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礼成之后, 魏峣少不得要去应酬,慕世宛也知魏峣是轻易难以脱身的。因为他们现在成了皇亲国戚,不仅官员来得多,宗室也来得不少,连豫王顾见衍都来凑热闹了。可想而知不请自来的人有多少。
因此,慕世宛静静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叫婢女伺候自己浴洗更衣。
又是地龙又是壁炉的,室内原就温暖。她从净室出来,只换了件白色短襦配嫣红海棠纹的绫裙,脑后揪了个圆髻,其余乌漆漆的头发放下来,披散在肩头。也不觉得冷。
只是这时间太难熬了。她可以对任何人云淡风轻,但是对魏峣却做不到。她又回到床边坐着,脑中回想的全是他们的过去。
慕世宛并非第一次出嫁,但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嫁给狄治镗,她并不知道对方已无法人事,在以为对方要宠幸她的第一夜,她甚至因为害怕,吞了好几颗避孕的丹药。
今日也有一些怕,但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等得无聊,又等得心慌。慕世宛便决定做些事,转移一下注意,不能这样傻等着。
慕世宛还是少女时原就喜爱品酒酿酒,入了绥海王宫,因为觉得太孤独,甚至有酒瘾。只是后来到了灵州,为了接近魏紫吾,她得扮作女管事,可不敢沾酒。后来照看戎宝,就更惟恐身上有丁点酒气,更不敢碰这东西。
这几天在国公府里,魏峣把她过去喜好的物件都往她面前摆放,自然也包括酒。他甚至很清楚她的喜好,送来的都是些入口清爽甜冽,又后劲颇足的酒。她想想那一坛坛泛着釉光的酒坛子,馋劲似乎又被勾出来了。
慕世宛便去取了青梅薄荷酒与荔枝酒,将两种酒按一定的分量,倒进净薄透光的雪瓷描金壶,再摇一摇,兑出酸甜回甘的口味,准备自斟自饮。
透明的酒液从壶中流进慕世宛最喜欢用的桃花杯里,比一般酒杯大些,她翻看着一本乐册,一杯接一杯,竟不知不觉就饮了一壶。
这酒水的滋味实在太好,她又去装了一壶。
前院始终弥漫着曲乐唱戏之声,酒席中喧闹笑意不断。大家都知道魏峣的酒量非同寻常,但魏峣可没打算喝醉,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太多在外院。不过,在大婚当日,魏峣自然不可能对宾客沉脸,最后还是用了佯醉这招老套却最管用的。
魏峣是几时回的后院正堂,慕世宛已经不知道,因为她感到醉意涌头,便想在床上小憩一会儿,谁知这一憩,便是沉醉不醒。
魏峣来到床边,目光在床上微蜷的慕世宛身上游走。
女子纤秾曼妙的身姿陷在大红的锦被间,侧脸压着丝枕,半掩在被子底下,露出一截手腕肌肤,如凝脂一般的白腻,手指微微捏成拳。
魏峣弯下腰,凑近了便能闻到她的体香,还有酒香味,他的手指轻轻揭开锦被,便看到慕世宛一张脸红艳艳的,既是醉的,也是被子给捂的。
“荞荞,荞荞。”魏峣叫了两声,对方没有回应。
好一个醉新娘,新婚之夜,喝醉的新郎官不少,但自己把自己喝醉的新娘,也算是难得一见了。魏峣有那么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便准备试试,她醉得到底有多厉害。魏峣坐在床边,将慕世宛从被窝抱进怀里。
她看着显瘦,却是骨细肉软,抱起来非但不硌手,反而柔软舒服,总之令魏峣是爱不释手。
相比起魏峣对慕世宛的满意,慕世宛则相反,尤其是现在这个极度想睡觉的慕世宛。魏峣那硬邦邦的身体,对她而言自然是比不上柔软的绣榻。特别是被他抱进怀里,身体整个都是被迫折曲的,哪有她在床上舒展着四肢舒服。
就算她喝醉了,魏峣也没打算放过对方。今晚上可总算是名正言顺,他可是要享用美味,要一次性吃个够。首先就从她花朵般娇嫩的唇瓣下嘴了。
慕世宛不想被人扰梦,扭头想要避开对方,不让他亲,但魏峣死死禁锢着她,令她被迫接受他入侵的舌头。他吸走她口中蜜泽又强迫她接受他的,与她激烈交缠。
然而,亲过之后,慕世宛依旧睡得沉沉。
魏峣便伸手拍了拍慕世宛的脸蛋,一下一下,有意逗她道:“荞荞,哪有洞房之夜自己先睡了的妻子,快些起来,为你的夫君宽衣。”
慕世宛被他这么一番又拍又捏的,好歹是慢慢张开薄雾朦胧的一双眼,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夕何地,呆傻傻的样子让魏峣看得心都快要软化。
慕世宛端详魏峣片刻,似是没有认出对方一般,闭上眼又打算入睡。
“…”魏峣默了默,对着门外叫送醒酒汤。醒酒汤是厨里一直为他备着的,只是不料却不是给新郎喝,而是给新娘。
慕世宛便感到有人捏着她的下颌,喂她喝着什么。
喂完醒酒汤,魏峣还没有沐浴,便暂时放过她。将慕世宛放回床上,先去了净室。
男人的动作很快,不多时,洗漱和浴身都弄好了。魏峣一点也感觉不到冷,赤着精壮结实的上身,全身仅着一条白绫长裤便从净室出来,重新回到慕世宛跟前。
魏峣低头看着慕世宛的睡颜,心中起伏如沸,难以言诉。他是真的太想念她。十几年了,已被对她的思念折磨得太久,犹如久处荒漠之人终于见到水,如长困地底黑狱之人终于见到光。
何况,慕世宛生得是如此的合他心意,就如同那个时候一样,在他尝过了她的美妙滋味后,他只要一靠近她,抱着她,就忍不住想与她亲密。他甚至还能清晰地忆起她香汗淋漓之时入骨柔媚的神情。这样多年积累的火气,不容小觑。终于能再次得到她,他如何还能再等。
但是,魏峣终究不是以前那个急切得不能自已的魏峣了。他轻轻拨开慕世宛脸侧微微凌乱的发丝,唤道:
“荞荞…荞荞…”
慕世宛始终听到一个人在叫她,她先是觉得这个人讨厌,随后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魏峣。
醒酒汤还是有作用的,但是魏峣本人作用更大。慕世宛反应过来是魏峣正抱着自己,她下意识地垂眸一瞟,对方居然打着赤膊,她还闻到了他身上刚洗过的澡豆清香,显然是已准备好,要开始圆房了。
慕世宛的酒意瞬间便醒了,心跳的速度极不正常,甚至身体也是微僵了一下。但她下一步的反应也很快。她想起来自己喝了酒,便眯着眼睛轻哼了两声,佯装未醒地又闭上了眼。
“别装了,我知道你现下清醒着。”魏峣含住了她的耳珠舔舐啃咬。
那灌入耳中的热气令慕世宛整片颈侧都变得酥麻,她的身体也轻颤起来。慕世宛依旧生涩的反应令魏峣眼眸愈发幽深,随即勾了勾嘴角,心情越发地愉悦。
“荞荞,我要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完这句话,让她贴紧自己,让她感受他有多么渴望她。
知道他们如今是天经地义,不能拒绝,慕世宛慢慢闭上眼,任他扯开她腰间束带,将她衣裙一层层褪去。
那玉脂水波般的柔美起伏,炙红了魏峣的眼睛。他喉头滚动,如烈火烧身一般,片刻也不能再等地紧紧扣住她的腰肢…
他太急迫了。那一瞬,慕世宛的指甲陷入魏峣的肩膀的肌肉里,仰起了下巴,纤细的脖颈拉成一道柔美的弧度,张着唇却没有能发出声音。
…
…
***
与此同时的夜里,顾见邃和魏紫吾正在为年节的到来挂花灯。
含元殿的后院里有几株高大的玉兰树。一群宫人便守着帝后,看他们二人亲自用竹杆往树上挂花灯。
很快,玉兰树梢挂上了一颗颗艳红的、别致小巧的灯笼。在这夜里,如颗颗红玉般发出莹光,高低错落,随着轻风曳动。在漆黑无边的天幕下,闪现着凡世的温暖。
“戎宝,好不好看?”魏紫吾问怀中的孩子。
戎宝的视线完全被那花灯吸引,笑了笑,显然是很喜欢。
一家三口又站在院里欣赏了一会儿灯景,才慢慢往屋里走去。
***
而辅国公府正堂的烛火换过了,动静却一整个晚上就没歇过。守在外面值夜的一拨护卫和婢女们都是心情复杂。
从前,凌夫人还是侯府女主人的时候,正堂都是安安静静的,从未有过这般动静。大家都以为侯爷是个在这方面很温柔的人,亦是个很节制的人。今日却是令他们全然大出意外。随着时间的流逝推移,护卫们甚至在心中暗生感叹,主子不愧是大燕第一猛将的魏都护。
而笙铃就不这样想了。笙铃是慕世宛在绥海王宫中就服侍她的婢女,原本失散了,前几日才被魏峣给慕世宛找了回来。她站得最近,听到里面慕世宛低柔的声音,似吟似泣,到了后来,还有低低的求饶之声。
难以想象,那样的声音是说话历来清冷无波的王后娘娘发出来的。笙铃面热的同时也忧心得很,魏都护那个身形和王后的身子骨,王后怕是禁不住这般的…但笙铃这时突然又想起,慕世宛已经不是王后了,提醒自己切勿再要喊错,否则怕是魏峣不会留她服侍慕世宛。
分不清是月色还是曙色的时候,到底是结束了。
笙铃看着魏都护将慕世宛裹在外袍中抱进净室里,便想跟进去,魏峣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脚步阻止在外。
热气氤氲的池水中,慕世宛恍然失神地靠在魏峣怀中,眼角迷离含情,嘴唇微微张启,已无力再动弹。
“荞荞。”她听到魏峣叫他,才慢慢抬眼看对方一眼。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头饥饿的野兽,而她是他的食物。
慕世宛突然道:“我要笙铃帮我洗。”她怕他又来。
魏峣知道她担心什么,道:“放心,荞荞。今晚不会了。”魏峣自是不敢再来,只是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满足,抬起她的脸,将她亲吻了一遍又一遍。
何时被他又抱回床上入睡,慕世宛已记不起了。
第二日慕世宛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有人叫她起床。她现在的婆母是老侯爷的继室,向来管不到魏峣,也不敢管。
魏峣更是哪里也没有去,就守着她,等她起床之后,慢慢梳洗了,魏峣才带着慕世宛象征性地去见了见婆母。至于以后,不是什么大节气,便不用去见了。
慕世宛总觉得,两个人都是长辈了,他还与她胡闹到那样晚,实在是有些不该,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实在是多想了,她与魏峣看在外人的眼里,实则真的是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任谁看了第一个想法都是觉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做什么都是该的。
才从婆母那里回来,慕世宛便在正堂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认真一看,惊喜地笑了笑,竟是便装出宫的魏紫吾。旁边的宫人还抱着个小的,不是戎宝是谁。立即朝对方赶过去。
原来,魏紫吾特地向顾见邃告假半日,关心自家爹娘的生活来了。
慕世宛道:“婼婼,以后叫娘进宫就是了,可不要再这样出宫。”慕世宛也是在宫中待过的人,知道宫里规矩多,担心魏紫吾引得太后不喜,便如此道。
魏紫吾道:“我知道了,娘。对了”
还有两日便是过年了,宫中有宴,自然邀请了魏峣和慕世宛
笙铃看着魏都护将慕世宛裹在外袍中抱进净室里,便想跟进去,魏峣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脚步阻止在外。
热气氤氲的池水中,慕世宛恍然失神地靠在魏峣怀中,眼角迷离含情,嘴唇微微张启,已无力再动弹。
“荞荞。”她听到魏峣叫他,才慢慢抬眼看对方一眼。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头饥饿的野兽,而她是他的食物。
慕世宛突然道:“我要笙铃帮我洗。”她怕他又来。
魏峣知道她担心什么,道:“放心,荞荞。今晚不会了。”魏峣自是不敢再来,只是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满足,抬起她的脸,将她亲吻了一遍又一遍。
何时被他又抱回床上入睡,慕世宛已记不起了。
第二日慕世宛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有人叫她起床。她现在的婆母是老侯爷的继室,向来管不到魏峣,也不敢管。
第143章 番外1 - 7
正好也有人来找魏峣, 母女两人便自己回了魏紫吾从前的不云居。
“娘,你和爹以后是怎样打算的, 可想好了?”按理说, 过完年, 魏峣就该回辽西任上。但是现在情况不比以往。
慕世宛对魏紫吾,那真是一片慈母之心, 每次看到对方,都是母爱满溢。她根本舍不得离开魏紫吾,也不愿离对方太远。
魏紫吾这边,心里更偏向将慕世宛当成姐姐看待,而且是需要自己守护的姐姐,因为对方看起来年龄实在与自己相差不大。但是, 不想分开的心情是一样。
慕世宛便说:“我已跟你爹提过了, 我不大想离京去辽西, 最好是他调任回京。不过, 最终如何, 还得皇上与你爹来决定。”
魏紫吾点头:“我昨天也跟皇上说了,他说会与父亲商议。”
魏紫吾小的时候,每次爹爹要离京的时候, 就是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是抱着魏峣的腿哭得流泪不止。魏峣每回都要哄魏紫吾许久。后来魏峣实在不忍心看魏紫吾哭, 都是趁着女儿睡着离开。
血脉之情真的是天生的,魏紫吾现在又在慕世宛身上找到这种羁绊至深的感觉,当然也舍不得。
回到不云居坐一会儿, 戎宝就饿了,开始找娘亲。慕世宛立即命人打温水来,只要她在一旁,必定是亲手给魏紫吾拧棉帕,交给对方擦拭,再让魏紫吾喂戎宝吃母乳。
魏紫吾原本早就习惯了在慕世宛面前喂戎宝的,今天却是特地侧过了身,带了两分躲避。
但慕世宛还是眼尖地瞄到两抹可疑痕迹,微微一怔,难怪魏紫吾今日不好意思,看来她这位女婿克制甚久,如今是终于解禁了。
魏紫吾见娘亲似是看到了,耳根烫了烫。
待戎宝吃饱了,慕世宛亲自接过来,轻轻给这小家伙拍奶嗝。
魏紫吾便又说:“娘,皇上昨晚跟我提出来,戎宝还是在我身边养着,但不让我继续喂他了,说哺乳之事还是交给奶娘。”实则戎宝现在夜里就吃一次,且奶娘说可以给他断夜奶,最难熬的夜里都熬过来了,魏紫吾并不想答应。
慕世宛不意外顾见邃有此一提,说:“但白日里,的确是不方便。皇上说得其实也有道理。”皇后的身份不同于寻常人,虽然疼外孙,但她也不忍心让女儿太辛苦。
魏紫吾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慕世宛也赞同顾见邃。正式封后之后,她的事情的确增加了许多。而且,昨晚上的事她不好告诉慕世宛。
昨夜,这新帝一家三口挂完花灯,戎宝便先睡着了。
将戎宝交给奶娘抱走后,素了许久的顾见邃揽着娇妻在怀,自然就想做点什么。夫妻两个正在亲热,戎宝在隔壁突然就醒了,哭得怎样停不下来了,一定要找娘亲。一点也不顾及他黑着脸的爹,躺在娘亲的臂弯里,美滋滋地占着娘亲的怀抱享用口粮。
等戎宝再次被哄睡着以后,她则花了好一番功夫应付戎宝他爹。也亏得她提前就告诉顾见邃,她今日要出宫看看爹娘,否则他才没有那样轻易放了她。
魏紫吾便说:“那等戎宝满了百日再说罢。”
***
今日在朝上,有人为了讨好顾见邃,称在顾见绪逼宫一案中,岐王顾见毓也从旁给予助力,有不臣不尊之心,提出将岐王也贬到南荒。
顾见邃未置可否,只让对方呈上证据。那名官员当然没有证据,仅仅是想给新皇递个话,若是新皇有这个意思,便可乘势拿下岐王,顺便也是表一番忠心。
顾见邃倒也没有特地处置那官员,但态度大家是都看懂了,新帝并没有要动岐王的打算。同时,新帝已在逐步收缴几大都护和各州都督的军事力量,因为现在大燕周边基本都已平定,各地直属军的数量都有所收缩,一半都转编为中央管辖体系内的卫府兵。对此倒是引来一些官员的感叹,无论是新帝对魏家的恩宠,还是对顾见毓的宽宥,都是因为其自身足够自信和强大。
敬懿皇后便是年节走的,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顾见邃都要去祭拜敬懿皇后。
但今年顾见邃召了顾见毓,问他:“可要与我一起去凤宁宫?”
顾见毓看了顾见邃一会儿,道:“好。”
两人一同来到凤宁宫里,先在明间站了一会儿,又去了书房和里间。
顾见毓仔细打量着周围,小的时候,以前他也到过凤宁宫拜见谢皇后,但那时候他的母妃是薛贤妃,而不是谢皇后。所以,他当年都是在正殿明间拜见谢皇后,而没有进过里间。
顾见邃告诉他,这屋里一直维持着母后生前的摆设,大到家具,小到一镜一匣都还是以前的位置。
顾见毓目光落在一架绿檀琴上,他脑子里还能清晰出谢皇后的面容,甚至能想象出她当年坐在这里的情景。
在他小的时候,他都是以看嫡母,看别人母亲的目光来看这个女人。但他一直记得,虽然他是薛贤妃的儿子,谢皇后对她却是很温柔的,未有过恶语,也未有过加害。
顾见邃道:“母后离世前说,她希望我能照顾你,对你好一些。”
顾见毓沉默片刻,道:“这就是你不追究我打魏紫吾主意的原因?”
顾见邃面色变冷,看着顾见毓不说话。是,若非他是自己的同胞弟弟,换个男人在他面前提魏紫吾,他已经动手了。
顾见毓与顾见邃对视少顷,默默转开了脸。
顾见毓的表情,令顾见邃想起小时候他训斥对方的时候,对方气鼓鼓转过头的样子。便又慢慢道:“是母后告诉我,她觉得你像是她的孩子。要我去查清楚。”
顾见毓一愣,他没有想到敬懿皇后本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见邃看向窗外的一株红梅,继续道:“母后在最初的时候就怀疑过,明明她的孩子是正常地临盆,而薛贤妃的孩子是七个月早产出生,但为何她的孩子生下来就细瘦孱弱,薛贤妃的早产儿却是健康壮实得很。”
“在老四夭折后,母后黯然一段时间,后来就注意暗中观察你。她发现你长得一点也不似薛贤妃,眉眼反而更似谢家人。母后越来越觉得你是她的孩子,她告诉我,这是一种母亲对孩子天生的直觉。后来,她便关心起你的一切,发现父皇对你不同寻常的偏执,她越发地觉得你才是她的儿子,只是没有证据…”
“她也不敢贸然认你,父皇既然做出这样的事,原就没有打算让你们相认。她又担心你不肯相信,更担心薛贤妃知道真相,无法承受丧子之痛,报复在尚未成人的你身上,便只是将怀疑放在心里。”
顾见毓沉默听着,握着桌沿的手慢慢收紧。
其实小的时候,四岁的顾见毓是很喜欢顾见邃的,真的很喜欢,他觉得顾见邃是最好的哥哥,因为对方以老三的排序,能把欺负自己的老大和老二揍得嗷嗷叫。
他和老三都有自己的宠物,而别的兄弟没有。就连他们的宠物都很合得来。
他们的很多喜好都相似。甚至都喜欢左手写字。在小小的顾见毓心中,他和老三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顾见毓对顾见邃的感觉变得复杂,是因为他母妃越来越不喜欢顾见邃,也不喜欢他去找顾见邃玩。
到了他七岁的时候。他的父皇更是告诉他:“毓儿,你也长大了,该懂事了。不能总是跟着老三跑,你要努力,将来继承皇位,凌驾于老三之上。”
顾见毓那时还反驳道:“皇祖母和老师都不是这样说的。三哥是嫡长,是正统,当兄友弟恭。”
父皇当即怒不可遏,对他说,老三的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他的,老三名不正言不顺,总有一天,会让老三把位置给他腾出来。甚至在他面前骂了顾见邃一些不好听的话。在皇帝和薛贤妃不时的耳提面命之下,顾见毓不得不开始疏远顾见邃。
虽然疏远了,但他是真的很喜欢跟顾见邃在一起玩,也并不想与对方争皇位的继承权。可父皇察觉了他这样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父皇一定要他仇视老三,说如果他不杀掉老三,老三迟早有一日要圈禁他,霸占他的女人。父皇还告诉他,女人就是玩意儿,你对她再好,她还是会去爱别人。别太当一回事,只要你得到皇位,你依旧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皇帝在外一直都是冷酷理智的,唯独在私下与顾见毓在一起的时候,像换了一个人。激烈亢奋的情绪,有时会让顾见毓害怕。总是受皇帝那股深沉的戾气影响,顾见毓渐渐开始变得孤僻而古怪。
顾见毓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魏紫吾,因为魏紫吾年纪小,人也太小只了,他还没有无聊到去注意那么小的小女孩,毕竟他又不是她的表哥老二。
顾见毓开始关注魏紫吾,其实是因为顾见邃。
他在偶然中发现了顾见邃的秘密。那天,他先在假山山洞里发愣,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他发现是顾见邃和魏紫吾,而且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就一动不动,放低呼吸。
顾见邃都十四了,魏紫吾才七岁。顾见毓奇怪地皱起眉,那么小的女孩子,顾见邃把人家单独带来这样偏僻的地方做什么。难道…
因为老大顾见衍十四岁的时候就在和年岁差不多的宫女有首尾了,顾见毓难免产生了一些联想。还好,顾见邃只是给魏紫吾讲故事,他让她叫他“嗥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