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善霖在朝争中打滚了几十年,看事情自然比儿子透彻。果然,听他这样一说,金凤举立刻微笑道:“府里头已经都预备好了,实在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多谢王爷和世子。”说完拱了拱手,又轻轻啜了一口雪日初晴。
傅清河心里恼火,但事已至此,也只有面上含笑。因派了人去通知于氏。过了好一会儿,见还没人来回报,他便皱了皱眉头,站起身道:“怎么还没有人来?这些下人们素日里惫懒惯了,如今也拖拖拉拉的。”他现在看见金凤举在那里悠悠品茶怡然自得,心里就是无名火起虽然对方的确是俊逸潇洒,但看在他眼里,却实在算不上什么赏心悦目,巴不得赶紧打发了这个对头走。
金凤举心里又何尝不焦急?他表面上悠然自在,其实心里也不爱对着傅家父子这两张老脸,看到他们就想起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因此便站起身道:“时候的确不早了,我衙门里还有差事,想来岳母心细,收拾的东西太多,世子不如带我去后院一趟,由我和岳母说明白了,让她轻车简从,我们这就上路,如何?不但我们方便,也给王府少添了多少叨扰。”
傅清河更是恼怒,暗道这臭小子,堂堂小侯爷,却称呼一个姨娘一口一个岳母,叫我就是世子,竟是连声岳父也不曾叫,就算你今日今非昔比,这可也有些太目中无人了。
正生气着,就听父亲淡淡道:“既然凤举这么说,清河你就带他走一趟吧,女人有时候罗嗦起来,的确是费时费力。”
傅清河无奈,只得带着金凤举来到后院,只见几个丫鬟在房里忙碌着,罗姨娘则正和于姨娘啰嗦着道:“你那些药别忘了,每天饭前一刻钟吃。还有补品,上回买的燕窝还剩了点,你都带过去吧,不然只怕你这性子,也不会去麻烦人家弄,姑娘就是再细心,如今她摊上了那样天大的一件差事,只怕也难照顾的周全。是了,如今虽说是夏日,你倒是别忘了自己这身子的状况,闲时出去多披一件衣服……”
金凤举挑挑眉,见于姨娘在一旁听着,罗姨娘话里也渐渐有了哽咽之意,他心里便明白了,暗道是了,大宅门中这些下人哪个不是逢高踩低?更不用提这镇江王府,主子都是这样德性,还指望下人能好到哪里去吗?想来于姨娘的身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关心,都是这罗姨娘帮着长精神,不然这些事情她不会如此熟练地娓娓道来。
“够了,还啰嗦什么?去到靖国公府,自然有人好好照顾着。”傅清河忽然出声,然后狠狠瞪了罗姨娘一眼,只把两个女人都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行礼,又看到金凤举随在傅清河身后,她们更是惴惴不安。
于姨娘身子弱,这时候身边几个丫鬟拿着行李,于是罗姨娘便扶着她往外走。金凤举略沉吟了下,想起素日和傅秋宁说话,她对这罗姨娘也十分感激同情,再看旁边傅清河面色阴沉,若是于姨娘离开了,这股邪火说不定就要撒到罗姨娘身上,因想着不如好人做到底,索性顺带着送秋宁另一个人情好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强求
因此待出了屋子,他便忽然叫住几个丫鬟,轻声道:“你们几个,谁知道姨娘什么时辰吃药?都是吃什么药?平日里她都吃什么补品?要怎么照顾?”
一众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便怯怯道:“平日里都是罗姨娘经手这些,咱们只是打扫屋子……”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说不下去。
傅清河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却听金凤举笑道:“既如此,倒还是让罗姨娘和岳母一起去的好,我想她既然住在这里,世子想来素日也不用她伺候,倒不如给小婿行个方便如何?”
傅清河满肚子火气,却不得不压下,不阴不阳的冷笑了两声道:“难道凤举这也是奉了皇上旨意的吗?”
金凤举笑道:“这自然是不可能,世子把皇上当做什么了?区区姨娘的事,难道值得他老人家过问?岳母也不过是因为秋宁母亲的这个身份,才说了一句。我只是担心岳母的身体,若是世子觉着这事儿为难,不如我打发人去向王爷求求情?”
他一番话说完,傅清河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知道父亲因为弘亲王先前那番话,这几日都觉不安,虽然明知和靖国公府不能修好,但仍忍不住流露出了向对方服软的意思,金凤举若真是派人去问,一个姨娘而已,老头子必定满口答应,只是他又如何能忍得下心中这口气?
“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难道非要王爷出面吗?今儿世子为小婿行了方便,小婿心中自然感激。”金凤举紧盯着傅清河道,好半晌,才见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闷闷道:“既如此,便依了你吧。”说完又瞪了罗姨娘一眼,粗声粗气道:“你那里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手脚快着点儿,别再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
罗姨娘原本就黯然于好姐妹的离去,她在这府里孤苦无依的过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做伴的,随着傅秋宁在靖国公府渐渐受宠,两人平日里的话题全是围绕这个女儿,在罗姨娘心里,都也把傅秋宁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可忽然间,好姐妹被接去靖国公府了,自己却要孤零零的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要承受老爷怒火,果然这女儿并不是自己的。
因此正是心碎神伤之际,却不料忽然间就是一个天大之喜降临到头上,这下子连眼睛都一下子瞪圆了,期期艾艾的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于姨娘镇定些,虽也喜出望外,但终究不是当事人,闻言立刻笑道:“哪里有什么要收拾的?罗妹妹又不是我这个药罐子,身边那么些累赘。”
傅清河哼了一声,就挥挥手。这里又有仆人飞跑了去,须臾抬了另一顶小轿回来,眼看着几个丫鬟都随行在侧,金凤举便笑道:”适才那个丫鬟说,她们素日里只负责打扫屋子,我们府里打扫屋子的人也不缺……“他不等说完,傅清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连忙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人出了王府,身边竟一个下人都不带吗?这岂不是惹人嘲笑?凤举你不必再说,要么就都留下,要去你那府上,就得都过去。”
金凤举自然明白这愚蠢的老家伙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想想今天把罗姨娘也接走,这已是天大的面子了,这时候倒不必把这老东西激的恼羞成怒,于是微微一笑道:“好吧,世子说的也对,那小婿这就告辞了。”说完拱拱手,看着那小轿出了内仪门,他便往前院而来,等出了角门,只见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秋宁今儿一大早就进宫去了,想来傍晚就能回来,我且先带着岳母和姨娘去见见老太太和我娘,都是亲戚,不必拘束。”在靖国公府门前下了马,金凤举亲自引着罗姨娘和于姨娘往康寿院而来,看出两个妇人十分拘谨,他便解释了两句。
那罗姨娘和于姨娘在镇江王府地位低下,甚至还比不上王爷和王妃面前一些有体面的陪嫁嬷嬷和丫头。此时却忽然一下子就从万丈深渊里被人拉上云端,竟然是御前第一红人的小侯爷亲自去接她们过来,虽然名义上金凤举是于姨娘的女婿,他也叫声岳母,然而谁心里敢把这小侯爷当女婿,当日女儿是怎么嫁进靖国公府来的,她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因此两人不单单是受宠若惊,甚至直到现在,看见了这靖国公府的花草树木,她们却还在想着这是不是做梦?及至到了康寿院,听见那些丫头们的欢声笑语,又见了老太太和江夫人,虽然江夫人面上淡淡的,老太太却着实和气的和她们说了几句话,过后命丫头们将两人和几个跟来的下人一起送去风雅楼,在那花厅里的椅子上坐了,喝了口香气四溢的热茶,两人这才真真正正的相信:自己是真的出了那个牢笼,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是傅秋宁住的地方,但见金凤举和老太君的和气态度,便知道傅秋宁很得她们欢心,只不过两人都是大宅门中呆过的,心里自然也清楚,其他那些人似乎高兴欢喜,说着什么亲戚多了正好热闹的奶奶姨娘们,只怕面上笑着,心里却都在鄙视和嫉恨。
雨阶剪枫奉了茶水点心上来,今日秋宁想到母亲要来,所以将她们都留在家中,挑选了另两个丫鬟秋霜秋玉一起去了皇宫。
于姨娘认识雨阶,却是不认识剪枫,当下忙问雨阶傅秋宁的近况,一边听着,她脸上就现出光彩,待听说女儿封了五品诰命,大概不日旨意就能下来,她心里就更是高兴,一旁的罗姨娘也是笑容满面。
两人坐了一会儿,互相看了看,罗姨娘便对剪枫小心道:“这么大一个院子,只是秋宁在这里吗?还有没有别的主子?咱们既过来了,总要见一见的。”话音未落,就听剪枫笑道:“哪里还有别的什么主子?这里就是奶奶和少爷小姐们住的地方儿。是了,两位姨娘大概不知道,咱们奶奶如今名下又多了一双儿女,先前许姨娘出了事儿,被打发到庄子上,所以翼少爷和三姑娘爷就仍然让奶奶带着。”
她说到这里,见于姨娘和罗姨娘露出不安神情,就微笑道:“姨娘放心好了,翼少爷和三姑娘本质还不算坏,如今和奶奶处的也好,并没什么麻烦呢。姨娘这一会子想是累了,不如和奴婢们一起去看看房间,昨儿就收拾出来了,奶奶本来说昨儿挤点时间去接姨娘,谁知生生就是抽不出一点空儿,直到天都黑了才回来呢。”
于姨娘和罗姨娘跟着剪枫来到自己两人的房间,只见房间十分宽敞,屋中摆设装潢也不俗,竟是比她们在王府的房间好上几倍。两人心中感动,知道这是傅秋宁没有子嫌母穷,这样的房屋,一看就知道是认真吩咐过后才布置出来的。
雨阶又道:“奶奶说姨娘身子不好,素日里得吃药,腿脚这会子也不知灵不灵便,让奴婢问姨娘现在都吃什么药?用什么补品?觉着有没有效?不行倒是要请两个名医来看看,别耽误了。”
罗姨娘忙将于姨娘素日里吃的药和补品都报上了,素日里于氏对这些并不上心,罗姨娘心细,都是她替于姨娘安排的,府中岁月孤寂,老姐俩由此渐渐相交莫逆,倒是如同闺蜜一般。
雨阶和剪枫一一记了,又说了会儿话,见天近晌午,就让她们好好歇一歇,这里两人出去,自吩咐人去置办药材补品,不提。
中午吃完饭睡了一觉,到下午时才醒过来,于氏罗氏只觉从没有这般的神清气爽过,只是看看身旁几个从王府过来的丫鬟,她们心中又觉得不安。
到黄昏时,傅秋宁还没回来,倒是金藏锋和金藏娇兄妹几个回来了。知道这是名义上的外祖母,虽然身份低微,他们仍然恭敬行了礼问了安,就连金振翼金绣楠也不例外,自从到了傅秋宁这里后,不知是慑于金凤举的威严,还是慢慢适应了这里,他们比起过去,要乖巧知礼的多了。
眼看着日头就慢慢落到山后面去了,傅秋宁终于回来,却是金凤举亲自接回来的。母女相见,自然是一番泣笑叙阔,傅秋宁见罗姨娘也被接了来,更是惊喜,又谢她这些日子对母亲的照拂,接着丫鬟们摆上宴席,一家人吃完饭,金凤举见傅秋宁拉着于氏罗氏的手,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自然知道妻子今晚是不可能属于自己了,于是便很知趣的去了霍姨娘那里看女儿。
等到孩子们都睡下,于氏仍是兴奋不减,拉着傅秋宁的手道:“儿啊,你爹前日回来气冲冲的问我,说你会这个黄……什么戏的……”傅秋宁忙在一旁接口道:“黄梅戏。”她方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黄梅戏,你爹爹只问我,说怎么不告诉他?可我却哪里知道你会这个?你……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分别
这理由早就说了好几次,如今傅秋宁都倒背如流了,于是便又说了一遍,只听得于氏啧啧称奇,一旁的罗氏也好奇道:“那日老爷过来时,把我们骂了一顿,但又说这戏确实好,如今没有外人,姑娘……”说到此处,猛然想起傅秋宁如今已贵为侯爷夫人,自己算什么身份?哪有资格要求她唱戏给自己听,因忙住了口,一张脸就红了起来。
傅秋宁笑道:“娘和姨娘要听戏,我原该唱的,这和身份无关,我就是做了侯爷夫人,也到底是娘的女儿。只是我今儿在宫中教了她们一天,觉着配了乐器戏装和那些身段来看,更好看,如今只是清唱,却终究没什么趣味,待我再排练些日子,等到真排演完了,少不得要叫到府里演给老太君和太太们看,那时娘和姨娘再看,才是真正地黄梅戏,我这会儿嗓子也有点哑,唱出来更不好听了。”
于姨娘和罗姨娘忙道:“的确是这样,若是这会儿唱了,只怕还把我们的心唱痒痒了呢。”因又说了些别的话,这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仍然去宫中点卯,排练到晌午,秋宁正纠正着一个歌姬的发音,忽然就见一个女官匆匆而来,看见她便笑道:“夫人,才刚听说小侯爷怕是又要出去办差,看看您今儿就早些回去,替他打点一下行装吧。”
傅秋宁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就想起上次扬州的事情来,失声道:“又要出去办差?这从扬州回来还不满半年……”不等说完就听女官笑道:“这便是皇上体恤小侯爷了,让他养了这么半年功夫,若是往年,哪一年还不往外跑几趟呢?夫人也不用慌,想来扬州那样的差事也不是常有的。”
傅秋宁点了点头,虽然心有点乱,但还是耐着性子排练到半下午,这才匆匆回家,听说金凤举在康寿院,她知道自己回来后,对方也就能跟过来,因此也不打发人去叫,于氏罗氏看她面色有些不好,不禁心中惴惴,连忙问了几句,待听说金凤举又要出门,心里也都跟着不安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金凤举便过来了,见过两位姨娘后,于氏罗氏就回到自己房间,他这里见傅秋宁面色不好,就微笑道:“许是我自作多情,莫非这面色真是替我担忧?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必要了。这次是去西北劳军,沿途巡视一番,你以为每个地方都像是扬州那般凶险呢?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傅秋宁咬着嘴唇道:“虽如此说,到底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信老祖宗太太就不担心。”说完却见金凤举一拍巴掌,点头笑道:“可不是让你猜着了?刚刚在康寿院,可费了我好些口舌呢。好了,虽然这次没什么凶险,但差事来的急,你替我收拾收拾,明儿就要启程呢。”
傅秋宁忙叫来剪枫雨阶和玉娘等人先收拾着,又皱眉道:“怎么这样急?不过劳军而已,早一天晚一天能有什么?”
金凤举摇头道:“也不是单纯劳军,想柔石国此前雌伏许久,不知道今年怎么忽然大着胆子竟然敢来犯边,它那么一个撮尔小国,大宁自是不担心。可他后面那个怀风国,民风彪悍,就不得不让人提防了。柔石国小力弱,一向是背靠咱们,抵挡怀风,这一次竟然忽然反戈,可以说应当是怀风国暗里使了什么诡计,它是咱们大宁的一扇门户,万万不能做了怀风攻打大宁的粮道,所以我才这样急着赶去。”
傅秋宁摇头道:“这还说不危险,听着就让人心惊肉跳的。”
金凤举笑道:“秋宁是有大见识的人,我才把这话告诉你,老太太太太那里我可没敢露一丝口风。你也千万别说漏嘴了,其实真的不危险,我会见机行事的,实在不行,就先下手为强,与其等着那柔石成为怀风的通道,倒不如由咱们先把它变成大宁的边疆。边军勇猛,这一次我带的侍卫又足足多了一倍,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傅秋宁心知肚明,那柔石国这次一个不慎,就可能有灭国之危,心中不由的叹息,暗道这便是弱国的命运,真是可怜可叹。但心里也明白古来如此,自己实在没必要多操心。于是也起身帮雨阶玉娘等收拾了一番,是夜夫妻两个分别在即,自然更有无限恩爱。
第二日一大早,金凤举去康寿院拜别金老太君和江夫人以及自己的妻妾等人,女眷们直将他送出了内仪门,方才停下脚步。傅秋宁眼见他去了,心中也觉惆怅,回忆起当日还在晚风轩时,丈夫去扬州前向自己辞行,却不料险些天人永隔,如今两人已经夫妻恩爱,是不是上天能够照拂一二,想到此处,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祷。
金凤举虽然出差了,但是日子依旧要过下去。傅秋宁仍然是每天去皇宫中排演,傍晚回来还要检查孩子们的功课,总算让她安心的是,如今金振翼这家伙不和金藏锋捣蛋,学里其他孩子也就投鼠忌器,所以几个孩子的学习环境倒是不用秋宁操心了,不然她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傅秋宁是将《天仙配》分成三大段来排演,总算到月底时,将最少,也是人最多的第一大段排演完了,虽然古代乐器比不上现代的那么多种多样,但或许是因为这是纯粹的古乐器的缘故,所以加了一些竖琴扬琴之后,曲调竟婉转动人,比起现代那些配乐也毫不逊色。
于是这一天又排演了一遍,只把旁边奉太后旨意来查看的女官喜得合不拢嘴,拉着傅秋宁道:“到这个时候,必然要给太后娘娘看一看了,这出戏真真是前所未有,我只看得眼花缭乱满心欢喜,却是不知该怎么形容得好。我的好夫人,就别吊着太后了,可知她老人家一天到晚把眼睛都快望穿了呢。”
傅秋宁笑道:“是,一切但凭李尚宫做主。我也觉着排演到这里,效果还不错,虽有一些小瑕疵,日后纠正一下就能改过来,既然你说太后等得这样急,那便麻烦尚宫去禀报一声,今天下午就演这一段给太后娘娘看吧。”
李尚宫笑道:“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能由我去禀报?何况我又不懂这些,还是侯爷夫人和我走一趟,大不了辛苦点儿,到了太后娘娘那里多吃几块点心,想来她老人家也必定高兴的。”一边说完,拉着傅秋宁走了,剩下那些司乐女官和歌舞姬一起,都是兴奋莫名,就连乐师们也都是议论纷纷,整个碧莲榭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傅秋宁来到太后宫中时,只见偌大房间里还坐着几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她心知这应该就是各宫妃嫔了,其中荣亲王的母亲早逝,但烈亲王的母亲还健在,此时恰也坐在这里。
李尚宫就为傅秋宁一一引见,她少不得一一拜见了,幸好太后都没用她行跪拜大礼,所以这些妃嫔自然不敢越过了太后,也只是福一福身就罢了。
太后命人搬来椅子,让秋宁在锦嫔下首坐了,便有宫女奉上茶点,接着太后就笑道:“这么多天,不过是来的时候请个安罢了,却是从来不曾这个时候儿来见哀家,依着我猜,必是有好消息了对不对?若是说没有,可别怪哀家失望之下,把你打出去。,”
一句话说的嫔妃们和傅秋宁都忍不住笑了,只是这可是在一国太后面前,怎也不能像和金老太君那样开玩笑,于是傅秋宁便躬身道:“是,回太后娘娘的话,《天仙配》已经排演完了第一大段。依着臣妾的意思,不若排演完了再演给太后娘娘看,只是李尚宫说娘娘等得心焦,少不得这个时候只好先演一场,只是还没完,臣妾预先告知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笑道:“哀家明白,只有这一段先解解馋也好。既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儿演?”
傅秋宁笑道:“恰好今儿个天气好,阴凉凉的,还有一丝微风,便是定在今天下午吧。”说完太后点点头,对身边那些妃嫔道:“上一次秋宁唱戏,你们都不在,之后她忙着排演,连我这里都不常来,何况你们那儿。所以想来你们这些日子只知道有这样一出新戏,却还没听过,今儿下午你们就都去听听,真真是好听的了不得,不然我这大半辈子又不是没听过戏的,怎么急成这样?”
烈亲王的母亲徐贵妃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听见老太后这样说,便连忙笑道:“真真是这些日子听人说这些新戏,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臣妾只是奇怪,哪里就有这样好的戏?偏如今母后娘娘也这样说,娘娘的见识,哪是咱们能比的?这倒真让臣妾心里痒痒起来。”
另一位惠淑妃也忙笑道:“前些日子臣妾游园,想起碧莲榭那边荷花大概开了,就走过去,才知道皇上下了严令,不许人去碧莲榭周围打扰,因此臣妾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虽然没听到什么,但随风送过来的一点子曲调,以及那水榭中的衣袂飞扬,倒真是让人心向往之,如今托太后娘娘的福,可终于是能够一睹为快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赏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