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越是这样祈祷,事情还越是发生了。
有天中午,郝宝宝和余西狭路相逢了。
02
余西和马腾飞有共同生活基础,知道马腾飞的口味。那天,她提着一只粉绿粉绿的保温桶,桶里装着她研究了很多天才研究出来的咕噜肉,也是马腾飞的最爱,来到了学校,远远看见了挽着马腾飞胳膊从教学楼出来的郝宝宝。
余西歪着头,细细地看着郝宝宝,她看啊看啊的,眼里就烧起了两团火焰。然后她看着郝宝宝挎着马腾飞出了校园,拐进了以前马腾飞也经常带她去吃的美杉小厨。
美杉小厨的小火锅很有特色,一人一炉,各取所需。以前,只要她来学校找马腾飞,马腾飞就会带她去美杉小厨,她喜欢吃涮海鲜,马腾飞喜欢吃肥牛。其实,她喜欢吃涮海鲜,纯粹是因为马腾飞,因为马腾飞总怕她烫着手,每每海鲜涮差不多了,就会从她手里抢过漏勺子,不仅帮她捞,还会帮她剥海鲜,因为她的手指纤细娇嫩,滚烫的东西会把表皮烫坏,烫坏的皮肤几天后会变硬变粗糙,会失去柔柔嫩嫩的细腻感,不管干什么,只要在一起,马腾飞都喜欢拉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当然不舍得烫坏,所以…一切对她手上皮肤有损害的事,他全部代劳,因此,余西就越发喜欢美杉小厨,因为这里能让她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来自马腾飞的爱和呵护。美杉小厨,简直是她的爱情圣地,时隔两年,马腾飞居然带别的女人来这里,余西就觉得仅属于她的爱情圣地,被践踏了。
她跟了进去。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马腾飞和郝宝宝,像隔着时光隧道一样的不真实,她的眼睛疼了、心疯了,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马腾飞!”
这一声好像喊的不是前夫,而是淘气不听话的孩子。
马腾飞像被人发现了贼迹的小偷,突然扔掉赃物一样地松开了郝宝宝的手,支支吾吾地说:“余…余…西啊,你怎么来了?”
余西睥睨着郝宝宝,一副似笑不笑的样子,“我来看戏!哎,马腾飞,给介绍介绍,这谁呀?还挺亲热的。”
被马腾飞狼狈地甩掉了手,郝宝宝又气又急,一把抓起马腾飞的手,把自己的手塞进去,仰着光洁的小脸蛋说:“我自我介绍吧,我,郝宝宝,马腾飞的未婚妻,你是谁?”
余西哦了一声慢悠悠地点着头说:“‘备胎’呀,我,腾飞,你没告诉她啊?我就是和马腾飞青梅竹马的余西。”
“切!还青梅竹马呢,前妻前妻,就是男人的感情前期。”郝宝宝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现任,明白吗?”
余西气得满脸通红,“马腾飞!离婚前,你妈说过的,我们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了,是为了彼此的安全。她发过誓,你不会再谈恋爱不会再婚!”
“每一对夫妻都在婚礼上发过白头偕老的誓,前妻同学,在别人发过的誓上纠缠不休,你这是自找受伤啊。”说着,拉起马腾飞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前妻同学,不是怕你哦,我是懒得理你,从你们离婚那天开始,你和马腾飞之间的关系,就只剩前妻前夫这个称呼的关系了,你最好识趣点,别找不自在。”
对郝宝宝的吵架功夫,马腾飞是见识过的,也觉得过瘾,可那也要分对谁,对在嘴仗上占了田桂花半辈子便宜的陈安娜,他觉得是大快人心,可现在,是对余西。虽然离婚了,可余西毕竟是他的初恋,毕竟曾经有过婚姻,那种感觉,她就是因为种种原因不相往来了的自家妹子,有再多不是,那也只有自家人呵斥的份。看到她被别人呵斥得两眼含泪,哑口无言,马腾飞的心,还是酸溜溜的,遂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余西,肯定是万箭穿心地痛苦着,他既不忍心帮着郝宝宝戗她,也不敢帮她反驳郝宝宝。因为是余西咄咄逼人在先,何况郝宝宝和他的感情没有半分的差错。
提着保温桶的余西,突然咣的一下,把保温桶扔在了桌子上,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郝宝宝身上砸去,郝宝宝听到身后稀里哗啦地响,回头一看,余西的椅子已经抡过来了,就下意识地举起胳膊去挡。她能清晰地听见,包裹在肌肉中的骨头,沉闷地啪了一声,随着一阵钻心的刺痛,郝宝宝惨叫着就摔倒在地。余西像红了眼的疯子,再一次抡起了椅子,走在前面的马腾飞回头一看就傻了,转身一把夺过了椅子。而余西依然不依不饶,用手包一下子把桌上滚开的涮锅就给倒到了地上,滚开滚开的锅底,连青菜带海鲜夹杂着肥牛还有小羊羔的火锅,香喷喷的,还没来得及吃的煮沸的整整一锅啊,它们借助余西的臂力,呼啸着、哧啦哧啦地尖叫着扑向了郝宝宝美丽的身体…
郝宝宝惨叫着滚到了一边。
马腾飞被眼前的惨相惊呆了,郝宝宝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像被上足了发条的疯狂玩具,跳着脚,想用手从脖子上往下扒拉滚烫的菜叶子肉片子,可她的右胳膊断了,根本就举不起来。狂乱中,她只有疯狂地蹦跳,想把那些粘在身上的滚烫的菜叶子和肉片抖下来。马腾飞顾不上呵斥余西,抱起郝宝宝就往外跑,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同事的车,就往医院冲。
这天晚上,郝多钱、郝乐意他们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郝宝宝右胳膊骨折,断了两根肋骨,后背大面积烫伤。
自从接到电话到医院再到现在,贾秋芬的眼泪就没干过,不管眼泪多么汹涌,她都不忘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郝多钱。因为郝多钱听到郝宝宝被马腾飞前妻打伤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医院看郝宝宝,而是从厨房摸起一把刀就往外跑。要不是贾秋芬死死地抱住了,现在还不知做出什么祸来呢。
马腾飞一直握着郝宝宝的一只手,愧疚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后背烫伤了,郝宝宝只能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枕头上滴。
郝乐意接了电话就跑过来了,都晚上了还没接伊朵,给马光明打了个电话,说了这边情况,让他去幼儿园帮忙接伊朵。
郝乐意知道,贾秋芬和郝多钱守在医院里唯一的作用,就是看着郝宝宝的凄惨样掉眼泪,就劝他们回家,晚上由她来值班。
郝多钱不干,非让马腾飞报警。而马腾飞知道,就郝宝宝的伤情,一旦报警,余西肯定得拘留,并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刑事责任。不管余西多不应该多可恶,马腾飞不想让她坐牢,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新爱,而把她送进监狱。所以,整个下午他都试图和郝多钱周旋,试图说服他先冷静下来,也试图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这事发生了,也有他的责任,因为当年余西死活不愿意离婚,是他们家给她许下了没法兑现的诺言,就是他不能再婚。所以,余西发现他和郝宝宝在一起,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才作出了过激反应。
马腾飞不忍心让余西去坐牢,郝乐意还是挺感动的,也突然明白了婚姻,不仅仅是爱情的产物,也不仅仅会缔造出一个甚至多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哪怕是婚姻破碎了,曾经的爱,在任何一个关键时刻,能启动人内心深处的神性。譬如现在的马腾飞,如果他没有启动内心深处柔软而温暖的神性,完全可以为讨好新欢,把余西送进监狱。可他没有。
可郝宝宝不会这么想,郝多钱也不会这么想,在他们眼里,余西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郝多钱像红了眼的公鸡一样咄咄逼着马腾飞,郝乐意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搞不好会翻脸,遂悄悄把马腾飞拉到一边,让他先回家。至于余西,他也别去找,更别让余西来道歉。因为关系特殊,余西的脾气也不是一般人的脾气,搞不好,歉没道好,架又干上了。马腾飞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便告诉郝乐意,别在用药上省钱,只要对郝宝宝好,多贵的药都用,钱不是问题。郝乐意说知道,马腾飞呆呆地叹了口气,说下午的时候,余西妈来电话了,老人都崩溃得不行了。离婚的时候,**给了余西五百万,可因为离婚,余西很痛苦,整天以挥霍钱为乐,才两年的工夫,连挥霍加上被人骗,五百万就没了。所以,就算只追究她的民事责任,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怕是她也赔不起。届时,郝多钱说不准会以为她是故意不赔而恼火,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郝乐意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了主意,希望她能帮忙从中斡旋一下,就让马腾飞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她不是那种以快意恩仇为乐的人。马腾飞这才说,现在郝宝宝用的医疗费,都是他垫付的,以后肯定还是由他来垫付,当然他也得回家跟父母要,但这钱不能经他手。因为就他和余西的关系,就余西对他的痴情劲,如果钱经他手,郝宝宝他们肯定会以为余西和他私下有联系,甚至还会觉得他站在余西那边帮着她想辙对付他们。所以,在这个关口,他既不想让郝宝宝生气也不想惹翻郝多钱。以后这边需要用什么钱,让郝乐意告诉他,他打到郝乐意卡里,郝乐意再转给郝多钱或是医院。到时候,拜托她一定多说好话,就说余西又主动给钱了…希望郝多钱能看在余西主动的份儿上,不那么恨她。
郝乐意觉得,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就算如郝多钱他们所愿,报警拘留余西,对已发生的问题和以后,起不到任何弥补性的和促进性的帮助,只会增加马腾飞对余西的内疚,对郝宝宝来说,这不是件好事。
送走马腾飞,郝乐意在病房陪郝宝宝,假装轻描淡写地说余西刚才给她打电话了,好一顿忏悔,想来给郝宝宝赔礼道歉,不知郝宝宝能否接受。还没等郝宝宝说话,郝多钱就恼了,嚷着让她来,她要敢来,他也不用她赔偿也不会送她去坐牢,他给她砸断胳膊弄断肋骨再泼一壶滚水,就两清了。
郝乐意吸了一口冷气,劝他别这样,说余西也挺可怜的,马腾飞受不了她吃醋和她离了婚,她为什么爱吃醋?还不是因为太爱马腾飞怕失去他吗?最终还是失去了。所以,她见马腾飞和比自己年轻漂亮的郝宝宝在一起,就醋劲大发,也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要置郝宝宝于这步田地…这么说着,郝乐意自己也觉得心里虚得慌,因为这说法说不通,果然郝多钱更恼了,说话特难听,让郝乐意闭嘴,说她说话的动静特烦人…说着,就不耐烦地眼睛一闭手一挥,“滚滚滚…”
泪水一下子就充满了郝乐意眼睛。贾秋芬见状忙拉着郝乐意往外走,让她别和郝多钱一般见识。
不管多委屈,该办的正事还是要办,郝乐意和贾秋芬商量,抽时间和余西坐下来谈谈,该怎么赔偿怎么赔偿,还是别起诉了,毕竟她是马腾飞的前妻。马腾飞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真要把她送监狱去,马腾飞肯定会觉得亏欠余西,这对他和郝宝宝的婚姻不好。
贾秋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郝多钱上蹿下跳,是心疼郝宝宝心疼疯了。郝宝宝长到二十四岁,郝多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在他手里没吃过半指头的亏。这冷不丁的,骨头断了好几根,后背烫脱一层皮,他能不心疼吗?
03
郝宝宝受伤,田桂花也心疼得不行,说都怪马腾飞,婚都离了,还扯不干净抹不利落。瞧瞧周围那些离婚的,哪一对不是从两口子离成了仇人?他可倒好,非要装什么文明人,爱情没了友情在,在个屁!要不是他给余西弄出幻想来,能有今天这一出?
马腾飞一声不吭地任由田桂花数落,末了,马光远问郝家什么态度,马腾飞这才说郝多钱死活要把余西给送监狱去。
原本还愤愤不已的田桂花突然不吭声了。
马光远叹了口气,说可不,都骨折了就算重伤了。余西又是故意伤人,如果郝家追究,余西不仅要赔偿民事部分,刑事责任肯定也要负。
“真要坐牢啊?”田桂花错愕,“这要真把余西送去坐牢,腾飞,你这…你就是杀人不见血啊,她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你还能睡得着吗你。”说着就眼泪一把一把地往下抹,余西和马腾飞离婚,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有余西的性格问题,也有马家的自私,马腾飞已经把余西给毁差不多了,如余西再因为马腾飞坐了牢,不仅她这前婆婆、他们全家的良心都会不得安宁。人活这辈子,千好万好都没有良心不受煎熬能睡个安稳觉好。
“行了!当初非要他们俩离婚的,不是你啊?!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马光远烦躁得很,紧盯着马腾飞,“腾飞,虽然是余西做的,但事情因你而起,你是男人,你要负起因你而起的事的责任,你看着处理吧。需要多少钱,让你妈去取。”
马腾飞点头,非常惭愧,都三十二岁了,还要掏父母的腰包解决因自己而起的棘手事。
“不为别的,只为余西曾经是你的妻子。婚姻可以结束,但是有些事永远不可能随着婚姻结束而结束。”说完,马光远转身回卧室了。
田桂花抽着鼻子说:“真看不出来,你爸还挺有情义的。”
“是啊。”马腾飞搓了搓脸,说余西脾气躁,不能再让她掺和这事了。过几天,让余西妈去医院替她向郝宝宝道个歉。至于郝多钱家那边,他已经委托给郝乐意了,尽量不要起诉余西。
“不知乐意能不能说动他们。”田桂花愁肠满怀,“腾飞,要不…你这就跟郝宝宝把婚求了,和她说,等她出了院,咱就去领结婚证。”
马腾飞错愕地说:“妈——!我又不会因为这事和宝宝分手,您这干吗呢?让我拿婚姻赎罪?”
“不打算分手就要结婚,早结是结,晚结也是结,不如早点结了,也算给宝宝一个交代。让郝家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诚意都在这儿摆着,他们的怨气也能少点。怨气少了,在余西的事上,他们的手也就抬上去了。”田桂花瞪着马腾飞,“你说呢?”
马腾飞抱着脑袋,没吭声。对郝宝宝,他确实是喜欢,但是他最惶惑不清的是,拿不准这是不是爱。这也是不管父母催着他订婚还是结婚,他都一概装聋作哑的原因所在。他也明白田桂花的这个建议,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讨好郝多钱一家,减少他们对余西的恨。
就在他发呆的空,田桂花回卧室拿了一个戒指盒子递给他,说现买来不及了,就拿这个吧。她早就和郝多钱他们吹下了,虽然买不起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可花生米钻戒还拿得出来,这是枚品纯净度非常高的三克拉钻戒,市价五十八万,是田桂花五十岁时,马光远送她的生日礼物。马腾飞还记得田桂花接过这戒指时,一脸的泪,淌得乱七八糟。
马腾飞突然觉得自己混,一个文质彬彬披着青年艺术家外衣的浑球,从小到大不停地给父母添麻烦,却从未回报父母点什么。想着想着眼睛就潮湿了,说妈对不起。
田桂花的鼻子也酸酸的,但却嘴硬着宽马腾飞的心,“再贵也不是送给外人,你给了郝宝宝,她还得戴回咱家来。”末了幽幽地说,“戒指贵点显诚意。”
马腾飞哽咽着说:“我不是因为钻戒贵,您总说生儿乐在养,可我都三十二岁了,还死皮赖脸地让您和我爸养着,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田桂花却朗朗地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腾飞啊腾飞,要是没你帮我们老两口花钱,我们还忙活着挣什么钱啊,活得没意思。”说着把钻戒盒子扣上,给他放手里,让他打听打听郝宝宝的医疗费和后期费用大约需要多少,她好给准备赔偿款。说完,叹气道,“你离婚这两年,妈一直不愿意想余西这个人,心里愧得慌…你别怪她,她也挺可怜的。”
04
每一个弄丢了婚姻的女人都可怜。
郝乐意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现在她依然在婚姻内,但在她内心里,她已经和离婚没什么区别了。
郝宝宝总是喊疼,她一喊疼,就跟扎了郝多钱一针似的。郝多钱的眼睛瞪了又瞪,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又暴地跳跃着,一副随时都能摸把菜刀冲出去砍人的架势。把郝乐意给心焦的呀,恨不能把郝宝宝的嘴给堵上。
郝宝宝最担心后背上的烫伤会不会留下疤,郝乐意安慰她说不会的,她不信,郝乐意没辙,只好把医生叫来。医生也说,只要她不是疤痕性皮肤,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郝宝宝就尖着嗓子说,什么叫应该?应该就是不保证!她需要一个肯定答案。如果她后背留一脊梁的伤疤她就不活了…
她的每一声尖叫,都像刺猬往郝乐意怀里撞一下。她焦躁地在病房和医生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一晚上的工夫,眼睛都陷进去了,不管贾秋芬怎么撵,她就是不走。郝多钱知道她是不放心,怕他出去闯祸,心里暗暗地哽了一下,“乐意你回去吧,你叔也五十多岁的人了,我要真想怎么着,你看不住也拉不住。”
见郝乐意还是不走,他就喃喃摆手说:“走吧,我发誓,除了撒尿,我不出病房一步。”
贾秋芬也应声附和说确实是这么回事,现在郝多钱老了,只剩了点咋呼的力气,这要放年轻那会儿,他早提着菜刀往外蹿了。他真往外蹿了,她和郝乐意两个绑起来也拦不住他。
郝乐意这才将信将疑地回了家。马跃还没回来,倒是马光明听见门响,上来了,问了问情况,说徐一格说了,既然家里出了事,就先休息两天吧,幼儿园由她打理着,让她放心。
听到徐一格这么体恤自己,郝乐意心里微微暖了一下,当下就给徐一格发了个短信,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请了一周假,并谢了她的照顾。
徐一格回得简单,让她尽管放心好了,关于幼儿园的归属问题,她已经想通了,请她原谅她上次的失态。
看着短信,郝乐意笑了一下。这就是郝乐意,对任何人从不使用阴谋论去揣度。
郝乐意和徐一格来回发短信,马光明站了一会儿,走到沙发边坐下,郝乐意便知道他有话要说,就匆匆放下手机说:“爸,您有事?”
马光明嗯了一声,让郝乐意也坐。郝乐意以为他想打听医院的事,就把医院的事简单一说,马光明却说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你妈说去幼儿园找你了。”
郝乐意恍然大悟,马光明是想和她谈马跃的事。自从下午接到贾秋芬的电话,她就忙得心急火燎的,把马跃要和她离婚的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马光明说晚饭后去酒店找马跃了,扇了这小子两巴掌。对不起人的事是他做的,他倒先发制人起来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一巴掌下去,马跃说了,在和郝乐意办完离婚手续之前,他不会回家住了,住酒店值班室。
郝乐意有点蒙,看看家,再看看表,已凌晨一点。确实,马跃不会回来了。马光明期期艾艾地问:“乐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郝乐意摇了摇头说:“爸,我真不知道,其实,我们已经和好了,可他突然要离,我想…他一定有要离的理由。”
除了小玫瑰,郝乐意想不到别的原因,她做梦也想不到是郝宝宝的那份病历闯了祸。虽然想到了是小玫瑰的原因,但郝乐意还是没吭声,毕竟是猜测,当成事实陈述有诬陷嫌疑,这不是她的风格。婚姻这东西,无论白头偕老还是中途离散,每个人都要愿赌服输,像余西似的不服输,除了让自己活得狼狈,又能怎么样呢?
05
接下来的几天,马光明没事就去一趟市北店,见了马跃没别的就一句话,“马跃,你还离不离?”马跃不吭声,但目光坚定。不管有人没人,马光明上去扇两巴掌就走。还有陈安娜,一早就去马跃的办公室坐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也哭、也骂、也劝、也教育,拦着不让他一意孤行,把家给拆了。
离婚的决定,仿佛是给马跃打了强心针,他目光坚定,除了安排酒店的工作,大多时候一声不吭。
每到傍晚,马光明就会从总店过来,扇马跃一个耳光,然后拉着陈安娜回家,给马跃撂下一句话,“你小子要一天不回家,一天不松口,我就扇你一天。”
马跃不反驳。
他的沉默让马光明夫妇崩溃到了绝望。
沉默的另一个含义就是坚持己见。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马跃出轨,他怎么还能一副郝乐意欠了他一**饥荒的熊样?马光明抽他耳光,陈安娜训斥他,马跃从不解释,默默承担起了婚姻毁坏者的所有罪名。是的,他不想解释。
妻子出轨,对他这个做丈夫的来说,一点儿也不光荣,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如果拿这等耻辱去换取同情和支持的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他宁愿让所有人都以为,犯浑的人是他,不仅不思悔改,居然还破罐子破摔到底了…虽然别人对他的道德评价上会蒙受一些损失,可至少,作为男人骄傲的部分不会因为别人的议论纷纷而被阉割。
所以,关于郝乐意曾怀孕堕胎的事,他没对任何人说。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让这件事烂掉,烂在他心里。或者,现在就让他得老年痴呆症,他宁肯过着猪一样的白痴日子,也不愿意记得这件让他心肺俱在焚烧的窝心事!
他不说话,不妥协,希望马光明能多扇他几巴掌,最好是把他的脑子扇坏了,扇不坏脑子这种火辣辣的疼感也很好,好像很是快意恩仇。
当火辣辣的疼从脸上消失,他又会茫然。他这是跟谁快意恩仇呢?跟郝乐意?跟自己?
对,是跟他自己,他痛恨过去的自己。
如果他能早一点像个男人一样肩承起整个家庭的责任,或许,郝乐意就不会外遇。因为他看书上说了,在婚姻中,最容易有外遇的是男人,因为男人天生具有狼性的侵略性人格,而女人,一旦进入了婚姻,再动荡的心都会安静下来,除非,丈夫给不了她安全感,也给不了温暖,她才会受外界的温暖诱惑而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