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像一个人徘徊在黑暗的树林里,身边莫名跟着一只会咬野狼、眼睛闪亮亮的小狗,又可靠,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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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钱楚不上班,但信息还是四通八达。
戴川瞒着家里去找王院长的事情她很快就听说了,联系到儿子口中那个女孩妈妈生病的消息,顿时觉得当了冤大头。
她乱想太多,竟然在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将戴川的窗帘拉开,一脸严肃的坐在他床边说:“醒醒,我跟你谈谈。”
戴川半夜回来赶稿子,此刻睡得像条半死不活的咸鱼:“干嘛呀?你更年期发作也考虑我的健康问题,再不让我睡觉,我该猝死了。”
“你少胡说八道。”钱楚揪住他的耳朵:“我问你,是不是你给王院长送了礼,叫他帮你介绍大夫,找大夫干吗?治你多管闲事的毛病吗?”
“哎哟喂,送礼物的钱是我自己赚的,管那么多。”戴川肿着眼睛坐起来,揉了揉鸡窝似的短发。
“你赚的?人家是稀罕那点钱吗?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怎么会搭理你?”钱楚怒:“快给我讲实话。”
“很明显你已经都知道了,我喜欢的妹子她妈妈得了癌症,我这个时候不像个男子汉一样替她排忧解难,她怎么会搭理我?”戴川拿起床边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
“你幼稚不幼稚,这种忙也是可以帮的吗?如果治不好呢?最后会不会赖在你身上?”钱楚皱眉。
“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恶毒,她很感激我的。”戴川反驳。
钱楚说:“所以那姑娘叫什么?怎么认识的?”
“不关你的事。”戴川终于起床,拿起旁边的体恤胡乱套在身上,便躲进了洗手间。
钱楚跟在后面:“你不说我就跟你爸讲了。”
戴川不为所动,在里面边刷牙边哼道:“随便你,有本事去小区广播啊,反正我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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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母亲转院后,看到那里更加专业的医护人员和医疗设备,唐悠就像吃到定心丸,情绪好转了许多。
更何况母亲病了这些日子,她在疲惫的照顾个不停,早就没有刚刚知道时那么压抑和激动。
此刻《枕边书》的新刊再度上市,销量仍旧不错,甚至超越了超过了上个月的记录。
其中阿柴爱吃鱼的悬疑短片功不可没。
但就在编辑部准备开到庆功宴的时候,偏偏天公不作美,如同雪上加霜般的给唐悠增加了新的烦恼:杏遥连载的小说居然涉及抄袭,在网上被爆了出来!
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柳南满脸八卦之色,忽然把唐悠拉到角落,拿着ipad说:“给,你看看,杏遥上热搜了,她这两年的长篇短篇,全都被人指证抄袭,超了几百部网络小说的词句,虽然《枕边书》没有成为众矢之,但是官博里也有人骂骂咧咧。”
在唐悠心中,杏遥是非常优秀的作家,出了这种事她当然目瞪口呆,睁大眼睛问:“会不会搞错了?杏遥是学中文的博士,功底非常深厚,对写作也有想法,怎么会抄袭呢?”
柳南说:“你呀,就是人太好,把别人想的也太好了,她是有才华不假,但才华跟不上自己的*,走错路有什么稀奇的?难道人性会没有缺点吗?”
唐悠被讲得哑口无言,因为柳南看似冷酷的的话总是对的。
“现在的重点是咱们该怎么处理,你去看看官博底下那些叫嚣的粉丝,都把好评论淹没了。”柳南追问。
“我…别人是怎么处理的?”唐悠这主编之职也是赶鸭子上架。
“当然是装死,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还能怎么样?”柳南翻白眼。
唐悠自己也写东西,非常厌恶珍贵的作品成了商人手中获取利益的筹码,况且那期《枕边书》是她第一次当主编的成果,现在如同好好的一张白纸被溅到了墨汁,怎么抹也抹不干净,所以闷闷不乐地坐回位子:“你先别吵了,让我好好想想。”
“是,主编大人,小的一切都听您的。”柳南拱手,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丝毫不像失去个偶像的模样。
毕竟这个年头,惹上这种负面/新闻的作者实在是太多了,实在叫她见怪不怪。
——
却说正在公司认真查报表的戴川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忽听到自己的小秘书说:“经理,戴总刚刚打电话,准备过来看你,他好像不太高兴。”
戴川瞧了眼手表,见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心里暗叫不好:定然是老妈把自己骚扰王院长的事告诉他了。
“见到我爸就说我早出去了,随他发火,别把我电脑砸了就行。”小非酋决定惹不起躲得起。
“经理,戴总吩咐过你上班的时间不允许离开办公室,除非是去办正经事。”小秘书义正言辞。
戴川抬起手腕:“还有十分钟吃饭,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说说着拿起车钥匙拔腿就跑。
小秘书也不能当真去拦住他,只好在后面叹气,琢磨起该怎么应付老总的疾风骤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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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戴川闲着着的时候,还能雨露均沾,找这个朋友玩玩,找那个朋友聚聚。
可现满脑子都是自己不太顺利的初恋,根本想不起别的。
得到自由后,他又开着车往出版集团跑,路上给唐悠打电话:“来自欧洲的公主,出来陪我吃饭好不好?我肚子饿了。”
唐悠很迟疑:“我上班呢,吃什么饭?”
“午休时间难道你们都没有?编辑都是光合作用的吗?在出版社旁边的餐厅吃,吃完就送你上楼,什么都不耽误。”戴川不给她拒绝的借口。
唐悠没办法地犹犹豫豫。
戴川哼道:“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只求你陪我吃顿饭都不愿意,别看我脸黑就欺负我。”
唐悠无语:“你不是已经有大天狗了吗?哪里黑了?”
戴川想起自己那个已经练到满级、御魂完美、金光闪闪的ssr就得意洋洋,笑道:“二十分钟以后我到你楼下,如果你不下来,我就上楼去找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就把电话挂掉,不再理会唐悠的推辞。
这招多少也是跟柳南学的,像唐悠那种姑娘,如果不逼得紧些,简直就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反应可不止会慢半拍。
——
出版集团的地理位置在东川市算是不错,周围高楼林立、商业发达。
戴川很容易就找到了家不错的泰国菜,坐下来像饿了十年一样,疯狂地点了好多咖喱蟹、炸猪排之类的大菜,开始疯狂进食。
唐悠看得目瞪口呆:“你几顿没吃了呀?”
戴川说:“早上刚吃了三根油条、两碗稀饭。”
唐悠看他虽然全然不瘦弱,但也绝不肥胖的身材,疑惑道:“这饭量都抵得上十个我了,也不知道你都吃到哪去了。”
戴川指指脑子:“消耗掉了,聪明的人吃得多不知道吗?你再不好好吃饭,只能越来越笨。”
唐悠郁闷:“我哪里笨啊?我只是数学不好嘛。”
戴川停住手中的筷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凝望了两秒,看得唐悠不安之后,才说:“聪明人都知道把握住不该错过的东西,你呢?”
唐哟愣了下,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在母亲快要做大手术的紧要关头,谈情说爱实在太奢侈。
幸好戴川也没有咄咄逼人,索性放下筷子,帮她拿钳子剥螃蟹,一点一点将蟹肉摆在她面前的米饭上:“别傻乎乎的看着我了,赶紧吃东西吧,等你妈妈身体好了,你身体又该垮了,她到时候得怎么怪罪我?“
唐悠不自在:“怪罪你干吗?”
戴川道:“你妈让我好好照顾你、看着你吃饭,难道连你妈的话都不听了?”
这小子口无遮拦的劲儿唐悠是知道的,生怕她跟沈霞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们怎么聊我?不许再去找我妈了。”
“你管我呢,我跟你妈特别投缘,现在已经是忘年交,别干涉我们的友谊。”戴川扭头。
他多年轻啊,精彩的人生刚刚开始,却将最好的时候消耗在自己这样的人身上。
唐悠的目光有些不安,又有些贪婪,看着他睫毛上被阳光洒下的暖融融的金,又对视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戴川不解:“你快吃,跟受气包一样的表情。”
唐悠立刻低下头,把美味的咖喱蟹放到嘴里,生怕自己吃相太难看。
谁知道戴川深受就拿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
唐悠惊讶:“你…”
戴川得意:“我要给我的游戏换个头像,如果不是妹子,公会都快招不着人了。”
唐悠经常看到他在世界频道胡言乱语或者跟网友对喷,生怕丢人,马上急着拉住他的手腕:“不许侵犯我的肖像权,去网上下载个美女照片好不?烦人!”
戴川笑嘻嘻地收起手机:“这本来就是美女照片。”
从小到大唐悠得到过最好的评价就是清秀,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她瘦瘦弱弱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特别是身边总有不少像柳岩那样耀眼的朋友,更难被异性称赞,故而听到这话难免面颊发烫,气道:“要是让我看到你那我的照片做头像,我就把游戏删掉。”
“好好好,你还是乖乖陪我玩吧。”戴川偷偷把她刚才吃螃蟹的照片换成手机桌面,然后开心地沉浸在这种似乎不值一提、甚至无法和他人诉说的平凡幸福里,爱绝对不是忽然间希望与一个人山无棱天地合的壮怀激烈,而是想让眼前属于自己的漫漫的人生,变成两个人共同经历的荡气回肠。
☆、第26章
最近老戴跟儿子的关系不太好,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原本在工作和爱好之中的平衡就达不到共识,加上钱楚添油加醋地将儿子的可疑恋情一说,更惹得老戴不开心。
周末中午,终于想起回家的戴川推门而入。
坐在沙发上翻书的老戴立刻扶着老花镜哼道:“哟,这是谁呀?”
前几个月父亲对他还挺和颜悦色,多半因为戴川的生意场上的表现不错。
现在听到这言语间的嘲讽之意,戴川故意回答:“你不争气的亲儿子呗,还能有谁?”
老戴说:“好几天看不到你的人影,我都快不认识了,谁说你不争气啊,你可是世界闻名的大作家。”
“喂喂!你们两个少在这酸溜溜。”钱楚将看热闹的保姆推开,系着围裙出来骂道:“好好讲话,不然就都把嘴闭上。”
戴川立刻拿着车钥匙准备上楼,躲开父亲酝酿了半天的怒火。
但老戴哪可能放他走,皱眉说:“你坐下,我有事儿问你。”
戴川不耐烦地郁闷了,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哎呦,我就是去找王院长帮忙了,礼物也送了,又没吃白食,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老戴语重心长:“礼物?你到底知不知道爸爸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办了多少事就要还多少人情。”
戴川不是不晓得人情世故,特别理解这句话,也知道自己的确利用了父亲,但在人际关系上稍有点麻烦,换来唐悠母亲的好转,总是值得的,所以回答:“我认,是我错了行不行?可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难道你们就不能想想人命关天吗?更何况病人的女儿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老戴刨根问底:“到底是什么女孩?你就不能让你妈看看吗?”
戴川很烦他们管东管西:“没确定关系,看什么看,再说她为她妈妈的病都火烧眉毛了,哪有功夫来咱家?”
老戴嗤笑:“没确定关系你就做这么多,你是不是傻?”
戴川扭开头:“我喜欢一个人,就不想计较代价,如果我计较,就不是真的喜欢她。”
老戴没话说,有些服了儿子的直线思维,气得咳嗽起来。
钱楚旁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就是因为人命关天这种忙才不能随便帮,你对那医生的看法不也是道听途说?现在倒是帮人家转院、准备做手术了,我就问你,如果手术不成功,她妈去世了,她是念你的好,还是怪罪你安排的这一切?”
戴川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当初满心好意都变成了值得推敲的愚蠢热情,半晌才道:“我也是尽力而为,如果我帮她,可能不会有好结果,但我若袖手旁观她自己深陷泥潭,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她那真的是个好姑娘,换成我遇到什么麻烦,她也不会不管我的。”
老戴已经泛起成见:“好姑娘就不会在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收你这么大的好处。”
戴川别的都好说,心里在乎的人和事却绝对不能动,曾经一个是写作,现在另外一个就是唐悠,所以顿时炸毛,起身气道:“有完没完?不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你们就心里难受是吗?好,我以后绝对不利用咱家的任何资源,你俩也少多管闲事,干涉□□!”
“你住我房子吃午饭,还讲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到底是谁让你这么膨胀了?在美国呆几年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老戴快被他气疯了,顿时脸红脖子粗。
钱楚赶忙打圆场:“都少说两句!你俩脾气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时好端端,脑子发热就口不择言。”
戴川憋屈的浑身发抖,继续顶嘴:“ok!我不住了也吃了,咱们江湖再见。”
说着他就冲上楼去拖出行李箱,也不知胡乱塞了点什么,就跟小火球一样夺门而去。
钱楚全程目瞪口呆,都快被气哭了:“老公,我让你好好和他聊聊,套套那姑娘的信息,你倒好!这回儿子气走更不会回来了,他若一个人在外面吃亏,咱俩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信用卡一张都不少拿的,能吃什么亏?肯定又去住酒店养他的少爷脾气去了,你少管,看他那走火入魔的德行,喜欢的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老戴说着就展开报纸,铁青着脸阅读起来。
钱楚没勇气再跟老公发脾气,满腹委屈地趴到窗边,偷看到戴川拖着箱子远去的背影,郁闷叹气:“算了,我还是亲自出马吧,我也觉得儿子的眼光不太靠谱,他哪有谈恋爱的经验,肯定是被在人利用。”
——
现在这种信息时代,只要掌握一点资料,找一个人就不算困难,更何况沈霞还活生生地躺在医院里?
钱楚顺藤摸瓜,很快就堵到了唐悠本人。
毫不知情的唐悠特地请了假,来陪母亲做手术前的检查,刚走到病房外面,便看到位衣冠楚楚、不知年龄的贵妇,瞬间满脸疑惑。
钱楚上前一步,微启红润的嘴唇:“请问你是唐悠吗?”
唐悠点点头。
钱楚淡笑:“我是戴川的妈妈。”
这个自我介绍令唐悠措手不及,紧张道:“您好,有有什么事儿吗?”
钱楚朝四周看了看:“耽误你二十分钟时间,咱们聊聊?”
事实上唐悠本可以不搭理的,但她铭记着戴川如何对待自己的母亲,便也只能乖乖颔首。
钱楚带路朝医院的阳台走去,此时冬风吹着,空气特别寒冷,让两人的头发都有点凌乱了。
唐悠系紧围巾,不安道:“阿姨,您找我有事吗?”
钱楚依然客客气气:“我的目的你应该清楚吧?当然是为了戴川。”
唐悠瞬间尴尬:“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了你跟我们吵的死去活来的,现在甚至连人影都找不见。”钱楚开门见山:“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悠还惦记着病床上的母亲,心很乱:“朋友啊。”
钱楚失笑:“他为你做那么多事情,最近连家都没空回,原来只是朋友。其实我儿子是很单纯的,你不要平白无故给他希望。”
唐悠心跳的很厉害,手足无措:“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戴川的确过分主动,赶都赶不走,但总不能跟人家妈妈说,都是这小子自己愿意的吧?
那肯定会火上浇油,让情况越来越遭。
“如果你喜欢他呢,就相处看看,我们家不是很在乎门当户对的,即便女方贫寒也没关系,但你若不喜欢他,就千万不要让他对你满心幻想,直接拒绝就是。”钱楚终于皱起眉头。
唐悠轻轻点头。
钱楚的个性和戴川一样开朗,并不是很喜欢唯唯诺诺人,顿时急道:“被放在眼前的胡萝卜引诱,骗他一直往前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这是最可怕的,帮你妈妈住院对我家只是举手之劳,看来你也无意戴川,那就别再继续有交集了,我想让我儿子的人生简单一点。”
唐悠迎着逆风长大,坚强的性格深处本就是颗玻璃心,被这样一讲,顿时像刺猬一样把身上软软的刺立起来,拼了命的想保护自己:“您言重了,我不会利用他,也不会给他希望,更是从来没指望戴川带来什么好处,您儿子是个好人,认识他我特别开心,但我绝对不会浪费他的时间,这次戴川帮我妈妈找医生的好我会永远记得,可是医药费之类全都是我自己出的,若您还觉得我占了很大便宜,我赔就是了。您放心,该说的话,我见着他就会告诉他,请不要再来教训我了。”
说完唐悠就把冰凉的手插/进风衣兜里,转身匆匆离去。
钱楚本想表现得趾高气扬一点,去去这姑娘的锐气,省的她让戴川风来雨里去,却得不到结果。
可不小心话说重了,把对方伤到了,又不由有点别扭。
因此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看不见唐悠的背影,她才讪讪地拎着包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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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爸妈吵翻的戴川的确无处可去,之前租的房子早被退掉,再去物色新的也没那个功夫,所以最后正如老戴预料的那样,默默躲到酒店里,闷头睡了个觉,然后才打起精神,买了食物去看望沈霞。
结果风尘仆仆地病房,正在收拾的唐悠却没露出欢迎的表情,反而低着头一副潸然欲泣的失神模样。
戴川不安:“阿姨睡了?你怎么了?
唐悠已经暗自生了半天闷气,见到他心里压抑的难受瞬间喷涌而出,靠近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出来。”
戴川头一回看到她如此冷漠,听话地尾随在后面。
站在走廊关上门,唐悠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你妈今天来了,我知道你们吵架了。”
戴川本就不开心,听到此话,立刻骂道:“我靠,她是没别的事可做了吗?来干吗?”
唐悠始终不看他的眼睛:“你妈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为了我花费了太多精力,转院也担了人情,只跟你说句谢谢是不是太道貌岸然?你给的我没法还,所以还是别再来找我了,当然你大可以不听我的话,继续随心所欲,让我在你父母面前更难堪,更像个在利用你的有心之人。”
戴川听到这番言语,顿时想像出母亲到底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失控地把手里的饭盒砸在地上,吼道:“难堪?有什么可难堪的?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愿意,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利用我?你当我是大傻逼吗?说被人利用就被人利用?”
唐悠在他与钱楚两头受气,被吼得眼圈都红了:“你妈说得没错,你为我做这么多,可我又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朋友之间不是这样相处的,朋友也不是这样单方面付出的呀…”
戴川快被这两个女人搞晕了,立刻接话:“那你就答应我!”
说完后,走廊里顿时一片肃静。
唐悠也不想老是躲躲闪闪,望着地上一片狼藉的菜汤和米饭粒,索性把一直说不来的话直说:“你是挺好的,但我不确定你就是我爱情里的那个人,我害怕今天如胶似漆,明天就分道扬镳的关系…是的,我就是在乎你的年龄、在乎你的阅历、在乎你的家庭和命运,我们怎么看也不像走到一起的人…你这么好,到底图我什么?”
她从来不曾直言不讳的讲过感情关系,话音落在地上,怯怯地偷看了刹那戴川惊讶的神情,便又低头瞪着眼睛,使劲地憋住眼泪,不让自己发出没出息的动静。
戴川在这段日子已经见证唐悠太多的悲伤,完全不愿让她哭的原因是自己,马上认怂:“我说了是我自己愿意,你觉得我不好,我会证明自己好,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我会改的,你干嘛那么生气啊,你甭搭理我妈妈不就省心了吗?她有时候也是个冲动护短的傻瓜。”
唐悠本来以为自己冷漠的话已像利刃一样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那么有个性的戴川却愿意服软,所以憋着的眼泪瞬间便完全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喂!你们小两口吵什么呢?谈情说爱回家闹去,这可是医院!保持肃静!看这地上弄的要病人怎么待?”忽然之间有位护士长路过,被气的发起了火。
“对不起。”朋友对待别人可不敢像对戴川那样任性,马上认着错去病房里拿清洁工具。
“算了,我叫保洁来,你们别再吵了,听到没?”护士长皱眉。
“没问题,病人家属情绪总有不稳定的时候,我俩保证不再犯。”戴川双手合十装委屈。
大概成年女性都难以抵御小鲜肉的微笑,护士长见状哼了一声,便踩着软绵绵的布鞋悄然无声的消失了。
唐悠吸着鼻子蹲下身,开始收拾被砸烂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