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瑟想了想,笑问:“莫非除了喝君玖的心头血,还有其他法子可治愈我身上的魔藤之创伤?”
天帝缓缓蹲了下来,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轻抚过倾瑟的腰,抚得一手的鲜红血色,继而抬手捻了一个决施于她腰上,可却丝毫未阻得血不停地往外冒,便道:“你看,连孤的仙法都无济于事。魔藤乃魔界之魔物,能锁仙族的仙气,若是被魔藤轻微擦伤倒不打紧,可以不靠仙力而慢慢愈合。可你受了这般重的伤,自然是等不到慢慢愈合。”
倾瑟侧开头去,飘乎着声音细声问:“那为什么一定要喝君玖的血呢。”
天帝默了默,还是道:“中了魔物的创伤,须得以魔气与其相抗衡。而饮心系之人的心头血,是最易亦是最快能够聚集魔气的方法,所谓逆天之常情悖世之所伦理,乃入魔之初始。”
倾瑟久久不语。
天帝叹了一口气,便又道:“但是只要心正,仅是那点心头血,哪里能使司主堕落成魔。”
“仅是那点心头血?”倾瑟轻轻笑出了声来,“天帝你可知道,仅是那一点心头血,就足够颠覆我自己了?就好比…我每喝一次他的血,就似在杀他一次…要杀他,还不如杀我自己…”
天帝怔愣了下,面皮上浮起深沉的悲戚:“那你可知你杀你自己,也会颠覆了孤。”他站了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袍,“所以孤怎么能袖手旁观,权当孤自私一回。”说罢他便向结界外走去。
倾瑟冷不防捉住了天帝的袖角,攥紧了问:“你要去哪里?”
天帝幽幽道:“就这般让君玖上神被青丘神草所困也不是个办法,孤亲自去将君玖上神带来。”
(四)
倾瑟倏地头偏向一边,面色呈痛苦状,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动了动唇,竟呕出来一大股鲜血!鲜血顺着下巴淌下,滴露在地上牵起一丝丝妖娆的红线。
她倔强而坚定道:“我不需要他。”
“但孤需要。”
倾瑟扯了扯天帝的袖角,死死不放:“求你别去。”
“这次你求孤也没用,孤不会让你死的。”
“唔…”倾瑟一手捂着自己的腰,腰上鲜血涌得愈加猛烈,她口中也一下包不住,竟“噗——”了出来,一大口血尽数喷在了天帝的衣摆处,“凤夕,凤夕,我求求你。”
终究还是没忍住,天帝只僵愣了一会儿,忽而一转身便将倾瑟狠狠地揉进了怀里,压抑着低低呢喃:“为什么你要爱上他,若是爱上孤,孤定不会让你如此痛苦。”
“天帝没有身在其中,不知其中生不如死的滋味。”倾瑟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轻轻一划,只见手腕上赫然显现出一条口子来,血自口子里迅速沁出。
趁着天帝不备,倾瑟抬手便将腕子送入天帝口中!
鲜血的气味一下蔓延至天帝的味蕾,腥甜的液体顺着他的舌头流入了喉咙,他瞠大了凤目,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只听倾瑟清幽地问:“凤夕,喝我的血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天帝立马回过神来,狠狠地打开倾瑟的手腕,怒不可遏:“你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让孤喝你的血!”
倾瑟无力地眯起了眼睛,往天帝怀里蹭了蹭,道:“愤怒么,我也觉得很愤怒…还很难过…那只野蛮的白狐狸就似我喂凤夕喝血这般,胆子大得很,要让我喝他的心头血。”
忘川河里的风疏落落地拂起,飘飞了天帝的长发,扬起了倾瑟的裙裳。
那一树的月凰,纷纷开始飘零凋落。
倾瑟渐渐冰冷透凉的身体,被天帝捂紧在怀里,却怎么都捂不暖。她缓缓抬起手臂,圈住了天帝的腰,若有若无地喟叹道:“凤夕,对不起。”
章八十三 我就是死也舍不得伤你
(一)
倾瑟渐渐冰冷透凉的身体,被天帝捂紧在怀里,却怎么都捂不暖。她缓缓抬起手臂,圈住了天帝的腰,若有若无地喟叹道:“凤夕,对不起。”
天帝咬着牙较真道:“你当真以为孤会就这样算了吗,倾瑟你未免也太小瞧了孤,也太小瞧了青丘君玖。”
听到“君玖”这两个字,倾瑟张开眼来,迷茫地望着天帝,道:“今天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么,无力回天了不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不是还有两个时辰么。”
天帝话语将将一毕,忽而一阵狂风起,天帝挑了挑嘴角,侧目看过去,便有轻声细语笑着与倾瑟道:“你看,人不就来了。”
倾瑟动了动身体,撑起来顺着天帝的目光看过去,狠狠地颤愣了一番。只见她设下的结界外面,随着狂风化去,两道仙光猛烈强劲飞奔而来,瞬时落于地面化作了人形。
一身白衣倾城的君玖,一身碧色干练的执画。
君玖毫不啰嗦,抬起手臂便撑在结界之上,霎时结界上面的红光汹涌澎湃激昂荡漾!只听他用那干净的嗓音清清浅浅道:“没有本君的允许,你哪里会死。”纵使眼下他有千般万般对倾瑟的愤怒,也全部都化作力气尽数用来破倾瑟费劲心思结下的结界。
倾瑟大惊,连忙爬了起来,不晓得哪里来的大力,一把推开了天帝,竟亦如君玖那般伸出手臂向前自里边支撑着结界!
君玖面不改色道:“倾瑟,放手,本君不想伤你。”
倾瑟死死抿着唇:“有本事你就伤我试试看。”说着她口中就又涌出了鲜血来!
可是即便是这样,君玖也一点都不心软,手上用劲越发狠厉,只是那双狐狸眼睛在触及到倾瑟嘴角的血色时幽深得似化不开的潭水,寒气逼人。
结果片刻功夫都不到,倾瑟便再也坚持不下去,冷不防手一软,身体就往后倒去。还好天帝动作够快,及时移身至她后面接住了她,叹了口气道:“犟着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
就在倾瑟收手的那一刹那,围罩在这忘川彼岸的强大结界,红光变得暗淡,继而结界竟破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光的碎片。
君玖身体顿了顿,口中闷闷哼了一声,嘴角却也滑出一缕血丝来。不得不说,面对倾瑟结下的这个强大结界,想要破解,不自损就得伤她,君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前者。他伸出食指若无其事地抹了抹嘴角,一步一步向倾瑟走来。
(二)
倾瑟跪坐在地上,稍稍侧了侧头,斜眼冷冷清清地睨着边上的执画,一字一句道:“青丘神女,你失信于本司。”
执画安沉着眸子,动了动唇,道:“你没说我不可以反悔。”
倾瑟闻言扬起唇角讥诮地笑了起来,道:“你不是舍不得你青丘神君受丁点的伤害么,何以会反悔。”她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说,何以会反悔!”
执画不再言语,君玖便上前一步,朝倾瑟伸出手来,道:“倾瑟,过来。”
倾瑟愣愣地看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顺着手往上看见了君玖不大清晰的容颜,唇畔溢出一抹笑,问:“过来做什么,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想本司喝了你的心头血?”
君玖抿起唇,弯身就过来拉她,不想倾瑟动作快君玖一步,迅速起身,飞离了他,站在树下的另一侧。飘零的月凰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趁着她如雪的肤色和唇边未干的血迹,尤其好看。
她狂躁地冲他吼:“君玖你到底算个什么!凭什么我就非得喝你的心头血!丝毫不顾我的感受,自己一意孤行,我说我不需要你的血,你究竟想怎么样?!”
君玖却温温沉沉道:“但本君以为,你需要。喝本君区区几碗心头血,总好过看你烟消云散回天乏术。”
倾瑟恨恨地瞪了君玖一眼,却忽而邪笑起来,道:“你怎知本司不是更喜欢后者?”说罢她两指并拢点住自己手臂和上身各处灵穴,仰头便呵出了一口仙气,仙气中缓缓升起一样红光大振的东西。
那是一株绝美的月凰花!花身成四瓣,通透红亮,说它是绝美当真一点也不夸张!
君玖见状面色倏地绷紧。只听倾瑟不紧不慢道:“本司的元神和君玖你的心头血,你选哪个?若你仍旧是执意要选心头血,那本司只好毁去这元神。”
君玖身体狠狠一颤,脸色发白。
天帝面皮亦失了颜色,低吼:“倾瑟你胆敢胡来,孤定不会善罢甘休!”
倾瑟定定地看着君玖,似在等他的回答。
(三)
许久之后,君玖方才飘忽着声音问:“果真要选是不是。”
倾瑟道:“本司自然是无心与你玩笑。”
“那好,既然如此——”君玖拉长了声音,复又顿了一顿,随后一头柔软的墨发渐渐发白,最后竟变成了顺长的银白!银白的发顶,狐狸耳朵正炯炯有神地立起。
“你在干什么。”倾瑟不晓得君玖变成狐狸身是个什么意思。
只见君玖细长的狐狸眼睛里,琥珀色的光泽淡淡流转在倾瑟的身上。他伸出手动了动自己的衣襟,居然一件一件解开了自己的衣袍!直至完全裸露出那结实而光洁的上半身,方才罢止。
上半身流畅而分明的线条,银色飞扬的长发,以及那一对雪白的狐狸耳朵,一切皆是九尾天狐最最完美的模样。任是谁看见了都禁不住赞叹。
倾瑟瞪大了眼睛看着君玖的指尖,若无其事地触碰到心口处,淡淡划了划,就划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来,霎时那道口子似泉眼一般,不断有温热的液体自里面流出!
液体顺着他的身体缓缓往下流,遇上腰间松垮的袍子时被阻了去,雪白的袍子绽开了一朵又一朵妖娆的红花!
“神君!”执画见状立马惊呼着上前,却被君玖横手一挥就给制止住了。
就只有倾瑟,双目死死盯着自君玖心口淌出来的血,久久回不过神来。
君玖清清浅浅道:“不是要选么,那若是换你来选,你是选本君的心头血好还是选你自己的元神好。”
那一刻,倾瑟似乎能听得见自己的理智如城墙一般一段又一段坍塌崩溃的声音。她像是与君玖有着深仇大怨一般,看着那些血,眼里幽暗的红光一闪而过,继而用陌生却愤恨的眼神看着君玖,怒道:“本司看得比命还要贵重的东西,你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君玖云淡风轻地挑了挑眉,道:“看来是本君给你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你无法做出最精准的选择。”他手抚上自己胸前的伤口,“本君该把这个洞再开得大一些。”
“你敢——!”倾瑟瞳孔紧缩,还不待自己的脑子做出反应,元神立马归位身体就快一步冲了过去,力道之大竟将君玖推出了好远。她红了眼睛,咆哮,“君玖,君玖,我舍不得伤你,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你可知道,我就是死也舍不得伤你!”
君玖晕开唇角轻轻落落地笑:“我知道。”趁着倾瑟不备,他抬起手指便触碰在了倾瑟的唇上。
那一指的鲜血呵。
触目惊心,令人炫目。
(四)
倾瑟口中尝到了那种足以令人疯狂的鲜甜,受了惊吓一般连连倒退,可惜君玖却步步紧逼。他不给倾瑟后路,要让她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见倾瑟顽强抵抗,君玖双目一眯,立马一手覆上自己胸前的伤口往外移,手心似有不尽吸引力一般竟能将涌出的血变成一根笔直的血柱不断往外吸,越吸越多!
倾瑟神情慌乱无比,连忙伸出双手去捂住君玖的心口,不让血继续往外流,红着眼眶乞求道:“君玖…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君玖轻轻摸着倾瑟的头顶,轻轻柔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心头血要不了我的命,但是没有这些心头血,你的命就会跟着没有了。你舍不得伤我,但我更舍不得见你有分毫差池。”
倾瑟拼命要紧牙,低沉道:“…你不要逼我…”
“没有逼你,全凭你自己选择。”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之后,倾瑟颤抖着双肩,移开了捂在君玖胸前的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哆嗦着放在眼前。终于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心里,她悲凉地泣出了声。
泣出了声,却还要边呜咽着边将沾满鲜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她的决心很简单,她的狠厉亦很简单。
不管是眷恋上一个人,还是爱上一个人,她都会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去眷恋、去爱。或许太过偏执,但那有什么办法,那便是倾瑟的决心。
三万年前她眷恋天帝可以代替天帝承受剜心之痛,三万年后她亦因为爱着君玖不愿饮他一滴心头血,即便自己面对的是死亡。
对自己狠厉不要紧,但对心系之人,舍了命去保护都没关系。那便是倾瑟的决心。
可而今,她在做什么呢。
在饮心系之人的心头血。
不管是君玖、天帝,还是寒生、执画,在他们眼里,倾瑟做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在毁灭自己的元神与喝掉君玖的心头血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因为倾瑟和君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神仙。两人皆太自负。倾瑟说会毁灭自己的元神,她说得出做得到;而君玖引出自己的心头血直至血液干涸,他亦是狠得下心做得到。
终究还是倾瑟先妥协,这样一来,君玖不会死,她更不会死。如何不是皆大欢喜。
然只有倾瑟自己才晓得,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啊——哈哈——”当五根手指上的血色皆被倾瑟含进嘴里吮吸干净了之后,她再也抑制不住满心如刀绞一样的痛楚,仰头大哭大笑,眼泪自眼角横落,难以停歇。
君玖心疼地看着她,细声呓念:“幽冥有月凰,绝世而无双。月凰花满树,卿当与君老。”
“三生流年滥成灾,与君相守与君老。”泪珠子滚滚落下,倾瑟缓缓靠近君玖的怀里,颤了颤清冷的睫羽,俯头唇便抵上了君玖的心口处。
用尽力气舔舐品尝。
章八十四 清远一梦
(一)
“乖轻点…”
倾瑟的理智被对鲜血的渴望所打败,什么都不去想,一心一意地埋首在君玖的胸前尽情吮吸着君玖的心头血,听闻君玖带着不尽宠意、气息悬浮地低低道了一句之后。方才迷茫而无辜地抬起头来,望着君玖。
手捂着君玖的心口,可心头血仍旧是顺着倾瑟的指缝流出,她便满含委屈与渴望地对君玖道:“你看,它又流出来了…”说罢不待君玖回一句,她就又伏下头去,伸出舌头贪婪地舔。
君玖扬起下巴,吁了一口气,阖上双目,一手搂紧倾瑟的腰肢,一手将她的头摁在胸前,喘息着道:“那就全部吸干净。”
“好…好…”倾瑟果真依言吮吸得愈加厉害,似一个永远也喝不满足的婴孩一般。只可惜,偶尔眼中红光一现,她便又露出无比痛苦的模样,嘴里停不下来,却还拼命溢出哭声,“君玖…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究竟是为什么…”
君玖还有心情笑:“你让我怎么舍得。”
“你是我见过的最蛮横最令人憎怒的狐狸…”
“你说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
月凰树下,一片纷飞。
青丘的两片山头,起初入眼满目的含苞待放,而今已变成了绯红嫣然的月凰花绽。倾瑟不再时常呆在忘川河彼岸的月凰树下,而是喜欢在青丘的月凰树下阖瞌睡。
倾瑟想起了就会问抱着她的君玖,君玖我能不能不喝你的血了?
君玖便道,等你好完了就不喝了。
当君玖将满满当当的一碗鲜血端到倾瑟的面前时,那新鲜至极的红色映衬着君玖的脸色比往日越发的白。
倾瑟便干渴地舔了舔自己的嘴,乞求道:“我喝了心里会好难受,不喝了。”
君玖温柔地问:“哪里难受了?”
倾瑟想了想,道:“那种十分欢愉的感觉,让我好难受。就好似我一边忍不住想要杀了你一边却感到痛苦。”
君玖将血递往倾瑟的唇边,倾瑟双目幽深地看着君玖那一碗心头血,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由开始的试探和尝试逐渐变成捧碗痛饮。只听君玖安慰她道:“哪里有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倾瑟喝罢,打了一个饱嗝,眼里水汽氤氲,口中却道:“真好喝…”
(二)
夜里,屋内漆黑一片。
倾瑟独自蜷缩在榻上,下巴搁于曲着的膝盖之上,安静地垂着眼帘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倾瑟抬起头来,见君玖面色安然,手里正拿着一只高脚烛台,烛台上的白蜡烛幽幽燃着摇曳的小火苗。
倾瑟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今日是第几个七七四十九日了?”
君玖抿着唇角,垂着眼帘将烛台放在桌上,继而走到榻前坐下,伸手轻轻抚过倾瑟的面皮,道:“第四。”说着他凭空化出一只白瓷碗来,欲引心头血。
倾瑟眸子一见君玖那胸前将将沁出的血色,顿时幽邃了去,结果还不等君玖将心头血引入碗里让她喝,她倏地身体猛往君玖身上一扑,竟将君玖给扑倒在榻上,身体压在君玖的身上,双手摁住他的肩膀,俯下头去就一口咬在他的心口上!
整整一室闪烁的烛火的光辉寂然,就只听得到倾瑟不断滑动着喉咙咽下东西的声音和君玖细微的喘息声。
“君玖…君玖…你快离开我…快…”没一会儿,就听倾瑟呜出声,口中还猛咽下一口鲜血。
君玖手穿插进倾瑟的发间,轻轻婆娑着,道:“没事。”
“求你快离开我…我停不下来了…唔…”
“那就不要停。”
“君玖啊——”几经痛苦无比的挣扎,倾瑟终于能使自己的嘴稍稍离开君玖的胸前几许,双目似染了血一般通透绯色无比,“我若入魔,该怎么办呢…”
“除了爱你,我已经想不到其他的事来做。”
倾瑟愣了愣,眼眶红透,看着君玖:“你混蛋…”她下巴蹭着君玖的,下一刻嘴就不再眷恋着君玖的心口,而是游离到他的唇畔,疯狂炽烈地吻了下去。
满口的血腥,满心的痴狂。
君玖说,她就是入魔了,他也爱她。
…
忘川河里红色的河水,万万年积累了鬼魅不死不灭不止不休的执念,一日如一日地静静流淌。偶尔掀起一股淡淡的风,拂上岸边来。
那日,彼岸出奇地下了一场月凰雨。
美丽妖娆的月凰花瓣纷纷扬扬,飘得一地都是;还有一些飘进了忘川河内,不多久便被里面的执念吞噬。倾瑟跪坐在树脚下,仰头看那漫天的月凰雨。
君玖白衣倾城,自河对岸飞身而来。
倾瑟侧头对他眯眼浅笑,道:“今日怎的来得这样早。”
君玖亦淡笑着挑了挑眉:“今日是来得早了些。”
“最后一次?”
“嗯,最后一次。”
倾瑟便依偎进君玖的怀里,撑起身咬了咬君玖那精致的喉结。君玖闷闷笑出了声,随着抬手解开自己上半身的衣带,雪白的衣裳丝丝下滑。
倾瑟赞叹着看着君玖的身体,眼里满满当当皆是沉甸甸的迷恋,手抚上他的心口处,道:“第五个七七四十九日,今日算是完满了。你肯许我长生,我必允你永世。”
“一言…”君玖倏地面色一变,怔愣地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胸前,见一只手已然钻进了他的胸膛,可他却没有太多的惊诧,仍旧是艰难地将一句话说完整,“为定…”
(三)
倾瑟面无表情,手居然就那般轻易地钻进了君玖的心窝子,还恰恰捏住了君玖的一颗心!随着手上用力一扯,那颗鲜活的心就被她稳稳地握在手心里!
君玖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似烟消云散了一般!
而倾瑟的眼睛里,就只看得见那颗还未完全停止跳动的心,使劲地捏,却捏不出过多了血水来,不禁喃喃道:“血呢…心头血呢…”
伴随着一声惊呼,偌大的幽冥宫内几乎是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倾瑟猛地瞠着双目,自榻上惊坐起来。
惨然的脸色,被汗湿的头发,无一不在彰显着她将将做了一个万分可怖的梦。
一个很长的梦。
五个七七四十九日…五碗心系之人的心头血…梦里的每一个画面皆似历历在目,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竟然梦到,最后自己亲手杀了君玖!
“寒生。”倾瑟疲乏地喊了一声。
“下官在!”听得寒生一声欣喜若狂的答应,立马见他飞奔入屋,似奔走得过急了些,胸膛起伏剧烈,“司主总算醒了!”
倾瑟抬起眼帘看着他,幽幽问:“青丘君玖,可还安好?”
寒生愣了愣,如实道:“回司主,君玖上神一切安好,在司主沉睡之际,才离开不久,估计还未走远。”
倾瑟松了一口气,果然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她便手扶着额头,沙哑着嗓音问:“那本司睡了多久。”她想自己被魔女所伤当日昏迷之后,就一直睡着,该是已经睡了很久了。
“司主已经睡了七七四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