对他们的心思,女儿是高嫁,只怕不能打点好夫家的事,因此才格外担心幺女,此时就都笑着说:“如此我们就放心了。”原来他们并没有弯弯肠子,因此倒不知女婿这几句话正是女儿所教,要他这样说讨长辈欢心的,故而十分相信。
宁婉夸下了海口就起身去厨房,一时拿出大厨的气势要大家备这备那,自己拿了一块肉刚要切,冷不防刀子被人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