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索一试,挤脚了。她左脚三十六,右脚三十七,在地上走了几步,她垂眸看着试鞋镜。
鞋子大一点能穿,鞋子小了挤脚,施索不太适应。
导购问:“您哪个尺码比较合适?”
当然是三十七,施索问她:“你觉得哪只脚好看点?”
导购笑着说:“左脚显小点。”
小脚当然比大脚好看,不知道鞋子穿一穿能不能撑大。
高跟鞋不算贵,打完折八百出头,施索要了三十六码的,没让导购装起来。
她脱掉球鞋,让导购把球鞋装进袋子里,她把新买的高跟鞋换上。
出来继续逛,接下来要找衣服。
施索进自己常光顾的品牌店找了一圈,试了两款,都不是很满意,她换一家继续找,走着走着,小脚趾有点痛了。
边上有家餐厅门口布置了餐桌,她走过去,在一桌坐下,脱掉鞋子,弯腰捏了捏小脚趾。
边上有人走近问:“脚怎么了?”
施索抬头瞟了眼,又低下头继续捏脚:“新鞋挤脚。”
“换个尺码?”
“穿过了,不能换。”
舍严蹲下来,拿起一只高跟鞋看了看,三十六码,她很少买偏小半码的。
他没问她怎么直接把新鞋穿出来了,舍严坐到施索对面说:“你先穿球鞋。要不要吃点东西?”
施索逛饿了,这回没再摇头,她直接叫来站在门口点餐台的服务员。
餐厅十点半结束营业,现在里面仍有好几桌客人,外面只有施索和舍严两人。
这里主打牛蛙煲和小龙虾,施索这六天嘴巴淡得没味,忍不住就点了蒜香味的牛蛙煲和小龙虾,都不会太辣。
舍严没意见,他拿着高跟鞋替她扩大。
服务员送来两杯大麦茶,施索手臂放桌上,手指戳着水杯,看舍严动作。
舍严低着头,瞥了她一眼,又垂眸继续,说道:“我脚现在穿不进。”
施索手指停了停,然后“嗯”了声。
以前有一次她买回一双特别心仪的鞋子,没有合适的尺码了,三十六码凑活能穿。正好那天她约了舍严一起打游戏,她脚疼,把鞋子脱了让舍严替她穿一会儿。
舍严大约没反应过来,她当时笑眯眯地哄他,让他帮她把鞋穿大,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只要她买得起,她就买来送他。
舍严默不作声把她的鞋穿上,当然也穿不进,勉勉强强塞进去了一半,穿到傍晚,她再试鞋,大小总算合适了。
食物送到,施索拿起筷子,对舍严说:“别弄了,先吃。”
“等等。”舍严道。
施索不管他,自顾自地吃起来。吃了一会儿牛蛙,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吃小龙虾。
没多久鼻涕又下来了,她吸吸鼻子,张着两只油红油红的手,看向桌上的抽纸。
另一只大手抽了一张纸巾,伸过来,贴在她鼻子下。施索看着对面,对面舍严回视她目光,手指隔着纸巾,碰了碰她鼻头,然后轻轻捏在她鼻翼两侧。
“跟你约法三章——”纸巾随着话噗噗飘了两下。
舍严不动,看着施索。
“——等我想到再说。”施索说着,闭上双眼,用力一擤。
舍严一笑,皱起纸巾,又替她擦了擦。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

☆、只是落叶常飞(1)

衣服最终没买成, 吃完宵夜,施索穿着球鞋,舍严拎着高跟鞋购物袋, 两人一齐离开商场去取车。
并肩走的时候, 施索双手插兜, 舍严望着不远处说:“药店。”
施索差点忘记这事, 两人拐了个弯,先去药店。
药店里只剩一个店员, 舍严走到柜台前买吸入剂,施索随意一扫, 看见边上一台体重秤, 她没事做,干脆过去往上面一站。
她从小进药店都要上一回秤,习惯成自然,舍严也知道她的癖好,买完吸入剂,他回头找人,走了过去。
手上还拿着包包, 重量不准确,施索顺手把包包递给舍严, 指针摆动了一会才稳住,她看着数字,摸了摸自己肚子。
舍严问:“重了?”
“啊,”施索心疼, “重了两斤。”
“刚吃过宵夜。”
“宵夜也没两斤啊。”
施索下地,然后重新站上去。
舍严问:“要做伴娘?”
“不做。”
舍严以为以她和冯佳宝的关系,她一定会做伴娘。
施索解释:“我已经做了六回伴娘了,伴娘做太多了会嫁不出去。”
“不会。”舍严说。
施索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在看指针,慢半拍听清舍严说的“不会”两个字,她不知道这个“不会”,是指伴娘做多了不会嫁不出去,还是说她不会嫁不出去。
后者还可剖开,分出两层含义,第一层是普通安抚,第二层是……
施索拉上大脑闸门,做人还是不要太复杂了。
她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以前我奶奶每次带我进药店,都会让我称体重,知道是为什么吗?”
舍严配合着问:“为什么?”
“因为‘保重’,每次进药店都称一下|体重,寓意比较好。”施索道,“所以你也来称一下。”
说着,她就要让开,舍严却已经一脚踩了上去,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体重秤宽大,舍严虽然高,但并不壮,施索骨架也偏小,两人站一起刚刚好,但毕竟是两个成年人,他动作又突然,彼此脚下都有点不稳,他另一只拿着包的手,顺手扶在了施索腰后。
重量骤增,体重秤指针疯狂摆动,心脏也一直是,和她面对面,舍严看着她双眼。
施索后脖子不可控地发烫,她背后就是柜台,柜台后头还站着店员。
被人一手牵,一手搂腰,再来个节拍,可以跳舞了。施索懊恼自己缺乏恋爱经验,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这样被人碰过腰。明明秋装挺厚,还是能感觉到他手嵌在她腰上的力道。
当年那个不靠谱的、她一直不承认是初恋的初恋,也没让她这样紧张过。
她剩一只手自由,抬起推了下舍严胸口,一顿——
看来紧张的不止是她。
“好了。”施索强自镇定地小声说。
“嗯,”舍严下地,一只手仍牵着她,“走吧。”
店门自动打开,又自动阖上。
演唱会之前,这一片车子扎堆,现在这里只剩零星几部车。
走到停车的地方,舍严才松手走到驾驶座门边,他没马上拉开车门进去。
施索这六天习惯了坐后面,下意识地又走到了后排,伸手拉了下车门,没拉开,她望向对面,顿了两秒,折返副驾,车子这才嘀嗒一声解锁了。
施索坐进车里,打开了一点车窗,然后拆开吸入剂。车子开得慢,夜风轻柔,吹了一会,鼻子也舒服多了。
回到公寓,底楼漆黑一片。玄关顶上本来有个自动感应的小筒灯,人站在玄关处,灯就会亮起来,这会儿灯却没有反应。
舍严按了按客厅灯开关,说:“停电了。”
“会不会是跳闸?”施索问。
舍严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公寓里有些还没工作的人作息颠倒,这时间不会睡,跳闸的话他们会有反应。
但他还是去厨房检查了一下,施索举着手机帮他照明,舍严看完后说:“没跳闸。”
公寓里没其他人声,两人上楼的时候脚步放轻,舍严在四人微信群里问了一声,大华回复很快,说他今天通宵值班,不知道什么情况。于娜和康友宝都没回复。
舍严送施索进房间,施索道:“幸亏我之前买了个充电台灯。我记得你有手电筒吧?”
“有。”
施索摸到床头柜,把充电台灯打开。
“你怎么洗漱?”舍严问。
黎州比他们老家冷,白天还好,现在昼夜温差特别大,刷牙洗脸能用冷水,洗澡不可能。
厨房不用明火,只有嵌入式电磁炉,停电就没法用。施索不想三更半夜为了洗澡出门找酒店,再说白天没出汗,少洗一次澡也行。但一点都不洗一下,直接上床睡觉,她也不太能接受。
厨房里倒还有两个热水瓶,是她从之前的出租屋里带来的,住这里后喝水有康友宝特意买的饮水机,她也没必要再烧水,热水瓶一直闲置着。
“我擦一擦吧。”这会儿也只能用冷水简单擦拭了。
舍严道:“你等等。”
“干嘛?”
“我有微型气炉,看看能不能用。”
舍严走出房间,过了会儿,带来一只橘色的微型气炉和一只不锈钢大杯子。
施索没在生活中见过这种东西,她把台灯挪到床尾,蹲地上问:“你旅行一直带着这种东西?”
“嗯。”
“你玩野外生存?”
“一开始为了省钱。”
“就自己煮?”
舍严点头。
“这种炉子很便宜吗?”
“总体算下来,自己煮划算。”
“你旅行,舍寒不给你钱?你之前怎么不说。”
“给了,我没要。”
施索也不难理解他没要钱的行为。
“那住呢?青旅?”
“有时候青旅,有时候搭帐篷露营。”
“你那个旅行包里还有帐篷?”
“有。”
“一路都这么过来的?”
“不是,看情况,大部分时候都住酒店旅馆。”
舍严一直没提过他旅行的事,最初是他不配合,后来施索也就忘了再问,他回国一个半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回答她关于旅行的事。
舍严接了一杯水回来,见施索好奇地掰着气炉看,他弯起嘴角,蹲下说:“炉头可以拆下来,这么用……”
他给她演示了一下。
施索第一次见,试着自己打火,火势完全不弱,杯子放上去没一会就开始冒热气了。
几分钟后水开,她把水倒进洗脸盆,再出来煮第二杯,然后回去洗了把脸,擦了擦脖子和手臂。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新奇战胜了困意。
施索问:“这个能烧多少水?”
“量满,能烧两个小时。”
施索一算,简单冲澡都行了,但她得给舍严留点。
不过她能泡个脚。
施索下楼把热水壶拿了上来,让舍严煮满一壶留给她,另一壶带上去,方便他用。
舍严没说自己可以冲冷水澡,他点了下头,道:“你先洗,我这边帮你烧。”
施索本来想先洗洗,但舍严在这不方便,她决定先泡脚。
把泡脚盆放到床前,施索嫌自己裤子脏,没坐床,她把角落的凳子搬了过来,卷起裤腿到膝盖,将双脚放进热水。
加了点冷水,水量才粗粗没过脚背,但暖意从脚底升到脊椎,还是让她舒服地呼了口气。
舍严又烧开一杯,怕烫到她,“小心。”他提醒。
施索缩了下脚趾,舍严沿着盆边,缓缓将水注入。倒完,舍严又接了一杯冷水继续烧。
热乎乎的,水里的脚变得粉嫩,脚腕也渐渐有了红晕,施索弯下背,趴在自己大腿上闭目养神。
夜深人静,房里只剩极轻微的火燃烧的声音,后来又响起细小的注水声,一道一道,缓慢又仔细。
过了会,杯底轻轻磕到地板上,接着,声音都消失了。
施索唇角一软。
做完选择题,就要面对结果。
小腿肚被人握着,肩侧也扣着一只手,让她起不了身,她微微打颤,尤其是小腿肚。
这回没了口罩,她真得疯了。
然后她发现,舍严不太会……
“怎么回事,停电了?!”
楼下客厅里的声音穿过房间门传了进来,康友宝回来了。
施索瞬间头发竖起,把头一偏,躲开舍严,低声说:“康友宝!”
“人呐,有没有人?是不是停电了?老三!大华!一个都不在?于娜!施索!”康友宝喊着上楼,几个房门跟着打开,一道道声音指责康友宝,康友宝喊着“抱歉抱歉”,听动静,他上三楼去了。
施索推舍严。
舍严脸色不太好,但光线弱,施索没发现。顿了顿,舍严把人放开,起身说:“我先上去。”
“……哦。”
“水没烧完,待会再帮你烧。”
“不用,我会烧了,”施索完全不记得打算给舍严留一壶水的事,她道,“气炉放我这儿,你上去吧。”
舍严又看了她一眼,才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寂静无声,一动不动地坐了十几秒,施索双脚拎出洗脚盆,再没管身上衣服裤子脏不脏,她一头扑上床,扎进被子里,没头苍蝇似的翻滚蹬腿。
太快了,真要命了,思考空间被挤压为零,这就是她的自控能力!!!
她会被舍严叔叔打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演唱会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只是落叶常飞(2)

第二天清晨,施索洗完澡, 湿着头发, 双眼无神地顶着黑眼圈下楼。舍严正好拿着根拖把走到楼梯口, 在施索的脚即将落到客厅地板的一刻,他松开拖把快步上前,单手揽过施索的腰, 用力一提, 转了半圈后将她放到地上。
脚落地,施索震惊:“你干什么!?”太夸张了!
舍严瞥了下边上,示意:“豆腐脑。”
施索往地上一看, 楼梯口的地板上有一大滩咸豆腐脑,油条花生碎混在当中,一脚下去, 她的棉拖鞋得遭殃。
幸好了,施索看回舍严,正要说什么, 楼上有人说着话过来:“舍严, 拖把找着了没?”
越来越近, 舍严还搂着她,施索推了舍严一下,舍严松开的有些慢, 她干脆把他的手掰了下来。
“诶,你也起床了?”康友宝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手上还拿着一盒拆封的抽纸巾。
“嗯, ”施索拉了拉有些乱的衣服,又胡乱扯了一句,“你们谁打翻的这个?”
“我,我那不是酒还没醒,脚有点晃嘛。”康友宝找理由,“我昨天去了酒吧,晚上回来的时候有点闹腾,没吵醒你吧?”
“啊,没有。”施索看了眼舍严,舍严没看他。
客厅和厨房都没纸巾了,康友宝特意回房间拿来一盒,他蹲地上把固状物拢进塑料餐盒里,抱怨说:“我刚本来想回房间吃,够倒霉的。”
汤汁也用纸巾吸干净了,舍严才把这块地拖了拖。
早餐只有他们三人吃,大华值班回来在补觉,于娜不见人影,康友宝随口问了一句:“于娜最近在干嘛?好几天没见着她了。”
舍严摇头,施索也不清楚。
早餐有老汤三鲜面,清爽鲜美,施索头发半干,能扎起来了,但她没拿发圈,吃的时候头发一直往下掉,耳朵上挂不稳,她动不动就要挽一下。
又掉了下来,她咬着一口面没顾得上,边上的人伸手,轻轻帮她把头发挽到耳朵后,施索耳朵酥麻,在桌底下踹他一脚,见对面康友宝正刷手机没注意,她侧过头,皱着鼻子给了舍严一眼警告,然后将长发全捋到一侧肩膀,省得再掉。
舍严目光在她侧脸停留几秒,慢慢移开视线。
吃完早饭,施索回房化妆,粉底、遮瑕、眼影全上,又不能来个大浓妆,黑眼圈仍能看出来。她叹口气,收拾了一下包包,然后把小橘猫放进猫笼,拎着笼子下楼。
舍严等在客厅,见她带猫下来,问:“要带猫?”
“嗯,”施索说,“我约了领养人,正好顺路,待会你到华乐小区门口停一下。”
舍严看了眼小橘猫:“你要送人?”
施索点头。
两人说着话走出公寓,施索带着小橘猫坐到后座,舍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怎么突然想送人?”
“也不是突然,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它送人,工作这么忙,我根本没法照顾它。”施索说。
舍严开了一会儿,问:“养了这么久,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施索已经把小橘猫挖出笼子,捧在掌心,脸颊蹭蹭它的毛,又亲亲它的小鼻子,“但为了我好它也好,只能忍痛了。”
舍严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沉默片刻,说:“你一直养得很好。”
“不好,”施索揉着猫猫脑袋,道,“不是给点吃的喝的就叫养得好,还得给它陪伴。”
“别人不一定就能陪它。”
“所以我选了很久。”施索说,“之前我还问过于娜想不想领养,她不是很喜欢小动物么,如果她肯领养就再好不过了,我还能每天看见猫猫。但于娜不行,她也觉得养猫一定要负责,她现阶段做不到。”
所以她在同城宠物群里考察了很久,有三个人想领养,其中两位是情侣同居,她一听情况,直接拒绝了,最后挑选了第三位单身女士。
舍严问:“为什么因为情侣同居拒绝?”
施索解释:“他们万一哪天闹分手,共同收养的猫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就有可能被遗弃。”
“……怎么这么想?”
“感情的事最说不准,今天爱你明天爱他,什么可能都有,离婚都只要签个字,更别说谈恋爱分手直接拎包走人就行了。”像她亲爸亲妈,想离婚直接就离了,还有她大学时候的那位初恋,前一天还说爱她,后一天她和对方就来了个惊天动地。
爱情这种东西太不稳定,她不想把小猫放进这种有不稳定因素存在的环境中。
“和平结束还好,万一不和平,可怜的不就是猫猫了,所以还是求稳吧。”施索道。
舍严没再说什么。
恰好施索手机来了微信,是吴芳,她发来一条视频,施索皱了下眉,把视频点开。
开头画面乱七八糟,吴芳外话音,大声嚷嚷:“看到没有,大家都对这个拆迁补偿不满意,这不是打起来了!”
没看完,吴芳又发来一段语音,施索退出视频,她一手撸着小橘猫,一手点播放,语音直接外放。
“施记者,那个拆迁可不是我一个人不满意,你看看我发给你的视频,昨天有好几个人跟他们吵起来了!当初我还让你做了独家采访,你不能利用完我就撂手不管了,你一定要负责到底的呀,我的老阿姨死的多冤呐,活活被她住了半辈子的楼房压死……”
施索忍着没把对方拉黑,正好车子已经到达华乐小区,她索性撂开,当没收到,让舍严靠边停车。
舍严没跟着下,他坐车里,看着施索拎着猫笼走向领养人,肩上还背了个包,里面装着小橘猫的用品。
她一边跟领养人说话,一边把猫抱怀里,似乎叮嘱了许多,到最后都说完了,她仍依依不舍,脸贴着小猫,没马上放手。
到底还是狠下心,又过了三分钟,她终于将小橘猫交到了领养人手里。
舍严收回视线。
施索坐回副驾,目光还追随着已经走进小区内的领养人,舍严等了一会,才道:“还可以要回来。”
“好马不吃回头草。”施索故意开个玩笑,抚平心中的不舍。
路上她在想另一件事,余光几次偷瞄舍严,舍严本来就不爱说话,专心开车的时候更是旁若无人,施索纠结来去,欲言又止,倒是腮帮子越来越热,渐渐热到脖子。
舍严忽然开窗,让风透进来,问:“怎么了?”
“……嗯?”
“有话想说?”
施索抓住安全带,松了两下,让胸口不那么紧绷了,才说:“约法三章……”
舍严侧头瞟了她一眼:“嗯。”
“……第一章,在人前你要跟我保持距离。”大约是学公寓里那位爱找茬先生讲话,施索那点别扭劲好了一些。
“……什么距离?”舍严问。
“普通朋友、同事之间的距离。”施索说。
舍严不语。
施索扭头看他,以为他会接着问,结果舍严很干脆。
“好。” 他回。
施索身上热气退去,总算凉快些了,舍严默默把车窗关上。
到达电视台,也没有多少空闲的时候,开完会,她要就昨天的一个选题,电话连线律师。她先给梁桥打电话,跟他描述了一遍案子,接着就是正式的电话采访。
办公室座机开扩音,一问一答结束,施索道谢,正要挂电话,梁桥叫她:“等一等。”
施索停下。
“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梁桥在电话那头问。
左右同事脖子自发转动,邱冰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施索瞠目,但幸好没结舌,不知道为什么,她先往舍严的方向瞄了眼,她坐着,舍严站着,视线平移,角度问题,她只看到了舍严的腹部。
视线很快移回来,施索把话筒拿起:“梁律师……”
低声说了几句,把邱冰冰都等急了,邱冰冰离开座位,蹲到施索边上,耳朵趴过去。
施索把她脑袋推开,对电话那头道:“好的,我会准时的。”说完挂电话。
邱冰冰双眼放光,施索拿起桌上稿件,往她正脸拍了一记,道:“别说我不守纪律,我待会要先去一趟梁律师那边。”
“去干嘛!”邱冰冰拉下稿件。
“他明后天都有事,采访要提到今天做。”施索道。
邱冰冰双眼瞬间变暗,无趣地回到座位。
“走了!”施索叫舍严。
舍严拎起摄像机。
《九点新闻》打算在每天结尾处进行一段三十秒到四十秒的法律科普,从十月一日开始,也就是大后天,下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