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宁知道金凤举就是这样一个“你既无情我便休”的性子,莫要说霍姨娘,就算是江婉莹那里,除了那一夜之外,也没见他拖泥带水过。又听他问自己去霍姨娘那里是否透露了点消息,她便把话都学给了金凤举听,然后好奇道:“我实在不明白,你这样透露消息给霍姨娘,是为的什么?难道指望着她把消息透出去,激得太子不贬谪你外放吗?”
金凤举笑道:“傻丫头,太子怎么可能放过我?他又不是小孩子,吃这种激。你只按照我的话慢慢来,哼,就算是被贬谪,也总要贬去我要的地方儿,不然岂不是太吃亏了?”
“你想去什么地方?江南吗?”傅秋宁一下子来了兴趣,她穿到古代七年多了,无时无刻不想念江南故乡。下雨的时候往往念着“京国多年情尽改,忽听春雨忆江南”这句诗,便忍不住眼睛酸楚。此时自己在心里只是这样一猜,便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大哥已经在扬州,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将我贬过去的。只不过福建沿海近几年倭寇横行,若是我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于倭寇手中,就算不死在倭寇手里,只要打一场败仗,他也有的是理由来摆布我。”金凤举坐回榻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一双眼中精光闪闪。
“倭寇横行?爷,你该不会是自己也想去那个地方吧?”傅秋宁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几本历史穿越小说,不管是《官居一品》亦或是《朱门风流》,对倭寇都曾经有过浓墨重彩的描写,男主无一例外的都要进行一场抗倭战斗。好像不这样做就辜负了那一场穿越似的。可金凤举又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如今也要拿倭寇开刀?而且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作法,真的明智吗?
金凤举笑道:“是又如何?我就是想去那里。秋宁别忘了,倭寇不除,即使造了大船开了海,也终究是有妨碍。好了,不说这些,只怕你和霍姨娘说的话传过去,暴躁易怒的太子殿下就要发狠了,咱们快想想,用个什么办法再替他添上一把柴火,让他的圣命早点下来。不然的话,我人在京城,又不得不辅佐他,他随时可能挑出更多的刺儿,要是把我贬到天涯海角,那就白费我这番心机了。”
“别人的棋子,你用着倒是顺手。”傅秋宁摇摇头无奈笑道,从前听金凤举提过一句开海的事,她心里还赞过对方目光长远,只是也以为他不过是知道变通罢了。如今才知他一直将这件大事当做重中之重放在心上,若不是实在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来,傅秋宁简直要怀疑金凤举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既然是棋子,不用岂不浪费?”金凤举笑着说了一句,见妻子眉头紧锁,担忧道:“就算不犯大错,但是太子要贬你去天涯海角,难道你不去?那时又怎么办?”
金凤举傲然道:“秋宁,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天子信臣这四个字是白叫的吗?别的官员他爱随便贬谪也就贬谪了,如我这般还有爵位,又身在朝堂的,他就算要贬出去,也要奏请了皇帝。只要不是太出格,皇帝老爷子也舍不得把我打发到天涯海角那种地方去吹海风啊。”
傅秋宁这才露出笑脸,暗道自己真是瞎操心,这男人分明是把一步一步都算计好了。因微笑点头道:“既如此,我也帮爷想想,只是有一条,你自己却也不许偷懒,又不是不知道我笨,若指着我,可就耽误了你的大计。”
“我的秋宁若是笨,这世上便没有聪明人了。”金凤举见左右无人,笑嘻嘻在傅秋宁头发上偷了个吻,忽听外面丫鬟说做衣服的裁缝来了,秋宁便站起身来道:“爷自己坐着吧,我却是要去忙了。”
金凤举颌首点头,一直看着妻子的背影消失,他才躺倒在榻上,闭着眼睛思忖自己这一道又一道的安排,务求缜密不出纰漏。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转眼间就要到五月初一了,那便是雨阶要出嫁的日子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园子
这一日玉娘抱了儿子过来,小家伙刚满两个多月,只会在炕上挥胳膊蹬腿儿,大眼睛倒是灵动,追着人跑,只把前来说话的金燕芳等人都欢喜的不行,抱着亲起来就没完了。
这边玉娘见儿子有人哄着,便来到雨阶的房间,看她为成婚准备的那些绣品,一边笑道:“我只说这个时候儿奶奶必然在,偏偏又去了康寿院,不知道午饭时分能不能赶回来呢。”
雨阶笑道:“你若是着急,就打发哪个小丫头去康寿院说一声,奶奶必然回来。”话音刚落,便见玉娘吓了一跳,接着摇头自嘲笑道:“别打趣我,我是个什么身份?哪里有让奶奶特意为我回来一趟的道理?”
雨阶笑道:“你心里这样想,奶奶心里却不这样想。她是个最重情的人,若是知道你在这里,这会儿怕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吧。”
玉娘笑道:“是,奶奶是个最念情的人,从来我就觉着她在下人们面前没有一点儿架子。但奶奶念情是奶奶宽厚,咱们自己却得清楚自己个儿的身份。”说完却见雨阶怅然放下手中嫁衣,喃喃道:“你嫁出去了,如今我也要嫁出去。日后咱们两个就不能在奶奶身边伺候了,昨儿我在上房里听说,冯家两位姑娘和那位表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不是什么豪富之家,却也是,说是小侯爷暗暗访查了许久,知道这么几个人都是知书识礼的温厚子弟。姑奶奶感激小侯爷和奶奶。其实冯家那几位姑娘的心思,之前我们都明白,奶奶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她却一点儿也不计前嫌。这三位姑娘的婚事,若不是奶奶每日里在小侯爷耳边念着,怕小侯爷那样忙的人也未必就能上心。偶尔闲了我问奶奶何以这样帮忙?她就叹着说女人在这个世道上艰难,都要依靠男人过活,那三位姑娘若再大一些,怕真是嫁不出去了。玉娘,你听听,人家之前那样对她,她还是这样的菩萨心肠。想一想,她对我们何尝不也是这样?尽心尽力的维护着。连小侯爷都说她定是仙女转世临凡。如今我却要离去,每每想起,你让我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
玉娘笑道:“你这心里想什么,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我当日出嫁前,何尝不是你这样儿想的?好在你也嫁在京城,时常倒能往来,剪枫秋玉她们也渐渐都得用了。倒也不必担忧过甚。”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面丫鬟的声音道:“二奶奶回来了,正在东厢房和姑奶奶一起看孩子,让你们两个过去呢。”
玉娘和雨阶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东厢,果然,就见傅秋宁正往孩子脖上挂一只金锁。玉娘便忙赶上来,惶恐道:“奶奶,这如何使得?他哪里就配戴金锁?”
“怎么不配戴?”傅秋宁瞅了玉娘一眼,笑道:“富贵人家的孩子往往要起个贫贱的小名儿压一压。如今你们家虽然不是贫贱,却也远称不上富贵,给他戴一个金锁,恰好冲一冲运气,兴许将来就能鲤鱼跳龙门呢。是了,这里还有四只金镯子铃铛,只孩子现在的手脚有些小,你这个当娘的先给收着吧。我只因为忙,你临盆和孩子满月时都没去,如今总算能尽一点心意了。”
玉娘连称不敢。一边却被傅秋宁不由分说将镯子塞了进来,入手只觉沉甸甸的,再看那小锁,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应该也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她心里满是感激,却不知说什么好。
却见傅秋宁又抱起孩子,问了几句雨阶嫁妆预备的怎么样的话,只把雨阶羞红了脸,听见冯家三姐妹也打趣自己,她便红着脸道:“三位姑娘这会儿且别忙笑话奴婢,听说你们的婚事也已经定了,哼,有我笑话你们的时候儿。”
话音刚落,傅秋宁和金燕芳已经忍不住笑了,冯明珠冯珍珠等人却是闹了个大红脸,纷纷追打雨阶。金燕芳就对傅秋宁道:“雨阶的性子像极了嫂子,竟是个绵里藏针的,平日里不逼着还好一些,一旦逼急了,就要露出针尖儿扎人了。”
傅秋宁笑着点头,又忙道:“可别往我身上胡乱攀扯,我哪里扎过人?”话音落,又见剪枫拿了一个花瓶进来,里面插满了各色时鲜花卉。傅秋宁便笑道:“如今那些桃花杏花多凋谢了,倒是这些芍药月季开得正当时,雨阶出嫁时,少不得要从园子里好好挑几朵摘下来做花篮子。”
剪枫笑道:“若说真正地好花,倒不是在拥翠园里,而是在皇上御驾亲临时修建的那园中。只是我们至今也不知道那园子是什么样儿的。听说在那里打扫居住的都是宫中派下来的宫女太监,她们倒比咱们福气好,能日日伴着那么美轮美奂的园子。咱们却是看不成。”
金燕芳笑吟吟道:“那是迎驾时的园子,自然不可能开放。不过嫂嫂如今也是五品诰命,倒是可以让二哥哥带你进去看看。就这个,还是当日皇上的恩典,说那样一园*光,辜负了有些可惜,才会额外下了一道恩旨,让府中的主子们每年可以进去逛逛。至如今太太年纪大了,也不怎么好热闹,婉嫂子又忙的脚打后脑勺,所以从我回来,也没见人去逛过。”
傅秋宁起初还是笑吟吟听着,此时心里却不禁一动,看见冯家三个女孩儿都是双眼放光,显然也是羡慕那个园子。她便在心头筹谋开了,只面上却不露出来,笑吟吟看着众人说话。
到晚间金凤举回来,夫妻两个看着孩子们用完了饭,如今因为金振翼大好了,所以许姨娘已经挪到了后廊上,但是每隔几天,两个孩子就可以去和她聚一日,金凤举听说她如今很是安分守己,每日里吃斋念佛,也就不再去过问。
吃完饭,金凤举就去了书房,问了问几个孩子的功课,见金藏锋和金振翼的文章文笔虽还嫌稚嫩,却已经是有板有眼,比先前还进步了些,不由得心怀大畅,又有金藏娇带着几个妹妹过来,把绣的香囊帕子等捧到他面前献宝,他更是十分高兴,着实夸奖了一番,见天色不早,这才让人服侍几个孩子去睡觉,他自己则来到了卧房。
傅秋宁刚刚卸了首饰钗环,这会儿把长发放下来,正看着剪枫铺床,见金凤举进来了,剪枫便告退出去。夫妻两个少不得温存了一会儿,傅秋宁这才道:“白日里说话间偶然说起了那个迎接御驾的园子,如今爷想找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我想,私逛那个园子算不算?”
金凤举愣了一愣,接着仔细想了想,皱眉道:“你如今也是有品级的了,若是喜欢那园子,我领着你在里面逛上一逛也是正常的……”一语未完,就听傅秋宁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以为我是贪图那园子里的景色吗?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公私不分的?”
金凤举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人,我的意思是说,你我进园子去这不算什么罪名。”话音未落,额头上就被傅秋宁戳了一指头,听她摇头笑道:“你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进园子固然没有错,但若是把冯家三位姑娘和燕芳妹妹也带进去呢?若是再加上雨阶剪枫她们这些下人呢?”
金凤举这才恍然大悟,仔细想了想,不由得笑道:“没错,此事可行。其实皇上走后,这园子已经封了许多年,纵使留下来的那些老宫人,也病的病死的死,如今里面倒是咱们府里后来买的仆人进去收拾。带着她们进去虽然稍微逾越一些,但皇上是最讲究人情世故的,也不会当真怪罪。不过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自然又另当别论,好……真是个好主意,看看便这么办吧。”
傅秋宁笑道:“我想着,这事情若是你自己亲自带着我们,便有些太露痕迹,更是明知故犯了。若是由我带着她们进去,我只说不懂事,不知道有这样规矩就完了,至于你,一个不能管束妻子的帽子是摘不掉的,这样一来,罪名可不是不轻不重吗?你觉得如何?”
金凤举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毕竟曾经立过那样天大的功劳,太后又喜欢你,想来也无妨。只是燕芳不用带进去了,她是知道规矩的,倒是带上那三位姑娘和几个奴婢就好。”
因这事便敲定了,夫妻俩又筹谋了一番,方才睡下。
第二日一大清早起来,打发了几个孩子去上学后,傅秋宁便换了衣裳,又破天荒在头上插了一支凤钗,剪枫和秋玉便笑道:“奶奶今儿怎的这样高兴?素日里奴婢们就差没把嘴皮子磨破,你也断不肯穿戴这些。”
傅秋宁回身笑道:“这样好看么?”见几个大丫头小丫头都齐声答应好看。她便笑道:“我昨儿晚上请了爷的示下,今儿要去皇帝驾临时修建的园子里看一看,听说里面许多名种的花卉,我虽然不是什么闭月羞花之貌,然而也要好好打扮打扮,免得在那些奇花异草面前,连一点颜色都没有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游园
剪枫和秋玉都十分替她高兴,傅秋宁又笑道:“你们也不用羡慕,我既然进园子,身边少不得服侍的人。另外,还要把冯家三位姑娘也叫上,她们是客。虽没品级,只这院子封了十几年,皇上怕是都忘了这件事,便随意逛逛,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祸害。”
剪枫和秋玉并不知道那园子之前是被严格看管的,此时听见傅秋宁这样说,忙兴高采烈地去请冯明珠等人过来,待她们听傅秋宁说了这些话,登时就欢欣雀跃起来。
于是一行几人就浩浩荡荡向那御驾亲临的“沐圣恩园”而去。待到了园子边儿上,守着院子的家丁和婆子认识这是如今府里最得宠的宁二奶奶,哪里敢怠慢?略提了一提规定,就被傅秋宁给顶了回去,想着既然这位二奶奶愿意担着,他们何苦拦人?何况这事儿隐秘,也未必就会让人得知了去。
因着这么两层原因,就放了心。傅秋宁只一迈进院子,在门口站直举目一望,便能感觉到这园子是花了多少心思修建而成的。
入门是一座由太湖石堆积成的巨大假山,上面栽种着一些绿色花卉香草,因这上面泥土很少,所以植物多不大,然而点缀在湖石间,却有不尽的意趣。
假山石上一条小径,令傅秋宁想起大观园中宝玉所题的那一句“曲径通幽”,正出神间,就听冯珍珠欢欣道:“宁姐姐,咱们如今不如从这里走吧,虽然绕着四周回廊也可以走,只那样的话,就是走马观花,既然进来一次,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这园子,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这样儿的机会呢?”
傅秋宁笑道:“妹妹说的对,咱们就从这幽径进去。”说完提了裙角,当先走进那小径中。
金凤举下了朝,回到府中,听人说傅秋宁等人去游园了,便假意气急败坏的发了一通脾气,又命人去寻她们出来。又命人仔细不要传出风声去,之后才往江夫人的住处而来。
彼时江夫人正在佛堂,听说儿子来了,便出来了,金凤举将下人们都遣出去,又亲自关了门,方走过来坐下,沉吟了一会儿,便对江夫人道:“今日秋宁做了一件出格儿的事,太太过后得知了,人前尽可做做样子斥她几句,只不过这事情是我授意的,这个后果也是我要的。太太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就不必问了。我特意和你说一声,别人怎么想都成,唯独您不要因此恼了她。”
这番话自是令江夫人惊疑不定,忙问端的。金凤举想了想,便更压低了声音道:“太子想来是容不下我在京城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时间长了,只怕他要生出什么波澜,我打算早些避出去。娘,您是我的亲娘,在这靖国公府里也已经几十年了,儿子自然信得着你,因此方把这话和你说。只是这件事,您必须答应儿子烂在心里,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如今咱们府正在风口浪尖上,许多事我不能告诉您,总之,爹爹和老祖宗那里我都会说,但此事只有你们三人知道即可,若不是怕你们因此而担惊受怕,儿子也不会透露出来。”
江夫人也是明白如今这朝堂波云诡谲的。她自忖自己是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金凤举什么,儿子向来都是有主意的人。因此便点点头答应了,也没有深问,只是捻着佛珠,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如今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凤举,不要说你明白烈亲王成为太子这事的后果,便连我也明白。你姐姐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心里的煎熬,丝毫不比你们差,如今你既说出这番话,素日里我看你爹,倒也不像是就此消沉的模样,因此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件事,竟是还有可为的余地吗?”
金凤举笑道:“太太不必管这些,您只安心念佛休养便是。若是表妹来请安……”不等说完,便见江夫人皱眉道:“你放心,就是她来了我也不会说,那孩子是我的侄女儿,虽说我偏心了一些,却也了解她,她知道了倒是不怕,偏偏她的性子如今看来却不十分沉稳,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就不好,先前府里那两回,我也觉着奇异。”
金凤举在心里叹了一声,暗道娘啊娘,就是您这个信得过的侄女儿,如今竟是狠了心投靠到那边去,要置儿子和咱们国公府于死地呢。面上却笑道:“太太这样说,儿子便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太太这样的身份,吃斋念佛贵乎心诚就好,倒也不用一味斋戒,须知鱼肉也是有鱼肉的好处,太太又没有出家又没有做居士,也不用戒得狠了。”
江夫人听见儿子这样关心自己,不由得心怀大慰,嘴上却笑道:“你赶紧忙你的事情去吧,外面多少大事,如今却管到我头上了。”说完,瞧着金凤举出了门,她这才重新进了佛堂。
至晚间,金凤举自然是少不得来风雅楼发了通脾气。傅秋宁只站着听着,等到他训斥完了,才冷笑道:“爷今日火气这么大,那园子十几年了,就是于规矩上略疏忽一些又有什么?原是妾身不知道这园子没有品级不能进去,所以才带了三位妹妹过去游玩,连守园子的也没告诉我,也没十分拦着我,如今爷就发这么大火,究竟便是责罚训斥两句,又有什么?大不了就全推在妾身头上,让我回晚风轩自生自灭好了。”
剪枫秋玉白日里跟着主子游园,都是心宁神畅。此时一个个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听见秋宁辩驳,心中不由得都暗自佩服,心想着到底是宁二奶奶,从前人人说她刚强自立,如今看来竟真是如此,只为了一时意气,她倒不怕小侯爷一生气,真个儿把她重新扔回晚风轩去。这样想着,自然也怕金凤举更加恼怒,于是便用眼角余光暗暗觑着主子脸色。
却见金凤举面上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接着就挥手命她们都出去,他却也不等人走干净,便叹气道:“我的好二奶奶,你就别拿过去的事儿来说我了,平日里你也是聪明人,难道不知今时不如往日?我圣眷虽然好,但在太子殿下面前是什么地位,你不清楚吗?如你说的那般,这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只如今这个时候儿不对,你明白我的意思?”
傅秋宁再说了什么,因为门关上,众人就没再听到。只是小侯爷这番话却是已经软了下来,剪枫等都松了口气,想着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于是便放心的去廊下喂鸟雀,接着便开始张罗着晚饭的事。
至晚间,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傅秋宁便苦笑道:“这戏演着真累,你倒是逞足了威风,别不是平日里拿不到我的把柄,没得训斥我,好容易今儿赶上一回,便借着这由头儿抖擞夫纲吧?”
金凤举苦笑道:“你就别打趣我了,别说我没有这心思。就算有,你演得也不差啊,那一番话下来,我还得和软着和你说,别说夫纲了,只怕那些丫头们心里还不知怎么笑话我呢。”
傅秋宁笑道:“好了,既然戏都演完了,就别互相埋怨了,如今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等着看太子那边的动静了,只是你敢保证,他就能派你去福建沿海?”
“这是自然的,太子要的不是我碌碌无为,自从我在他面前表明心迹拒绝他的招揽之后,他就已经动了杀心。所以必然把我派去容易送命的地方,放眼天下,除了御驾亲征的战场和东南沿海,,哪里还有可以让我正常送命的地方?”
傅秋宁点点头,既然金凤举已经胸有成竹,她也就不再多说。因闭着眼睛暗暗将金凤举和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比试着,发现竟是惊人的相似,都有不俗的容貌,都有远见卓识,都能防患于未然,变不利为有利,因想着想着,自己也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第二日,傅秋宁正在屋里和剪枫等商议雨阶出嫁的一应事宜,忽听前门上来报说太子府中的一位孺人来了,她心里便明镜儿似的。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把傅秋兰引了进来。
傅秋宁便站起身,对傅秋兰笑说道:“当初的烈亲王成了储君,妹妹这区区一个姨娘也获封孺人,真是可喜可贺,他日殿下荣登大宝,妹妹必能再进一层。”
“姐姐休说此话。”傅秋兰如今也不复之前的可怜之态,也不提让傅秋宁帮着家里的事情,只说来瞧瞧她。又旁敲侧击问她在这里过得如何?有没有受欺负。情知她的目的,傅秋宁自然不肯再露痕迹,因只说自己生活的十分和美,并没有什么事情,姐妹两个说了几句话,傅秋兰说要去见见罗姨娘于姨娘,傅秋宁就以她们身子不好,如今正在静养为由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