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狂闻名天下的狂生这回狂不起来了,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般转头去寻找好友,却见好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狂了二十多年,别在这会儿犯贱,再敢说什么不要活的话,就按照夏娘子说的做。”
“毒妇不仁,以病患为刍狗;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晏子笙还要输阵不输人呢,结果不等嚎完,便听夏清语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还苍天不仁呢,老天爷要管的事儿那么多,知道你是谁啊?从九重天上往下看,人就和芝麻差不多,都看不见你好吗?有点儿自知之明吧。说,到底要死要活?”
杨明知道晏子笙是被吓住了,只是这货那二愣子狂性仍在,倒不可逼迫过紧,因连忙道:“要活,我们要活,多谢夏娘子了。”
夏清语点点头道:“既如此,就躺在这里,安安静静把药水打完,手术虽然成功了,可不是万无一失,还要看切口是否并发感染,会不会出现别的并发症。而且他这已经是穿孔化脓了,病情其实严重得很,你们该做好准备的还是要做好准备,明白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等你上岸
杨明连连点头,心中其实不以为然,他的认知中:夏娘子既然说手术成功了,那就是成功了,什么感染之类的,对于夏娘子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夏清语也看出了杨明的心思,她却也无奈,只好摇摇头道:“那你在这里看着吧,或者是派人在这里守着,他这个情况,怎么也要在这里挂两天吊瓶的,有一些消炎抗菌的药物,吊瓶作用比口服强。”
“成,都听夏娘子您的安排。”杨明诚恳道,只是他心中虽愿意在这里看守这个刺头朋友,无奈身上还有公务,更何况这是在督察使大人面前,自己就公然旷工,那哪行?好歹也得回去杭州卫把工作都安排了,然后趁着下衙后的时间过来,这才是一个合格官员的表现嘛。
只是对晏子笙还不放心。因待陆云逍和夏清语都离开屏风后,他就坐在晏子笙床前正色道:“我不是吓唬你,之前你在千金堂,你信任的那位据说是外科泰山北斗的孔大夫,哧啦一下把你肚子划开了个大口子,这你知道吧?你那会儿还没完全昏死过去呢。不过后来的事你昏了,全都不知道,但我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你没看见,他是真把你肠子都快拉出来了,扒拉了半天没找到肠痈,后来好容易找到了,和旁边那俩大夫叽叽咕咕说了好半天才确认的样子,然后就要用刀割除,可我看他那个手都抖了,在这里停一下,想想又移开,就这么来回几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是大夫做手术吗?就是屠夫杀猪,也没他这么磨蹭的啊。后来让我厉声诈了下,他就萎了,只说九死一生。我一听。你都遭这样的罪了,还要九死一生,这是干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就让他们简单处理了下切口。便直奔杏林馆来了,进来后让人家冯大夫训的狗血喷头,我才知道他们那处理的十分糟糕。果然,来了这里,夏娘子不到一个时辰,手术就完了,人家还说你是什么穿孔化脓的,病情重,所以麻烦一些。我就说嘛,当初我那手下在这里。割除肠痈可是没用上半个时辰的。”
杨明滔滔不绝一番话,早让晏子笙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信任维护的千金堂和天下名医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而夏清语一介女子。向来不被他放在眼中,却偏偏是这女人将他救回来。晏子笙虽是狂妄的有些不知好歹,此时却也沉默了。
这边总算消停了下来,江云等也松了一口气,只有冯金山心中不爽,嘀嘀咕咕道:“这样人,何必救他?我看他分明是一心求死……”不等说完。就被白薇拽了一下衣袖,听她悄声道:“冯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那狂生可恨,总要看在杨大人今年带着卫所官兵奋力抗击海匪的份儿上,他这朋友也得治。更何况。奶奶这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对没做过坏事的病人,容忍度可高呢,这狂生不过是狂了些,大概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奶奶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不管的。”
“东家性子就是太好。”冯金山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里陆云逍盯着夏清语看了几眼,见她无动于衷,也只得告辞离去。一路沉默着回了书房,暮云见他不说话,心中便有些担忧,连忙道:“奴才派人去告诉姨娘们一声吧,这些日子还不知怎么盼着爷呢。”
陆云逍无声点头,在暮云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叫住他,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暮云,你觉着,你们大奶奶现在如何?”
“啊?”
暮云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愣了一下,但陆云逍并不需要他回答,因自顾自说下去道:“我总觉着……总觉着她和从前太不一样了。就是这晏子笙的态度,若是从前,她不得暴跳如雷?巴不得对方去死呢?可是今天,她竟然为了救那混蛋,连激将法都用了……”
暮云这才明白陆云逍的意思,因挠挠头笑道:“爷,其实从大奶奶离府那会儿,奴才就觉着她变了。后来几次三番遇见,越发觉得如今这大奶奶,竟是连一点儿从前的影子都找不到。奴才时常听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薇白蔻也都说奶奶是将死之际,忽然开了窍,如今的大奶奶,倒真是不错的。”
陆云逍点点头,挥手让暮云出去,他这里倚在椅子上,用手轻轻抚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
过了盏茶工夫,忽听门外响起脚步声,陆云逍还以为是暮云回来了,却不料进来的竟是朝云,看见他先行了礼,然后递上一封密信,小声道:“爷,今年春天江南富豪的囤地事件,总算查出些眉目来了。”
“哦?”
这倒是正事儿,陆云逍于是坐直了身子,将信封打开,取出来细细看了一遍,忽地冷笑一声道:“果然如此,背后都是有推手的,唔,江家呢?江家我记得也参与了囤地事件,所以当日咱们才会去他那里,怎么如今这上面却不见他们?”
朝云道:“江家在咱们离开后便退出了这个小集团,却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从爷这里嗅到了点蛛丝马迹。”
陆云逍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道:“江老太爷那只老狐狸,嗯,他们应该和这件事没有太大关系,不然的话,这些人家在江家退出后就该收敛些。如此看来,江海到底还是嫩了些,比不上他父亲久历风霜,这样事,他看着有便宜可占,竟然就敢下水,却不想想天上何曾会掉下馅饼来?”
朝云对江家并不关心,各方面的情报显示江家和他们的目标并没有任何关系,何况此时爷都下了结论。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因低眉顺眼地小声问道:“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陆云逍回过身,又拿起那张轻飘飘的信纸,轻轻弹了弹,过了一会儿,他才呵呵笑道:“和海匪有勾结的这几个,让杨明处理,先监视起来,不要动他们,待到明年和海匪大战开始,再慢慢从海匪身上找他们的证据,一个也不许放过。至于为南面岛上卖命的这几个嘛,先暂时留着,别去打草惊蛇。”
朝云急忙道:“爷,这些人和南面岛上的反贼私通,他们又都是富甲一方的大豪,影响力远远不止江南一带,留着终是心腹之患。”
陆云逍淡然笑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南面岛上的反贼我们始终没办法拿下来?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的水师厉害,立足春水群岛,控制周围万里海疆,就如同是水里一群巨大的鲨鱼,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若是那鲨鱼肯上岸,凭他多大多厉害,也不过就是多扑腾几下罢了。”
朝云这才明白陆云逍的意图,只是他还有些疑惑,因喃喃道:“就凭这几个大豪手中的上万顷土地,他们就敢上岸来?”
陆云逍淡淡笑道:“你不是向来机灵吗?难道这些还要爷我提点着?自己回去想。”
“是。”
朝云苦着脸退下,这里陆云逍又走了几步,忽地冷笑一声,喃喃道:“万顷良田啊,可以雇多少佃户?多安置多少人?一旦散落藏匿,又有谁知道?到时候再聚集起来雷霆一击,想着一举奠定江南根基吗?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只可惜的是,打错了主意。”
一面说着,他便转身回到桌案前,重新拿起那张信纸,又轻轻抖了两下,轻声道:“方悠然,你终于下定决心要上岸了吗?那就快些吧,皇上和本官,等这一天真的已经等很久了。”
与此同时,春水群岛上,被陆云逍牵挂着的主角正握着一根钓竿,坐在一块大礁石上,旁边放着一壶酒,方悠然偶尔喝一口酒,再甩动钓竿,一尾肥鱼便从水中翻着浪花现出身形,然后“啪嗒”一声,落进岸边的鱼篓里。
方悠然用的是直钩,如此便可省下从钩上摘鱼的工夫,加上刚刚开海,这海边的鱼群很多,因此收获颇丰,正怡然自得时,便见米明走过来,他叹口气摇摇头,轻声道:“又有什么事情要来烦我?”
米明恭敬道:“公子,何长老曲长老和三明堂主一起过来,要见公子。”
方悠然摆摆手,淡淡道:“问问他们什么事,若还是上岸的事,就让他们回去吧。告诉他们且安心,不用在这里下功夫挣功劳,这不是功劳,是出力不讨好的事,若真要在我面前求表现,就先助我将岛上的事情管理好便行了。”
米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坚定道:“公子,属下觉得两位长老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至今不能上岸,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没有容身之地?如今那几家加起来,田亩超过上万顷……”
他不等说完,便被方悠然挥手打断,听他淡然道:“超过上万顷又如何?就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你以为大陈的君臣都是聋子瞎子?岛上的人事变动他们一点看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你等着吧
米明小声道:“可以分批上岸,一次十几人,属下不信会惊动大陈朝廷……”
方悠然摇头道:“一次十几人,以佃户的身份到田地里藏匿,然后你是打算把我们的精兵都变成农夫?若只是藏匿,不事耕种,那你觉得能坚持多长时间?那些所谓的大豪,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以为他们真是对天地会盟忠心耿耿?笑话,大夏已经灭国百年,哪里还有什么对前朝忠心耿耿的人?那些人和咱们牵线,为的还不是利益?只是他们想的简单,以为咱们上岸后,振臂一呼,便能将朝廷推翻,他们就可得从龙之功。却不想一想,大陈军队是纸糊的吗?上岸后,什么时候才能寻到好时机发动?陈朝的东南军明面上就是十万人,到时我们发动,只怕还没打出江南就让人家包了饺子。若是不肯轻举妄动,上万顷的良田,要交多少粮多少税?那些大豪一时能忍痛割舍,他们能忍多少年?这么多肥沃土地,白白浪费五年,就可以成为他们身上的大石头了,甚至会让他们倾家荡产。到那时,我还要感戴他们的恩情,他们诉难处,逼迫我起兵,我怎么办?”
米明被方悠然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又听方悠然叹气道:“陈朝如今气势正盛,陆云逍来了江南,和海匪的一场大战确实不可避免。我知道你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起先我也有这种想法,然而从去年秋天海匪上岸以后,我细细搜集了情报,却发现陆云逍丝毫没有和东南军有任何联系,又积极在各地卫所奔波,这就说明,他无意将东南军拖进这场大战中,又或许,他会让东南军的一部分到时候参战。用来迷惑我们,再等咱们上岸之后,迅速将东南军调头,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说到这里。见米明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便苦笑着摇头道:“你觉着这个很不现实吗?我早就和你们说过,千万不要小看了萧关和陆云逍,这姐夫是猛虎,小舅子就是豺狼,我们不能因为轻敌大意,就把自己变成送到人家嘴边上的一块肥肉。”
米明脸上满是失望之色,颓然坐在一块礁石上,情绪低落道:“公子,那咱们就没机会起兵了?大陈势力越来越强大。公子是百年来最出色的皇室后裔,若是您都不能起兵,将来……将来……”说到这里,他嘴唇都哆嗦了,连说了两遍“将来”。却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方悠然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是不是出色且先不论,我只知道,萧关和陆云逍确实都是出色的。或许将来,大陈和西夏漠北连续开战,导致国内兵丁粮草空虚,我们还有一线之机。所以也不要气馁。你回去告诉两位长老,江南那里,继续小心联系着,顺便提醒他们一声,从现在起莫要再想着囤地之事了,要韬光养晦。行事更要小心,莫要被官府拿住了小辫子。陆云逍可不是个善茬儿,也许他已经从此事中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就等着我上岸呢。”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悠然一甩鱼竿,轻声道:“且让他等着去吧。”
***************************
“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透过去什么信儿了?不然我不信千金堂就敢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动手术。”
一天的忙碌结束,除了白薇留在前厅观察晏子笙的病情,大家都回后院准备吃饭,夏清语把孙长生叫到院中的藤萝架下,严肃问他。
孙长生低着头,期期艾艾道:“东家,我……我真的没传回去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我对天发誓。”
夏清语果断抓到了他话中的关键点:“没传回去有用的东西,那就是说,传回去了一些没用的东西?”
孙长生低着头左顾右盼,结结巴巴道:“那个……咳咳,东家,您……您也知道了,我……我……那个,我到底是来卧底的嘛,那个……什么东西都不传回去……它也不好交代啊。”
说到这里,他又赶紧抬起头谄媚笑着巴结道:“不过东家您放心,我真的没传回去任何有用的东西。其实原本是因为我对陆大人还有点顾忌,人人都知道千金堂背后的势力就是督察使衙门嘛。但通过这几次,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陆大人一点都不会给那个千金堂撑腰,既如此,我还怕什么?日后我就什么东西都不传回去了,公然反水,东家说好不好?您饶过我这一回吧,看我日后表现……”
“说到底,你究竟传回去什么了?”夏清语打断这货滔滔不绝的表忠心,她现在就觉得奇怪:千金堂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在不会割除阑尾的情况下,他们就敢给病人开膛破肚。
“那个……我……我就说,这……这手术其实看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就是找准位置,割开……肚皮,把病患部位切除,然后肚子里有血就吸血,有脓就吸脓,总之处理干净了……缝合就行。”
孙长生断断续续的说着,随着夏清语面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在发现东家的面色彻底变黑的一瞬间,他连忙大声叫道:“不过东家,我也说明白了,您这手术是要配合着药物使用的,那些挂水我可还没弄明白呢,我……我以为这么说,他们总会有些顾忌,哪里知道他们会蠢成这样……”
“滚你的吧。”夏清语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长生把手术过程简单化,其实那些步骤并没有太大错误,错就错在,这货没把过程的复杂性分说清楚,就是在现代,读过了本科硕士博士的医学生,在没有亲眼看到手术的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靠理论知识完成一台最简单的手术,何况是在古代这种根本没接触过手术的环境下,晏子笙这件事,固然可以说是千金堂急功近利造成的错误,但究根结底,孙长生也有一定责任。
“叫我说,也不用训斥长生,这事儿他做的没错。”
夏清语正准备狠狠骂孙长生一顿,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先把他赶出去闭门思过几天。结果就见冯金山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揽着孙长生的肩膀笑道:“小孙,这事儿你没有错,干得漂亮,哈哈哈,千金堂那些庸医这一回算是名声扫地了。”
“冯大哥,你还纵容他,不是他把情况泄露过去,千金堂敢这么大胆吗?”夏清语抱着肘,恶狠狠瞪着面前还腆着脸笑的两个王八蛋。
冯金山抬头道:“其实小孙说的没错啊,手术可不就是这些步骤呢。至于其中复杂的部分,东家,你别忘了千金堂那些老坏鸟是什么货色,他们都是当了大半辈子大夫的,那个孔方还是外科大夫中的翘楚,这其中的困难他们会不知道?之所以还是要冒险行事,无非就是把自己水平想得挺高,又迫切想要打击咱们杏林馆,所以最后弄得收不了场。这个结果完全是因为他们太过狂妄自大不安好心导致的,是咎由自取。就是那个狂生,杨大人和咱们杏林馆是什么关系?会不提议来咱们杏林馆?终究是因为他瞧不起女人,所以宁可去千金堂,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东家你心存仁慈是没错,可也别太妇人之仁了,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夏清语眨巴眨巴眼睛,想一想,觉得冯金山说的还真没错,她竟是无言以对。因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千金堂受到教训,以后想必不敢任意妄为了。小孙日后不许再这么干,让我发现,你就不用留在杏林馆了,明白吗?”
孙长生逃过一劫,庆幸不已,连忙躬身道:“东家放心,我哪里还敢传信儿?原本以为他们会量力而行的,如今看来,简直疯狂了。更何况我看出陆大人是真的不肯帮着他们,那我也不怕被打击报复了,既如此,再理他们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夏清语瞪了他一眼:“你记住今天的话,告诉你,别看我妇人之仁,但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下一次,我有数不清的手段能整的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信,我信。”孙长生点头如捣蒜。正要再说些保证的话让夏清语放心,就听白薇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冯大哥,前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您的。”
“谁啊这是?饭也不让人吃清净,总不会是想上门蹭饭来的吧?”冯金山咕哝着出去,这里白薇来回夏清语,只说晏子笙发烧了,已经按照她说的喂了退烧消炎的药物下去,温水和酒以及冰袋也都准备好了。
夏清语点点头道:“成,你继续看着他,我先去吃饭,吃完后我过去换你,顺便看看他的情况。”
冯金山这一去却一直都没有回来,眼看夜幕降临,夏清语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问白薇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你看到没有?冯大夫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毒计
白薇也十分纳闷,摇头道:“这……应该没有啊,奴婢看见他和那些人说话来的,神态很温和,然后还和奴婢说他出去一会儿,饭给他留着,这……这也不像是被绑架啊。”
一大家子人正是惴惴不安间,就见冯金山总算是散散漫漫的回来了,看见夏清语便笑道:“东家,我帮你把打造工具的人找来了,日后有什么东西要做,便不必去麻烦陆大人,交给这些人就成。”说完还神秘兮兮凑近夏清语小声道:“这些人可是连玻璃都会制造的哦,技艺不会比内务府差很多,东家有什么用具,只要能画出图形,给出材料,他们都能做出来。”
“他们是什么人?”
夏清语吓了一跳,没想到冯金山竟是召集了这么些能工巧匠,竟敢和内务府分庭抗礼。
“东家忘了?先前我说过我要去我哥哥那里给你讨几个人来的。这些人都是我们家各种工坊的老人,技艺没的说,不是我磨得我大哥不耐烦,后来我爹又发话,大哥也不会把这些人给我。说他们能比得上内务府,这个我觉着有些夸大,但是就东家从前做的那些东西,他们应该是可以做出来的。东家和陆大人的关系,还是远些的好,咱们但凡自己能做的,何必去麻烦人家呢?是不是?”
夏清语点头笑道:“冯大哥说的没错,真是多谢你为此事用心了,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说一说而已。既这样,阿丑你看看明天就去送些咱们需要大量用的东西,让他们做一批来看看。”
阿丑答应下来,在心中默默算计着:那些特殊针头,管子,还有玻璃粗糙注射器以及蒸馏器皿等等都需要大量补充,既然冯金山这么说,明天就可以去看看。
夏清语道:“冯大哥就是为了这些人,才耽搁到这个时候?”
冯金山点头道:“可不是呢?我把他们送进我那老宅子里了,以后他们就在那里做事,把宅子改成工坊。只是有一条,我看阿丑兄弟把那些地方也都种了药材,以后这些娘子军们要去照顾药材怕是有些不方便。”
五姨娘大大方方道:“我们都是些什么人?什么没经历过?到现在还讲究什么男女之别?更何况跟着奶奶,眼界也宽大了许多,更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到时候我们去摆弄我们的药材,他们做他们的东西,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不方便?”
冯金山笑道:“好,五姨太当真是女中豪杰,英姿飒爽,如此再没顾虑了。是了,这一回过年回去,和我们家老爷子要了杭州乡下的几个庄子,周围都是上百亩的肥田,东家要是有时间,可以和阿丑兄弟一起去看看,若是都种上药材,收入丰厚倒还在其次,咱们倒是有个稳定的药源了,强似每年阿丑兄弟都要来回奔波从药材大会上联系商家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