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珠兄也有在偷偷抹眼泪的,唏嘘道:“以往听佛祖讲人世间的爱情时我只记得两句最经典的;‘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回眸’,还有一句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当时只觉得其中的寓意都显得爱情是件美丽的东西,不想却是如此的感人至深、催人眼泪。”
不知不觉外边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佛奴不喝口水也不上床榻去歇息一下,就静静地一个人靠着桌椅,形容十分孤寂。
(二)
佛奴对着我说,流锦你若肯回来,不论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没关系,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他都会陪着那个流锦,再也不会离弃她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
他还说,修行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是他会同那个流锦一起修行。那个流锦不修成正果,他便不修成正果。
可惜,这里没有流锦跳出来答应他。
后来他挪了挪我,换另外两只手指来握住我,却见原先的手指带着微微的濡(蟹)湿。佛奴状似有些激动,手指在我身上一通乱摸,十分不礼貌,还道:“流锦不哭......流锦不哭......”
......这厮的感觉倒挺灵敏。一般在西极除了佛祖以外,是没有哪个听得见我们佛珠的说话声的,更别说感受得到佛珠的眼泪......但鉴于这厮相思成疾,我权且不与他一般计较。
直到天将明时,众檀珠兄都听完故事又相互交流唏嘘了一番后心满意足地死死睡过去了,我揉了揉肉酸痛的眼一时睡意上涌,佛奴似察觉到仅剩的我也困了,便自地上站了起来,捧着我去床榻上躺下不放手。
......他怎么能这样,睡觉都不让我安生!我挣扎了好几下,可惜挣扎未果。
佛奴又似感觉到我的不情愿,想了想将整串佛珠都挂在他脖子上,恰好将我安放在他衣襟处最柔软的地方。我一沾上他的衣襟立马就舒服得沉沉地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一道淡淡的冷香钻进我的鼻子里,蓦地让我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来。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觉得与佛祖的莲花境里的莲花味道有些像,但细细闻又有些区别。
第二日,佛奴起了一个大早,去佛殿那边诵早经。他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不到,但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神采奕奕。而我们,他只挂在胸前就没取下来,这点还算贴心,估计着是想我们多休息一些。
后来不光是第二日,每一日他皆是睡得很晚起得很早,诵经的时候闭着眼也没有打瞌睡,很认真很虔诚,不料是位负责的菩萨。听说他是想要帮别人诵经念佛超度先前枉死的许多亡灵,见他如此整日操劳,我时而会为他感到难过。
总觉得他是非要这般苦到自己他才觉得好受一些。
再后来他每日诵经时,不论多早多晚,我总会按时醒过来撑过去。毕竟我是他的佛珠,哪有他诵经而我却在他衣襟里睡大觉的道理;久而久之,我胸中便成长起一种责任感,要时刻清醒着与他一起诵经念佛。
我发现,只要是我醒着的时候,佛奴诵经念佛就显得十分悠然,嘴角总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弧度。渐渐的,约摸是对西极熟悉了,佛祖不再让佛奴仅仅局限在西极之内,偶尔会遣他去各处讲讲佛说说法。这行他干得十分好,还得到过佛祖的夸赞,说他悟性与慧根一样,皆是极好的。
直到某一日,在佛殿上,三位活佛庄严肃穆地端坐在上方,佛殿两边聚集了各路菩萨。佛奴坐于中央的蒲团之上,佛祖竟赐给了他两座莲花境。
(三)
彼时佛祖翻手化出两座莲花境,莲花境正冒着幽幽白烟。我一看见那莲花境的白烟,心倏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到了一般,痛得缩紧了身体。继而巨大的悲怆涌出心头,我颤颤地以手捂住了嘴,顿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柔柔疼惜的声音道:“流锦别哭......”
我愣愣地仰头看去,泣道:“为什么你能感受到我哭啊,明明我就不是你的流锦啊。”
他安然地垂下眼看着我,细细地蠕动了下唇,道:“我就是能感受到,因为你就是我的流锦。”
我闻言哭得更汹涌了些,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流锦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名字啊,佛祖还没给我赐名字。”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流锦好不好。”
我还没说好或者不好,但我的的确确就不是呀。上方的佛祖便问佛奴道:“迄今为止,佛奴为超度亡灵费心费神却效果显著。现在将这两座莲花境赐予佛奴,佛奴可能渡化莲花境里的灵魂?”
我看着佛奴,佛奴双目绽放出坚定不移的光芒,道:“小僧定当不遗余力,穷尽毕生所学,也要渡化这莲花境里的灵魂。”说着他便伸出了双手。
佛祖手中佛光一闪,便将两座莲花境送进了佛奴的手中。
我哽咽出声道:“佛奴佛奴,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那白烟,我觉得很难过。”
佛奴怔了怔,轻声应道:“好。”他将莲花境小心地捧在胸前,白烟恰好能够飘到他脖颈处的地方。我努力蹭出他的衣襟,用身体去触摸白烟,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溢出了哭声,仰头问道:“佛奴,这里面关的是哪个啊?为什么我会觉得难过啊?”
佛奴眉间难掩疼色,与我温柔道:“里面养的是对流锦最重要的人。我要将他们渡化了,他们才能重入轮回,才能回得来。”
我慌忙道:“那你快渡化他们呀!”
他说:“好。”
佛奴他果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说他会穷尽毕生之所学来渡化莲花境里的灵魂。他一日都不曾懈怠过。
他很辛苦,一日比一日消瘦。他每每日夜不停地诵经念佛时,我或是醒着或是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但都能够听得见。兴许是他念诵的佛经对我亦有那么些好处,檀珠兄们的修为无多大长进,然我却随着时日慢慢变得厉害了起来,以致于众檀珠兄再也不能随便挤压欺负我。
比如我能让出了佛祖与佛奴以外的其他人听见我正常说话了。光是这一点我就比他们一群朽木有面子。
今日一大早佛奴便出园子去打了水回来浇灌园子里的菩提树。我们这些佛珠自然是被他寸步不离地带在身上,他衣襟处最柔软的地方永远是我的专属位置。
一阵清然的气息拂面而来,我隐约有听见水声便醒了过来。张开眼,见佛奴正在浇灌菩提树,素手拎桶神色安然柔和,形态十分柔美。
(四)
我顿觉就有些渴了,道:“佛奴佛奴,我也有些渴了,你给我也浇一浇。”
佛奴抬手将佛珠从胸前取了下来,眯着狭长的双眼浅浅笑:“你也渴了?”
我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
闻得他一声轻笑,他便伸手去桶里沾了水而后弹洒在我身上。
然就这点水,并不能让我满足,隧我又抗议道:“你一次洒一点点猴年马月才能灌饱我呀?这样罢,你将整串佛珠都扔桶里让我一次喝个够。”说这话时,我声音格外的小,主要是害怕将其他正在熟睡的檀珠兄吵醒了,这样十分不好。
佛奴听后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后竟配合地只将我捧着,慢慢浸入水中。结果就只有我一个没有沉下去。顿时我就听见了一片惊慌失措的呛水声,甚至还有某个檀珠兄在大喊:“糟了淹水了!”听得我的心情分外美丽。
结果佛奴的这一壮举一致遭到了檀珠兄的愤怒指责。但佛奴一点都不显得惊慌,只问我喝饱水了没有。
隔了好一阵,就在檀珠兄们快要被淹过气了我才道够了。遂佛奴将佛珠拾起来,檀珠兄们咳嗽的咳嗽哮喘的哮喘,佛奴则拿他柔软的袖子,一遍一遍替我擦拭着身体。
后来渐渐的,我开始喜欢起佛奴这样的性子,尤其是在对付檀珠兄这方面,他习惯摆着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依我的话做一些壮烈群怒的举措,看起来十分的帅。
但关于佛奴这么一位大好青年为什么偏偏选择遁入空门一事,我一方面觉得很是可惜一方面又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只晓得,该是与他口中的那个流锦有关系。
可流锦又没在佛门,就算是在佛门了,佛奴来这里也不能和流锦谈恋爱呀,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大好的光阴?
与佛奴混得熟了,亦听了许多他与流锦的故事,一日我向他表达了我的此疑惑。
彼时他只柔美地笑笑,道:“倘若她想生生世世都躲进佛门,我便生生世世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等着她;倘若她终有一天想离开这里了,我便带她离开。”
我缩了缩脖子,道:“她…不是一颗珠子罢…”
佛奴伸手来摸我,道:“管她变成什么。”
由此可见,兴许佛奴的流锦当真是一颗珠子,所以他才会认错了珠子。
据说佛奴讲的佛法超群,极为得到四海八荒的仙族的认可与喜爱。如此就使得佛奴的形象迅速高大了起来,许多仙家皆想邀佛奴去讲(蟹)法,可大多数时候佛奴都很有架子不会去。
然今一大早就有贵客遣使者来了西极,指名道姓要佛奴去哪个哪个地方讲佛。佛奴二话不说竟答应了去。于是今日,佛奴要带着我与众檀珠兄出一趟远门。
(五)
路上我禁不住好奇,问佛奴:“今日你是要去给哪个讲佛呀,他面子是不是很大令你不能拒绝于是非得要去?”
佛奴晕了晕唇角,道:“她面子委实很大,然我也不想拒绝。”
我再问:“那她是哪个?”
佛奴道:“是流锦的一位故人。”
去了那个地方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要来的不是什么仙气缭绕的仙山或者什么巍峨壮观的天宫,而是一片汪洋大海!
那海面层层海流相互涌动,放眼望去一派无垠之竟,不难让人生出一种磅礴之感来。想必住在这里边的人,亦是如这海一般磅礴大气。
佛奴在海岸立定,不一会儿海水突然变得激荡了起来,竟朝两边分开,中间升起了一条路来。一位白衣施主,面色温润,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位飘逸的女施主。
白衣施主似对佛奴不怎么友好,见面连一个稽首都舍不得做,径直道:“我们君上有请,请随我来。”
檀珠兄们在佛祖的手上待得久了,想必甚少来这样新鲜的地方。先前看见海还觉得有些畏缩,约摸是上回呛水给他们的心里种下了阴影;可一入海了才发现在海里用不着呛水顿时胆子的大了起来,东张西望将这海里的景致游赏个不停。
就只剩我还比较矜持,不如他们丢脸。
这海里,我亦是第一回来,然却给我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约摸是我本身就喜水,而水又柔和包容的缘故。
我瞥了一眼引着佛奴往前走的白衣施主,与佛奴不满道:“你是与他有仇吗,我怎么觉得他看不惯你对你爱理不理的?还是说…他有些看不惯和尚?”
佛奴想了想,淡定道:“说不定他是看不惯身为和尚的我。”
后来白衣施主将我们带去了一座园子。一进园子,园子里有池塘有树的,但入眼最显赫的还是一抹背对着我们、正手里拿着水壶给脚下的花草浇灌的绛紫色身影。
身影十分纤长高挑,长发垂肩,格外的美丽。
白衣施主对着绛紫色背影道:“君上,西极佛奴已至。”
绛紫色背影将手中的水壶放在一边的石桌上,掏出一方手帕闲闲地擦拭起了手指,淡淡道:“知道了,下去罢。”
遂白衣施主走出了园子,紫色背影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一刻,我得以清晰地看清了这位紫衣女施主的面,是我见过的生得最美丽的人。尽管我在西极甚少见到女施主,但我可以肯定,怕是没有哪个能堪比得上她。从诸位檀珠兄要么起哄要么吹口哨的热烈反响中就可以看得出,真真是没有一点身为佛珠的觉悟。
女施主看见佛祖,细长的眼梢一抬,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勾,额间有淡紫色的胎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能被忽视的贵气。
她轻轻佻佻道:“听闻九重天准天帝心结难解,一时想不开竟入西极遁入空门。佛祖赐名为佛奴,佛名远扬。”
这位女施主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可是却吓了我与檀珠兄们一跳。她语气带着嘲弄不说,关键是她话里的内容。
佛奴,竟是九重天的准天帝?!
九重天我就是再孤陋寡闻亦是晓得的,那是仙界最权威的地方,九重天的天帝则是仙界最权威的人。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佛奴他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好好的天帝不当,他竟要当和尚!
佛奴脾气修养都甚好,只拿着佛珠稽首道:“阿弥陀佛,得君上笑话。”
女施主笑笑,道:“本君是没有笑话,但不包括别人没有笑话,还好意思将九重天的琐事都托到本君这里。但既然是来了荒海,又已经是西极菩萨,不妨发挥佛奴之所长,替本君诵诵经。”说着女施主就冲我们走了过来。
佛奴温和道:“请问君上要小僧为何而诵经。”
“难不成本君想听个经还要理由不成”,女施主眯着眼睛抬手,就随意地拨动了两下佛奴的佛珠。被拨到的檀珠兄顿时一脸荡漾,舒服地哼出了声。她道,“那就当做是替本君祈福,三个日夜而不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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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章百八十四 女施主请自重【六千总更】
更新时间:2013-7-11 2:13:32 本章字数:9071
(一)
佛奴毫不犹豫道:“小僧当尽力而为。鴀璨璩浪”他竟将手中的佛珠,出乎意料地递给了女施主。
女施主手摊着佛珠,温润的手指又来捏起了我,细细端详着,嘴角挑着一抹令人舒心的笑,道:“阿妹,别来无恙啊。”
我颇有些茫然:“你、你…这是在对我说话吗?
女施主竟也听得见我说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道:“你看这四周还有别的人能是本君的阿妹么。玷”
这下我就愈加茫然了,众檀珠兄争先恐后地想往女施主的手上挤,拿一种我抢了他们的宝贝一样嫉恶如仇的眼神纷纷瞪向我。我道:“可我也只是珠子还不是人呀,哪能是你的阿妹。你长得这么好看,而我又圆滚滚的,我们一点也不像…”
不得不说,女施主在某一方面与佛奴的逻辑有一丢丢相似。只听她道:“我说是你就是。”
后来女施主让佛奴坐在园子里诵经,而她向佛奴借了我们这一串佛珠,进了屋。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一只手臂枕着后脑,一只手勾着佛珠,将我放在她眼前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挠。
…与她这般亲近,我觉得我有些害羞…
我拧着手指头开口道:“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呀,你莫不是喜欢我了罢…”
女施主笑眯眯道:“我一直看你你不欢喜吗?你是我阿妹,我不喜欢你还喜欢哪个。”
连檀珠兄都觉得我太不解风情。有檀珠兄急切道:“这里!还有这里!她不和你玩耍,还有我们陪你玩耍呀!美丽的女施主啊,快快看过来!”
哪想,女施主确实是看过去了,却是眯了眯眼睛,给了他们一个寒碜碜的眼神,道:“这里不是西极,亦没有佛祖。来了本君荒海就当遵本君的规矩。再多言一句,我便将尔等捏成木屑。”
从来还没有哪个敢恐吓曾经是佛祖手里的佛珠。头一次被恐吓,且威力十足,檀珠兄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女施主重新看向我,又是笑眯眯的神情。我不禁有些怀疑,方才她究竟有没有对檀珠兄实施恐吓之举。
女施主道:“阿妹给我讲一讲,在西极佛祖那里修行的事罢。”
虽然我不是她阿妹,但既然她问起了在西极修行一事,我还是老实回答了她。道是在西极修行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就是每日可以沐浴佛祖的佛光觉得很舒坦,佛祖静修的时候我很容易招瞌睡,且诵习的佛经具体也没能记住多少云云…但关于我被中檀珠兄挤压欺负的事情,女施主似能料到一般主动问起了我,我皆激昂地一五一十详尽地告诉了女施主。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告诉她,兴许就是觉得倘若我告诉了她,她会帮我行一行复仇之举。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女施主竟弄断了佛珠,愣是将我自那串佛珠中间取了出来,而后又复原了佛珠,将佛珠挂在房梁上,让诸位檀珠兄叫苦连连,连打个瞌睡都不能。
檀珠兄突然具备了佛性,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
为此,女施主与我皆充耳不闻。
(二)
后来女施主不晓得从哪里搬出一摞书,与我道:“阿妹你我许久没有一起畅游书海,新近我又收集了许多小说,皆是精品,阿妹想读吗?”
我默了默,问道:“什么是小说?”
女施主一本正经道:“就是故事本子。这些大都是讲爱情的故事本子。”
经她简单明了一说,我茅塞顿开,喜道:“我晓得了,就好似佛奴会经常给我讲的爱情故事一样。只是小说是记载在书上的而已对不对?”
女施主眉头一挑,道:“佛奴竟还给你讲爱情故事?”
我道:“他时常给我讲他和流锦的故事,你说若要是将他和流锦的故事写进书里,会不会是一本好小说?”
女施主轻轻颤了颤。良久她才叹了一句,道:“兴许是一本跌宕起伏的好小说。”
但女施主拿出来的小说又与一般的男女爱情小说有些区别。它讲的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讲的是男男之间的爱情。
关于这男男之间的爱情,以前跟着佛祖修行的时候都不曾听佛祖讲过,现在跟着佛奴了更加不曾听他说起过。然我觉得,爱情这回事,只要有那么个感觉就可以,是男女还是男男并不是非常重要。但男男之事应当是少见的,因此我觉得十分新鲜。
女施主问我想不想读这一类的小说,我点点头,却苦恼道:“可是我太小,拿不起书呀。而且…我只看得懂佛经,看不懂字…”
女施主食指点了点我的身体,温和笑道:“不妨,我读给你听。”
遂女施主便将我放在床榻上,她亦席腿坐在床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先念了书上的书名:“这本书叫《帝王雄花》,写得十分劲爆。”
起初我不明白何为劲爆,但渐渐地听着女施主越往后深入地读就越深有体会。男人与男人之间,委实是太劲爆了,听得我心潮澎湃。
被挂在房梁上的檀珠兄个个皆捂着耳朵,嚎叫:“不堪入耳!简直不堪入耳!”
读完一本小说,女施主神采奕奕地问我:“有没有觉得这些小说很艺术?”
我深感赞同道:“我初次接触这些东西,施主让我惊喜非凡。这些委实是不可多得的艺术。”
女施主似笑非笑地将我捧起在手心,道:“还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记不得,共同的兴趣爱好却还没变。还记得初初还是你教我喜欢上这些小说的,眼下又换做是我来教你喜欢小说。”她认真地看着我,轻声道,“阿妹,我十分欢喜。”
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道:“喜欢归喜欢,欢喜归欢喜,可我真的不是你的阿妹呀。虽然、虽然我也很喜欢施主你。”
“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女施主随手又捡了另一本小说,“阿妹还想听吗,我再读一个。”
我默了默,嗫喏道:“你都读了这么多,不口干啊?”遂女施主事先端过来一壶茶,自己喝了几口复又善解人意地给我浇了一些,便将茶壶放在一边,翻开书读了起来。读渴了就喝一口。
(三)
而后三日,女施主都让佛奴在她园子里不停不歇地诵经。而我与她责在里面读一些与佛经静心全然无关的热血沸腾的小说。一干檀珠兄受不了荼毒,主动请缨去外面与佛奴一起诵经,女施主允许了。
后来小说读累了,女施主便开始同我将她与她阿妹之间的事情。
我觉得她很喜欢她的阿妹,该是与佛奴一般,相思成疾。
其间,我有些担忧外面佛奴连续三日诵经而不喝一口水身体会受不住。我想出去看一看他,可女施主却不愿我出去,只将我放在窗台上远远儿地看她,他的背挺得很直。
我在看他的时候,女施主就会在我耳边叹:“阿妹不用觉得他可怜,一切都是他应当承受的。这点小事还难不到他。”
我倒不是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他有些辛苦。然实则三日三夜于佛奴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在西极渡化莲花境里的灵魂时,六七日光景不歇息也是时常有的。
傍晚的时候,我独自爬在窗台上看佛奴诵经。透过海水的夕阳的余晖浅浅淡淡,却衬得佛奴丹金色的袈沙愈加的艳丽,仿佛似一簇静止不动的流金火焰。
用火焰来形容他,我觉得既合适又不合适。因为他外形虽很像,可性子却一点也不像。约摸是遁入空门了之后,万事皆需要像水一样包容。他的性子就有些像水。
女施主不知何时走到了窗台边,身体懒洋洋地斜斜靠着墙,面上神色淡淡。她亦看着外面园子里的佛奴,与我道:“他讲给你听的有关流锦的故事,你能看出他很难过吗?”
我如实道:“不仅他讲的时候看起来很难过,我就是听起来也很难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