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明白。”傅秋宁松了口气,必想还好还好,这男人没有暴力倾向,不然看他刚才那脸色,肯定恨不得能揍自己几巴掌。在这方面,她倒是和金凤举心有灵犀了。
一时间晚饭上来,因为事先不知道金凤举会过来,所以不过是家常菜,饭是普通的蛋炒饭,但因为玉娘厨艺好,嫩黄喷香的蛋配着晶莹饭粒和翠绿葱丝,倒十分引人垂涎,此时热气腾腾的端上,傅秋宁就在炕上放下了一张圆桌,又对玉娘道:“天冷!别在地下吃了,去你屋里也放一张桌子,让篆儿和芦花都在那炕上吃。”
玉娘和雨阶忙答应了,领着金篆和芦花回了自己屋,这里傅秋宁就问金凤举道:“爷要不要酒?”
“不用别的酒,倒是把你们自己酿的水果酒给端过来喝两杯。”金凤举拿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进金藏锋碗里,又夹了一块给女儿,一边笑道:“你那酒性子柔和,甜腻可人,我原是不喜欢的,可这几日竟还想着这滋味,真真是奇怪。”
说着话的功夫,便用完了晚饭,金凤举两杯热酒下肚,觉得身上舒服多了,笑道:“这时候儿才觉着身子是自内而外的暖和了……”话音未蒂,就听院中脚步声响,傅秋宁诧异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走了,我刚刚竟忘了关院门。”
金凤举笑道:“还能有谁?必然是金明,来向我复命了,不用怕,叫他进来。”话音落,果然就听有拍门声,金明的声音传过来道:“小侯爷!奶奶!是我,开开门啊。”
雨阶奔出来,给金明开了门,只见他满身的雪花!不由诧异道:“这是怎么说的?难道雪又下起来了?”
“可不是又下起来了呢,姑娘出去看看,铺天盖地鹅毛一般,这若是下上一夜,怕没有个三五寸深呢。”金明一边说着,就闪身进来,叹气道:“唉,一入冬便有这样大的雪,可见老百姓的日子不会好过,我今儿从城根下走,就看见一个冻死的乞丐被抬出城了。”
“有这样的事?”话音刚落,就听里面金凤举问了一声,金明忙进去道:“可不是呢,今儿奔波间看见好多乞丐都聚集在城根下,如今这冻死了一个!赶明儿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
“可恨。”忽听金凤举一拍桌子,震得碗盘都颤了起来,傅秋宁只见烛光下他一张俊脸气的铁青!恨恨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京城,天子脚下!往年冬天若冻死了人,皇上还要追究的。如今不过才入冬,你就看见了一个,是谁这样胆大包天?竟连半点安置都没有,如此的草菅人命?”

第八十六章:用计

金明身上颤抖了一下,看着自家主子,小声道:“往年京城安置的事儿,都是荣亲王爷办理的,从去年冬开始,这活儿就交给了烈亲王爷。那时爷在西北替皇上劳军,几乎一个冬天也没回来。听说去年冬就冻死了几十号人,不过这消息都悄没声的就没了,谁也不知道。皇上还夸烈亲王差事办的不错呢。今年,自然也是交给他了。”
金凤举眉头一皱,森然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去年不仅京城,便是地方上一系列的防灾防冻措施都是由烈亲王管理的了?”
金明忙不迭点头道:“可不是?都是烈亲王爷管的,好在去年冬天倒不十分冷,听说各地也都没有冻死的人,消息呈上去,皇上龙颜大悦,还赏了烈亲王几件珍爱的字画。这也就是咱们王爷不计较这些,不然记在心里,早就在小侯爷面前抱怨了。”
“糊涂,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金凤举横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眼儿子女儿,微笑道:”乖,去玉娘和雨阶房里玩儿吧,爹爹这里要和你母亲亲说话,可记住爹爹的嘱咐了吗?”
“记住了,爹爹说,今儿的话,在谁面前也不能说。”金藏娇立刻举手回答,金凤举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微笑道:“真乖,就是这样,如果你们兄妹说出去让人知道了,爹爹以后就再也不来晚风轩,明白吗?”
金藏锋和金藏娇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拉着手便跑出去了。傅秋宁叹了口气,嗔怪的看着金凤举道:“两个孩子还小,你明知道他们最怕的就是你再不来晚风轩,何苦还要这样的吓唬他们?”
“这事儿事关重大,我也是不得已,知道只有这个能吓住他们。”金凤举淡淡说完,便下了炕,穿上靴子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站定身子,看着傅秋宁道:“纸包不住火,烈亲王仗着圣眷正隆,不把这区区百十条条人命放在眼中,若是任他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总有一天会酿成大乱子,惹得龙颜震怒,到那时,我们坐享其成也就罢了,你说是不是?”
傅秋宁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莞尔一笑,轻声道:“爷可是心存不忍,怜悯那些无辜生命?”
金凤举唇边露出苦笑,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这话只有你能说出来,也只有你懂我的心意。秋宁,你可愿意为我利用一回?”
“小侯爷的意思是,让妾身回娘家一趟吗?”傅秋宁淡淡问道,一边来到炕沿上坐下,微笑着似是自言自语道:“有些儿冷,还是炕上暖和。”
金凤举眉头紧紧蹙着,好半晌,方长叹一声,挥手道:“罢了罢了,也未必想不出别的办法,这天寒地冻的,又是雪路难行,何必让你走这一趟。”
傅秋宁坐在炕沿边,静静看着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男人忧国忧民时的模样会是这样子的,带着一些沉思和苦恼忧郁,越发俊美的让人动心。看他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最后终是长叹一声,对金明道:“你去书房拿我的折子来。”
“罢了,不就是回一趟娘家吗?我回去就是了,便当做小侯爷今日答应为我出头的谢礼。”傅秋宁忽然站起身,她不得不承认:最起码,就是此刻,这个心怀天下苍生的男人让她冷硬如冰的心稍微动了一下,无关情爱,只是发觉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渣到无可救药。最起码他对百姓,对天下还是怀着一份仁心的,甚至不惜为此而牺牲自己的利益。
金凤举惊喜抬头,忽而笑道:“怎的又答应了?还是说,你心里还记恨着我刚才对你的诘问,专门要等着看我为难到这时候,才答应替我解围呢?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吗?”
“爷请慎言。”傅秋宁嗔了他一眼,意思是我心里没有你,别自作多情。然后开口道:“爷心怀天下,就不许妾身也怜悯苍生吗?今日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苍生谋一份活命下去的希望罢了。只是未免要连累一些人,我实在有愧于心。然而我是因何而变的无依无靠,如今又是因何而得以安身立命,这些,我心里也十分清楚。”
金凤举眼睛一亮,点头沉声道:“是,你明白就好。秋宁,你……当真是一个奇女子。可惜你不在后宫,不然这份手段果敢,执掌后宫乃是指日可待。若你心怀一分仁慈,便是后宫之福了。”
“小侯爷慎言。”
傅秋宁心想你给我少来了,在这侯府里我都够倒霉的,还进后宫?你以为我是甄嬛呢?就算是甄嬛,一生不也可以称得上是倒霉透顶吗?今日弃了我那爹爹和爷爷来帮你。不过是因为他们不顾我的死活将我推进这个门来,那我又何必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心上?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更何况那还不是我爹和爷爷呢,再说我还要靠你保平安,何必让你为了这样一件事而圣眷衰败?人总是要为自己活着打算不是?若是将来荣亲王登基,有你这样心怀天下的能臣,倒也算是为百姓们谋取一份福利了。
因想到这里,便又轻声道:“只不过,爷还是再耐心等几天吧,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虽然心里痛惜,这几日也是必然要捱的,不然,以一个人的性命,如何能敲下烈亲王的气焰?”她一边说着,便转身看向黑茫茫的窗外,喃喃道:“这场雪很大,只怕天晴之日,那寒雪里,又不知道要埋葬多少生命。然而以今日之痛换来长久安宁,却也值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金凤举点点头,沉声道:“如你所言,为了长久,这点牺牲是必需的。”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微笑道:“好了,睡吧,我答应替你出头,为你敲山震虎,就绝不会食言。这一回,让你好好的扬眉吐气,到时候,我想用不着我们再去多想什么理由,你那爹爹应该自己就会思念女儿了。”
傅秋宁先是一怔,旋即便思想过来,微微笑道:“既如此,妾身也定当见机行事,遂了爷的心愿。”
金凤举点头微笑,又转身问金明道:“如何?下午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妥帖了吗?可找到了源头?”
金明道:“源头倒还模糊,只不过却……”说到这里,便看了眼秋宁,金凤举挥手道:“无妨,你说。”却听金明道:“是,回小侯爷,奴才已经探知,奶奶手中这些东西,俱都是……经由后门上张**儿子手里卖出去的。奴才不敢打草惊蛇,所以特来请爷的示下。”
傅秋宁不等金凤举说话,便忙道:“爷,那张妈是个老实人,和她儿子无非是看不过我们母子无依,若不变卖东西就活不下去,所以才私心帮衬了些……”不等说完,就见金凤举抬手压了压,示意她稍安勿躁,一边笑道:“我明白我明白,这件事该怎么办我心里有数,放心,砸不了她们母子的饭碗。”
傅秋宁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金凤举在那里坐着,似是淡淡沉思,她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心想抛开前尘往事那些恩怨不计,这混蛋倒还有点子人情味儿。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不亮的时候,金凤举就起来了,本想悄悄洗了脸,让金明帮自己把头发梳一下就好。却不料傅秋宁也已经起身,两人正在廊下碰上,不由俱都是一愣,金凤举看到傅秋宁手上提着一壶热水,便道:“这样天气,你怎么起这样早?”
傅秋宁忙福了福身,微笑道:“妾身都习惯了,天天这样起的,只看时辰,倒也不分春秋冬夏。只是爷怎么也起这么早?外头雪虽然停了,风还是不小的,刮得人脸上生疼,夹着雪花儿直扑人,这天气,凭它有什么事,也不必这样早吧?”
“你说的本没错,只是这世间有一样事,却是怎么也耽误不得的。”金凤举一边说着,就又回到自己屋里,傅秋宁跟在他身后,恍然惊道:“莫非是……上朝?”
“自然便是这件事了,除此之外,谁还能让我大清早的爬起来。”说着话,见傅秋宁已在铜盆里倒了热水,他便走过去洗了脸,又用大方巾擦干,却听傅秋宁嘟囔道:“那若是皇上不上朝呢?岂不是让你们白白早起了?”
“那可不是就白白早起了呢,也只有散了,万万不敢表现出牢骚满腹的。昨日并没有人来通知说不上朝,那今日就必须去,若皇上临时不上了,就再回来呗。”金凤举用方巾擦了擦手,一边和傅秋宁道。
“岂不是有些耍人玩儿?”傅秋宁现代的先进思想冒头,心中很替金凤举抱不平。
“食君之禄,有了这荣华富贵,付出这么点子代价也是应该的。”金凤举笑着将方巾搭到脸盆架上,坐进椅子道:“你没看那些村野农夫,每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刚刚能养家糊口而已,却比我们辛苦何止百倍?金明这时候大概刚爬出被窝,你来帮我把头发梳一下吧,挽个发髻就成。”

第八十七章:暗示

“虽如此说,农夫们到了这个时节,可也能在热炕头上舒舒服服睡到大天亮,不必像爷这样日日早起奔波,还要殚心竭虑。”傅秋宁走过去,她是现代思想,觉得给一个朋友梳梳头也没什么,更何况以古代眼光来看,自己又是金凤举的妻子,因此怎么也没有能推脱掉的借口。
金凤举看着铜镜里一双纤纤玉手取下自己的发簪,乌发立刻披泻下去,接着傅秋宁将他的头发梳起,然后挽了几道变成一个发髻盘在头顶,一边缓缓道:“这便是农夫们的福气了,如同我们的荣华一般。不然一年到头让他们在地里辛苦劳作,却是连点盼头都没有,这日子可还怎么过下去呢?”
傅秋宁一想,还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不由得就有几分惭愧,暗道连一个封建社会的资产阶级都能够看明白这个道理,自己身为社会主义的良好青年,竟然险些被这些封建思想给同化了,可怕啊可怕,不该啊不该。
正想着,忽听外面响起拍门声,应了之后,金明推门进来,看着金凤举道:”哟,爷,头发已经梳好了?奴才还想着赶过来替爷梳洗呢。”
“不必了,都收拾完了,咱们这就走吧,还得回清婉阁穿戴朝服。”金凤举说完,便回过身对傅秋宁道:“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消息便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沉住气,都等我回来处理,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爷快去吧,别耽误了早朝的时辰。”傅秋宁说完,又是盈盈一礼,看着金凤举和金明两人消失在茫茫大雪中,这时候才听见屋里几个孩子起身的动静。
却说金凤举来到清婉阁,见正房里已经亮了灯,他略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进去,只见江婉莹已经穿戴梳洗好了,见他进来,便起身笑道:“爷昨儿晚上可是去晚风轩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儿,若不是杏儿在路上遇到了,我也不能知道呢。”一边说着,就拿过官服官帽,亲自为金凤举穿戴。
“杏儿可说什么了吗?”金凤举由她穿着,淡淡问了一句。
“也没说什么,只是说爷的脸色不好看。妾身想着晚风轩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打发了小丫头子去看了遍,不知是她躲懒还是怎的,回来和我说里面什么事情也没有,她也没敢惊动爷,也没遇见旁人,就回来了。我这一夜也不曾睡好,知道官服在这里,爷必要上朝的,因此就等着问。如何?可是那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那我今日要不要去探探姐姐?”
“不必了,没什么事情发生,不过是昨日让烈亲王缠着喝了顿酒,我心情不大好。”金凤举淡淡答道,见官服穿好了,他便转身要往外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江婉莹道:“表妹,这些年虽然我也有妻妾,但是对表妹,始终是尊敬爱护,希望你念着咱们这些年的恩情,别轻易就将那些情分挥霍了。”
“表哥怎么突然说这样话?”江婉莹大惊失色,连忙赶上来,却见金凤举仍是一贯淡然的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是了,晚风轩那里的份例似乎短了许多,日后你注意些,莫要再短少了。好了,外面冷,你快回屋里去,我去上朝了。”
待金凤举走后,江婉莹身边的心腹丫鬟秋霞立刻着急道:“奶奶,爷怎么忽然说这样话?可是因为咱们做的事情吗?莫非他知道了什么?杏儿明明说昨晚爷是气冲冲往晚风轩去的,怎的……怎的今儿却提也不提了呢?”
江婉莹面色变幻不定,许久才缓缓道:“无妨,既然烈亲王找上了爷,那这件事是定然让爷知晓了。他昨夜去了晚风轩,大概也是兴师问罪,只恨那傅氏倒是巧舌如簧,说出了份例之事,所以爷才让我x后注意别短了她们的。”
“可是……可是爷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奶奶短了晚风轩的份例,那也是因为前些年爷对那里不闻不问,又怎么能怨得了奶奶?爷却说莫要将我们的夫妻情分断送了,这是何等重话?单是短份例一事,断不至说出这样话来。”秋霞急着道,她说完,见江婉莹也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爷绝不会因为短了份例便说出这样重的话。烈亲王请他喝酒,能有多长时间?一个时辰足够了吧?可爷却是傍晚匆匆而回。咱们家爷是什么样人?这半天时间,想必也够他了解一些事情了,他说这样重话,分明是疑心到了我头上。”江婉莹慢慢说着,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指甲,似乎那上面有两只有趣的小虫儿似的。
“那……那怎么办?”秋霞立刻慌了:“若……若爷知道是奶奶一手做下了这件事,岂不是……”
“慌什么?”秋霞不等说完,就被江婉莹厉喝一声打断,听她厉声道 没用的 ,平时出不了半点儿主意,关键时候又总是慌里慌张的。你怕的什么?这件事虽然是我一手策划,但自有人帮我们背在身上。务必将我们摘得干干净净就是,你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帮我们……扛下这黑锅?”秋霞愣了,却见江婉莹从从容容的笑起来,她忽然就恍然大悟,欣喜道:“莫非……莫非……没错,原来奶奶早就是胸有成竹了,奴婢真是愚笨,竟然没有想到这个,这下可好了,任凭小侯爷如何生气,怎能拿……”说到这里,忙掩口而笑,不再说下去。
江婉莹轻轻点头,良久后忽然微微一笑,喃喃道:“日后莫要短了她们的份例?表哥,你当真是让猪油蒙了心么?她们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想着她们有日后?只怕你能容得下她们,族里其他人却未必能容得下呢,哼哼……”
且说金凤举,来到皇宫后,早朝无事,大臣们也没有本奏,于是就散了。他走出宫来,忽听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一看,只见荣亲王气喘吁吁的跑了来,于是连忙迎上去,微笑道:“姐夫做什么这样子?让人看见,又要说你不顾皇子仪态了。”
荣亲王来到他面前,上下看看他,疑惑道:“没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金凤举也糊涂了:“姐夫你是不是昨晚又喝醉了,这会子还没醒酒呢?”
“没有,我昨日听说你和老八在一块儿,还以为他找你是要算徐世凡落马的那笔帐呢。如今既然你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荣亲王一边说着,眼睛却盯着金凤举,视线竟难得的锐利起来。
金凤举哑然一笑,摇头道:“姐夫,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是他强拉着我喝了一顿酒而已。”这样的家事如何能对荣亲王说起?却又怕他起了疑心,所以金凤举便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反正这个姐夫向来豁达,相信也不至于就因此而对自己生了嫌隙。
“哦,没事儿啊,没事儿就好,老八那个人不简单,日后少和他来往。”荣亲王和蔼的笑一笑:“如何,你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和本王回府喝点酒?”
“不了,今儿家里还真有些事情等着料理,改日我亲自带好酒去姐夫那里,咱们喝个痛快。”金凤举微笑拱手道。
“但凡你说这种话,便知是应付我了,从咱们两家亲近之后,这话也不知道听你说起多少次,却从来就没有实现过。”荣亲王嘟囔了一句,闷闷不乐的转身而去。金凤举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也只是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走吧,虽然路不好,然而这样大雪,沿着街道慢慢回府,倒也可以看一看百姓生活。”金凤举紧了紧大氅,将双手背在背后,对金明道:“都打听清楚了吗?那张三到底是因为什么露了口风?还有,宁都府那边已经动手了吗?”说完听金明一一回答,他微微点头,冷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对了,延喜有没有过来,府里没什么动静吗?”
金明道:“还没过来呢,想必是没什么动静。”说完又呵呵一笑道:“爷不必多虑,今儿早上爷已经那样提点二奶奶了,想来她是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一个人,不会参不透这其中的关窍。既然已经知晓爷明白所有的事儿了,她也不会鸡蛋往石头上碰,非要和爷作对,将事情做绝。”
“但愿如此吧。”金凤举叹了口气:“人有的时候贪心起来,很难说还能想得到这么多。我还记得小时候和她在一起,是一个多善良的女孩子?看见只蚂蚁,也要嚷嚷着送回窝去。成婚之后,起先觉得她还好,虽然精明强干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忙于朝中之事,家里正需有这么个人帮衬着。谁知慢慢的,我却发觉越来越不认识她了,一言一行,已不仅仅是精明强干便能形容的。迫的我不得不分出精力在家宅中守着,这才让她 了收敛,不然你以为许姨娘霍姨娘的孩子,能那样平安的生下来?好在那之后,她倒安分了许多。却没想到,如今看我稍微看顾了秋宁一些,她又……”
金凤举说到这里,便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满是感慨道:“我与她自分别后,近十年未见,却不料人虽如旧,却令我有物是人非之感。罢了罢了,但愿今日我顾着多年夫妻情分提醒她的那一句话,能起一些作用,不然我既答应了秋宁,到时候,少不得就要令她颜面威风损伤一些了。”
话音刚落,忽听金明道:“咦?延喜?他……他到底过来了,看来……”余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第八十八章:步步紧逼

“如何?可是你们奶奶去了晚风轩?”金凤举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开口就直奔主题。
“回爷的话,奶奶没去晚风轩,而是……而是太太派人去晚风轩请了宁二奶奶去她院里。”延喜恭敬的回答,一边拿眼角余光觑着主子,多年当小厮的经历告诉他,府里定然是有事发生,而且这一次,小侯爷怕是要发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