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琴有些怔然地看着一步步远去的庄承荣,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就这么走了?
李瑶琴心有不甘,想要做点什么,偏此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惟在心中叹息:人生不可重复,原来错过了就再也不能从头开始了。
倒是这时,庄承荣问身边内侍道:“这园子里虽不乏奇花异草,只是为何却有梅花的香气,季节不对啊。”
内侍忙笑道:“园子里只有偏角处栽种了株梅树,离着这儿还远着呢,况又是夏日,必不是梅香。想是其他花香掺杂,远远闻着倒象那梅花的清香吧。皇上若喜欢梅花,奴才这就让人传话给园中主事,令他速速在园中遍植梅树,今年冬日皇上便可赏到梅花了。”
李瑶琴听到这里,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此时庄承荣等人已经走远,李瑶琴凝神静听,只隐约听得庄承荣笑道:“不必如此,都道梅花孤清高洁。于是就有那么多的文人附庸风雅,你也咏来我也颂的,我倒认不过是她故作姿态引人近前罢了。实在是俗不可耐,倒是牡丹富贵雍容更让人喜欢,你倒是该让人挑些好的牡丹送去给皇后和公主赏玩…”
李瑶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忽然想起前世庄承荣对待自己与沈秋君的态度,觉得眼前虽有一片迷雾。然自己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心里忍不住地发寒。
这时内侍已经不耐烦地第三次叫道:“林世子夫人!”
李瑶琴此时才收回心神,看向那位内侍。
那内侍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她偶见圣驾心中惶恐才会心神不属,便只得又耐着性子指着前边再一次说道:“夫人走过这处高树,向右转去。就可看到一丛矮花层…”
李瑶琴忙笑道:“我方才转来转去已经迷了方向,听你这样指来指去,更加的糊涂了。还烦请大人亲自引我出了园子吧,”
那内侍道:“夫人只是不小心走到了林子深处罢了,只要出了这林子,前边自有侍卫,夫人稍一打听就能出得园子。我还要赶去伺候皇上呢,实在没有那个工夫。”
李瑶琴想着自己出来的已经够久的了。再看这里郁郁葱葱的林子,不由为难地再次请求内侍带路引自己出去。
那内侍也上来脾气,冷哼道:“夫人,我可是皇上身边的近侍,若是我引着您去了外面,这瓜田李下的,您自个儿名声败了是小,这万一连累了皇上的清誉,你我这项上脑袋还要不要了。”
那内侍又指着前边,说道:“夫人,您就一直往前走,总能遇到侍卫奴仆的。”说罢,也不管涨红了的脸的李瑶琴,一甩拂尘自己麻利地转身走了。
李瑶琴被内侍奚落一顿,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暗骂一顿:不过是个太临,伺候人的东西,拽什么拽。
李瑶琴好容易平息了心中怒火,此时身边无人,少不得自己四处寻路出去,哪知就在她转头时,却忽然发现林景周竟然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
李瑶琴先是一喜,再又是一惊,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惊慌,她忙按了按心口,安慰自己道:“怕什么,自己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不过看到林景周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李瑶琴到底是心里有些发虚,便走到林景周的身边,欢笑道:“倒真是巧,方才人多闷得慌,我便出来走走透透气,没想到竟迷了路,正为担心害怕呢,就看到你了。”
林景周细细看了李瑶琴一眼,淡淡说道:“你出来怎么也没带个人,这处园林地界广阔,偏大家又都在宴饮,越发得空旷无人了。”
李瑶琴笑道:“倒是带着一个丫头,我让她去前边探路去了,怕又不知迷到哪里去了。”
林景周不置可否,信步往前走去,李瑶琴忙一路相随,他二人却不知他们刚离去,林中又转出一个人来——茗哥儿。
这时已有小内侍跑来,对茗哥儿说道:“太子殿下不信您就那么点酒量,要我捉了您回去继续喝酒呢,哪里想到您竟躲在这里,让我好一顿找,回去怕又要被师傅骂偷懒了。”
茗哥儿只是看着父母消息的方向,一脸的神色莫测,小内侍推着他向前走去,口内劝道:“您出来得也够久了,那点子酒早就该醒了,就当可怜可怜小的吧。”
茗哥儿回过神来,笑道:“走,喝酒去,这次定要陪殿下喝痛快了,到时太子殿下赏赐下来的东西都给你,就算是补偿你的。”
小内侍一听立时欢天喜地,一路奉承茗哥儿往前院去了。
再说李瑶琴出去的确实是够久的了,以至于她一回去,众诰命夫人便拉着她灌酒,笑道:“想躲着不喝酒可不成,今日难得大家乐一回,偏你跑去偷闲赏美景去了。”
李瑶琴连连告饶,仍是被灌了好几大怀,众人此时已酒足饭饱,沈秋君和长宁公主又在众人的簇拥下,在内院里四下观赏了一回美景,直到日斜西山,才尽兴而归。
第二日,北蛮国主便携众作别大齐,京城众人也得喘口气,但李瑶琴的心却绷得更紧了。
原本林景周与李瑶琴约定的一家人去别院放松一下,不过因着林夫人身体刚调养好不易挪动,李瑶琴这个媳妇自然不能自己出去躲清闲,定国公也年纪大了,那日饮酒又有些过量,也只在府中休养。
至于茗哥儿,因为庄承荣对松哥儿继位之事极为企盼,一刻也不让他得清闲,所以茗哥儿自然也要在宫中陪读了。而其他儿女亦要在祖母处尽孝,如此一来,便只有林景周借口查看田庄,跑出京城松散去了。
这让李瑶琴心中生出不安来。
自从那日宴会后,林景周对李瑶琴一直冷冷淡淡的,不复往日的温情,李瑶琴做贼心虚,便不免想到:许是那日他看到自己与庄承荣在一起,这才在心里有了误会吧。
可是林景周只管自己生闷气,对于那日之事一字不提,倒让李瑶琴也不好跑出来解释,不然倒象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毕竟那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甚至二人连个正式的对话都没有。
夫妻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几日,林景周便一言不发地出了京城,李瑶琴心中越发惶恐起来,心也难得地沉淀下去,细思她夫妻二人长久以来的关系,这时她惊惧地发现:自己对丈夫的感情与依赖程度,早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林景周不浪漫,心思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细腻,他的才能亦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样精明能干,还有些愚孝,以至于令自己不得不受婆婆的气,甚至还有两个挂名的妾…
可是他却能爱自己十数年如一日,坚守不纳妾的诺言,他能在皇子夺位中审时度势,保得定国公府平安无恙,而且还能替子孙挣得世袭罔替的爵位,虽然自己要受婆婆的气,可是他也在其中为自己挡下不少的事情,而且因着他的态度,也一度令婆婆不敢对自己太过分,至于那两个妾,不过挂名的,他不仅不在那里过夜,一年也难得见她们一面…
李瑶琴越想越觉出林景周的好来,她不得不承认,林景周虽说不上是个完美的人物,却绝对算得上是个优秀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爱来的太容易了,也许是他的出身在世人看来是高的,但对于心高气傲的自己来说,比起那些皇室贵胄来,未免要逊色的多,所以才会忽略了他很久。
李瑶琴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傻瓜,贤王不过是前世的冤孽罢了,庄承荣亦是镜花水月,自己怎么放着身边那么好的人不去爱,却总把心往虚处走?
李瑶琴心中下定决心:等林景周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忏悔一番,恩恩爱爱地和他过好下半辈,不让他以前的爱白白付出,也让自己真正把心安在这异世界里。
正文 第三一六章 初见皇上
在李瑶琴下定决心之时,也到了沈大嫂母女入宫晋见沈秋君的日子了。
这日子倒是刚刚好,就象并不是因为沈秋君无视冷落卫国公府,而是因为国事繁忙不得不暂且搁置一般,所以这北蛮事了,大家休息过来,于是卫国公夫人便依例入宫拜见了皇后。
沈大嫂母女二人一大早便穿戴整齐来到皇宫之中。
这时初次进宫的珍姐儿才发现皇宫比自己想象的要巍峨宏伟的多,但见层楼高起,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此时又正值夏日,处处古树参天,绿树成荫,间杂各色奇花异草,味香气馥。
再加上一路走来,无数宫女内侍束手静立,珍姐儿的心中不由地紧张拘谨起来,只知道跟在母亲身后有样学样,等到进了殿,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沈秋君赐了坐看了茶,她的头脑仍是晕晕乎乎的。
沈秋君没有心思和沈大嫂套亲近,只是按例表彰了沈昭英的功勋,又赞扬了番沈大嫂娴淑礼规,恪循圣训,相夫教子,让沈昭英可全力为国效力,并勉励她以后更应勤勉,使沈昭英为大齐再立新功。
一番套话后,众人便寂坐无语,沈秋君不耐烦多说,而沈大嫂则是因此一时彼一时,虽然她当日看不上沈秋君,但沈秋君到底是皇后,又因当日曾有不和,此时竟诺诺不敢言语。
偏此时天色尚早,还不到赐宴之时,沈秋君便把眼光投向珍姐儿,略问过了几句话,这么长时间过去,珍姐儿也已经镇静下来了,能思路清晰地回答着沈秋君的问话。
见珍姐儿说话清脆伶俐,或许因身上同是流着沈氏的血。几句话后,沈秋君便对珍姐儿多了几分喜爱,赏赐她几件玩物,又令她近前来说话。
珍姐儿忙走上前,立在沈秋君身边,眼睛却忍不住偷偷打量沈秋君:果然相貌极美,身上的处处透着的高贵威严,更是她从未见过的,更让人忍不住打心里敬畏,虽然自己与她长得有几分相象。然在她面前却未免自惭形秽。
沈秋君看着珍姐儿倒是大吃一惊,这个孩子倒真与自己相像,只是她到底年轻。身上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而自己却已然有些老了。
终于又消磨了一些时间下去,沈秋君便命人赐下宴席来,命女官引她母女前去偏殿用膳。
虽然沈秋君命女官好生相陪,沈大嫂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历来入宫晋见功臣女眷。为示恩宠和表彰,都是会被赐宴的,一般是由女官相陪,这对于那些出身低微的人来说,已经是不世的恩典了,但相对于沈大嫂这样既是国公夫人又是至亲。与皇后同宴亦不为过,可偏偏沈秋君只做份内事,不愿过多抬举。这才全权交由女官处理。
沈大嫂不敢违命,只得磕头谢过领赏,便带着女儿随女官往外走去,哪知刚出了大殿门,却听到有内侍唱喏:“皇上驾到!”
众宫女内侍早就跪倒一片。唬得沈大嫂也急忙拉着女儿跪在一旁,珍姐儿被母亲骤然拉倒。身子不稳差点趴倒在一旁,等她跪稳时,但见眼前衣角步履杂而不乱,只隐隐似是看到一阕黄衣闪过,不由悄悄追随看去。
沈秋君倒有些吃惊地站起来,原来因为沈秋君与庄承荣同居一个寝宫,这召见内眷便有些不方便,所以沈秋君便临时将皇帝寝宫的一处宫殿作了召见之用,不过为了避嫌,但凡沈秋君在后宫召见内眷时,庄承荣是轻易不入后宫的。
沈秋君看着庄承荣面带喜色,便笑问道:“这是哪阵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庄承荣笑答道:“是东边的风吹我来的。”
见沈秋君面带不解,庄承荣便上前携了沈秋君的手,等二人一起坐在塌前,庄承荣这才解释道:“东临国又派了新的使臣来,如今正由东部将士护送而来。”
沈秋君笑道:“这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高兴的呢。”
庄承荣便笑道:“你绝对想不到这次护送使臣前来的是谁?”
沈秋君见庄承荣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便知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不过他特意来说此事,怕不会是什么外男了,沈秋君想到之前看到过的战报,不由失声说道:“莫非是朱思源那个小姑娘?”
庄承荣拍手笑道:“什么小姑娘,早就嫁了人了,这次是她夫妻二人一同进京的,依着她的战绩,倒是该好好封赏一番,当年还真没看出来,她还真能做出点事情来,不过听说她的夫婿是个白面书生,她那样性子和能耐的人,倒真嫁得有点可惜了。”
沈秋君不由哦了一声,手便伸到庄承荣腰间,似笑非笑地问道:“那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知朱小姐该嫁给什么样的人才不可惜呢?”
庄承荣便握了沈秋君的手,笑道:“都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玉姐姐还吃得什么干醋!”
沈秋君见庄承荣说自己年纪大,脸上便带了嗔意,庄承荣忙陪笑道:“她嫁什么人和我有什么相干?我过来是因为随同奏章一同来的,还有朱夫人特意让人捎来的那边的土仪,说起来好多年没吃过那边的菜肴了,倒还真有些想念,所以我就让人挑拣了一些来,想请玉姐姐展露一下厨艺,我也得再次品尝回味当年的那种滋味儿。”
沈秋君便想起当年夫妻二人在东边时的日子,心里也是满满的温馨,于是便让人将土仪呈到面前来一一看过,竟是自己当年极喜爱吃的,心中着实感激朱夫人的一番美意,又见庄承荣眼中带了得意,知道定是他的又一番挑选,倒难得他能心细如斯,少不得低声道谢,说了些温言软语。
庄承荣见此,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总算没白费,一时喜得见牙不见眼,便拉着沈秋君磨磨蹭蹭一番,指点着沈秋君如何做才能更合自己胃口。
沈秋君便又笑道:“一会儿把那些东西都拿到小厨房去,松儿想必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我也挑些你父子二人喜欢的一并做了,再把栩哥儿他们一起叫过来,咱们一家也如当日在民间一般,团团圆圆地吃顿我亲手做的饭食。”
庄承荣见沈秋君有些兴致,心中暗道,自己忙活了一阵子,倒是便宜了他们,又不好扫妻子的兴,便只好同意了。
不提庄承荣夫妻二人黏黏糊糊,只说跪在远处的珍姐儿,虽然她生长在边关,比之京城的女孩子少了很多的约束,却也只是在家中更自由些,说实在的并没有见过几个外男,回到京城,则日日被关在永宁侯府,除了几个兄弟外,亦是不曾见过外人。
原本她只道自己是个绝色的,自己的父兄们亦是难得的俊郎男儿,如今进了宫,发现沈秋君远比自己想的要美貌,而这大齐皇帝的英俊,更是她生平所见男子中的第一人。
偏俊美的庄承荣又因其周身散出来的帝王气息,更加如天神一般,珍姐儿的少女心不由暗生了一丝朦胧的倾慕。
再看庄承荣在沈秋君面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她不由更为震惊,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个戍边将军罢了,在妻儿面前总是一副威严模样,她还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对待母亲过。
这时那女官见帝后二人无意殿外之事,但忙小声催促着沈大嫂起身前去偏殿。
沈大嫂忙起身,转身看到女儿脸上带了丝红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让女儿如此小儿女情态的竟是庄承荣,她顿时心中大骇。
此时珍姐儿见母亲起身,也忙跟着起身,眼睛仍是情不自禁地瞅向庄承荣。
沈大嫂这把年纪的人,自然明白女儿这是对庄承荣动了心思,不由吓得脸色发白。
虽然在平民之家甚至是勋贵之家,这侄女仰慕姑父绝对是让家族几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情,可在皇家,对这种事情却是格外的宽容,姑侄同嫁一夫,亦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皇帝,沈大嫂虽然极想女儿嫁入勋贵之家做宗妇,但如果女儿喜欢,于自家仕途又有帮助,她未必不会同意,但是如果这个皇帝是庄承荣,她是拼死也要掐灭女儿心中这个念头的。
人总是趋吉避凶的,或者说总是欺善怕恶,而喜怒无常阴狠奸诈的庄承荣在沈大嫂的眼中,早就已经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了,一旦沾染上这种人,无论对于女儿还是她们一家子来说,绝对是个大灾难。
况且那沈秋君也不是吃素的,当年可以以那样残酷的手段杀人,如今入主后宫多年,后宫竟无一妃嫔,就足以说明她的狠辣,女儿如此纯洁良善,便是硬进了宫,只怕在她夫妻二人的夹缝中,不出多长时间便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得剩不下了。
看到女儿眉目含情的样子,她的心里急得直冒烟,虽然对着满桌的珍馐美馔,沈大嫂却食不下咽,偏此时身边满是服侍的宫人,且宫中人多口杂,她也不敢贸然提及,只好强忍着焦急,只等回到家中再好好劝说女儿。
正文 第三一七章 事迹败露
饭毕后,照理应该去向皇后谢恩的,不过此时沈秋君正在小厨房里为一家子准备美食呢,早就把沈大嫂母女给忘了个干净,庄承荣本来是想做大爷,一心等着沈秋君伺候的,后来见她因多年不做那边的食物,此时手生地忙乱成一团,便干脆洗了手也来帮忙。
宫人们便极有眼色地回避了,将空间让给这不同于一般帝后的夫妻二人。
那女官见此,便知这位国舅夫人不要说同沈夫人等人相提并论,便是比她女儿石三夫人在皇后心中所占的分量都远远不如,于是便作出决定:“现在皇后娘娘正陪着皇上,暂时没有空闲,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得空,不如夫人先回,我这里会代夫人向皇后娘娘谢恩的。”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少见,若是平日里沈大嫂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埋怨沈秋君怠慢,不过此时,她是无比的感谢沈秋君没空搭理自己,便忙向女官道了谢,拉着面上似有些企盼的女儿忙忙走了。
沈大嫂是准备一上了马车,便要好好训导女儿一番的,却不想宫中的都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人儿,那女官虽说知道皇后是不待见卫国公夫人的,不过凡事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卫国公夫人母女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现在有矛盾不代表以后不会和好,若是她们和好了,自己倒是落了不是了,所以女官便又派人亲自护送沈大嫂母女二人归家,这也是有例可循的,不算违制。
沈大嫂怕隔墙有耳,对着女儿也不敢乱说话,只好枯坐在车中,打算回到家再好好和女儿掰扯一番,让她及时的迷途知返,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然而她却不知此时沈家已经闹翻了天,因着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以至于让她白白失去了劝服女儿的机会,只能叹人生无常造化弄人。
先说沈丽君与兰姐儿到底是王府出来的,事情看得多也经得多,如今见桂哥儿的病总不见起色,比之从前差许多不说,便是比他刚落水那段时间也是弱得很,心里自然便起了疑心。
再加上程秀梅到底不忍心看着桂哥儿这么一条鲜活的性命,就因为长辈之间的嫌隙,白白折了去,所以也是有意放水,于是,沈丽君母女二人留心观察之下,便不难发现其中破绽。
无奈的是,沈大嫂做主母当家作主这些年,驾驭奴仆的手段还是有的,故沈丽君母女虽心有怀疑,却一直不得机会探查。
偏今日恰逢沈秋君召见沈大嫂母女,倒让沈丽君得了机会,拿了当年贤王妃的雷厉风行手段,再加上兰姐儿在一旁相佐,和程秀梅的放任,不过才半日时间,便查明的事情的真相。
沈丽君只觉得浑身冰冷,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最为信任的娘家,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差点把命丢在这里,更没想到当年那般要好的大嫂,会狠心到要毁去儿子。
想到无辜的儿子竟被人如此对待,沈丽君胸口直发痛,心也碎了。
兰姐儿急忙扶住摇摇yu坠的母亲,劝道:“现在不是生气伤心的时候,得赶紧趁她不在府中,把事情闹起来,不然等她一回来控制了局面,我们不仅白忙活一场,以后的日子更是艰险。”
沈丽君得女儿提醒,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又知道如今祖母是不管事了,便是管也少不得袒护大哥一家,于是便提了一干人等,直奔沈夫人所居的主院来。
沈夫人如今年纪已长,精神有些不济,而程秀梅这些年一直照料府务,办事很得她的心,所以自沈昭英被封卫国公、沈昭宁被封世子后,便索性将府务全交给了程秀梅,她只安享天年了。
今日听见大女儿主动前来见她,沈夫人只当沈丽君已经看开世事,不再躲在院里自怨自艾,倒满心里为她高兴,想着母女二人多日未曾见面,心中倒也着实惦记,便亲自站起身来迎着女儿。
哪里想到大女儿一进门,便满脸泪痕,扑倒在沈夫人面前,痛哭道:“母亲,求你救救桂儿吧,救救女儿一家吧,女儿在这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沈夫人大惊,忙道:“可是桂哥儿身子又不好了?快让人拿了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沈丽君呜咽着摇头道:“不中用的…”
沈夫人忙道:“我看桂儿虽身子骨不结实,却是个福泽绵长之人,你不必着急害怕,凡事有太医呢。”一边说着一边又命人:“去把那几位常来的太医都请来,只怕府里的药材未必够使,请他们多带些来,事情紧急,以后必有重谢。”
丫头们忙答应着去了前边传话,兰姐儿此时却在后面说道:“是有人存心要取了他的性命,太医来了也是不管用的。”
沈夫人闻言大骇,急声问道:“难道是皇上?这不可能啊,桂哥儿一向纯良,身子骨又不好,向来不曾掺和到那些事里去,当日皇上早就查明了,也许诺不会难为桂哥儿的,怎地出尔反尔?快别哭了,你快些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若真是他出尔反尔,母亲这就进宫去求皇上皇后去。”
看到这里可能会有人说,沈夫人的这一番话,未免有些狂妄了,实则是因为她向来心疼外孙不会吃饭时就开始灌药了,况如今又在她膝下生活一年多,越发的疼爱这个温良懂事的孩子,如今听说皇上要取他性命,心里早就急成一团,哪里还顾得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