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并不想和他坦诚的说这些生活负担,只是说:“哪有那么夸张,小孩子不要管我们大人的事情。”
许筝僵了片刻,扁扁嘴没再吭声。
周铭安慰道:“好了,别总闷在屋里,没事出去找朋友玩玩,过几天我不忙了陪你回家。”
许筝抱着他说:“你又要出去吗,陪我一天吧。”
周铭忙的事情离他很远,但看到自己爱的人总是三更半夜一身烟味酒味的回来,就知道他很累很疲惫,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明天陪你,恩?”周铭拍拍他的后背,便拉开许筝坐了起来,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许筝趴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咬住了嘴唇。
成人时常发烧,通常说明身体受到了病毒和细菌的感染,从而引起大脑下达命令以抬高温度来支持免疫系统守卫健康,而这也正是免疫能力下降的明显表现。
尽管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但许筝仍旧不能如同周建国一般相信周铭安然无恙。
他的理智与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这样看着他小病下去绝对不行。
所以趁着周铭出去办事,许筝毅然决然的买了火车票直奔北京。
还是那家所谓信得过的大医院。
经过漫长的挂号排队,许筝终于一脸疲惫的见到了上次的老大夫。
他在诧异的目光中开门见山的说:“对不起,我还是想问问我朋友的体检情况。”
大夫愣了愣,伸手道:“请坐。”
许筝慢慢坐下,拿出上次的化验单说:“我并不是想要给你找麻烦,只是…他断断续续病了许久,就算不是血液病,也不会种种数据都这么健康,医生,他真的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不管他拜托过您什么,给了您多少好处,请你告诉我实话好吗?”
听他这么说,大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尴尬的神情。
许筝紧握住化验单,诚恳的说:“都说医者父母心,如果他以后出了什么事,我…我想您也会不安的。”
“难得你又跑了一趟。”大夫淡淡的笑了下,轻声叹息道:“你说的没有错,这个结果,确实是…动了些手脚。”
许筝吓得脸色大变。
大夫又安慰他:“事实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恐怖,这位病人的免疫能力可能因为长时间的操劳、不规律的饮食饮酒、以及精神压力等原因受到了破坏,他整体的免疫机能都比常人略低,也就是说他更容易受到感染,更容易生病,但病人坚持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所以就把真实的化验单拿走了,我也不可能明知他有了绝症而不报,这样谁也负不起责任。”
许筝难过的很,红着眼眶说:“那他怎么才能变得健康呢?”
大夫道:”还是上次和你说的,要平衡膳食,加强运动,合理休息,尽量放松心情吧。”
许筝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些适宜周铭吃的食物。
最后大夫又嘱咐:“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们能好好沟通,稳定的生活才是健康的前提。”
从小父亲的暴力许筝学会了自保,他甚至很多时候能离开母亲,独自从家里逃出去。
他总是很胆小,很怯懦,总是考虑着如何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现在,为什么想到周铭的辛苦,心里会那么痛呢?
痛到想替他承担一切。
如果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那么爱,真的是未解之谜。
从北京折腾回来,已经接近半夜了。
许筝拎着几袋营养品,想到自己卡里那些钱也是周铭挣的,面色就更沉重低落,毫无力气的朝那临时住所走去。
谁知刚到楼下,就看到那站着个高大的身影,竟是周铭。
见了许筝,周铭眼底焦灼的火焰终于熄灭,却也不禁立即上前拉住他质问:“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让我陪你自己却不在家。”
许筝恍然翻包看了看,而后道:“忘、忘开机了。”
周铭没再说什么,而是大力将他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道:“以后别这样,都不知去哪找你。”
许筝心里一暖,听话的点点头。
认识这么久了,周铭当然看得出他有心事,便轻声问:“你去干吗了,有什么麻烦吗?”
许筝仿佛从梦中惊醒,紧握住他的手说:“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周铭没那么天真,问说:“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许筝清澈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泪光:“你要是不答应我,做不到的话,我会很难过,我一天都过不好,我…”
周铭以为他小心情又来了,要说些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诺言,便欣然笑了下:“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那你别去南方了,就留在这里,或者和我去北京。”许筝特别认真的说。
周铭怔住:“啊?”
许筝流下眼泪来:“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你要非去的话,我也一定要跟去,我说到做到。”
似乎从来没有面对过他的任性与坚持,周铭措手不及的说:“你得让我想想,这么多事呢,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又不是旅游呢。”
许筝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说完就拦过他的胳膊:“我一天也不能看不到你了,除非你不要我,不然你就要听我的。”
第五十七章
厨房汤锅轻微的沸腾声和轻柔诱人的香味让小小的屋子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周铭被逼着中午回家,刚进门就见到桌上几盘热气腾腾的炒菜。
许筝闻声走出来,又把一盘蒜蓉蟹放下,笑道:“快洗手尝尝我做的新菜好不好吃,饭马上就好。”
说完又跟小蜜蜂似的消失在转角。
自从那夜他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几乎每日都为周铭提供最殷切的照顾,周铭心底不安,只得依旧坐下来尝了尝,点头称赞。
许筝很快又出现,拿着热毛巾说:“我就知道你懒得要命。”
话毕,竟细心地帮周铭擦过手,弯起嘴角说:“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他竟不知,自己面色苍白,眼底微微的泛青,才是一派疲倦之色。
周铭心里百感交集,拥住他轻声道:“谢谢。”
客气起来,许筝反倒有些不自在,腼腆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儿…你快吃吧,下午是不是还有工作?”
周铭摇了摇头:“没有了,下午陪你,想去哪玩?”
“真的吗?”许筝惊喜,而后又一脸茫然道:“去哪都行啊…”
他们认识这两年,成为情侣的日子也不短了,但竟没有正儿八经的约会过。
就算偶尔出去一起逛逛超市,也拘谨着不敢拉手,像朋友那般亲切而礼貌。
细说起来,还真让人感觉不是滋味。
这座小城在夏天的时候奇美无比,湛蓝的海水和美味的海鲜都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观光游玩,所以景区建设的像模像样,红顶白墙的欧式小街道在阳光下看着分外可爱。
许筝拿这个烤玉米东瞅西看了半天,满脸的好奇,他自小家庭便不如别人,从未被父母带着来过。
这一切在周铭眼里却没什么新鲜,只耐心的在旁边陪着他问:“决定好去哪了吗?”
许筝对着路牌冥思苦想,终于怯怯的指了指水族馆。
谁知周铭竟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票来笑:“我简直太了解你了。”
他英俊的面庞在这夏日午后是那么美好而温暖,许筝忍不住弯着眼睛拉过他的大手。
周铭也没有挣扎,反而握的更紧,无视别人好奇的眼光带着许筝朝前走去。
时光在那些色彩斑斓的热带鱼身后悄悄地流逝了过去。
可是对着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许筝却热情不减,趴在玻璃上似乎能够一直那样安静的看下去,大大的眼睛倒影着水中的碧蓝,微光摇曳。
大约就是这样单纯的、干净的孩子气让人心动吧。
周铭在旁边暗想,而后摸了下他的头说:“去不去看海豚?”
许筝摇摇头,指着面前那浩浩荡荡的彩色小鱼说:“我觉得它们好看。”
过了会儿又侧头问:“你想看海豚么?”
周铭撇撇嘴,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让许筝又安下心来盯着热带鱼们游来游去,就连身边人走了都没有察觉。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周铭才躲过几个乱跑的外地小孩回来,拍了下他的肩说:“送你。”
许筝诧异回头,见是塑料袋里装着三条荧光色的鱼儿,不禁露出笑容。
干净的眉眼,让周铭觉得比什么美人都漂亮,他把热带鱼交给许筝,很忽然的轻吻了下他的额头,又轻吻过嘴唇,而后温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改天再来看。”
许筝的心热的发烫,他从来都没有感觉自己这么幸福过,童年深埋在骨子里的孤单和悲惨,在周铭的陪伴下早已消失不见。
本来是有说有笑的看上了家新开的餐厅,谁知许筝正要往里走,却被周铭从后面一把拉住,拖了出来。
许筝莫名其妙。
周铭嘘了下,拉他到外面的玻璃窗边看说:“那不是你妈吗?”
许筝吃了一惊,定睛发现确实是母亲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吃饭,她眉宇间有些愁苦,却又偶尔被男人逗得露出些笑意,不由奇怪道:“那叔叔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周铭坏笑了下:“没准是你的新爸。”
许筝顿时回过味来,头大道:“啊,本来就一团乱呢,这些更麻烦了。”
可是周铭却笑笑:“好事,好事。”
许筝不解。
周铭道:“你妈要是真要再婚,肯定要求你同意,她有求于你,就有希望答应我们的事。”
许筝从不懂得要挟人,结巴道:“可、可是…”
“别可是了,到时候你听我的。”
小小的浴缸,氧气泡不停地从管子里冒出来,让里面的鱼儿精神的来回游曳。
许筝回到家就高兴地在旁边观看,一直于睡前都恋恋不舍。
周铭洗了澡出来,见到他可笑的模样便伸手按了下许筝的脑袋:“快休息吧,明天再玩。”
许筝瞅了几眼,又听话的恋恋不舍的爬上床,盖着薄被叹了口气道:“今天好累。”
周铭坐在旁边笑笑。
许筝闭上眼睛躺了会儿,又说:“不知道我妈不是不是真的要再找一个,也好,有人照顾她…”
周铭关上台灯,趴到他旁边捏住许筝的鼻子:“别操心那么多了你。”
许筝憋得打开他的手,气呼呼的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又摸摸周铭温暖却不烫人的脸,安下心来说:“你的烧退了。”
周铭趁机问:“我就说我没事,所以过几天。”
不料许筝关于这个事的态度却斩钉截铁:“不行,我说了你要去,我…我就不跟你好了。”
周铭无奈的躺了下来,不再吭声。
室内的安静让许筝有些不安,小声道:“你生气啦…”
“小筝…”周铭忽然道:“很多事是不能选择的,我不能选择生在张学睿那样的家庭里,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给你最好的生活,可是我可以去争取,过几年你就会看到我比他更好,我能给你更好的,你不能不让我…”
许筝激动地打断他:“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就是比他好,我想要钱、我想去挥霍那我直接选他就好,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比他更重要,用不着你争取什么!”
而后他就死死的抱着周铭的后背,语气委屈的说:“除了你生病,别的我都不怕啊。”
周铭轻轻一声叹息。
“我以为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张学睿就只会说喜欢啊爱啊,可你从来不说,都在用行动表示,我又不是傻瓜,我能感受的到,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呢?”许筝越说越难过,又没出息的哽咽了起来。
周铭转身,好笑的亲了亲他:“你哭什么,我只是想让你过的比现在好啊。”
许筝瞪着大眼睛的说:“要争取我们一起争取,我也想让你过得好,你要再敢抛下我,你…你试试看!”
周铭僵了半晌,而后又拥抱住他,闷闷地嗯了声。
谁说大男人就没有感动的时刻?
第五十八章
熟悉到了骨子里去的家门,第一次这么难敲起。
许筝站在周铭旁边,犹豫了又犹豫,才勉强抬了手。
许妈妈苍白的脸很快就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周铭如若平常,微笑叫道:“阿姨好。”
许妈妈打量了他们一番,声音显得冷硬:“有什么事吗?”
这样生疏的对话,让许筝的心分外抽痛,喃喃道:“妈,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不该带他来见我!”许妈妈抬高音量,气愤的说。
周铭平静道:“阿姨,邻居都来来去去的,我们还是进屋讲吧。”
大约也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许妈妈在长久的迟疑之后终于让开了步子。
两杯清水,算是客气的极限。
许筝本来有一肚子的话和数不清的愧疚,可是忽然到了这么紧张的环境里,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垂头丧气的等着被妈妈骂。
谁想周铭却把礼品往前推了推,笑说:“本来担心阿姨自己生活不习惯,现在好了,您能想开我们也就放心了。”
许妈妈盯着那些女士补品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铭弯起嘴角:“阿姨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找个伴是对的。”
听到这些话,许妈妈的脸瞬时就奇异的红了起来,她结巴道:“你,你胡说什么啊?”
周铭说:“咱们这么小的地方,能藏得住什么事儿呢,听说那人是个初中老师,挺好的。”
许筝暗自拉了拉他的衣角,生怕把母亲惹怒。
果然,许妈妈皱眉道:“大人的事情你们少管,现在是你们俩的问题。”
一直没吭声的许筝忽然开口:“妈,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我想要您同意,但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可以一直等到您同意为止。”
许妈妈显然被这话气道,梗着脖子说:“我永远不会同意的!”
周铭缓缓开口:“阿姨,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什么您可以,我们就不可以呢?”
许妈妈对他显然还有些惧怕,眼神对着空气说:“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周铭问:“这对错是谁规定的?”
许妈妈道:“你去问问大家,谁不是这样想?”
周铭笑了:“所以别人的想法比许筝的人生更重要是吗,就因为不能被大家所接受,所以我们就要做传统的牺牲品?现实是会进步会改变的,就像以前妇女改嫁也为人所不齿,现在不是很自然而然的吗?”
闻言许妈妈皱了眉头:“小筝只是一时糊涂,他不会幸福的。”
周铭斩钉截铁的说:“阿姨您错了,他会幸福的,我有能力给他幸福,让他不幸的人…从前是他的父亲,现在就是您。”
许妈妈错愕抬首。
阳光依旧灿烂。
许筝跟着周铭慢慢走过人行横道,忽然问:“这样好吗,我妈妈会改变想法吗?”
周铭握住他的手:“会的,就算不会我也会陪着你。”
许筝茫然的点了点头。
周铭收紧力道,侧头微笑:“小筝,我是你最亲的人了。”
开学的时间,比预料中来得早。
不管再怎么担心周铭,许筝还是得老老实实去学校报到。
好在周铭答应他不再去南方赚那些辛苦钱了,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这日在图书馆把课选好,许筝便拿着书包慌里慌张的出来打电话。
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看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
许筝不由的担心周铭是不是又身体不适。
正皱着眉头赶路时,身后却渐行渐进的传来了音乐声,而后熟悉的问候便阻住了他的脚步:“在找我啊?”
许筝诧异的回首,而后惊喜道:“诶,你怎么来北京了?”
周铭笑笑:“一个礼拜没见你,想你了。”
尽管会有学生经过,许筝也不再关心那么许多的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说这几天要找个工作吗?”
周铭说:“找好了啊。”
许筝一脸疑惑。
周铭笑:“想知道吗,跟我走。”
离学校不太远的地方,一家小而整洁的汽修店。
许筝闻着还新鲜的涂料味往里走,边看边问:“真的是你开的吗,你怎没没告诉我啊,我来帮你嘛。”
周铭说:“帮什么,你好好学习吧。”
许筝四下环顾,想到以后能够每日与他相见,不由乐颠颠的亲了周铭一下:“真好。”
可是周铭的表情却忽然认真:“小筝…”
许筝张着大眼睛:“恩?”
“我把我们买房子的钱拿来做生意,还欠了债,你不会怪我吧?”周铭问道。
许筝出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怎么会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周铭摸摸他的脸,没再说话。
一个留级生,高中都没毕业,身无长物,单亲,家境平凡。
这样的条件,就是生活里最卑微的那类人了吧。
可是就连自己这样的人,都能够找到爱情,都能够被这样单纯的无条件的爱着。
上帝真的是很仁慈。
如果生命中只能剩下一样东西,周铭会选择真正去懂得珍惜。
他想要亲手,给自己所爱的人创造美好的未来。
第五十九章
像北京这样繁华的城市,几乎每一天都会换一张新的脸孔,何况是一圈又一圈的年轮长起。
六年的时光,可以让一个婴儿变成沿街乱跑的小孩儿,可以让一座高楼轰然倒下又巍然立起,可能当初执手许诺终生的夫妻已然分道扬镳,也许曾经满面慈祥的老人如今已不在世上。
谁可以和时光对抗呢?这世界上还有比时光更强大的东西存在吗?
可也的确,有的心情,有的愿望,是不会随着日历一页一页翻过而改变的,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里,也会有坚定地永远。
许筝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还是春日的午后,阳光灿烂到像是不断坠落的金砂,让每个路人的发丝都变得熠熠生辉。
一路上,不断有年轻的学生和他打招呼。
学长。师兄。
叫的亲切又热情。
仔细算算,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研究生毕业之后,终于也该离开。
许筝在路边随手叫了辆出租,有点走神的微笑,那张脱离了稚气的面庞清秀而又明媚,漆黑的双眸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能感觉到犹如身边春风般的温柔。
相由心生。
幸福渐渐变得多了,大约就会露在眉梢,像蝴蝶似的扑着美丽的翅膀。
现在正是都市人看车的好时间,知名私家车的代理店里满是忙碌,美丽的售车小姐认真的和客户介绍性能,制服笔挺,专业周到。
许筝拎着包小心翼翼的绕过她们,想熟门熟路的走到里面的办公室里,谁知刚转弯就看到个高大的背影在走廊和几位职员说着什么。
他好脾气的等着正事忙完,才突然露面拍了下周铭的肩膀,笑道:“真忙,早知道晚点来。”
周铭平日英俊而严肃的脸柔软下来:“还晚,都等你半天了。”
许筝叹气:“教授不放人我也没办法。”
周铭进办公室放下文件,然后锁上门问:“想吃什么?”
这些年他总是努力的不要命,丝毫没有因为被人看着而收敛半分,许筝心疼他,总是说他爱吃的东西,好像生活在一起口味也变得一致:“吃火锅,上礼拜去的那家店。”
周铭笑:“这么热还吃火锅,走,我发现了个好吃的地方。”
话毕就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
许筝不想被员工看到说闲话,羞涩的又抽回胳膊,轻声问:“你爸走啦?”
周铭也不为难他,边往外走边答到:“恩,说北京没意思,想他那几个牌友了。”
许筝哦了声,又道:“那还是别浪费钱了,回你那做饭吧。”
“做什么,你晚上去我倒不介意。”周铭回头坏笑了下。
许筝哼哼,没再搭理他。
玩笑归玩笑,他们熟悉得都快像是正常的老夫老妻了,却始终没有发什么身体关系。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太忙碌,也许始终不承认他们的家人哽在中间,也许是周铭还介意着许筝没有读完书,也许…只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正有些无言的时候,许筝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见是陌生的号码,犹豫片刻才接起来:“喂,你好。”
传出的女声疲惫而又陌生:“是许筝许先生吗?”
许筝道:“恩,请问您是…?”
女人回答:“我是…张学睿的妈妈。”
这个太久没有出现的名字牵扯出许筝心底深处的惘然,他更多的是不解:“您…”
张妈妈淡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也许太冒昧了,但是不要拒绝我好吗?”
许筝对视上周铭充满疑惑的目光,好半天才说:“可以的,晚上见?”
张妈妈答应道,而后就仓促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