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忽然就见杨氏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跑过来,看见苏暖暖,便喘着大气哭叫道:“奶奶,奶奶快去看看吧,云奶奶……云奶奶要打死我们姨娘呢。”
“什么?”
苏暖暖和静姨娘闻言都吃惊不小,静姨娘便厉声道:“你说清楚,好好儿的云奶奶怎么会要打死姜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氏哭着道:“昨儿爷过来,说是已经和云奶奶说了,要我们姨娘和川哥儿尽快搬来春风苑,姨娘昨晚就紧跟着收拾东西,花了大半夜时间收拾好,却不料去拜别云奶奶时,不知怎么吵起来,接着我们姨娘就跑出来,云奶奶拿着剪子在后面追,院子里的婆子丫头就把姨娘拦住了,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出来,听说奶奶在这里,就紧赶着来找您救命了。”
苏暖暖不等听完,已经抬脚就走,待杨氏说完,她已经离了梅月楼老远。静姨娘也忙跟上,一面皱着眉头沉吟,好半晌似是想通了什么,正要扭头和苏暖暖说话,却见她一脸杀气,胸脯气得不住剧烈起伏,因忙道:“奶奶息怒,云奶奶从年后就有些喜怒无常的,姜姨娘到底是她院里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得谋定后动。”
“姜姨娘现在是我院里的人。”
苏暖暖劈头说了一句,她是真的怒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才刚回来,徐冉云就又跳出来闹幺。
让姜姨娘搬出来,原是自己对于独占段庭轩的愧疚发作,想着把那两人分开,免得将来她们反目成仇,甚至有害命的事情发生,却不料对方竟然蛮横至此,连段庭轩亲口说的话都没有用。

第二百六十章:发威

一边恨着,便来到了夏雨轩。只见院中徐冉云披头散发,手里举着根棍子,正在那厉声叫嚣,林姨娘和段欣棋死死搂着她。那边凤仙翠屏等丫头婆子则抓着姜姨娘和蓉儿以及两个小丫头不放,段欣棋正在厉声斥责凤仙道:“你没看见你们奶奶什么情况?难道你真要她打杀了姜姨娘?到那时,你就是罪魁祸首,还不放了她们几个?”
凤仙哭着叫道:“二姑娘,我们奶奶如今和从前大不相同,若奴婢不听她话,放了姜姨娘,回头她就要打杀了我们……”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断喝:“好大胆。”
随着声音,苏暖暖快步来到近前,柳眉倒竖凤眼圆睁,这份儿娇悍愤怒神情配着那张秀丽面孔,竟是前所未有的美艳。
“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是安平侯府,你就想杀人不成?”
苏暖暖来到徐冉云身边,厉声斥问,却不料林姨娘和段欣棋见她来了,心神都是一松,就这么个空档儿,竟让徐冉云脱手而出,接着她便冲到苏暖暖面前,梗着脖子大叫道:“我打杀我的丫头,关奶奶什么事?你管天管地,还管到我教训自己的丫头了?”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满院子嘈杂的人声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暖暖:大奶奶厉害是不假,先前不管是**奶,还是姜姨娘,甚至是普善寺的山匪们,但凡敢挑战她权威的,无不是灰头土脸。然而在这府中,还没人看到苏暖暖这样彪悍的模样。唔!也不是没有人,若薛家媳妇在这里,定是激动万分的,此时的奶奶,虽然满面怒容,但和那会儿拿着菜刀往菜板上剁。还一边冷笑的模样咋就那么像呢?
徐冉云也愣住了。伸手摸着两腮,好半晌才尖叫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我凭什么不敢?”苏暖暖冷笑一声,讥诮道:“是因为你老了。记性大不如前呢?还是因为这一年多我在府中和善忍让,让你忘了我从前是什么性体?你看看你把这院子闹成了个什么乌烟瘴气的模样?竟然还对姜姨娘喊打喊杀,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该不该打?”
“我该打?我该打?”
徐冉云一手抓着心口。身子都气的颤抖了,尖声叫道:“就算我该打。那也该是老太太太太动手,你凭什么来打我?爷还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呢。”
“爷是顶天立地七尺男儿,他不打女人,那是他做男人的风度。却不是说凭着这个。他的妻妾们就可以无法无天。”
苏暖暖冷冷地道,话音未落,就听徐冉云一声尖笑。接着厉声叫道:“无法无天?哈哈哈……奶奶,你做过的无法无天的事还少了?今儿凭什么过来管我?碧婉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忘了?不就是因为她一时糊涂。去爬了爷的床吗?没到一个月就说是暴病而亡,你当你能瞒得过谁去?也是她运气不好,当日爷没搭理她,不然你以为那事儿能轻轻松松就让你过关?这会儿竟也有脸来管我了?”
这前身竟然还有这样的旧事?唉!虽然是那个丫头不争气,但就因为这个便害死了,也未免太拿人命不当回事儿。
苏暖暖心里想着,面上却没表现出一丝黯然慈悲,而是沉声道:“且不论碧婉是真的暴毙,就算她不是暴毙,是为我所害,可你刚才也说过,那是我的丫头,我想怎么样都行。可姜姨娘不同,她是爷的人,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爷的姨娘,川哥儿是她和爷的孩子。她早已经不是你的丫头,更不是你说打杀就能打杀的,你这会儿作天作地要她的命,究竟是何居心?”
这道理再明白不过,徐冉云愣了一下,竟不知该怎么辩驳,最后只好撒泼道:“我不管,她就算是爷的人,可是谁给她这份造化的?她不说好好谢我,反而吃里扒外,我凭什么不能打杀她?若我放了她去春风苑,让这府里人怎么看我?是不是都说我要害她?这样陷主子于不义的东西,不杀了难道还留着她?”
一边说着,徐冉云便大哭起来,指着姜姨娘道:“你说……你说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没有我,你就能做爷的房里人?你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阿物儿?从你生了川哥儿,做了姨娘,你是要东西我给东西要人我给人,我让奶奶欺负着,却还护着你,如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中山狼也比你强,你个恩将仇报的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如今看着我落魄了,想着去抱新主子的大腿,你……你做白日梦,我就是杀了你也不叫你去给我丢这个人……”
苏暖暖冷冷看着徐冉云,心中却有些疑惑,暗道徐冉云到底是为什么?宁愿装疯卖傻也要这样做?她难道不知这根本没用,只能给她自己丢人么?还是说?她难道真敢打杀了姜姨娘?我料着她没这么大胆子吧?就算到时候因为伯爵府的势力不用她偿命,段庭轩也完全可以将她遣送回娘家,或者软禁起来,她到底为什么要行这个险?难道真是疯了?我可不信。
“葱儿杏儿,你们两个扶着姨娘去春风苑。蓉儿,你们屋里的东西不是都收拾好了吗?去拿出来,跟着葱儿走吧。”苏暖暖看不透徐冉云的心机,索性就不再理会,而是转头沉声吩咐着。话音未落,就听徐冉云大叫一声道:“我看谁敢走?”
“走,我看谁敢拦着?”
苏暖暖怎可能容忍徐冉云挑战自己的威严,断喝一声。这里葱儿杏儿便上前扶起姜姨娘,蓉儿和杨氏以及两个小丫头也连忙进了厢房拿出几个大包袱,来到苏暖暖面前小声道:“奶奶,就是这些东西了。”
“行了,去春风苑吧。”
苏暖暖淡淡吩咐,于是几人便来到姜姨娘跟前,却见主子披头散发,额头上甚至流了几道血,只她的表情却十分麻木,只是死死盯着徐冉云,目光犹如一潭死水,那燃烧在其中的愤怒与恨意,除了杨氏蓉儿两个了解她性子的,竟是谁都没看出来。
“姨娘,快走吧。”
杨氏生怕姜姨娘受不了这份儿侮辱,再做出什么极端事来,徐冉云在位份上毕竟是奶奶,还曾经是她的主子,若她一时冲动要算账,就是以下犯上,不会有好下场。这也就是大奶奶,性情刚强又好打抱不平,方能打徐冉云两巴掌,为她讨回一点儿脸面,若换作别人,连这点脸面也讨不回来。
姜姨娘又深深看徐冉云一眼,终于麻木的转过身去,迈着步子往门外走,凤仙等人本要拦着,却见杏儿一抬头,小丫头凛凛目光盯着她们,于是两人心下一怯,便缩回了手。
那边徐冉云一看丫头们没用,就要亲自上阵,却被苏暖暖揪住脖领子就势一推,便跌倒在地上,接着她目光从凤仙翠屏脸上掠过,冷冷道:“看好了你们家主子,让她在屋里好好反省。真是的,多大点子事,闹成这样,也不怕下人们笑话。”
“哈哈哈……我怕什么笑话?这里有个娘家都倒了,却还硬要充大尾巴狼的世子夫人。苏梦暖,你都不怕人笑话,我怕谁笑话?连我身边这个贱人你都说夺走就夺走,你这是把我的脸往地里踩啊。你说,我还怕什么丢脸?反正已经丢光了。”
“简直不可理喻。”
苏暖暖恼怒非常,却也知此时和徐冉云纠缠自己的身份威严,那反而是降低了格调,因气哼哼说了一句,便转身而去。
门外站着的或远或近看热闹的下人们一见大奶奶转过身来,便呼啦啦做鸟兽散去。这里回春风苑的路上,苏暖暖就吩咐杨氏道:“你等下过去春风苑,赶紧梳洗了,好接川哥儿回来,他怕是还不知道今儿要搬过来呢。”
杨氏勉强笑道:“哥儿知道,昨晚上我们吃完饭收拾东西,他就兴奋地在地上跑来跑去,大半宿也没睡着,不知今儿去学里会不会打瞌睡。”
苏暖暖便故作轻松地笑道:“是啊,那小家伙惦记我这院里的厨房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听说能搬过来,那可不是遂了他的心意?这一点真是和爷一个模样,想当日在梅月楼中,爷每次来了也是直奔厨房的,我那会儿总叫他硕鼠,他也不在乎。”
她和杨氏说着话,姜姨娘在旁边听着,只是一言不发。直到进了春风苑,杨氏急忙忙去梳洗了,然后出门往学里接段茂川放学。蓉儿也在红莲香云的带领下去给她们的厢房安插收拾东西,这里苏暖暖便把姜姨娘叫到面前,沉声问道:“徐冉云是怎么回事?你要来这里,爷昨天都和她说了,回来还和我说她答应的挺好,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莫非你去拜别她时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姜姨娘惨然一笑,喃喃道:“我刺激她?奶奶也太高看我了,我是什么?就如她所说,我不过是她的婢女,即便我有了孩子,抬做了姨娘,还是她的婢女,她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这都是正经道理。”

第二百六十一章:彻底决裂

说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摇头哽咽道:“若我是自己一个人,不怕奶奶生气,我便把命交给她,纵有一点怨恨,却也不会背叛。如今之所以要求奶奶庇护,不过是因为舍不得我的川哥儿,我不舍得和哥儿分离,可若是带着哥儿继续活在那屋檐下,只怕就仍是她眼中的猪狗,随时能拿去牺牲的,我死了不打紧,可川哥儿怎么办?上次已经让她害了一回,幸得哥儿命大,奶奶心慈,才逃过一劫,难道我还要等着再来一劫?哥儿怕是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气吧?所以因着这万般无奈,我才厚着脸皮带哥儿投奔了奶奶。却不料就因为这个,便惹怒了她,装疯卖傻要置我于死地。不是林姨娘和二姑娘过来,我和蓉儿怕就真死在她手里了。如此狠心无情,婢妾即便身份卑贱,也没办法容忍。从此后我和她是真的恩断义绝,但求奶奶照拂我们母子一二,婢妾来世给奶奶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不要说这样话了。”苏暖暖打断姜姨娘,心想这话听着真像是苦肉计,不过看之前情形却是不像。罢了,就看在川哥儿面子上吧,想必我不至于就让一个奴婢蒙骗了去。
一面想着,就见姜姨娘又擦了眼泪,沉声道:“先前去拜别时,云奶奶忽然提起当日川哥儿闹肚子的事,如今想来,怕就是试探婢妾,有可能婢妾当时心中恐惧,被云奶奶看穿了,虽然婢妾没有露出一丝儿口风,然而这次搬来奶奶这里毕竟是有些突然,云奶奶会起这样疑心也不奇怪。”
苏暖暖点头道:“若是这么说。她今儿装疯卖傻要杀你,便是有意灭口了。我说呢,她也是伯爵府的小姐,怎么今儿竟连脸面都不要?就这样喊打喊杀的丢人现眼,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通了。”
说到这里,便又正色道:“不管如何,你刚才说了。她终究是主子。你心里恨她,这个可以有,却不可以做出冲动的事。还是那句话。不为别人,为了川哥儿着想。你不是还要看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吗?如今来了这里,我自会护着你们母子过平静日子,只要你不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我想我护着你们还是不成问题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婢妾明白。”姜姨娘垂头敛目恭顺回答,然而眼中却有一丝刻骨怨毒闪过,不过苏暖暖并没有看到。
春风苑里很快便平静下来。夏雨轩中,徐冉云在地上坐着哭叫了一阵。便也爬起身回房去了,接着丫头们将大门关上,偷偷凑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个个都十分忧心。这也不怪她们,主子都变成这样了。显见得往后在府里不可能再讨爷的欢心,由此也就是一落千丈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能不人心惶惶吗?
卧房里,徐冉云半躺在床上,只有凤仙在她身边小心伺候着,好半晌,方看见主子平静下来,开口要水喝,凤仙连忙倒了杯茶递过去,一面小心道:“奶奶刚刚是怎么了?奴婢都吓得心肝儿乱颤。”
徐冉云喝了一杯水,眼中透出杀机,淡淡道:“这事儿来得突然,我料着是那贱人看透了上次川哥儿闹肚子的真相。你不见她从年后就和大奶奶开始走得近了?只那会儿我虽怀疑,却不敢确定,想着她服侍我一场,向来忠心耿耿,也许只是因为儿子,所以不得不讨好那女人,这都是无奈之举,事实上她对我也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但这一次却不一样,她竟要带着川哥儿搬去春风苑住,若她还对大奶奶有一丝怀疑,她都不可能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她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识破了那场局,认定我是要害川哥儿的人,所以不惜以这种方式去寻大奶奶庇佑。果然,我今日试探了几句,就看出来了,她一定是认准了这件事……”
凤仙吓得掩住嘴唇,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若她真的识破了,她……她怎么没和爷说?奶奶……会不会是想多了?”
“她识破了,可她没有证据。不然你以为她会忍气吞声?”徐冉云冷笑一声,但紧接着就道:“可她是什么人?她是跟了我十多年的人,我的脾性,我的忌讳,甚至连我吃什么发疹子喘不上气,她都清清楚楚的。你说,我若还留她活着,岂非和自己过不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便着了她的道儿。倒不如索性趁着这会子,只说我被她气的发狂了,所以失手打死了她,再找个机会让那小崽子跟着她下了黄泉,如此才能不留后患。却不料好好的筹划,竟让林姨娘和二姑娘赶上了,到底让她逃得性命。不过也罢了,如今她离了这里,固然我再也禁管不到她,但她也休想把爪子伸到我这里来,我倒能安心一些。”
凤仙万万没料到主子拼却了形象装疯卖傻,竟是藏着这般心机,因一时间就愣住了,好半晌方回过神来,轻声道:“只是奶奶,这样一来,爷……怕是……”说到这里,却是不敢再说下去,唯恐惹怒了主子。
果然,就听徐冉云尖声叫道:“怕是什么?怕他再不肯理我?你以为我不这样,爷就会理我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爷的魂儿都被那女人勾去了。”说完又冷笑道:“呵呵,也没什么,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受苦,这大房里多少美人,我算得什么?薛芝兰倾城容貌,静姨娘国色天香,不也都被撇了,夜夜守着空房吗?你说,这样情况,我疯不疯癫,爷理不理我,又有什么两样?”
凤仙怔怔出神,好半晌才叹气道:“奶奶不该这样灰心,无论如何,您也得为小少爷小小姐打算,大奶奶没有儿女,将来这份儿家业,谁继承还不好说呢。”
徐冉云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慢慢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那个时候,也是许多年过去了,咱们且韬光养晦,就不信这么多年里,竟没有一次机会能让我如愿。”

第二百六十二章:中秋

凤仙松了口气,这才展颜勉强笑道:“奶奶能这么想,就还好……”
一语未完,忽听院子里传来用力拍门声,徐冉云和凤仙对视了一眼,都十分诧异,凤仙便连忙道:“奴婢出去看看。”说完转身而去,不一会儿领了段茂名进来,只见这位二少爷很是不满地叫道:“大白天的关什么门?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儿呢。”
徐冉云一愣,接着面上便有了怒色,拍着桌子叫道:“是哪个混账吩咐关的门?我还没死呢,大白天里关的什么门?去给我找出来,打二十板子撵出去,一群狼心狗肺的,就盼着我不得好儿。”
话音落,就见儿子皱了眉头,认真道:“娘最近火气大得很,到底您是怎么了?如今连姜姨娘和三弟都搬去了春风苑,我听人说,您上午的时候还想打死姜姨娘,娘……你到底是怎么了?儿子都快不认识您了。”
“你还说,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徐冉云气得扭头瞪着段茂名,却见他梗着脖子道:“娘若真是为了我,您就跟大娘学一学,心胸开阔些,莫要喜怒无常,动辄打人撵走的。爹爹说过……”
“你给我滚。”
小霸王难得按捺脾气想和母亲好好分说分说,毕竟再怎么不好,哪怕人人都说她失势了,那却也是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有生养之恩,看见她变成这样,弄得别人不开心她自己也不开心,段茂名也觉着不忍心。
谁知话还没说上一半,母亲就变了脸色让他滚。段茂名小孩子脾气,尤其看重面子。哪里受得了这话?“蹭”地一声站起身来,虎着脸道:“好,我滚,反正……儿子该说的都说了,母亲也请好自为之,莫要自取灭亡。”
到底只是五六岁的小孩子,纵然学会了些词语。也未必能用得好。这自取灭亡岂能用在此处?偏偏徐冉云不想着自家儿子那么点小年岁,能懂什么?听了这话,只觉着天旋地转声堵气噎。竟险些昏死过去。待到恢复过来,她不反省自己所作所为,反而把怨气都撒到了苏暖暖和姜姨娘身上,只一个劲儿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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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桂花今年开得格外茂盛,香气也比往日里浓郁。去年让厨子们酿的桂花酒我极喜欢。今年让他们多酿一些。”
恰逢是中秋,安平侯府的人在房老太君处用了家宴月饼,看着老太太兴致浓,便陪着她来到后院水亭中赏月。此时听见这话,大家三三两两的附和着,附和的房老太君开心了。便转头去看着不远处的段庭轩和苏暖暖,笑着道:“你们两夫妻什么时候不能说体己话?这会儿还凑在一起咕咕唧唧的。有什么好话,快说来我们也听听。”
段庭轩连忙笑道:“老祖宗,孙儿这些日子让皇上抓了壮丁,天天早出晚归,您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说体己话?是暖暖说她身子有些乏了,所以孙儿关心了她几句而已。”
房老太君笑道:“了不得!这月亮刚刚露面儿,就有想脱逃的了。难道这些日子你还没歇够?连今儿晚宴我都没用你出力,不过做了几个月饼来孝敬,也好意思居功自傲?要回去歇着也行,你先得给我些好处,或是说个笑话,或是唱个曲儿,打发的我欢喜了,我才让你回去。”
苏暖暖笑道:“老祖宗这话说得,明明那么多馅儿的月饼,您老之前还说我,说是哪里来的这样巧夺天工的玲珑心思?结果今儿就成了‘不过做了几个月饼来孝敬,也好意思居功自傲’?合着我那些心血就全白费了?”
她们两个这一问一答,众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段庭轩和段庭业段庭方彼此看了一眼,想起父亲先前嘱咐他们过去前院和几个清客相公做些诗词,便要起身告辞,忽听一旁姜姨娘笑道:“若说曲儿,大奶奶正经会一只好曲子,今儿婢妾还听她哼过呢,调子也好听,词儿也应景,只是从前都不曾听过这首歌,倒不知是哪里的调子。”
苏暖暖先是纳闷,接着方醒悟过来,原来今儿早上在廊下时,她想着今日是中秋,便忍不住哼唱了一首《问明月》,却不料竟被姜姨娘听在耳中,还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静姨娘精通音律,听说有没听过的曲儿,眼睛就亮起来,对苏暖暖道:“既如此,奶奶何不把这曲儿也哼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这里都是自家人,又有老太太太太在这里,也不算是失了姐姐的身份,权当逗老太太开心了。”
苏暖暖倒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前世去ktv那也是麦霸一枚,只是顾虑着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歌曲,此时唱出来会不会有些惊世骇俗?正犹豫着,便看见丈夫一双眼睛正晶晶亮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