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下巴,伸着筷子去夹肉送入口中,渴了便喝一口酒,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絮絮叨叨的弦衣与青夜。
难得的浮生偷闲。
(四)欢乐小小番
一日饭桌上,我与儿子寂寞难耐地坐着,牙槽泛滥,陷入愁苦的等待。缘由是,火夕总是很忙,每日都要开会。开会还要耽搁吃饭的时间,令人十分不爽。
儿子拿筷子敲着饭碗,道:“阿娘,我们一致投票将阿爹从饭桌上剔除罢。”
我道:“这样的话你阿爹就没地方吃饭了。”
儿子一脸正经:“他开会就开饱了呀还吃什么饭。”
我想了想,道:“将他剔除了,万一他去找小三吃饭怎么办?这样你阿娘就亏大发了。”
遂儿子懂事地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待我俩等得快要饿慌了的时候,火夕方才开完会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火夕一进来,嘴角含笑,却轻声斥道:“都说了不用等我。”
儿子笨拙地夹了一块肉进火夕碗里,复又夹了一块肉进我碗里苦着小脸道:“每次阿爹都这么说。”
后来,吃着吃着,火夕发现饭桌上似乎少了一只家伙,不由得问:“大白呢?”大白那只死老虎,一吃饭是必少不了它的,今日倒是奇得很。
还不待我说话,儿子便先一步道:“大白搞基去了。”
火夕蓦地僵了嘴角:“搞基?”
我胡乱解释了一句:“就是谈谈恋爱什么…的。”
儿子再详细地解释了一句:“就是男人与男人谈谈恋爱什么的。”我看了儿子一眼,示意他莫要多说。
结果火夕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偏生凉飕飕地问:“哪个教你这些的?”
我闷头吃饭。儿子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是羲和姑姑教的。羲和姑姑还说,大白很受用弦衣阿叔那只麒麟的独角。”
“…你确定不是你阿娘教的?”
儿子:“阿娘都教我许多诗词让我习文化,我学得十分开心。”
我刚一咧嘴笑,就见到火夕绷着面皮,听他道:“那为父考考你,‘欲盖弥彰’是什么意思?”
儿子:“对不起阿娘还没开始教我这个成语。”
火夕:“…”
(五)
弦衣与青夜有些醉了,一时谁都不再说话,撑着额头仿佛睡着了一般。对于一直清醒的、费神帮我算计的他俩来说,醉一回未尝不是好事。醉一回便能歇一回。
伸手摸了摸大白柔软的头,我淡淡笑着起身,拂了拂裙角欲去外面吹吹风。冷不防手被捉住了去,低头一看却是弦衣。他抓得有些紧,带着惺忪的醉意,声音因喝酒的缘故有些沙哑勾人,低低道:“要去哪儿。”
我复又坐了下来,迟疑了下,还是伸手去拂他的发,宽慰道:“就在外面,不会走太远。”
他说:“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如何?我要你半生都不离开我,不求全部,我拿一样东西来换。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拿来换。”
那半生究竟有多久呢。其实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我垂下眼帘,弯了弯唇角,道:“可以,不需要你拿任何东西来换。权当是相信你喜欢我这件事。”
“流锦…”
终还是抵抗不住醉意松了手。原来喝醉酒的弦衣,这么老实这么好唬。
去到外面,吹了一阵冷风,陡然清醒了些。我站在回廊上,看着外面朦朦胧胧一丛漆黑的树影,以及树影下那只秋千淡淡的轮廓,形容竟有些落寞。
站了一会儿,我转身去了狱殿,关押画潋的地方。据说,天后亦被关在那处。有段时日不见,不知尊贵的仙界天后是否还记得我这个魔界中人呢。
狱殿灯火通明,值守的魔族又加了一批。只是我去时,他们皆睡意正浓似将要打瞌睡的模样。一道冰寒的风拂起,我走过他们身边打开了狱殿大门,侧眼见他们都清醒了过来,道:“下去休息罢,下半夜便不用守了。”
小魔们应了声是,继而有序地退了下去。脚踏进冰凉的狱殿地面,入眼便能看见中央巨大的玄铁笼子里锁着的人。笼子四周的玄冰与无孔不入的水早已经被撤去,可笼子里的地面仍旧是湿哒哒的,连里面人的衣裳头发也同样是湿哒哒的。
不正是画潋和天后两人么。夜都这么深了,竟还没有睡去。
见我进来,画潋惨白着面色一个劲儿地往天后怀里钻,口中支吾着溢出破碎的呜咽声。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天后边拍着画潋的后背,边抬起半眯的凤眸定定地看着我。可情况似乎并不如弦衣所说,天后失了从容淡定,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喳鸟。见她如此淡定的神态,往常该是应付过不知多少大场面;由此我不禁想,弦衣究竟是如何玩的才能玩得天后仪态全无。
我在铁笼外面蹲了下来,看着画潋身上血迹斑驳,问:“很疼吗?”
画潋看也不看我一眼,拼命摇头。
天后冷声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魔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早知能成今日之气候,当初我儿就不该姑息你!”
(六)
我将目光转到天后身上,美丽的容颜,只是没有往日在九重天那尊贵的装扮,有几缕发紧紧贴在白皙的面皮上。我道:“亲手杀了我父尊,害死了我夫君,进攻我魔界逼得我走投无路,你觉得还要怎样才算是不姑息?”
天后闻言冷笑一声,道:“那是谁先主动混进九重天,是谁想滴水不漏地算计九重天?又是谁亲手葬送了我儿的性命?到头来你不也是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我儿在杀死茗闫时就该一举杀了你。”
我勾唇微微笑道:“诚然,九重天上,天帝太自傲,火神太自以为是,也就眼前这位天后最理智。当初阻止本尊与火神在一起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只可惜没能阻止得了反倒自己吃了闷亏。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本尊亲手杀了火神,是否心如刀绞呢。这定然比不上当年,亲眼看着我母上死去时那么痛快人心罢。”
“你是说斐澈那贱人?”天后眼梢微挑,说不出的雍容,“她不识抬举,能落到那个下场不是她自找的么。若不是她,兴许茗闫也不会是这个结果。茗闫也是一样,都活该。竟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我伸手进去,替天后拨开她面上的湿发,淡淡道:“你是觉得,我的存在亦是一个错误么。那你说说,我父尊与母上怎么活该了。”
手指下那美丽的容颜,有一瞬浮现出一抹淡不可察的痛楚。听她道:“若是没有斐澈,茗闫就不会爱上她。连天帝之位都不在乎了,偏偏要去与那个贱人在一起,最终被采晔打得溃不成军,不是活该是什么!还生了你这个小贱种,嗯唔——”
话没说完,我手顺势滑下,捏住了天后的脖子,收紧,道:“有那么不服气么,若是我父尊不与母上在一起,那他该娶的人便是你了。怎么,还在为此而愤愤不平吗?是不是我母上让你觉得很没面子?”
天后像是被拆穿了,神色变了又变,憋着气咬牙道:“不光心狠手辣,还伶牙俐齿。竟还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此,就休怪我儿再不给你留余地和情面!”
她说罢,我手上使了几分力猛地一甩,将她整个人甩跌落在了笼子的另一头。地上起了一层寒冰,皆被她的身体碾碎成了冰晶。
打开牢笼,我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看着天后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毫无意外地咳出了几口血,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约摸是没想到我真能对她一个长辈动手罢。
“本尊的父尊母上双双死在九重天,你以为本尊将你弄来魔界只是为了听他们死得活该的吗?”我缓缓走近她,画潋扑过来拽我的裙角,被我一脚更大力地踢开,一脚踩在天后的手上,将她整只手都冻了一层冰,“接下来你该担心的是,本尊会不会对火神留情面了。没办法了,你们上一辈欠下的债,本尊便让火神来还。还有本尊夫君的那一份。等攻破九重天的那日,本尊让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着。”
画潋呜咽了几声,不住地来拉我的裙角,竟带着些乞求的意味。只可惜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唯有天后,仰着下巴瞪着我,忍痛道:“你还当真是做得绝。你不是爱我儿吗,才几天就有了夫君了?”她呵呵笑了两声,“幸好当初我儿没娶了你,没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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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章百七十六 血色哀凉:攻破九重天【六千总更】
更新时间:2013-7-4 1:38:55 本章字数:6434
唯有天后,仰着下巴瞪着我,忍痛道:“你还当真是做得绝。鴀璨璩浪你不是爱我儿吗,才几天就有了夫君了?”她呵呵笑了两声,“幸好当初我儿没娶了你,没德行!”
我看着她痛楚的表情,吐了两口气,淡淡道:“犹记得,与火神成婚那日将发簪送进他腰间的元神里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后,原以为我也会跟着死去了。费了好大力气,跑去蛮荒找神器,跑去南极收集丹蜡,甚至让我夫君不惜拿自己的七魂六魄去交换从而招回火神的七魂六魄。”凑近天后瞪大双眼的脸,我呵着薄气又道,“可那是本尊此生做的最后悔最错误的一件事。不光父尊是他杀死的,我夫君亦是我与他一起害死的。你放心,这一切,都不会一笔勾销的。等到九重天覆亡了之后,我便让你的儿还你们欠下的债,然后与我一起,为我的夫君赎罪。一定要让你们,悔不当初。”
松了踩在天后手上的脚,而后手指轻轻点了一点她手上结起了白冰。白冰清脆地碎了一地,还伴随着那只手上骨头碎裂的闷响声和天后咬牙切齿的隐忍声。
侧眼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画潋,我便宽慰她道:“别怕,你暂时还不会死。本尊保证过,你会活得很久。玳”
从来没觉得画潋竟如此爱哭。今日委实没有把她怎么样,只说了三两句话就摇头落下了泪来。
在这里呆得久了些,难免会觉得有些闷。遂我没再多停留,理了理裙角那被画潋拽出的褶皱,抬脚出了牢笼。
走出狱殿的大门时,天后在我身后端不住那雍容尊贵的架子,道:“你若是当真爱我儿,就不能那么对他!菰”
我侧身回眸,看着她,勾唇一笑:“什么是爱,又是哪个告诉你本尊爱他的。”
出了狱殿,我径直飞上狱殿顶端,在檐角处坐下,听着里面传来细微的哭声与话语声。
“潋儿没事了,她已经走了,不要怕…夕儿很快便会找到魔界来,到时你所受的委屈,必会原原本本地还回去…”
回应那话语声的,只能是更加汹涌的哭声。
风拂起我的发,我眯着眼看着魔界迷离的灯火,不禁附和着房檐下的声响吹了一声口哨,继而手指捻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光球往下抛去,在半空中光球破碎,银光四散,隐没在了每一个角落。
很快,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只巴掌大的虫子,摇摇晃晃地自暗处爬了出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而后又缓慢地爬进了狱殿里。相继有虫蚁鼠蝎爬了出来,皆是往狱殿里钻;后来那些虫蚁鼠蝎越来越多,如潮水一般朝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一点空隙都没有…
房檐下面,响起了惊恐非凡的尖叫声。
我飞身落脚在了地面上,多余的虫子皆四下散开了去。不由得探头往狱殿里瞧了瞧,满殿的虫蚁鼠蝎,将地面、墙上甚至房梁都铺了厚厚一层。
(二)
而牢笼中的画潋,被吓得花容无色面皮惨白,哆嗦着尖叫着;天后连嘴唇都有些发白,却还搂着画潋拍着她的肩背,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大怒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儿不会放过你的!”
我回以她友好的一笑,这才转身离开了狱殿,道:“有能耐,尽管来就是。”
渐渐越走越远,再也听不见身后的哭喊声,这时前方匆匆忙忙跑过一只小魔,见了我毫不迟疑又折转了方向朝我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道:“尊上,忘川河对面有仙族来了!”
我挑了挑眉:“来了多少。”
小魔道:“就一个。在那里站了很久,不过河亦不离去。属下们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特来请示,要不要让属下们过河去将他杀了?”
想必夜色太暗,忘川又太宽阔,值守的魔族难以看清对面仙族之人长的是何模样。不过,又有哪个仙族如此大胆敢只身前往魔界忘川呢。
我吩咐道:“莫要惊动其他人,回去继续守着罢。”
小魔应下,连忙又往回跑了去。随后我亦抬脚往那忘川彼岸走了去。
果真,忘川河对面,隐隐约约立着一身长玉立的人影。忘川河里拂起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与长发,他整个人却动也未动。
我便在彼岸凝望着他。中间隔着的是寂静流淌着的忘川河水。
脚下踩着的是黑色土地,这黑色的土地曾被红色的业火燃烧成了一片,寸草不生。还记得,彼时我身边仅剩的人,与我一起被业火所包围,最终死在了我的怀里。
痛得很了,就忘记了到底有多痛了。
于是我总算能够做到,再也不为谁而难过。
即便是面对曾经面对过许多次的人。对他,我也再没有喜怒哀乐。有的不过是两个相互对立的立场,和似海的血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站在彼岸看得久了,倒有些乏。直到我转身往回走时,对面的那位仙族之人都还没有离去。
我也不晓得他打的是什么算盘,若要是来魔界救他母上和妻子的,一个人只身前来能成什么大事。
然,堪堪转身那一刹那,对面传来一声叫喊:“流锦——”
止住了脚步,我稍一思量,不顾众魔族的阻拦,还是飞身过了忘川,停留在了对岸。
面前的人,黑衣广袖,面皮轮廓柔美无边,手中却没有带剑。不是仙界的火神又会是谁。他只静静地看着我,眸子里幽邃一片。
我垂下眼帘不去看他,淡淡挑了挑唇,道:“今日是干什么来的,想救天后还是想救娇妻,亦或是说想与本尊做个了结?”
半晌他方才开口,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道:“我想来问你,一件事。”
我道:“不知火神想问何事。”
“你与我的以前,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愣了愣,抬头看他,在看见他安静的神情时,不由得扬唇一笑。继续笑,笑出了声,笑得停不下来。
(三)他蹙眉,许久我才喘着气道:“火神今时今日冒险来我魔界,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个?你与我哪有什么以前,你那仙妻画潋不是都告诉你了么,我为了混入九重天而勾(蟹)引迷惑于你,不仅仅是你,还与其他人纠葛不清,放荡又下贱。最后,不是棋差一招嘛,遂没能让我魔界得逞。”
一只素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幽幽冷香,欲来抚我的脸。就在将要碰上的那一刻,被我倏地截住。手指狠狠捏着他的手腕,冷笑道:“莫不是今日火神殿下亦是喝醉了?”
连指尖都在颤抖,火神却极力维持着平稳的声线,道:“只是突然记起了你一些,不像是画潋说的那般。”
“哦?”我道,“那是哪般。”
他在想,一直在想,抿紧了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松开了他的手腕,任由他捶着自己的额,形容焦灼而苦恼。
我便又笑道:“莫不是又忘记了罢。火神殿下,人吃亏都是要长记性的,想再借此来算计本尊一回么,怕是你不能如愿。我亦再不会吃你这套。今日,本尊劝你,别还想着救你的母亲和妻子,来日本尊会亲自带着她们去九重天与你相会。现在,请你滚罢。”
背对着他,不会流泪,不会难过。走出几步,身后带着低哑与似忍受着莫大痛苦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记得…你哭泣着对我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我侧头,看着他笑得明媚,道:“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这样一句话。”
话语间,忽而一道阴柔中带着锐气的风自忘川彼岸扬起,混杂着丝丝芬芳的酒香。眼中艳丽的绯影闪过,腰际倏地一紧,人就已被带离了原处。
“火神这大半夜地,跑来搞偷袭么?啧,还真不像是火神的作风。”
我闻声仰头看去,见抱着我的果然是堪比女子风华的弦衣。面色柔媚白皙,双目半眯仍旧是掩藏不出眼底里的寒光,看着火神。我不禁问:“不是喝醉了么,怎么跑出来了。”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语气里多了两分刮耳,道:“自然是怕我的魔族大人受了欺负,就是醉死了也得醒过来。”
我忍不住哼笑一声:“你以为本尊会受哪个的欺负?”伸手指着火神,“他么?”
火神的眼睛一直盯在弦衣搂着我腰的手上不曾移开。弦衣抱着我的手紧了又紧,道:“不管是哪个,都休想欺负你。”
眼看弦衣忍不住要和火神动起手来,我及时拉住了他,一起离去。只是临走时,与火神再道了一句:“擅自来本尊的地方,这次便饶你一命。火神请回罢,你看你一个人来此地,多危险。若要是此刻我抓了你,那你九重天真真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就是我不抓你,你也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四)
攻打九重天的那天,三界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我魔族与妖族联合,再加上蛮荒桀骜不驯的魔众,仙族已成困兽之势,使得魔界所向披靡。
大雪之中,我魔族与妖族千万将士齐齐守立云头,弦衣、青夜、大白与我站在最前方,侧面是被押着的画潋与天后。
一层雪花盖下来,将她们的发都染得雪白。
我们只是停留在万丈悬空,并未接触九重天。而九重天上正传来阵阵残酷的厮杀声。那是莫铸带领的蛮荒魔众去打先锋,憋忍了那么久,今日如何都要酣畅淋漓地战一番,将九重天变成血色炼狱。
直到后来,上空飘落的飞雪都变成了血的颜色,洗礼了身后的万千将士。伸出手,一瓣绯色晶透的雪花落在我的指尖,十分美丽。勾回手指,将指尖含进口中,腥冷的味道顿时蔓延了整个味蕾。
难受,却也抑制不住的愉快。
弦衣在我身边,眯着眼睛瞧着九重天的方向。今日他如往常一样着花里胡哨的衣裳,可在这场红白相间的纷飞的大雪里,整个人却多出了一丝出尘而妖娆的意味。他开口简单而凝练,与我道:“看来是要攻破了,我们何时出战。”
我道:“再等等,等雪停了。”说着便侧身看着画潋与天后,见她们一人只顾着流着眼泪呜咽,一人只顾着望着天空飘下来的绯色大雪惨白着容颜发愣,我又道,“别急,很快,你们就可以回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地方了,只不过可能场景会稍稍有一点点的变化。”
天后回过神来,满眼仇恨与怒意地瞪着我,道:“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无情!”
“残忍无情”,我伸手去将天后发间的绯色雪花拈了下来,道,“那一会儿本尊给你个机会让你救一回火神好不好?”
“你敢伤我儿,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我道:“那就要看天后你有没有诚意了。”
后来,雪渐渐小了,直到九重天上头轰鸣一声,似城墙坍塌的声音一般,激起了一大片雪白的云烟。当即弦衣面色一凛,手中凭空化出一柄比人高的迎风招展的红色大旗,广袖成舞,手握大旗英猛而有力在空中挥了三下,朗声道:“杀——”
一直沉住气的大白终于按捺不住,白影往前一扑第一个冲了出去,继而是妖魔两族的军队,急不可耐地进军九重天。
顿时喊杀声响破苍穹。
身边无数将士擦身而过,弦衣将大旗插在脚下所在的云头上,让他们先行杀过去。连本应押着画潋与天后的小魔都跑去杀敌。画潋失去了支撑,身体一下软在了云头上,爬过来扯我的裙角,口中哭喊着偏生就是说不出话。
天后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却不是要向我走来,而是两步走到青夜面前。我眼疾手快,先一步拉过青夜挡在了他前面,见她失了天后该有的仪容,冲我怒吼咆哮道:“青夜你这个叛徒!快、快让他们停下来!快让他们停下来!”
弦衣二话不说,招出麒麟印,将画潋与天后一起装进了麒麟印内。任凭她们如何冲撞麒麟印,都逃脱不出来。
我不禁扬眉问弦衣道:“上回让你来捉这天后玩,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玩到她仪容尽失的。”弦衣嘴角一挑,挑出一抹优美绝伦的弧度,道:“麒麟兽玩的。”
后我与弦衣亦不紧不慢地催动着祥云欲往九重天去,青夜君一直安静着神色,抿着唇角未动。术决落在祥云上,我道:“就在此地等着我凯旋罢,凡事你不必亲眼所见。”好歹青夜曾也是那上面的仙族。
青夜轻轻飘渺的声音传来:“谢谢。”
若要说谢谢,该说的人是我。
(五)
南天门塌陷过一次,而今却又要再塌陷第二次。
一路所至之处,比那日从黄泉路上走出来时所见的光景还要荼蘼还要绚烂。流淌着的鲜血,洗刷着地面,映出了满目的绯红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