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黑暗中胡乱地挣扎,我想要光明,我想要看得清眼前,我想要确认火夕他醒过来了…可这么多想,越想却陷得越深,越找不到出口爬不出去…
(三)
我张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龙宫,依旧是那熟悉的园子。阑休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床头。见我醒来,他吐了一口气,道:“招魂镜有些反噬,不过醒来就好。”
我看见他脸色有些异样的白,约摸是方才用力过猛的原因。然眼下却是没多余的心思担心这个,径直问:“他醒了吗?”
阑休愣了愣,道:“该是已经醒了。”
我顾不得晕眩的头脑以及乏力的身子,扑着就下床榻欲往外跑去。醒了,若是醒了,第一眼看不见我的话,万一他忘记我了该怎么办?
然脚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我扑腾一下栽下了床。幸而阑休接住了我,才不至于在额上磕一个大包。要是磕了个大包了,还不知道火夕看了会不会嫌我丑呢…
我将一站起来还不及挪动脚步,手臂便猛然被阑休扯住。我挣了几下,他却丝毫没有要松脱的意思。我不禁焦躁道:“你放开我啊…我去看看他…”
“你不能去。”阑休抿着嘴角,却道出了如是一句话。“为、为什么啊…?”喉咙似被捏住了一般难受,“我去看看他都不可以么…好、好不容易我能够看他睁眼了…”我大力地扭动着手臂,我不喜欢阑休这样捉住我不准我去,“我这么努力,这么努力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啊!万一、万一他没看见我然后就走掉了怎么办呐!”
阑休坚持道:“就是那样你也不能去。”
有时候我觉得阑休太固执,但眼下却因着他的固执让我十分的焦灼愤怒。我知道,我知道我与火夕身份天差地别,我知道我们隔着仇深似海,我也知道阑休不让我见火夕是为我好,只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能不见,不能不见…
我几经压抑,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躁动,好声好气道:“阑休,你放开我。”
他说:“锦儿,回头罢。你已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千万莫要再执着。”
我愣愣地看着他,问:“回头,怎么才能回头…我不想回头…不愿回头…”
适时门边闪进一抹人影,正正是羲和的近侍臣下玉羡。见我与阑休僵持着,玉羡凝着面色严肃道:“君上有吩咐,今日锦公主与阑休公子皆不得离开这所园子,一直等到她回来为止。”
我连忙问:“阿姊她去哪儿了,为何不准我出去?玉羡我问你,火夕他是不是醒了?他有没有问我在哪里?”
玉羡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我,道:“仙界火神死而复生了,但不曾问过锦公主在哪里。只可是——”
“只可是什么?”我心下一沉。
只听玉羡道:“阑休公子在施法时力量太过强大,即使有君上的龙印镇守,荒海亦是闹得天翻地覆,惊扰了仙界。火神死而复生一事,整个仙界都知晓了,眼下荒海上方正停驻着无数天兵与仙神来迎接火神。因而,君上吩咐此等档口,锦公主与阑休公子万不可现身,否则后果锦公主该是能预想得到。”
(四)
否则那个后果,我能够预想得到。轻则我与阑休被仙族所擒让龙族与仙界为敌,重则我与阑休尸骨无存。玉羡一直提醒着我,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阑休。我饶是不顾及我自己我也应当顾及阑休。
应当是这样的…我不能冲动…
于是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疾走…千万要冷静…
我乞求地问玉羡:“你能不能只带我一个人去?我、我就只是去看他一眼,等看见了就好了,不会惹事添麻烦的…”空白的脑中忽而灵光一闪,“还有我身上没有魔气,我有缚灵链,戴上就不会有问题的…”说着我便掏出缚灵链给自己戴上,霎时变成了孩童。
我想看他的模样,听他的声音…无论怎样都好。
玉羡没回答我,我知道他是在等阑休同意。
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脑子一热扑在阑休面前跪了下去。阑休浑身一震,我道:“阑休,我跪着求你。”
他嘴角溢出一声哀凉至极的哼笑:“你竟跪我?”
我哆嗦着唇道:“是跪你…求你…”
阑休背过身去,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终是与玉羡道:“劳烦玉羡大人将锦儿带去,让她看一眼罢。”
玉羡蹙眉道:“可君上吩咐了不准锦公主过去。”
阑休笑出了声:“那能有什么办法,你看她都跪我了。”
遂玉羡没再多说什么,还是牵着小个子的我出了园子,飞速赶往万丈海底那里。当时满心想的满心念的不过是那抹黑衣广袖的高挑身影,甚至都没空回头去看一眼屋子里阑休落寞的背影。
后来,我总算是明白。我对阑休,从来都只有伤害,伤害得他体无完肤。再炽烈的情感,再深厚的眷恋,都是在我这样残忍的举动中渐渐化为灰烬的。只可惜,我说我不想回头不愿回头,当我忏悔着要回头时哪里还有后路。所有后路,皆被我斩断的斩断堵死的堵死了。
到了万丈海底时,那里的龙晶石碎了一地。竟额外多了许多人,正恭恭敬敬地候在一边。玉羡连忙带着我隐匿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
火夕,他确确实实醒了。
恰恰…我到的时候,还来得及看见,他将将拂袖转身,面无表情,只留给了我一个清冷无双的背影…
那一刻,心都被扼住了,令我感到无尽的冰寒与窒息…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高贵美丽的人儿…那日九重天上对我提剑砍杀的人,对我暴怒嘶吼的人,竟如此在意火夕,第一时间来接火夕么。明明火夕就给她吃了忘情丹…
我手指掐进了礁石当中,忍了又忍,与玉羡颤声道:“怎么办,我好想出去…”
“锦公主万万不可。”玉羡永远是一个很理智很冷静的臣下。
我看见羲和亦在那里,她纤长的身影处在众多仙神当中十分显眼。就在大家都退出荒海时,羲和突然出声道:“慢着。”
火夕顿了顿,挥手让仙神们先有序地退出去。听羲和语气不冷不淡道:“好歹也是借本君的宝地死而复生,火夕小辈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五)
火夕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淡哑,道:“承蒙羲和姑姑大恩,改日我上禀天帝之后,定会遣人来荒海以表答谢。”
总觉得…哪里变了…究竟是哪里变了呢…
羲和冷笑一声:“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她睨了一眼旁边的美丽女子,又道,“那烦请火神殿下将画潋仙子留一留,本君有几句体己话要与她说。”
火夕没有拒绝,抬手随意捏了捏身边女子的下巴,道:“既然如此,画潋你便好好与羲和姑姑说两句体己话。”说罢不等她作答便抬步飘飘然离去。
那样在水中魅然的玄衣袖摆,那样柔顺青长的发丝,看进我的眼里,恍若隔世。我狠狠揪紧了自己的心口,连眼睛都不敢眨,害怕、害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然最终我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消失。该走的仙族皆走了,该退下的龙族也已经退下。那里就只剩下羲和与画潋两人。
那竟真是画潋,本该服下忘情丹忘去一切的画潋。
羲和挽着手臂走到她面前,看似神情清淡却周身透着一股寒意,问她:“方才火神转醒之际,你给他吃了什么。”
画潋眉眼笑开,道:“姑姑既是知道,何必再问。”
羲和道:“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能让你长点记性。”
画潋眉梢一抬,说不出的妩媚:“上次拜姑姑所赐,画潋怎敢忘怀。我所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火神不幸遭一个小小的魔女所伤,本就不该再记得过去的种种情份。”
“所以你用当初火神对你的法子再还回给了他。”
画潋离去时说:“这有何不可,我仍旧还是他的未婚妻。”
羲和生了几分怒:“你以为火神是凭着什么死而复生的。”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何必知道。”
不晓得她们具体说的是什么,我一直浑浑噩噩。直到前来荒海接火夕回去的仙族都走远了,直到荒海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我蜷缩在礁石角落里,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出不争气的哭声来。
玉羡说,火夕不曾问起过我在哪里。现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是因为他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我了。
总觉得这回…他拂袖转身,面无表情,只留给我一个清冷无双的背影…确确实实是离我越来越远了。
那样越来越远的距离,我没有勇气跟得上。
因为他身边,跟了别的女子。他可以那么亲昵地去捏别的女子的下巴…
(六)
果真没过几日,南极送来的、羲和让玉羡种进盆里的果树苗没有成活的迹象,一天比一天更加恹恹。羲和说那是玉羡不会种果苗,而我则更信玉羡说的那些果苗不宜被灌太多的水这一说法。
但是玉羡为此不怎么辩驳,羲和说是他不会种果苗就是他不会种果苗。
羲和还与我说,情这个东西还是一切随缘的好。千万莫执着千万莫强求。她都是过来人,执着强求的结果往往是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多不划算。
但我想,若是我真听了羲和的话让一切随缘的话,我与火夕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也再回不去了。因为,佛说,我们的缘浅啊。
我们在一起,我们朝夕相处,全都是执着强求得来的。
一连那么多日下来,阑休的面色似没有一丝缓和,仍旧是较以前苍白。我时常摸着他的额头,感受到他的额凉津津的,便问:“阑休你有没有觉得很冷啊。”
阑休笑着拿下我的手,道:“倒不觉得有多冷。”
我信得很。因为他是蛇儿,蛇本就是身体凉凉的。但就是以往从没有这样切身体会过。
后来,渐渐的我也就有些想通了。缘由是阑休与我说了一番道理深刻的话。
一日午后,我仍旧是在荒海龙宫、羲和给我安置的园子里休养,阑休便陪着我闲话。他叹道:“将一切事都放在拳头那么大点的心间,你觉得难受么锦儿。”
我酸涩地笑笑,道:“不然还能怎么。我说我现在立即马上就想去九重天看他,你会答应么。”不光他不会答应,我想我也不会去。
我很害怕,真的去了九重天找到他之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应该…焱采宫里再无有关我的片刻记忆,他与别的女子相依偎从此彻底不再记得我…
阑休手指轻柔地顺我的发,指尖穿梭在我的头发里,令我惬意地眯起了眼。只听他道:“最初眼看着他死的时候,锦儿痛不欲生。那么倔强那么顽强地去寻找挽救他的法子,感觉忽如一夜之间锦儿就长大了变成熟了,只可惜这一切却不是为我而改变。开始只是单纯地想救他罢,只要他能死而复生锦儿就会了了夙愿了罢。那么现如今,锦儿的夙愿达成了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不满意,那是因为,锦儿奢想了一样东西之后,还想着奢望更多,如此心里怎么会装得下。”
我问:“装不下会怎样。”
阑休说:“装不下就会将自己胀破了。”
我认真想了想,觉得阑休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我太贪心了。太贪心不好,太贪心心就会装不下。
我最初的夙愿,便是能够看着火夕再醒来。即便他当做从未遇见我,即便他再不会对我眯着凤目浅笑,我都只愿他能够回来。
现在,火夕终于醒来了,我不就是如愿了吗。那我还有什么好再奢求的呢。能亲眼看得他活生生地转身离开荒海的背影,他又不与我计较杀他之仇,没有拿剑指着我,我应该开心不是么。
我低着眼帘酸涩地笑:“阑休我觉得你不去当心理学家太浪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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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章百五十六 各自安好:情也就那么回事【六千总更】
更新时间:2013-6-14 1:37:25 本章字数:6870
(一)
我低着眼帘酸涩地笑:“阑休我觉得你不去当心理学家太浪费了啊。”
阑休亦勾着唇角笑,道:“是么,可我只愿当锦儿一人的心理学家。”
我侧头,看着阑休半眯着的眼。忽而抬手触碰着他的脸,感受着他颤了颤,心想有这样一位我专属的心理学家也不错。我的余生,有他陪着,该是不会太寂寞。
有些东西,委实强求不来执着不得纡。
于是当天,我豁然开朗地跑去找羲和玩耍。羲和很是激动,为了我直接翘课连学堂都不去了。我与羲和两人一人拎着一只水壶给同一盆花浇水,然后在她园子里来来回回将她养的那些花花草草浇了个透,园子里的地面都湿成了一片。
玉羡在一边不住地扶额,劝道:“君上切莫浇太多的水,否则一个都活不成了。”
羲和侧眼睨着玉羡,君上威风摆得十足,道:“难得今日流锦阿妹兴致颇好,玉羡你再多言一句本君就让你活不成。还不快快进屋去帮本君抄课业。祛”
见玉羡僵着面皮欲踱进屋,我连忙道了一句:“阿姊你都已经不去学堂了抄那么多课业作甚。你且将玉羡借我用一用。”
羲和问:“你想怎么用?”
我道:“新近阑休虚得慌,我看阿姊这里鱼又多得紧,让玉羡去逮几条鱼来炖汤给阑休补一补阿姊你看怎么样?且男人与男人,好说话一些。”
羲和听后点点头,道:“阿妹果然体贴入微。既然如此,玉羡你便去给阑休好青年抓鱼罢。”说罢后见玉羡连额头都黑了还不为所动,羲和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你也是位好青年。”
于是最后,玉羡还是服软出了园子给阑休抓鱼去了。闻得羲和对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句:“嗳,爱慕虚荣的男人啊。”
后来园子里就只剩下我俩,羲和忍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向我打探道:“你怎么突然就想通透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花个百八十年呢。”
我随口道:“不就是个情嘛,还得花百八十年,也忒小题大做了些。”还是我与他各自安好,来得更为实在一些。
羲和毫不吝啬地赞赏道:“阿妹你果然拿得起放得开,这点阿姊我委实是不如你。相当初,初尝情滋味时,可算颓败了好几万年。自以为没了情就生不如死了。可现在几万年又过去了,我还不是照样好好的。尤其是自从遇见了流锦阿妹你,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变得豁达而开朗了,且生活也不再觉得那么没滋没味。”
这下该换我对羲和的情史起了八卦之心了,道:“到底是何种情滋味使得阿姊竟颓败了好几万年?”
(二)
“呔,都是陈年旧事了”,羲和唏嘘道,“不过也不妨与你讲一讲。你我已为姊妹,有什么伤心事理应相互倾诉相互分享的。”
我不语,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羲和顿了顿,道:“阿妹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莲池谷时,我与你说起的我师父一事?”
我道:“自然是记得的。”
羲和便款款道来:“在四海八荒平定之际,我龙族乃三族神祗之首,也便是我父尊为老大。彼时除了三族神祗,九重中天和东南西北四极皆派有帝尊做主宰。能做主宰的帝尊,皆是与神祗一起打天下一步一步从尸骨堆里爬上来的。而我师父便是东南西北四极帝尊之首北极紫薇大帝。那时年少贪耍,父尊带不住我,才硬叫我去拜紫薇大帝为师。但那个时候,出身尤为被看重。出身太差了罢会被瞧不起,出身太好了罢又容易与他人疏离,为此我便不准父尊去给我走后门,要拜师也得我自己亲自去拜。只可惜,紫薇大帝收徒弟十分严格,不仅要有极高的天资,还要有十足的勤奋,可我两样都不具备。”
我不禁问:“那你最后是怎么拜他为师的?”
羲和道:“后来我让父尊给我隐去了额上的龙族额印,而后我去紫薇大帝的宫庙前求了三个月。还好我事先摸清了紫薇大帝喜饮果酒,给他送了礼;否则莫说三个月,就是三百年我也没本事入他的门。”
我催促道:“快,你快说重点,你的情伤呢?”
于是羲和很快,说了重点:“东极青华帝尊与紫薇大帝十分亲近,紫薇大帝门下所有弟子都得唤那位帝尊一声师叔。我喜欢上了那位帝尊,也便是我的师叔。”她没再说下去。
我又催促:“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羲和眉头一挑,“然后我就被甩了啊。”
“没有了啊?”我有些咋舌。
羲和叹了叹,道:“虽说我这个后辈喜欢上了长辈是不怎么应该,可毕竟是初恋,承受能力也弱得很,很容易就一蹶不振。尤其是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回报,很轻易就被他无情地抛弃,当时真真是痛不欲生。然现在想来,多大点破事儿,完全没有必要再为那样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心伤惆怅。所以说,都是年少轻狂在作怪啊。”
我亦赞同道:“对,就是年少轻狂在作怪。”只是,一瞟眼,不慎瞧见羲和眉间那说不出的孤寂,事实上究竟是不是她说的那样云淡风轻,恐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后来给花草浇水浇够了,我与羲和丢掉了水壶,双双坐于池塘边嗑瓜子。边嗑我就边道:“阿姊,我觉得每日像你这样过日子很累,没个特别刺激的爱好,每日就这样浇浇水委实寻不得一点新鲜感。”
(三)
羲和啐了一口瓜子皮,道:“哪个说我没有一点刺激的爱好。上回,你不是送与我几本小说么,我就十分喜爱,只可惜后来被夫子没收之后就再没读过那么精彩又开放的小说了。我们荒海没有哪个有才写得出那样的小说来。”
我看了她一眼,道:“玉羡不就很有才吗,连他都写不出来?”
羲和道:“我定然是相信他写得出来,可他死活不肯写,说是那样污秽题材的东西会荼毒我,你说听了气人不气人。”
我赞同道:“委实气人。真正的艺术是不分题材的,没想到玉羡也是个迂腐顽固的人。”我嗑罢一把瓜子,拍了拍手,“阿姊能与我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我也十分欢喜,这样,我们现就去淘小说怎样?”“去哪里淘?”
我道:“自然是去人界淘。荒海没有哪个写,人界总有哪个写。以往在魔界时我就时常偷往人界淘东西,小话本子没少瞧见。不过没见过像司命星君所写的那些,约摸是我淘得不够仔细。”
羲和听后,很是来兴致,当即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前往了人界。自然,在出荒海的途中,是要避着玉羡还有阑休的。羲和也让我不用戴缚灵玉了,说是我身子太小个她牵着我会有些显老;且有了羲和强大的气场和仙息在,自然是没哪个能在她的庇佑之下再寻到我。
去到人界时正逢人界夜时的光景,我与羲和走在繁闹的大街上。没想到人界的夜晚也能如此热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兴夜市的。看来我委实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人界逛了。
然羲和显得比我还要觉得新鲜,虽是一直维持着她龙族君上的矜贵,但眼梢却不住地往街道两边的小摊上瞟。
遂我拉住了羲和与她细声道:“阿姊,难得你我同来了这人界,权且将自己当做一晚人界的凡人罢,凡事不用太讲究。”
羲和点头:“阿妹说得甚为在理。”
后来…我与羲和一路逛完了整条街,吃过了烤肉串吃过了肉包子,还在街尾的小档一人吃了一晚饺子。
饺子很烫,羲和拿勺子舀了一勺汤慢慢放口中尝,而后才一个一个地吃饺子。看她那样一个尊贵优雅的人,却愿意陪我在街边吃凡人吃的东西,着实是令人心里感到温暖的。
我笑咧咧地问:“阿姊你觉得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羲和满意道:“阿妹推荐的东西都十分合我口味。”于是我再问老板要了两碗。
吃饱后,我与羲和才慢悠悠地游去了书店。书店的老板热忱地招待了我们,问:“两位姑娘想要什么书呀?”
羲和兀自随便翻一翻。我便负责与书店老板沟通:“老板你这里最近又出了些什么话本子啊?”
“可多了”,老板将我往一处角落引,“姑娘看看这些有没有满意的?”
(四)
我粗略将那些排列整齐的话本子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又道:“你这里有没有‘那种’小说?”
“哪种小说?”老板不明所以。
我咬字要得重了些:“就是‘那种’小说。”
回味了一下,老板总算是开了窍了,面上浮现出一种意味深远的笑,道:“只要姑娘想要自然是有的。”
于是我让老板将那类书拿出来给我看看。结果我一看那些书的名字,立马就觉得有些对味口了。那些书名大多很奔放,例如《一夜情人》,再例如《艳遇风流史》,令人一看就禁不住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