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于是就明白了,看来主子还是坚信这些事情都是那些老家伙搞出来的,如果将来真的到处都是对大奶奶不利的流言,他就会把那些事情公诸于众,届时这些大儒从神坛跌下,老百姓自然不会再相信他们的话,更不会再传谣了。
狠啊,真狠啊。那些事真要被人知道了,几位大儒还有脸活吗?爷为了大奶奶,竟不顾那些大儒的死活。啧啧,若说爷对大奶奶还是心如止水,谁信啊?
一瞬间,朝云忽然理解了叶夫人和甄姨娘等人严防死守紧张兮兮的心思。只是……他在心里耸了耸肩,暗道你们防着有什么用?爷就是爷,认准了的事儿才不会听别人的话,更何况,这事目前恐怕是爷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不期然的,就想起早上暮云问过的关于陆云逍会不会迎夏清语回来的事。那会儿朝云还胸有成竹,心想这样事绝对不可能发生。然而现在。他心里却开始打鼓,再也不能像之前那么笃定了:把休掉的妻子再娶回来这种事虽然古今未闻。但爷向来是敢想人不敢想,敢做人不敢做,谁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开了这个先河呢?
主仆三人各怀心思来到杏林馆,刚进门,就见屏风后好几个人影在忙碌着,夏清语正在吩咐白薇白蔻重新夹冰袋,又让白薇去煎药,大概是忙了半夜的缘故,她向来清亮悦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沙哑。
陆云逍的心莫名抽痛了一下,静静走到屏风外,就见那个熟悉的女子正从屏风后走出来,一面对旁边的朱达国道:“如今看来,情况比半夜的时候要稳定一些,这也算是万幸了。剩下的,还是要看感染的情况能不能得到控制……”说到这里,忽然觉得面前似乎站了人,抬起头,就看见陆云逍站在那里,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夏清语有些意外,伸手掠了下头发,诧异道:“陆云逍?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什么一大早?你看看太阳多高了?眼睛这么红,是一夜没睡?黑眼圈都出来了。”陆云逍指指窗外,却见夏清语呵呵一笑,胡乱在眼皮上揉了揉:“没什么,只熬了半宿而已,话说你这么早跑过来,到底是干什么?”
此时朱达国也已经走过来了,陆云逍便扭头看他道:“令郎如何了?我听说他做了手术?”
朱达国连忙躬身见礼,然后忧虑道:“手术结果倒是好的,只是没想到昨晚感染了,有一阵子当真危急,幸亏夏娘子给用了新药,不然这会儿只怕……”说到这里,却是再说不下去,用手擦了下眼睛,伤感道:“如今还不敢说会怎样,夏娘子说,这两日都是危险期,得小心照看。”
陆云逍点点头,拍了拍朱达国的肩膀道:“不管如何,保重身子。这孩子连手术和昨夜感染都撑过来了,没道理这之后倒撑不过去,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吧。”
朱达国明知道这是安慰,心中恐慌却也退去了一些。忽听屏风后传来儿子的呻吟声,他连忙道:“多谢大人百忙之中前来探望犬子,只是他这时候却还昏迷着,这……没办法拜见……”
不等说完,便听陆云逍轻声道:“我是那样不讲情理的人吗?行了,你快去照顾孩子吧。”
朱达国应声而去。这里夏清语向屏风那边看了看,却听身旁白薇道:“奶奶,您累了大半夜,这会儿先去歇歇,吃点东西吧。这里有冯大哥和江大哥看着呢,何况孩子的病情也平稳了些。”
夏清语点点头,对冯金山和江云道:“你们严密观察病情,我吃完饭就过来替你们……”不等说完,就听冯金山和江云一齐反对,只说她昨天做了手术,昨晚又没休息好,让她去补一觉。
夏清语笑道:“这点劳累算得了什么?从前比这个忙的时候儿还有呢。”
陆云逍在旁边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动,看向夏清语问道:“从前也有过这种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白薇白蔻猛然就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夏清语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但这时候脑子反应的却无比快速,连忙道:“抗击海匪那几次,我去卫所帮忙,不也是不眠不休的吗?还有治疗瘟疫那时候,为了做黄连素,也是废寝忘食,你难道都忘了?”
“哦……”陆云逍一时没话说,又听夏清语道:“你是来探望朱大人的儿子吧?现在看也看过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云逍听她这话,又是在间接下逐客令,心中就很不是滋味儿,因淡然笑道:“倒是没有别的事,不过那新药是怎么回事?我想听一听,可是磺胺能用在病人身上了?另外,我从家里急着出来,还没吃饭,既然你这里有早饭,正好填填肚子。”
夏清语整个人都呆住了,微张着嘴,那眼神要多震惊有多震惊。白薇白蔻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朝云暮云则是深深低着头:丢人,太丢人了,爷您是要饭的吗?这话哪……哪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啊?您是小侯爷啊,这也太掉身价了吧?
“怎么?不行吗?”陆云逍看着这主仆三个目瞪口呆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咬牙道:“你这里的饭,别人吃得,难道我就吃不得?”
夏清语很想说:没错,就是你吃不得。你是谁?你是休了我的男人啊,我现在还要招待你吃饭?我是吃饱了撑的慌犯贱吗?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陆云逍招待自己的时候还真不少,虽然那都是他先有求于自己,但这厮也算是个好官,一顿早饭而已,算得了什么?这么大的官儿,能把这话说出口也是挺不容易的,还是不要去刺激他了。
想到此处,便笑道:“不就是一顿早饭吗?你也把我想的太小气了,既然想吃,那就吃呗。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里可没有侯府的山珍海味,更没有你们的规矩,什么站着布菜服侍之类的,都没有,就是一大群人分两个桌子吃饭,你不会反对吧?”
陆云逍也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此时听见夏清语的话,心中便觉熨贴了,于是笑道:“入乡随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其实也不是非要在你这里用饭,若是不方便,就罢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什么情况?(狂生对上柿子,求粉红)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行了,别多说,再多说就矫情了。”
夏清语摆摆手,转身就往后门走。这边陆云逍倒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刚才夏清语说的话,果然自己这会儿要是又不过去了,真是矫情的不得了,因此一咬牙,便也跟了上去。
小侯爷是跟上去了,他身后两个小厮却是还没办法这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二人都是囧囧有神的看着前方主子的身影,暗道这就要掀开新篇章了?妈呀也太快了吧?
“你们两个在这里杵着木头桩子似得做什么?”互听旁边白蔻问了一句,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啊”的答应了一声,连忙也跟过去。
后院厅里已经摆开桌椅,方氏带着几个孩子正往桌上端着稀粥馒头油条和各样小菜。陆云逍远远看见,便扭头对身旁夏清语道:“你们这吃的很不错啊,比我那里吃得好。”
“你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吃个野菜就觉着是个新鲜而已。”夏清语冷哼一声:“我们这家常饭菜,你平时没看过吧?难怪觉得好吃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就是皇宫,也没像你说的这样,贵妃娘娘最爱吃的还是腌黄瓜呢。”陆云逍哭笑不得的摇头道:“你从前又不是没在侯府生活过,怎么如今也和那些百姓一样胡说?”
夏清语无言以对,好半晌才强词夺理道:“那……皇宫的腌黄瓜,也是和民间不一样的腌黄瓜,最起码盐肯定放得多。”
“那岂不是要齁死人?”陆云逍摇摇头,忽听身后白薇道:“爷请往这边来,这是爷们儿的桌子,那边是女眷的。”
陆云逍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白蔻白薇见他没有表示不满的意思,心中都不禁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便听大厅外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啊,一大早我起来。就听说你们半夜没睡,夏娘子可是累坏了吧?”随着话音落下,晏子笙从门外走进来。
夏清语穿越后,虽然不是什么金手指开得逆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不得不说,她这美男运却是比大多数穿越女还要要好许多的,身边围绕的全是美男:江云算是个英俊倜傥的中年大叔,冯金山也是俊逸潇洒。虽然平时散漫,但不能因此而给人家的颜值降分不是?
孙长生那也是个俊秀少年,不然上一次陆云逍看见他也不会横眉冷对了。但要说这当中最出色的,自然是陆云逍。若不是和柿子爷已经非常熟悉,夏清语觉得自己说不定都会像现代追星一般把这渣男视为偶像。
如今又来了一个晏子笙,同样出身富贵,甚至比陆云逍还要狂傲还要目无下尘,又没有冯金山这纨绔的散漫,容貌气度可以说都不输给陆云逍,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夏清语在一旁默默看着,暗道困难怕什么?金手指就开了一根怕什么?谁能比得上我的美男运?啧啧啧,尤其是这两个。当真是翠竹傲梅各有千秋啊,养眼,真是太养眼了。
难得有闲心看美男,正准备发发花痴,夏清语便觉着身旁有人拽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白薇,只听她小声道:“奶奶您看什么呢?没见爷和晏公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啊……啊?”
夏清语回过神来,再一看:可不是嘛。这俩那视线碰撞的,简直是火花四射啊。看上去就跟要决斗的两只公鸡似得。
“怎么回事儿这是?他们两个都是富贵公子,一个在官场中如鱼得水。一个在士林中名声大噪,不是应该惺惺相惜的吗?还是说从前有过冤仇?”夏清语疑惑了,不解了,转身找白薇求答案。
白薇轻轻咳了一声,暗道奶奶是个精明的,唯独在这方面有些糊涂,连我都知道个大概了,她还在这里懵懵懂懂呢。只是……爷难道真的是因为奶奶而和晏公子吃醋吗?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
她这里想着,那边夏清语便准备上前将两人分开,还不等迈出步子,就见晏子笙满脸的严肃警戒忽然春风化雨般的一笑,对陆云逍抱拳道:“草民见过陆大人。”
陆云逍也不是傻子,在这里摆官威,那不擎等着是被轰出去吗?因满脸严肃也都消散无踪,笑的春风满面道:“不必多礼,这里是杏林馆,没有什么陆大人。”
这两人搞什么呢?夏清语头一次发现海底针不是形容女人心的专利,有时候男人心也完全可以成为海底针的,而且还是最细的绣花针。
“好了,吃饭吃饭,再不吃饭都要凉了。”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不过没关系,只要大家赶紧把饭吃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想必就不会有什么突然的事发生了。
夏清语抱着天真美好的想法招呼着众人坐下,只是她忘了,晏子笙乃是个以狂闻名的家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听话的乖宝宝?因此一坐下,他便热情的对陆云逍道:“真没想到,陆大人原来也是这么亲和的,在下从前对您多有误会,如今算是明白大人的为人了。”
陆云逍正是一肚子没好气,看着对面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顺眼。但他向有城府,因此表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哼哼!挑衅吗?好啊,就让夏清语看看你的真面目,连这点气都沉不住,还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小侯爷,您是不是忘了在女人前面加上曾经二字?)
“哦?此话怎讲?”
端起面前的豆浆抿了一口,陆云逍不动声色的问。只看得夏清语连翻白眼,小声对白薇道:“喝个豆浆也能喝出鸿门宴上喝酒的效果,我真是服了。”
白薇白蔻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忽听那边本还算平和的对话瞬间风云突变,晏子笙毫不客气的大声道:“从前听说陆大人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妾室就将妻子休弃赶出侯府,我心中还颇多腹诽,觉着陆大人当真是无毒不丈夫,朝夕相处五年的发妻啊,说休就休,连点不忍犹豫都没有,这可不是残酷的紧?谁知如今一看,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大人说话平和朴实,如春雨润物,如此方知我从前对大人实在是多有误解,呵呵,这真是不该。”
一室寂静,饭厅里陡然间就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料到晏子笙竟会下这么狠的手,一刀把陆云逍捅的皮开肉绽还不算,他还狠心把刀在伤口里使劲儿转了转。
连夏清语都懵了,朝云和暮云则是大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晏子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太……太狠了吧?多大仇啊?至于就这么下死手揭人疮疤吗?
“原来如此。”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陆云逍甚至还笑了一笑,然后他对晏子笙一字一字道:“你看错的东西不少,放心,我日后会多给你机会让你慢慢纠正的。”
好强的杀气啊。日后给你机会让你慢慢纠正?什么意思?陆云逍和这货死扛上了?不……不至于吧?他是狂生啊,你堂堂一个皇亲国戚官场老鸟至于把这种挑衅放在心上吗?
连夏清语都在额头上抹了抹冷汗,更不用说厅中其他人了,此时都是觉着头皮发麻,连几个孩子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而靠在方氏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了好了,那个……吃饭的时候说什么话?就一张嘴,还能两用吗?还有朝云暮云,你们在那里站的木头一样是做什么?赶紧坐下来吃饭啊,咱们杏林馆里没有这种规矩。”
气氛如此凝重,夏清语不得不担起了活跃场间气氛的重任,这种时候也只有她才敢开口了。
“就是,两位小兄弟也坐吧,咱们杏林馆没有侯府那般森严的规矩,夏娘子又是个没什么主仆尊卑之念的,既来了这里,自然客随主便,等回了侯府,你们再遵照侯府的规矩也不迟嘛。”
“晏子笙你闭嘴。”
夏清语火了:侯府规矩是大,这谁不知道?用得着他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还有,什么叫咱们的杏林馆?你一个处于观察期的租客,连学徒都不是,什么时候杏林馆还有你的份儿了?
陆云逍这一回却是沉默不语,夏清语松了口气,暗道到底是在官场上呆过的人,果然这气度就是要从容一些。唉!只想着看美男赏心悦目,哪知道这美男也不是白看的,一个一个怎么都这么不省心呢?
众人都开始吃饭,当然,这嘴里有没有滋味儿就只能是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陆云逍和晏子笙都是吃的心不在焉,两人面色也凝重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幸亏江云和冯金山此时还在医馆,没过来吃饭,只剩下一个阿丑,在外人面前却是不苟言笑淡然自若的。他也最先扒拉完碗中的粥饭,然后放下碗说了句“我吃饱了”,便逃之夭夭:没办法,这一桌那山雨欲来的沉重就连神经粗大的人也受不了啊,何况阿丑只是沉默寡言,并不是真的神经粗大。

第一百七十六章:没有资格

看到阿丑撂了碗筷,众人也纷纷说吃饱了。夏清语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顿饭应付过去了。真是见鬼,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而已,怎么就闹出这么一个不可收拾的场面来?
“我要去前面换冯大哥和江大哥回来吃饭。”夏清语这个挑起风暴的女人丝毫没有此事因她而起的自觉,站起身便要远离这一堆烂摊子。却见陆云逍也站起身,淡然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不知道朱大人的公子怎么样?也该劝劝他保重身体。”
夏清语点点头,正要和陆云逍一起离去,就听身后脚步声响,一回头,晏子笙几乎是小跑过来的,一面焦急道:“夏娘子,你先把我的事儿处理了成不?昨天晚上在黄芪院睡得真是很好,所以我打算日后就住在那个院子里了,你说可以吗?”
夏清语没看见陆云逍额头在一瞬间爆出了青筋,她这会儿哪里有心思管这事儿,因挥挥手道:“这事让我再想想,黄芪院原本是放杂物的,你竟然说睡得很好?不是失心疯了吧?”
“放杂物的是另两间房,我做卧房的那个房间很好啊,我很喜欢。而且夜间幽幽药香浮动,这当真是……哎,夏娘子,夏娘子你别走,你就答应了我吧,给个准话啊……”
晏子笙看着夏清语和陆云逍走远,心急之下就要上前去追,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因为幽幽药香浮动,你觉得很有诗情画意,所以就擅自摘了一大捧放到屋里插瓶?”
晏子笙回头一看,只见阿丑如同一个索命阎罗似得站在那里,双目中都要喷出火来,这货本能的就察觉不妙,正要拔足飞奔去找夏清语庇护,可还不等迈步子,就被阿丑一把扯住衣领拖了回去。
且说陆云逍和夏清语并肩往前厅去,虽然路不是很长,但白薇白蔻朝云暮云都很有眼色的落在后面十几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安静有些异样,夏清语觉得很别扭,正要开口,忽见陆云逍站定了脚步,扭头认真看着她道:“你不会留那个晏子笙住下来的吧?”
“你今天怎么了?”
夏清语皱眉看着这个前夫:“晏子笙留下来如何?不留下来又如何?你素日里不会插手我这儿的事情,今天怎么非要针对他?”
“他和冯金山还不一样,冯金山是杏林馆的坐堂大夫,住在这里也就勉强能说的过去,其实他也是不应该住在这里的。而晏子笙,他连一点勉强的理由都没有,他凭什么住在这里?你现在身上的是非已经很多了,就不要再招惹闲话了好吗?”
陆云逍有些烦躁道:这个女人平时还挺精明的,可怎么一碰到这种事,就这么不开窍呢?非得自己把话说到家,让她下不来台吗?
夏清语细长的柳眉挑了起来,她看着陆云逍:“我身上是非很多,又被人说闲话,可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晏子笙我想留他就留他,不想留就不留,轮得到你冲我发脾气?”
其实夏清语心中也是不想留晏子笙住下来的,就如陆云逍所说,那货用什么理由留下来?自己爱看美男是不假,可不想惹一身桃花债,晏子笙的感情她稍微有点猜测,可惜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型,所以昨夜她想通后,本来就是打算拒绝晏子笙的要求。只是想也知道,这话一出口,那厮少不得一番歪缠,这会儿夏清语哪有时间应付他?所以先敷衍过去了,没想到却被陆云逍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就算是关心,对方这种“你曾经是我的女人,就得听我的话,不然就是不知好歹”的态度也让夏清语非常不舒服:开什么国际玩笑?休书还在柜子里好端端放着,咱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好吗?
果然,听到夏清语的话,陆云逍愣了一下,竟是无言以对:是啊,他们两个如今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自己凭什么还对她这样说话?她的事情,自然都该由她做主,而不再需要自己在旁指手画脚了。
道理是知道,但越是如此,陆云逍心中越有一股憋着发作不出来的恼火,因沉默了一下,他便想也不想道:“所以,你为了表现自己不怕闲话的态度,就准备留下他?你……夏清语,我不信你看不出那厮对你的心意,你留下他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和你有什么关系?”夏清语定定看着陆云逍,顿了一下又一字一字轻声道:“我接不接受这意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陆云逍,就算晏子笙对我有意思,那又如何?你凭什么要过问?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别忘了,你其实连我的朋友都不算。”
这话可以说是干脆狠绝的不留一点余地。不是夏清语有意伤人或者故意报复,而是从陆云逍对晏子笙的态度和刚才这番话中,她察觉到对方心中似是也有危险的信号和想法,这可真是可笑可叹了。所以她不介意帮陆云逍把这点念头及时准确地掐灭在摇篮之中。
果然,这话一出口,陆云逍便是如遭雷轰,他怔怔看着夏清语,眼中一瞬间闪过的种种复杂目光甚至让夏清语都忍不住为之唏嘘,不过她不为所动,就那样坚定地和陆云逍对视着,半步不退。
“你说得对,其实……我真的没有必要过问,也没资格过问,是我太多管闲事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云逍才慢慢点着头说道。如果说夏清语的话如同在他心里狠狠捅了一刀,那自己重复出来这句话后,他更感觉到一颗心似是都被凌迟成了千万片碎片,竟是痛不可当。
说完这句话,陆云逍转身便走。朝云和暮云连招呼都不及和夏清语打一个,便匆匆跟着离去。这里白薇白蔻方敢上前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夏清语。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晏子笙也就罢了,怎么连渣男也……这还真是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可我很怕龙卷风的好吗?”夏清语挠挠头发咕哝了一句,转身看着白薇白蔻:“以你们的了解,陆云逍应该不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吧?其实我好像也没说什么。”
白蔻白薇都不自然的笑了笑,白蔻小声道:“奶奶,您那一句就够杀人于无形的了,您还想说什么?”
“不是吧?你们真觉得我那句话很狠吗?”夏清语瞪大眼睛,见两个丫头微微点头,她咬着手指望天想了想,喃喃道:“我记得当初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就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手上捏着那封休书,对我冷冷的说‘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就不赶尽杀绝了……’是这样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