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看看一直等在一旁的喜嬷嬷,便向她道:“你先出去,我与枇杷说几句话。”待喜嬷嬷一走,便向枇杷低声道:“你等我一起睡,我先跟喜嬷嬷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枇杷赶紧低声道:“现在府里的守卫非常严,你要是被抓到了,大家一定笑死了。而且大夫也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样才对孩子好,你还是在外院住着吧,明天一早再进来。”便很坚决地要推他出去。
王淳拿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以为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孩子。我正是怕你一个人睡从床上掉下来,摔到了孩子。”
“可我从来没从床上掉下来过!”
“我这不是怕万一吗?有我拦在床边,你怎么滚都没事儿。”
“那我叫木朵进来陪我。”
“木朵哪里有我警醒?你等我。”说着,辞了枇杷出了院门,往前院去了。
这边枇杷等了一会儿,心想王淳恐怕还是不能进来,因为自从她接手了王府的防卫后,便加强了巡视,虽然王淳的功夫也不错,但是想溜进来却是有难度的。而这时木朵听说王淳去了外院,已经自己抱着铺盖进来,“还是我来陪将军吧,总比王家的下人要警醒些,”又笑道:“王府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先前就一个院子,我爹和我娘从来也没分过屋子,因为没有屋子可分呀!”
“木朵说得有理,”王淳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拉起一片衣襟向枇杷笑道:“我们府上的护卫实在太严了,要不是我熟悉地形,差一点就被抓住了,瞧为了躲开他们,我的衣袍都弄脏了。明天你与值班的说一声,我晚上悄悄进来,不要声张。”
枇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可不替你说,还要罚今天的护卫,看看明天你还能不能混进来!”
王淳赶紧拱手求情,“你可别罚他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木朵在一旁笑道:“将军,我也觉得若是罚今天的护卫不够公正。”又劝道:“王府的护卫查得最严的是从府外到府内,至于外院和内院之间,虽然亦定时巡视,但毕竟岗设得要少,再加上少主对内院外院情况非常熟悉,他想进来谁又能查得到呢,若是换一个外人,肯定会被抓住。”
见枇杷微笑不语,知她觉得自己说得有理,便又道:“少主,外书房与内院间有一道小门,明日我要了钥匙,再与护卫队长说好,到了晚上在小门那边接你进来。”
枇杷正色道:“今天偷偷进来已经不对了,你们还要循私枉法,我是不依的。”
王淳看枇杷一脸严肃,便道:“也不必如此麻烦,明天起我便不让枇杷管王府里的事了,都交给我,我自己拿了钥匙每天出入,看看还是不是还有人查?”
枇杷听了马上反对,“不行,我才接过来,哪里好立即交给你。再说我又没怎么样,先前我们营州还有女子怀着孩子上城墙守城的呢,我不过管个府里的护卫,哪里就不能了呢?”
王淳见她十分坚持,便只得笑道:“你若是同意我和木朵的意思,我就由着你管,等你身子沉重再交回来。”
枇杷见状便不再坚持,只要能将各处安顿好,不让婆婆发现,她也想王淳回来陪自己,尤其是今天,她还有好多的话要与王淳说,毕竟他们有了孩子了!
木朵见事情商量妥当,便重新抱了铺盖回去,留王淳和枇杷在房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身子挨着身子,手拉着手,悄悄地说起了话,“你说我们这一次是不是能生儿子?”
“我觉得能。”
“你说能生几个?”
“几个都好。”
“要是女儿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那你呢?”
“我也喜欢。”
说了半晌,王淳又想了起来,“你赶紧睡吧,大夫说孕妇要多休息。”
“那好,你也睡。”
原本王淳虽然天天回来,但事情瞒得很好,只有木朵知道。可是毕竟是年青夫妻,火气正旺,免不了出了点小小的情况,他们自己以为别人不知,却被费嬷嬷看出来了,趁没有人时悄悄告诉枇杷一些事情,羞得枇杷红着脸再不肯抬头,再到晚上等吹了灯烛说给王淳,“我只让你别回来,你一定回来,费嬷嬷都知道了,脸都丢光了!”
王淳却是欣喜异常,“费嬷嬷是最疼我的,她知道了并不要紧。”又哄了枇杷一起按费嬷嬷教的法子尝试一回,果然十分愉悦,只是知道毕竟不能多试,只得放了手惆怅地道:“先前一直盼着生儿子,现在才知道生儿子也真不容易,我们成亲还没满两个月呢,一点也没够。”
枇杷便笑他,“我就说你在外人看来像个君子,其实骨子里却颇不知羞,夫妻在一起是为了生儿子,现在我怀着儿子,你却怎么还总想那样的事?你看我就一点也不想,你还是向我学一学吧。”
王淳笑道:“那刚刚是谁也满享受的?还哼…”
一语未了,就被枇杷按住了嘴,“你要再说我便不理你,也不让你到梧桐院里住了!”
王淳便闷声哼道:“好,我不说了,都是我自己不知羞,你最正人君子了。”
枇杷放了手,也觉得自己的话颇为亏心,便悄悄在他耳边道:“你既然认了错,明天还让你试一试。”
王淳固然想,但还是有分寸的,抱了她道:“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 
第215章 知道什么
一转眼,枇杷的身孕便满了三个月,王淳便理直气壮地直接搬了回来,“大夫说这时候就要开始显怀了,行动恐会不便,我最好在一旁守着。 章节更新最快”
最初得知枇杷有孕后,他其实欢喜得傻了,不由自主地被母亲牵着鼻子走了。但很快他便知道母亲真正的意图,拦住了梅家一个表妹进府,将母亲送到外书房那两个漂亮的侍女赶走,又借着这个时机与大夫对好了说辞直接搬回来,这样的事情,只要大夫说了大家都无从反驳的。
果然国主一听儿子这样说,便赶紧点头赞成,“你平日里是够细心,与枇杷一同起居是好一些。”
梅夫人心里是不快的,但又说不出道理,只是反对也没有人听她的。偏这些时候十六娘与曲七每天在一起,打打合合的,也没空过来帮她出主意,她更是孤掌难鸣。
王淳却也不说破,对于母亲的小心思,他是打算瞒着枇杷的,既是不愿意枇杷听了生气,也是为母亲保留了颜面。至于来自各方面的诱惑,他早就见得多了,若不是能泰然视之,他也不会一直等到娶枇杷。现在有了枇杷,更是看其余的人就如草芥一般,完全不放在眼里。
时下的习俗,妇人有了身孕一般在头三个月是不对外面说的,直到满了三个月坐稳了胎,才是会知亲友的时候,王家便开始一一报喜,国主还亲自给玉家写了信,再附上了王淳和枇杷的信,一同送到了营州。
杨夫人收到消息,立即带了儿子儿媳来了,路上还免不了有些担心,但是到了德州,他们惊奇的发现,枇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孕妇,她一直没有呕吐之类的症候,饮食起居也完全如常,甚至每天一早还照常打上一套拳练上一会儿箭,就连她所统领的事务,也一样没少地管着,又都井井有条。
枇杷见了娘和三哥三嫂,心里欢喜极了,却又埋怨道:“不是写信说不要来了?我又没什么事,却把爹和木子两个丢在家里。”
杨夫人笑道:“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两个,有刘嬷嬷在呢。”又拉住女儿仔细地看,又抱在怀里抚着她,过了半晌欣然道:“你还是比过去胖了一点点。”
枇杷自己摸了脸,“我怎么没觉得。”
冷不防王淳在一旁点头道:“岳母说得一点不错,枇杷是胖了一点,看着不显,一摸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周昕忍不住噗地笑了,枇杷也羞红了脸,急道:“你知道什么!”
王淳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没头脑的话来,也是尴尬得不行,听枇杷一说便赶紧应,“对,我其实并不知道。”说完立即起身,头也不抬,“三哥让我陪岳母说说话就赶紧回前面席上的,我得马上走了。”说着飞快地走了个无影无踪。
杨夫人见枇杷钻到自己怀里不出来,便笑道:“女婿都走了,你也别臊了,赶紧出来和我们说说话儿。”又说起了木子的趣事给枇杷听,周昕也跟着附和,总算将刚刚的事掩了过去。
到了晚上,杨夫人就留下来与女儿同睡一床,没人时悄声问:“我听着语气,你有了身孕后没分房?”
当然没分,今天是第一次分开。枇杷便极轻地嗯了一声。
“白天席上我见你婆婆言语中透出些意思来,说怕你们年青不懂事,伤了孩子。还让我劝劝你呢。”
女儿家有些话只能对母亲说,枇杷也是一样,平日里不会说的话,却对着娘便呱呱地都倒了出来,“婆婆是有小心思的,她总想我们不要那么好,再把梅家和史家的女儿弄来给他当妾呢。”
“那可不成,”杨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说:“你婆婆娘家的女孩你可不能让她们进门,若是她们做了妾,上面有你婆婆关照着,再生下儿子,将来一定会不安分。”
“哼!我当然知道!”
女儿没嫁成了老姑娘时杨夫人急着要命,看王家百般的好,只想赶紧把女儿嫁出去,现在女儿嫁了,她又开始嘀咕,“王家什么都好,就是梅氏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偏老夫人又不在了,早知道我还不如在营州给你看个人家,还能在眼前天天见面。”
枇杷听了便笑道:“娘,我给你讲个笑话。”
杨夫人便知她有话要说,只得道:“你又要编排什么?”
“以前有一个鬼要去投生,阎王偏又欠下了他的情,便道:‘你想投生到什么去处,我都答应你。’那鬼想了半晌道:‘我要去那太平盛世,生在一等公卿世家;有良田万顷、金银无数、婢仆成群;自小就是神童,出口成章,下笔成文,又有天生神力;文武状元出身,官至将相;还要娶得贤妻,纳得美妾,一生顺遂。平安到百岁。’娘,你猜阎王说什么?”
杨夫人道:“阎王能说什么,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地方。”
枇杷一拍手道:“娘说的果然不错,阎王听了急忙从宝座上走下来道:‘哪有这样的地方?我自己就先去了!’”
杨夫人撑不住笑了,“定是淳哥儿给你讲的,你再想不出这样的笑话。”
“是他讲的,不过我觉得很对呀!”枇杷笑道:“娘只是太爱重我的,才总要担心我不好,其实王家已经很好了,就是婆婆有点不足的地方,又有他挡在前面,也都不用我多管的。我悄悄告诉娘,其实我一点也不怕婆婆,她拿我没办法的。”
杨夫人再一想,果然是如此,她天生心肠软,又一直深以为女子要贤良,便又悄悄道:“淳哥儿对你好,你也要体谅他,若是梅氏送侍女去侍候女婿也就罢了,我们家自然不会随便打杀人,但要是不好就卖了…”
“侍女也不行!”枇杷才不肯听娘的话,“他本来长得就好,总招惹女子们喜欢他,我才不让他再被别人看了去呢。”
杨夫人见女儿这么妒悍,便问:“那女婿可愿意?”
“他当然愿意的”枇杷笑道:“。前些天婆婆就送了两个侍女过去,他借口屋子里有重要的东西,直接就拦在屋门外。”
杨夫人便喜道:“我当时就说淳哥儿是好的。”又不免要问:“那你婆婆没有说什么?”
“婆婆也拿他没办法,真要是有大事她还是要听淳哥的,”枇杷又笑道:“有时候我看婆婆也是可笑,就比如前两天我去请安,正听婆婆在鼓动木朵,给她讲京城里世家中都是有妾室的,皇家的妃子也要比普通人家的正妻高贵,又说木朵的年纪大了也很难嫁到合适的人,还总是暗示王家将来也是要做皇帝的,真真好笑极了。”
王家会不会做皇帝,对于杨夫人倒不算什么事,她听了关于木朵的话却大惊道:“我们营州都憨直,木朵又是个最直肠子的傻丫头,可别被她骗了去!”
枇杷不信,“木朵怎么会那样傻?”
杨夫人却道:“论起行军打仗的事你们是很懂,可是男女间的事情你们根本就是糊涂的!”她还想加一句枇杷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是想到枇杷现在过得还不错,便没有说出来。
岂不知枇杷正与母亲想到一处,只是她想得正相反,原来自己原来是不懂什么男女间的事,但成了亲不是也过得也很好吗?木朵自然也一样,但见母亲殷殷相告,便只得道:“我得了空好好告诉她。”
“你不知道,先前我一直要给木朵找一门亲事,她就说喜欢读书人,是以营州那么多好小伙子想娶她,她都不愿意。现在女婿正是读书人,木朵可不要被她劝动了!”杨夫人说着,又突然想起来,“我刚刚到后院时,就见女婿和木朵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看样子很亲近,你总该小心些。”
木朵和王淳时常在一起说话的,但枇杷却从不疑心,所以便向杨夫人笑道:“娘,你别乱操心了,我是相信他们的,倒是婆婆有几个侍女,看他的目光都不对,但是见了我却又吓得不敢看了。”
枇杷本是大而化之的性子,现在到了王府也不过两三个月,竟然什么内幕都知道,所以杨夫人便以为,“这些都是女婿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有我的办法。”枇杷得意地道:“而且我现在还管着府里的防卫,自然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了。”
“说起王家进门就让你管府里的护卫,也是对你极好极放心了,这样你婆婆和大姑子都不能拿捏你。”
枇杷也早就明白了,便笑道:“是他让我管的。”
“那你可要好好待淳哥儿,别让梅家史家的姑娘进门,将他和你弄生分了。”
“他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好。至于梅家、史家的姑娘,她们就别想进王府的门!而且王淳要是因为她们跟我生分,我就不要他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枇杷反问:“我嫁到王家是没有想过和离,但是如果他们对我不好,我又不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范阳、营州、卢龙,我都可以回去,”枇杷又调皮地笑道:“如果娘一定不要我回去,我就去别处,天下那么大,何处不能安身?”
杨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成亲前她是要好好嘱咐枇杷一番的,但是由于枇杷突袭大漠回来晚了,便没能说上,后来就是回门也无暇细说,今天她本打算把这些都补上,但是却突然发现女儿已经与自己完全不同了。
自己先前的那些教导,她只是认同了一部分,而更多的是她自己这么多年间生出的想法,并且已经很难改变了。
不过这么多年间,杨夫人其实也被女儿不知不觉地影响着。所以她很快就懂得自己能掌控的不过是内宅,而枇杷的天地却更宽,所以她的眼界和思绪便完全超出了自己,自己果然帮不了她什么了。因此倒放下了心,笑道:“我看淳哥儿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也相信的。”枇杷笑了,有了身孕的她还是比过去容易疲乏,于是依偎着娘很快就睡了。
... 
第216章 不会答应
杨夫人在黑夜里默默地想了很久很久,她曾以为做为女人就像自己一样度过一生才是正确的,但没有想到自己教养出来的女儿却正是相反,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她一直为她担心,恐她不能顺遂,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甚至现在杨夫人觉得,也许女儿这样的一生才是更好的吧。
再见到亲家时,杨夫人的语气悄悄地改变了,她先前总是觉得自己要对梅氏恭敬些、退让些,以此换得她对女儿好,现在才明白过来,其实这些都是没用的,而且也是枇杷不需要的,她一个人,不,不是她一个,是她和淳哥儿都能应付得很好,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
于是她便笑着道:“孩子们的事,就由着他们去吧,毕竟都不小了,又这样能干懂事,比我们要强得多了。”
梅氏本来昨天隐隐透露一些不满,今天正打算把为了儿子竟然失踪了的可怜的史三娘的故事讲给杨氏听,再请她帮忙为自己娘家女孩说话,逼着枇杷答应给儿子纳妾,没想到今天杨夫人的话风就完全变了。
说起来梅氏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无论头脑还是能力也够不上做大奸大恶之人,至多是有点不够善良吧,而且她想给儿子纳妾的原因也并不是针对枇杷——即使儿子娶了别的媳妇,甚至她自己的娘家亲侄女,她恐怕还是会如此的。
不管是出于宠爱儿子、提高自己的地位、拉拨娘家、打压媳妇、满足虚荣心等等方面,她都觉得作为一个婆婆给儿子纳妾都是最应该的。她唯独不知道的反是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她的出身让她会有如是根深蒂固的想法。
梅家就是靠着女儿做妾,才在老魏国公的帮助下从最卑微的地位上爬了起来,所以梅家人从不认为做妾有什么不对的,现在到了梅氏有了出众的儿子,她便更会理所当然地把为儿子纳妾当成自己的责任,而在这其中,她体会到了她最喜欢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先前,老夫人在时,梅氏被婆婆管得死死的,从没能将自己的想法实现一二,而现在她已经成了当家作主的夫人,就在出孝后,她踌躇志满地打算将家里完全归于自己掌控之中时,枇杷又来了。她不甘心,所以便小动作不断,但又不敢真做出伤害儿媳之类的坏事,所以事情便一直胶着不动。
杨夫人从到来的那一天起,就被梅氏认为是天然的盟友。毕竟杨夫人一向贤良,先前娘家堂妹赖上玉家她不但同意了,而且对堂妹也很不错。让她劝自己的女儿不正是合适?
现在梅夫人不胜惊奇之下,只得干笑着道:“他们是能干懂事,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想不明白,就像枇杷,总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有多贤良,正是她应该学的。”
杨夫人若是想通了,言语上岂能让梅氏占了便宜,她可是从小在世家长大的贵女,最长于谈话中的机变,便笑道:“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婆家的人,风俗习惯什么的,就是再不适应也要一一改过来,现在枇杷一举一动都在效仿夫人呢。”
燕地的一国之主没有纳妾,关于这一点梅氏从没有认真想过,只是觉得理所当然,于是她向杨夫人笑道:“我是一点也不妒的,只是老夫人在的时候最讨厌男子纳妾,而我又生了儿子,便一直这样了。”
实情也差不多如此,以梅氏的家世和为人,如果老夫人给儿子纳妾,她是万万挡不住的,而她也恐怕也不会真去挡,至多在家里闹闹而已。
“枇杷有了身孕,我看她这一胎也差不多是个儿子,”杨夫人只是笑,“而且她还年轻,一定还能再生的。”
梅夫人气得牙都痒了,她其实最不喜欢像杨夫人这样的贵女用这种态度与自己说话,让自己无从接起,每到这时她就恨不得撒撒泼,大吵大闹起来,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就是不能的。
一口气憋到了胸口中,梅夫人半晌才道:“我其实是为他们好。”
“谁不是为他们好呢?”杨夫人还是有分寸的,并不愿意与梅夫人交恶,又道笑:“我见枇杷养得极好,正是夫人的功劳,所以非常极放心,便打算这几天就回营州。”
“这么远的路来一次不容易,怎么只住几天就要走?”梅夫人极力挽留,一方面是出于客气,一方面她还是觉得杨夫人比枇杷好说话。
可是杨夫人心意已决,“若是枇杷有事,我自然会留下,现在她一切都很好,便又惦记留在家里的节度使和小孙女了。”果然没几天便辞别亲家回去了。
梅夫人只得加强了对木朵的暗示,现在她想,只要儿子突破了第一步,以后的就都好办了。而木朵呢,正是她新发现的最合适人选,只看淳哥儿也时常与她说话,便知道他们也是相熟的,又是营州的姑娘,就是枇杷知道了也不好打打杀杀的不是?
枇杷见梅夫人频频让身边的嬷嬷请木朵去说话,便提醒她道:“婆婆虽然是我的长辈,但是她的话我却从不肯全信的。”
“我知道,我也觉得她的话不可全信,但是有时她说的也很有道理,而且也是真心为我着想。”木朵比枇杷还要大上一些,现在也算老姑娘了。先前营州被突厥攻打,她家里父兄尽皆死于国事,只剩下母亲带着她和弟弟妹妹妹,后来母亲亦过世,她又要管着弟弟妹妹们,亲事便蹉跎下来。
现在营州早已经平静,弟妹们亦长大了,杨夫人因将木朵招至军中陪伴枇杷,便也当她是自己家的女孩一样,为她张罗了几次亲事,无奈木朵眼界颇高,并不想嫁到营州军中,故而又一次次地耽搁。这一次枇杷出嫁,她还是以未嫁之身跟到了德州
枇杷亦托王淳为木朵寻过适龄的读书人,只是南边人比北边人成亲更早,所以木朵的年龄在这里很难遇到相当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