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澜邪一直知道这岛很素,一眼望去满目的绿。他也一直以为这样的素十分适宜,起码很适合他的小判官。可一直都只是他以为而已。
忽而忆起,三百多年前,寒生初初来到这座小岛时,似乎不大欢喜。那个时候他便说,这样的绿不好,要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花朵的衬托才好看。
也不晓得那个时候,寒生是为了跟澜邪置气说出那些话还是当真心里那么想。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澜邪去了百花岛。从上空看去,百花岛里的桃花果然长得很疯狂,大半个岛都被一片灼然的桃色所占据。
澜邪拿着剪子和长颈瓶,在一处空地落了脚。
微风自那岛外的水面拂过来,桃花纷纷,带着股清甜的香气。澜邪眯起眼看那桃花,墨长柔顺的发丝向后扬,月白的身影倾城无双。
澜邪缓缓走入了桃林深处,月白色的衣角很快被纷纷坠下的桃花给淹没。
他将长颈瓶放在桃树的一枝桠交叉处,继而开始闲淡地剪桃枝。只剪了一枝,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将桃枝插进瓶内,侧了侧身,看向一株桃树脚下。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澜邪失神了一阵,噙o着抹淡到极致的笑,伸手够向那高一些的桃花枝,自言自语道:“那回就在那树脚下吻了你,怪我太情不自禁。你知不知道那时你太诱人了,寒生。”
“是么,有多诱人?”忽而一个似将将睡醒而带着些沙哑却温暖的声音如此问道。
澜邪整个人倏地就僵硬住了,瞠着双目。
任凭身边的桃枝桠被另一只手压低,手里一把剪子,往那桃花枝“咔嚓”一声,听进澜邪的耳朵里却空白一片。
风里,有桃花清甜味道。
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他等了三百年。
(三)
“寒、寒生…?”澜邪颤抖着声音,惊慌而害怕地呓念了一声。
他直愣愣地,没侧头去看,他不敢。他害怕那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这里的百花都已经长得这么乱了,你都不收拾一下么?”那只手紧接着又剪了第二枝桃花,装进了长颈瓶里。
“你…可是真的回来了?”澜邪哽着声音问。
半晌,满含心疼与压抑的声音才回道:“你转过头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怕万一不是呢…”澜邪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蓦地眼眶就红了,眼角润出一滴水花来,滴落在桃花瓣上,孤单而寂寞。
他何曾思念着一个人,这般的孤单而寂寞。
“澜邪,我回来了。”回应他的是这么一句令人心伤却又欣喜若狂的答应。
手里的桃花应声而落,澜邪愣愣地转过头来,果真见到一身素衣裹身清清淡淡的寒生正站在自己身边,他铺肩的长发还未来得及束起,比往昔更多了几分柔色。
便温柔的不仅仅是他的着装,还有他整个人。
时隔三百年,所有的情感都得不到宣泄,一直深沉地积累着压抑着。而今总算可以对一个人宣泄,可却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太疯狂而吓着对方。
遂一直隐忍着温柔地说着话语。
不光寒生,澜邪也是一样。
澜邪迎着风对寒生露出一个释然绝美的微笑。几百年都不曾这般笑。他笑,笑到心痛,明明想伸手去触碰眼前的人感受他的存在,可惜却害怕遭到拒绝,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果真是回来了…你睡了三百年,要是再不清醒清醒怕是要睡傻了。”
寒生顿了动作,抬起眼帘来仰着头看着澜邪失魂落魄的神情,心头倏地一刺痛,动了动嘴,与他低声呢喃:“澜邪,之前,你说的话可还作数么?”
澜邪愣了一愣。什么话?他究竟说了什么话呢?噢对了,他说过,只要寒生一醒来,他便将他送回他幽冥司主的身边去,不会再纠缠。
他那么爱他的司主,爱得愿意舍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澜邪却舍不得。
寒生的眼里看不到他,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喜欢他。
(四)
澜邪收拾起满心的情绪,目光艰难地与寒生错开,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将寒生狠狠地捞进怀里。他故作云淡风轻舒了口气道:“幽冥司主在忘川河彼岸睡着,你去罢。”
寒生脸色很苍白,瞳孔怎么都拉不回焦距:“嗯我这就回去。”
澜邪扔了桃花剪,一手拂落枝桠上搁着的长颈瓶,转身而去,神色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黯如死灰:“寒生,我放你走,从此永不再纠缠你。本仙主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噢。只是,这一回要我先转身。只要你醒来,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他轻轻落落地笑,“我还能看着你好就行,你与别人好也是好。”
眼看着澜邪的背影越来越清淡,桃花纷飞。寒生的眼睛里,一片落寞,落寞得天地不再,就只有那月白清华的身影。拢在衣袖里的手心,攥紧又攥紧。
“澜邪——!”最终,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澜邪就这么背着他离去。明明那么男人愿意为他发狂愿意为他去拼命,明明那个男人愿意守他三百年从此哀默了笑颜,可是却为什么,他能睁开眼睛看他了对他说话了,他却要说走就走。
这么干脆。
澜邪背影顿了顿:“寒生还有什么话想要交代的吗?”
“既然你说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放我走呢?”寒生捂着胸口,心痛地喘着气,“你说你那么喜欢我,当真不算数了?”
那一刻,澜邪的世界里,安静得只有他心跳疯狂地跳动的声音。
寒生亦转身,袖角飘动,缓缓走开,轻声道:“原来只是诓骗我的吗,明明为了那句话,我那么努力地想清醒…呵,蓬莱仙主果真很会捉弄人。”
章百二十五 澜邪与寒生(三)
(一)
寒生亦转身,袖角飘动,缓缓走开,轻声道:“原来只是诓骗我的吗,明明为了那句话,我那么努力地想清醒…呵,蓬莱仙主果真很会捉弄人。”
疾风而过,一阵桃花香扑鼻,醉得人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倾倒,他跌入了一个很深的怀抱。
寒生努力瞠着双眼,感受着胸前的衣裳摩挲着面皮,一声一声强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传进他的耳朵里。
腰际,被紧紧搂着的地方灼然发痛。
痛,痛到心底里去了。悸痛。
澜邪抱着他,下巴搁在寒生的肩上,深深吸了两口气,依恋道:“知道吗,这辈子还能听见你这么说,真的太开心了。”
兴许是头脑发热,听着澜邪的温声软语,被澜邪这般紧紧地拥抱着,寒生只觉身体渐渐被抽空了力气,只剩下一浪又一浪地悸动的暖流淌过心田,冲击着四肢百骸。
“说什么这辈子,这辈子还这么长…”寒生呢喃,双臂却不由自主地圈上了澜邪的脖子,搂着他的头。
澜邪浅浅笑出了声:“对,一辈子还那么长。”他一手挑起了寒生的下巴,一手五指穿插进寒生散下的头发里缓缓往下滑,“你知不知道,这副模样,比仙子还要美。”
不等寒生作答,澜邪便迅速低下头去,含o住了寒生的嘴。辗转反侧,灵活的舌轻而易举地便滑进了寒生的口中,每一个角落皆不放过。
“嗯——”寒生身体往下滑,一不小心唔出了声。他喜欢澜邪亲吻他的感觉,霸道得让他无从挣扎,却能体会到发自内心地被疼惜着。
灵活温润的手滑进寒生的衣襟里,在他胸膛四处缓慢游走,一点点剥开他的衣裳,几度扰得他差点溢出了暧昧的呻吟。
然而,在澜邪的手一路往下游走,至寒生小腹时,寒生终于颤抖着握住了澜邪的手。
“…不要了…”寒生喘息着道,眼波里却灼热未退。
“可是我想要”,说着澜邪便将寒生的手反握住拉至头顶禁锢着,另一只手继续往下,“寒生…让我触碰你…”
“唔…嗯…停手…”当澜邪碰到寒生那早已肿胀起来的硬挺时,寒生终于禁不住呜咽了起来。澜邪越抚弄,寒生便抱得他越紧,不住地颤抖。
“舒服么。”澜邪看着寒生的表情,面上神色温柔得几乎能挤出水来,也开始染上了情·欲,“寒生,解开我的衣服。”
“我…我才不要…”
“你都湿成一片了还说不要。”
寒生的双目里,雾气氤氲。他终是伸手去解开了澜邪的衣袋。澜邪露出了身子,倾轧在寒生身上。肌肤与肌肤相触碰的感觉,惊起两人不尽的喟叹。
寒生抱紧了他,心里才踏实。
(二)
寒生一直不晓得,其实澜邪是个衣冠禽兽。
澜邪手法十分纯熟,几度将寒生伺候得欲生欲死。后来寒生高潮了,发泄了,人也虚脱了。
寒生枕在澜邪的大腿上懒得动弹,两指拈起片片桃花瓣放于唇上,轻轻一吹,很闲适也很满足。
澜邪很委屈地道了一声:“寒生…”
“嗯?”
澜邪拉住寒生的手,往他大腿根上一放,道:“你摸这里。”
寒生手一碰到他大腿根处的粗大灼烫的分身,顿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想缩回手来可惜澜邪不让。只听澜邪道:“我还没舒服。”
寒生将将只侧过头去不好意思了一下下,突然自个的身体被澜邪翻了过来,扑在地上。澜邪压在他身上,声音沙哑而富有诱惑力道:“我的小判官,我还没舒服呢。”说着手便探上了寒生的后穴。
寒生大惊:“喂你要干什么?!”
不等寒生做好心理准备,澜邪手指稍稍往前扫过一指濡o湿黏·滑,竟将手指插入了寒生的后穴。
这突如其来的痛胀感令寒生十分不适,边喘息边叫道:“澜邪你住手!”
“不要,我就是要要你。我要占有你,你必须满足我!”澜邪霸道地说道。
“你这混蛋…唔…嗯啊…”
话虽这么说,寒生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一旦澜邪将他撩拨起来了,他还是止不住哼哼唧唧。很快他的理智被澜邪触碰所激发出来的快感淹没,不知今夕何夕。
澜邪曲折膝盖跪在地上,捞起了寒生的腰肢,以自己的分身缓慢细致地抵入了寒生的后穴里。
尽管里面很滑扩展得也足够松了,寒生还是憋不住颤抖地道了一句“痛…”
“乖我会轻轻的…”澜邪拢着眉如是道,可惜行动却丝毫没有觉悟。寒生的深穴紧驰有度,让他从未有过的舒服。一时他只顾着自己的痛快,疯狂地占有压榨寒生。
寒生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腰几乎要散了架。
在晕过去前,寒生怒吼了一声:“你再来一次我就立马回幽冥去!”
(三)
寒生疲累不堪地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身上披着月白色染着桃花香的袍子。
澜邪的袍子。
“总算醒了。”澜邪身体靠在树脚下,着了单薄的里衣,胸前的衣襟松散不羁,露出一片结实白皙的胸膛。他垂着头,眯着眼睛对寒生轻柔缱绻风情无边地笑。
寒生有些晃神。继而欲撑着手臂坐起来,不想才刚动了动,腰处一声咔嚓错骨响,他抿着嘴闷声闷气地瞪了澜邪两眼,复又重新躺了回去。
身上不着一物,全身骨头都错了位,他怎么坐得起来。
澜邪将“乖顺”的寒生抱到自己的腿上,婉转道:“小判官你真可爱。”
屁股还火辣辣的痛,寒生红了红面皮,咬牙嗔怒:“胡说八道!我可爱你还那么大劲儿!”只因这一次后面不大痛快的经历,成功地扭曲了寒生的性格,虽然前面还是挺舒服的。
澜邪笑出了声:“不快点将你吃干抹净,我怕你说出的话又反悔,跑了我划不来。”
寒生一直知道,莫看澜邪面上什么都无所谓,一旦碰上他有所谓的事情,他是十分较真的。莫要问寒生他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是知道。所谓患得患失,也正是因为太过在意的缘故。
寒生闷着,半天不说话。
澜邪便问:“你在想什么?莫不是真想着如何反悔罢。”
寒生稍稍侧了侧脸不去看他,眼角难掩流光,道:“我不会反悔的。永不。我余下的年月里,都要用来与你在一起。”
何时有了这样的念头,很早。早在他昏睡的三百年前,早在他看见澜邪奋不顾身地为他拼命时。亦或许早在他与澜邪共同居住在孤岛上的那段时日里。
他知道,他的爱抵不过澜邪。但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位置,澜邪却在一步一步地攀登,越来越接近。
半晌澜邪期待地凑近了寒生:“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寒生哼唧一声:“自作多情。”
“怎么办,我又好想要你了~~~”
“滚!”
关于寒生与澜邪日后在蓬莱在一起的漫长年月,澜邪迫不及待,开始了宏伟的构想。他问寒生:“你喜欢我给你的那座岛么,那里全是绿色会不会觉得很闷?”
寒生想了想,道:“是有一点。”
澜邪一脸淫笑:“那我弄些桃树进去怎么样?以后我们就可以在桃林里云雨了~~”
寒生立即裹紧衣裳,破口大骂:“禽兽!谁要跟你云雨!”
澜邪挑着唇角,在寒生的嘴上啄了一下,寒生很难为情地任澜邪的爪子在自个头上轻轻揉着。只听澜邪与他低语道:“寒生,永不相负。”
…
在回去了路上,澜邪悠闲地抱着寒生,心情十分美好。
寒生终是忍不住问了一个十分老套又狗血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喜欢我?”
澜邪想起初初第一次见寒生时,递酒给他喝还顺带揩了一把油水,看见寒生憋闷隐忍的神情就觉颇为好笑。他嘴角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应道:“因为你手真滑。”
“…”
(四)
差点忘了,这蓬莱仙岛里还住着一只狡猾的小狸貂。
寒生起初见了小狸貂,一点也不显得惊讶,看着那小家伙嘴角倏地就滑出一抹温润的笑。结果小狸貂小脸刷地一下红了,蹭着脚丫绞着手指头道了一句:“唔你莫要这样看我,我有些害羞~~~”
结果被澜邪拎起一下扔出了屋。
寒生如此对一个小娃娃笑,澜邪很醋。
后来澜邪实在不喜小狸貂大白天的总是挂着一个亮灯泡突如其来就出现在澜邪与寒生面前,澜邪就威胁道:“小东西你再敢随便出现,本仙主就把你的毛全剐了拿去扎笔!”
这狠话委实放得很霸气。
小狸貂嘴一瘪,眼圈儿一红,小身板一抖。于是成功地看着寒生发了怒,胖揍了澜邪一顿。
就凭这一点,小狸貂甚是喜欢寒生。可是小狸貂又实在是个欠揍的家伙。
有一回,小狸貂趁着澜邪不在,羞羞答答地踱到寒生面前,欲言又止。
寒生便道:“有什么就说罢。”
小狸貂一脸认真:“我有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
“你说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喜欢呀?我可以喜欢男人么?”
寒生扶额:“哪个教你这些的。”
“仙主呀。”恰逢话一说完,澜邪就好巧不巧地立在了小狸貂背后,可小狸貂还浑然不觉,继续带着好奇与好学的心情继续问,“那天,你们在桃花林里,脱光了衣服,是在做什么呀?”
寒生眼角抽搐:“澜邪,还是将他扔出去罢。”
小狸貂压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嘭”地一声小身体就已经飞出门外了去。
为此,小狸貂寂寞了。深深地以为自己遭到了嫌弃。于是跑到哪个花丛去郁闷了几天。郁闷了几天之后,他又心情洋溢·精神抖擞地跑了回来。
恰逢回来时,看到了香艳的画面。
寒生在洗澡。
于是小狸貂撅着屁股趴在门缝里津津有味地偷看。不一会儿,身后冷不防响起了一个森森然的声音:“再敢偷看,信不信本仙主挖了你的眼睛。”
小狸貂一哆嗦,转过身来,见澜邪面色不明朗地正直勾勾看着自己。小狸貂当下一捂眼:“今天日头太大,唔我眼花,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了也不打紧”,澜邪挑挑眉。
小狸貂愣了愣,张开一点指缝,瞧了瞧他。
只见澜邪拎起小狸貂,将他拎到方才偷看的地方,小狸貂一睁眼就看得见里面寒生还在继续洗澡。澜邪便在他耳边低声道:“看见了没,他的衣裳正挂在后面的屏风上。”
小狸貂乖顺地点点头。
澜邪便多了两分威胁的口气,又道:“你变成狸貂偷偷摸进去,叼走他的衣裳。本仙主就不怪你了。”
小狸貂惧于澜邪的淫威,觉得此人实在太阴险。但他偏偏又不敢不答应。遂当真变成了狸貂模样,偷偷进去屋里叼走了寒生的衣裳。
后来…寒生洗完澡发现衣服不见了…
…再后来…澜邪十分“好心”地给他送衣服进去…一送就是一整天。
【噗澜邪与寒生的番外就在这里完满地画上了句号。关于小狸貂,纯粹是弄他出来跑龙套恶搞的~~~】(⊙o⊙)…这章好多河蟹。。
章百二十六 时隔七百年,倾瑟醒转
(一)
仙魔之乱后,天帝自损数万年修为炼得一盏聚魂灯。能聚三界之内所有神仙的仙魂仙魄。
彼时,忘川河彼岸月凰树繁花不再,形同枯木。
七百年后,忘川河里红色的河水寂静流淌。那形同枯木的月凰树下,晶白的冰棺里红光大振,冲破幽冥境直达天际。
倾瑟伸手往冰棺边缘轻轻一勾,棺盖应声而落。那冰棺棺头,赫然点着一盏灯,一点也未曾受到惊扰,灯光微黄,煞是朦胧。
她拢着眉头从冰棺里醒来,估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还不大清晰。一边闭着眼捏鼻梁,一边顺手拂熄那盏安静的灯。
不想膝上忽而动了动。
倾瑟眯了眯眼,掀起眼皮看去,却见她膝上正伏着一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狐狸!小狐狸瞠着水灵灵的狐狸眼睛正乞怜般地看着她。
她便手指拨了拨狐狸那一堆尾巴,眉头稍稍挑了挑。此狐狸虽尾巴众多,可惜却不是九尾天狐;因为九尾天狐毛发纯白,而眼前这只却一身通透血红。
莫非是个变种的物什?
就这么随随便便想起了仙界里的九尾天狐,倾瑟蓦地觉得头有些痛。便扶了扶额头,溢出一声轻叹。
就在此时,边上突然响起一道带着哽咽的声音:“下官…下官…”
倾瑟抬头一眼,却见是寒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怎么的全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站着的澜邪还一股脑给他顺气,呵道:“乖莫激动莫激动…”
倾瑟拂了拂裙角,走出冰棺,负手立于寒生面前,寒生立马干脆果断给跪了下去。她便挑眉道:“怎么,本司醒来一回你就要哭了么?”
寒生哽了哽,朗声作揖:“下官见过幽冥司主!”
彼岸对面,层层叠叠的阴兵鬼差齐齐下跪:“恭迎幽冥司主归来——”
“都平身罢”,倾瑟道,随即抬手亲自将寒生托了起来,“本司这幽冥境有许多判官,你这首位的哭哭啼啼,越发不像话了。”话虽这么说,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下官失态,请司主赎罪!”寒生顺势站了起来,可澜邪急不可耐地急忙将倾瑟托着的寒生的手捂了回来。
澜邪嬉皮笑脸作揖道:“恭喜司主贺喜司主,司主总算醒来了,我的寒生可算是放下心了。”不得不承认,澜邪这厮占有欲极强,“我的”二字咬得分外重了些。
倾瑟十分淡淡然,掸了掸袖摆:“只要本司还没点头他可不算是你的,蓬莱仙主。”
寒生闷闷地瞪了澜邪一眼,毕恭毕敬道:“是下官管教无方,请司主责罚。”
…管教无方…太没面子了。澜邪一脸凌乱。
(二)
倾瑟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这枯去的幽冥境唯一一株月凰树,半晌方才失神地呓念了一句:“死去了也好。”
寒生与澜邪同时一怔。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倾瑟便问:“幽冥境上下,可都还安稳?”
寒生应道:“回司主,幽冥境上下十分安稳。”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天庭的掌文星君时常下来帮着打点,帮了不少忙。”
“嗯改日好好谢谢他。”说罢倾瑟指着冰棺和冰棺外头已经被她拂灭的灯盏,问,“那又是何物?”不晓得为何,方才一醒来时将将看见那灯盏和里面的微光,就觉得有些疲累。
寒生顿了顿,还是老实道:“那灯乃天帝炼制的聚魂灯,那棺…”
澜邪淡定地接过话去:“那棺是北极天山送来的。”
“棺里是个什么东西?”倾瑟问。
“哪里有个什么东西”,寒生和澜邪闻言疑惑地凑过头去一看,吓一跳,“啊呀这是什么!”只见那棺壁上正扒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惊慌地跑了出来,一个劲儿往倾瑟身上扑:“娘~~~”
…娘?!
“哪个是你娘?”倾瑟蹙起眉拎着小狐狸。
小狐狸泪眼汪汪四肢乱蹬,嚎道:“你就是我娘!你是不是不肯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