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见从北边路拐弯处上,果然出现了三个女子的身影,就是王哥给他们看的那画像上三人,眼见那三个娘们儿说说笑笑的走过来,三个歹徒大为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丝毫没注意从南边岔路口拐出来的几个人,这正是受灾的时候,平常百姓哪敢多管闲事?真要有人敢管这个闲事,他们也不介意多宰几个人练练刀法。
眼看夏清语三人走到了小巷边,接着猛然就停住了身形,江仓等人只以为她们是发现了自己,于是一拥而上,一人一个就将那三个呆头鹅般的女人给拖进了巷子,下一刻,守在门口接应的江宇打开木门,那三个弱女子就被他们给推到了院子里。
陆云逍也没想到拐过岔路便能遇见夏清语三人,以至于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小侯爷竟惊讶的停下了脚步,暗道莫非这三个女人竟然想办法逃了出来?下一刻,他看到夏清语抬头发现了他们然后愣住,再然后……没有然后了,那三个女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巷子中,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他绝对会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三人当时是斜着身子进的那条巷中巷,别说陆云逍,就算是个普通人,也知道这三人是被拖进去的。于是陆云逍略一愣怔后,便紧走几步来到小巷中,左右看看后,他一脚踢开了小巷中唯一的院门。
就在这一刻,夏清语终于明白什么叫“无巧不成书”了,明白艺术为什么总说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了。泥马这要不是小说,能有这么凑巧到了极点的事儿吗?而如果这是小说,她很想对小说作者竖一个中指,不过考虑到救兵旋即就破门而入,并没有让她们受到任何威胁和折磨,她又想感激涕零的抱着作者大腿喊亲妈了。(梨花:哼!知道我是亲妈就好。)
这一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快的让夏清语许久都没想到应该怎么来形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吗?那绝对不合适啊,陆云逍那威风,根本不是老虎可以比的好伐?除非是长了翅膀的白虎还差不多。而这些渣滓,那更不是老虎了,说他们是老鼠,估计老鼠都不会同意,耗子群里也很少有被猫一下子就抓住的孬种好伐?
反正,总之就是一面倒的形势,再然后绑匪们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朝云那个滑头都兴高采烈的参战踢了两脚,暮云也就摊上一个对手,铁捕头和他两个兄弟只因为轻功不佳,赶过来的时候汤都没喝着,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这算是英雄救美吗?夏清语揉着被歹徒们拽得生疼的胳膊,心想多么美好的戏码啊,可是我能不能要求换个英雄来救我?项公子就不错啊,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痊愈,但是他那些手下随便来两个就能对付这些渣滓吧?可老天你偏偏安排这个渣男来救我,这……这算怎么回事儿?还能不能愉快的以渣男称呼他了?会纠结的好吗?
“爷,这是从那个首领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暮云将一块腰牌双手递给陆云逍,神情凝重。
陆云逍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便微微挑起,喃喃自语道:“天地会盟的人?他们怎么会和三个女人过不去?若说是抢劫,那也不至于吧?”
他说到这里,猛然转向夏清语,森然道:“把你们掳去的人叫什么名字?是让你给谁治病?”
夏清语不自禁的就为项廷芳担心起来,却也知道此时不能有半丝隐瞒,只好老老实实把实情都说了出来。却见陆云逍的目光明亮若启明星,但看向她的眼神又像是恨不能一掌把她拍死。”
“铁捕头,这几个人是天地会盟的反贼,你带回去务必好好审问。”陆云逍看向铁捕头,却见那哥仨已经惊喜的傻掉了,张大着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天地会盟的反贼啊,妈的一抓就是六个啊,这……这样的大功劳,即便是小侯爷吃肉他们跟着喝汤,也足够撑死他们了,说不定还可以调进杭州或姑苏做捕头呢,而且听小侯爷那意思,他并不想要这份儿功劳,这怎能不令哥仨喜出望外?只觉着是天上砸下了一个大馅饼,还是纯肉馅儿的。
“带回府衙要看好了,可不能让他们自杀。”能干的暮云已经把七个人串成了一串粽子,绳子就递给铁捕头,先前他在那个首领的嘴里找到了一枚毒丸,那几个虾米身上却没有这种东西,可见在会中的地位不会很高。
铁捕头已经只剩点头的份儿了,犹豫着看了一眼夏清语,但随即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暗道平白得了这样一份儿大功劳还不知足?你还想从小侯爷动了心思的女人身上捞功?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并不知道陆云逍和夏清语的事情,只觉着一个寻常行医的女子被绑架,小侯爷怎么会暴露身份动用官府力量暗中寻找?那自然是关心着急呗。有这样的证据,也难怪他就把事儿给想歪了。因此牵着那一串粽子迅速退出了这个院子,把舞台留给那一对身为主角的怨男怨女。
“今天的事,多谢你救了我。”
不管心中再怎么不服气,该谢的就要谢。夏清语认为自己是讲道理的,所以,既然陆云逍救了她,这救命之恩是必须谢的。
“不用了,你在京城侯府中救了老太君,侯府也欠你一次人情,这一次后,恩情两相抵消,从此后,我们就是互不相欠。”陆云逍冷淡的说完,目光看了夏清语一眼,见她目光有些黯然,他略一寻思,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很显然,这女人误会了那个男人。只是,年轻权重又聪慧不凡的天地会盟主,怎可能使出暗杀恩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不过小侯爷并不准备让夏清语解开这个误会。
第三十四章:互不相欠
其实项廷芳用的是假名字,陆云逍也是从夏清语的讲述中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过他也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对方:有什么必要呢?她就算是四方行医,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以后也不会和这些反贼再有交集,即便有交集,让她带着恨意总比什么狗屁的医者仁心好,那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的好吗?如果不是看在她这次情有可原,就冲着她敢给反贼治病,这一条就是死罪了。
“好,互不相欠了。”夏清语很快就回过神来,微笑看着陆云逍:“那请问小侯爷,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这个女人……
陆云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尖微微蹙了一下:她就这样平静下来了?是想通了还是接受了?真的是做了大夫之后,一颗心就仁义成傻子了?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示弱?察觉到自己正在猜测夏清语的心思,陆云逍心中有点恨自己不争的愤怒,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淡淡道:“你是大夫对吗?”
“这个……还需要问吗?”夏清语没料到陆云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下意识的就有些好奇:“还是说,你想证实一下?我以为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做,回京城侯府,老太君应该愿意为我作证。”
“我已经说过,你曾经救过家祖母一命,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陆云逍沉声道,而夏清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是两相抵消,互不相欠,那说明陆云逍完全承认了她的医术,只是:“既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问那种废话呢?”
越来越可恶了。
陆云逍心中恨恨的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淡淡道:“既然是大夫,请问上门看诊的诊金如何收取?”
这男人真是疯了吧?做什么?经济财产调查?他想用自己背上这三个盒子,治自己一个哄抬物价的罪?哪怕这所谓的物价是医术。
但旋即夏清语就把这个可笑的猜测给否定了,然后她迅速醒悟过来,笑眯眯道:“上门看诊啊,不知道小侯爷想让我去给谁看病呢?”
“江府的老爷子,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去。”
见她猜了出来,陆云逍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目的。
“没有问题。”夏清语爽快答应,江府啊,舟山的江府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连她这个刚刚来了几天的外乡人都知道那是个豪族,可知其豪富到了什么程度。陆云逍既然肯落下面子请自己上门诊治,说明那位老爷子的病不好治,不然他身边那位桑姑娘难道是吃干饭的吗?而且舟山也是有不少名医的,难道大家都束手无策?这么说来,自己若能把那老爷子的病治好了,那诊金想必是不会低到哪里去的。
所以,有什么必要和钱过不去呢?她和陆云逍又不是有什么杀父杀母之仇,顶多是性情不和离婚而已,虽然在古代是她这个女方吃亏,但在这种有钱可赚的关头,没必要把那点小亏记在心上。
如此的乐天痛快,别说白蔻白薇朝云暮云,就是陆云逍,也不由得愣了一愣,心中泛起一股有些奇异的感觉:这个女人,性子是真的变了不少啊。
不过他很快把这点心思抛下,平静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在江府等你,你回客栈先收拾一下吧。”
“不用不用,现在就可以去。”夏清语赚钱心切,更何况身上这三个盒子她可不敢放在客栈里,想当日虽然被绑后离开的匆忙,她还是把那七百八十两银票揣在身上呢。
陆云逍看了她一眼,既然对方如此积极,他似乎也不需要非得让人家沐浴更衣打击那份儿积极性,于是他微微点头:“好,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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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属下奉命在夏娘子身后暗中保护她们的安全,果然,在七十里铺外的巷子,有人要对她们下手。但是随即陆云逍便带人赶到,没用属下出手相救,只是,对夏娘子下手的人也被抓了去。”
距离舟山城五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庄里,米明满面风尘的赶回来,向坐在椅中的方悠然禀报。
方悠然自然就是项廷芳,听了下属的话,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森然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好像……是季长老的手下。”
米明小心看着方悠然,知道那老家伙做的狗屁倒灶的事儿已经彻底激怒了盟主。
“果然是我的好叔叔,从我做了盟主那天起就一直想要我的命,如今眼见要不成我的命了,就干脆连我的救命恩人也要杀。好叔叔,当真是好叔叔,好狠毒的叔叔啊。”
方悠然冷森一笑,顿时厅中所有人都垂下头去,如果夏清语在这里,只怕要拍手欢呼了:原来清俊优雅的项公子还有这样霸气侧漏的时候呢。
“盟主,要不要……给季长老一个警告?”
米明低声说出建议,却见方悠然手里握着茶杯,淡淡道:“警告?不需要了,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里,他们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早已经不配再得到我善意的警告了。”
话音落,那双桃花眼猛然一眯,语气越发森冷,对米明沉声道:“你和金刚亲自去办这件事,我那好叔叔一直执迷不悟,那就不用他悟下去了,卸八块太残忍,就卸成四块吧,送去其他四位叔叔府上,希望他们不要总把他们这个侄子当成小孩儿糊弄。”
米明和金刚心中同时一凛,端儿在一旁肃然道:“公子,这……会不会太激烈?万一激起其他四位长老的愤怒,要和您鱼死网破……”
不等说完,便听方悠然悠悠道:“鱼死网破?他们还有那个能力吗?如今的他们,最多不过是我身上那个肠痈罢了。这一次险死还生,夏娘子教会我一个道理,肠痈这种东西,就要及时割除,哪怕疼一阵子,也比日后要命强。事到如今,想来他们也已经忍耐到了尽头,既然迟早要刀剑相见,不如我先发制人。”
他说到这里,不免自嘲一笑,看着茶杯里的茶水静静道:“几位叔叔不是说我越来越不听话了吗?既如此,我何妨就做个忤逆的侄子呢。”
这一番话让米明和金刚明白了方悠然的决心,两人不由更加不解,米明沉声道:“公子,若是您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又何必用季长老去给其他四位长老警告呢?这不是等于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吗?他们准备越充分,对咱们就越不利啊。”
方悠然淡笑道:“按我说的去做。”说完便不再解释。
米明金刚无奈,只好退下,这里方悠然来到窗前,推开窗子,暗自默思道:谁说我要给他们充分的准备?看见那些肉块儿,他们难道会不调查?到时候查到原因,他们必然以为我只是宣泄愤怒。既然借此给他们警告,就说明我暂时不想动手,如此他们的确会好好准备,但情绪上也一定会松懈。而我在岛上的准备早已从前年开始,只要回到岛上,便立刻展开清剿,到那时,我是厚积薄发,他们是措手不及,还怕他们不伏诛?
暗暗盘算了一番,方悠然对自己的推断还算满意,于是转过身来,问端儿道:“安然别院的人都撤出来了吗?”
“是的公子,夏娘子一离开,他们就都撤出来了。”端儿恭声回答,方悠然点点头,叹气道:“不管怎么样,夏娘子始终是和陆云逍有些关系,稳妥起见,自然还是撤出的好。”
说到这里,他细长的剑眉微微皱起,喃喃道:“夏娘子遇险,竟然是陆云逍救了她,奇怪,这对夫妻不是已经反目成仇了吗?那怎么还会有这样藕断丝连的事?”
话音落,不由得自嘲一笑,摇头道:“方悠然啊方悠然,当此关头,你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些?无论他们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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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那个女人真的来了,小侯爷亲自带她上门,此时正在前厅奉茶呢,听说是神医娘子,江老爷还亲自迎出去了。”
幽静院落里,几个女孩儿正在一起看一幅针线,彼此夸赞之时,就听见院门外一阵脚步声响,接着桂花提着裙裾冲了进来,看见女孩儿们都在,方察觉到自己失态,顿时便停了脚步,呐呐说不出话来。
“哪个女人啊?”
江府几个女孩儿不约而同看向桑绿枝,目光中全都是好奇和揶揄之色。
桑绿枝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然道:“还能有谁?就是京城里被寿宁侯府世子休弃的那个跋扈女人呗,去年她父亲因为给太上皇用错药,治死了太上皇,一家人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她却劣性不改,害了小侯爷妾侍的腹中骨肉,被休弃出门,结果行动还不知收敛,仗着她那父亲曾经做过太医院院正的名声,自诩为神医娘子,沿途给人治些头痛脑热的病,聊以糊口罢了。”
第三十五章:登门诊病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的女人?”
江府三姑娘惊叫一声,听说是小侯爷曾经的妻子,她便义愤填膺了,其他女孩儿也都纷纷出言谴责,桂花在一旁侍立,心想姑娘,您都不拍着良心说话啊,什么叫给人治些头痛脑热的病?在那小山村里,人家可是救了一个必死的产妇好吗?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敢说出来,忽听院门口又是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哟,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二姐姐。”
几个女孩儿纷纷迎了上去,来的女子乃是江府的二姑娘,也是江海和原配发妻唯一的女儿,从小便如掌上明珠般宠爱着,然而因为其母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所以教育出的这女孩儿秀美温柔,知书达理,全不是她那几个肤浅的妹妹可比,如今十五岁了,从过年起,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着,只是有一条,她早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但江海一心要给这最得意的女儿挑一门仕宦贵族的好亲事,以至于如今也是待字闺中,即便如此,江夫人和这位二姑娘却是十分清醒,陆云逍来江府住了这么些日子,还没看见过这位姑娘呢。
“二姐姐来了。”
女孩儿们到得近前,三姑娘用团扇掩着樱桃小嘴,嬉笑道:“二姐姐如今可是大忙人,怎么倒有闲空儿来瞧妹妹们了?”
二姑娘笑道:“我因为去回母亲一件事情,回完了经过这里,想着从桑妹妹来后,还没和她说几句话,所以便进来看看,如何?妹妹在这里住的惯不惯?丫头婆子们服侍的可还用心吗?”
桑绿枝知道这位二姑娘是不凡的,心中虽有点瞧不起对方是商宦女儿,面上却足够热情,因谦逊了几句,听这二姑娘问她们刚才说什么,她就把夏清语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姑娘的眼睛立刻便亮起来,笑道:“是吗?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老太爷这些日子着实让那病折磨的不轻,我今天早上去请安,喂了老人家小半碗粥,就不肯吃了,原本他是多富态的一个老人家,这才两个月,瘦了一大半,再这样下去怎么了得?既然有了这个神医娘子,叫她来试试,也许就能治好呢?”
江老太爷素日里最宠爱这个二孙女儿,只说比自己几个孙子还要强,可惜生为了女孩儿,不然必有大作为。因此素日里这二姑娘也是最孝顺老太爷的,只是落在几个女孩儿眼里,嫉恨之下,自然就觉着她是假装孝顺,此时听见这话,四姑娘便撇撇嘴,淡淡道:“二姐姐刚刚还没听明白吗?那就是个蒙事儿的,你指望她治好老太爷?桑姑娘都不行,整个江南的名医都不行,她哪里有这个本事?”
二姑娘笑道:“俗语说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是神医娘子,想来是有些手段的……”不等说完,便听桑绿枝冷笑道:“神医娘子?不过是几个村夫村妇没有见识,让她治好了一点小病,就奉若神明了。”
二姑娘妙目微微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村夫村妇们的话未必可信,不过小侯爷的话也不值得信么?若说她真的是徒有虚名,以小侯爷和她的关系,又怎会请她前来?别人的眼光我还真不敢信,不过既是小侯爷带她上门来,大概是有希望的。”
说到这里,目光在众位姐妹的身上掠了一圈,微微笑道:“妹妹们这些日子的话题整日里也不离小侯爷,把他当做神明一样看待,怎么?这个时候儿倒肯不信他了?”
一语未完,几个女孩儿脸都红了,忙纷纷解释,二姑娘也没和她们多说,又说了几句闲话,忽见一个小丫头跑进来,兴奋说道:“那个神医娘子往后院来了,要给老太爷瞧病呢。”
女孩儿们一听,连忙站起身来,都说道:“既如此,咱们须得去看看这位神医娘子的本事。”说完嘻嘻哈哈出了院子,只余下二姑娘和她贴身的丫头。那贴身丫头满怀希望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果然就见主子微微一笑道:“如今我也对这个神医娘子好奇起来了,她竟然还是小侯爷休掉的发妻,偏偏小侯爷竟把她找了来,从没听说过到这一步,夫妻两个还不反目成仇的,我料着那位小侯爷也不是听父母话到被逼休妻也能遵命的人物,既是休了,必是他自己的主意,那他们两个如今怎么还藕断丝连的呢?”
话音落,就把面色一整,郑重道:“不管如何,咱们也去看看,若是真能治好爷爷,我也要好好谢谢她。”
彼时江府中听说小侯爷特地请了一位神医娘子来给老太爷看病,那些丫头仆妇们哪有不好奇的?也有是真心敬爱老太爷为他担心的,当下呼啦啦来了一院子,虽静立各处,不敢高声喧哗议论,然而那目光却全都集中在刚刚进院门的陆云逍和夏清语身上。
江海看着这原本清净的院子里此时差一点就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不由气得嘴角直抽抽,表面上却不得不陪笑道:“下人们都久仰神医娘子的大名,那个……咳咳,一个个不懂规矩,娘子莫要见笑,回头我收拾她们。”
夏清语也扯着嘴角僵硬的回了个笑容,然后把隐怒目光投在陆云逍身上,暗道你丫个缺德的,为了让我给那位老爷子治病,就胡吹大气,妈的谁是神医娘子啊?你也不怕牛皮吹破了下不来台。还有江老爷,您别说久仰成不?听着身上起鸡皮疙瘩,我来舟山才六天时间,其中还有将近四天是被人绑去了治病,你久仰个锤子啊。
心中腹诽着,便来到了老太爷的卧房,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脸上皱纹都能夹死蚊子的老头儿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看上去不像是病了两个月,倒像是病了二十年似得,只把夏清语吓了一跳,暗道刚刚江老爷和我说老爷子大概是疑心病,只是什么样的疑心病能把人折腾成这样?不是才两个月吗?就算是重度抑郁症,也不至于就到这么个地步啊。
丫头仆妇门只能在院子里听着消息,然而老太爷身边服侍的人和儿媳子侄孙男娣女之类的,那自然是可以进屋现场观看的,好在屋子够大,二十几个人站在这里,竟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但这场面让夏清语觉得有点压力山大,两世为人,还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大阵仗,因轻咳一声,稳了稳神,便来到江老太爷面前,老爷子治了两个月的病,也是熟门熟路,麻溜儿把胳膊伸过来,一边还叹气道:“何苦费事?我知道我这病是不能好的了,倒是赶紧给我准备棺材寿衣要紧。”
夏清语暗道老爷子啊,您要真的看这么开,胳膊伸这么快干什么?单看这麻利劲儿,就算你脸上褶子再多,阎王爷还不一定收呢。
这些话自然只能在心里腹诽,夏清语接着伸出手去在江老太爷腕上摸了摸脉,她的确是非常认真,直把了一盏茶工夫,只惹得几个女孩儿嘴角边都泛起冷笑了,那三姑娘看了一眼在夏清语身旁沉默站立的陆云逍,越发觉得心中嫉恨难当,因便小声道:“看来桑姐姐果然说的没错儿,不过是蒙了几个村夫村妇罢了,真遇上那要紧病症,哪里能看得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