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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
从他出现在我的肚子里,我就没有好好的对待他,甚至因为那个男人的决绝而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可他终究是我身上掉下的血肉,如今才刚刚出生,还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就被夺走,我这个母亲真的太不尽责,也太失败了!
无力的靠在枕头上,一滴清泪从眼角滴落。
梁澄心看着我,叹了口气轻轻道:“夫人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才有办法。”
说完,她将旁边一个熏香炉放了过来,我看着周围,也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刚刚想问她,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又慢慢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等我再睁眼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旧透出淡淡的光亮,我恍惚的看着自己躺在一个精致的小床上,床帏上绣着淡淡的梅花,床前是三扇画着水墨山水画的屏风,空气中也还有熏香的味道,这间简单而精致的房间看起来显得十分温馨淡雅。
而我的身边,空空如也,整个房间里,也没有第二个人。
鬼面呢?梁澄心呢?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已经被包扎好,身体里似乎也有了一点力气,我撑起虚软的身子下了床,扶着墙慢慢的朝外面走去。
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
“凌四?凌十一?”
“太——夫人!”
他们两一见我推门出来,立刻跪拜在地:“让夫人受伤,属下等罪该万死!”
我扶着门框轻轻道:“这些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凌四道:“鬼谷遭劫,属下等原本想要找夫人的下落,后来发现——那个鬼面先生似乎带着夫人离开了鬼谷,属下等想了很久,才想到来如意居。”
原来这里,真的是如意居。
看起来,鬼面是因为我重伤难治,所以把我带来如意居找梁澄心。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点疑惑——他也认识梁澄心,难道说,他和这里的人,也在暗中来往?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前方园子的拱门口,梁澄心正进门,一看见我,立刻微笑道:“你居然能下床了。”
她走过来,自自然然的拉起我的手,旁边的凌四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被凌十一拦了下来,等她细细的把了一会儿脉,便微笑着朝我道:“楚夫人,你的身体已无大碍,”
楚夫人——?我恍惚了一下才记起,这是当初为了掩人耳目,让他们如此称呼,看起来梁澄心直到现在,还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鬼面听到了,也并没有告诉她。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问:“对了,那个——鬼面呢?他在哪里?”
“他?他已经走了。”
“走了?”我吃了一惊,心想他无论如何也该等我醒来,怎么就走了,梁澄心看着我,也有些不解:“是啊,我问他要不要等你醒来,可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很重要的事?我的心里一动,想起那天在黑暗中,他在我耳边坚定的说的那句话——我一定会把孩子抢回来……
他,是去抢夺我的孩子了吗?
这样一想,我就再也呆不住了,急忙就要往外走,凌四他们一见此情景,慌忙上来阻拦我,梁澄心也扶着我的胳膊:“夫人,你不要冲动,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五天,虽然现在身体无碍,可经不起颠簸了,你还是需要静养的!”
我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走出两三步,我就感到体力完全不支,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可我怎么能倒下,被掳走的是我的孩子啊!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梁澄心——
“他呢?”
“谁?”梁澄心似乎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我,顿了一下,才会过意来,微微蹙眉:“你,还想见他?”
我咬了咬牙,没有开口。
“他,上次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清澈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份淡淡的抗拒,似乎一只脆弱的鸟儿在保护自己的巢穴一般,不想让任何人插足进来:“你们,你们不是应该已经了断了吗?”
说者无心,可一阵刺痛又一次袭来,我的呼吸都窒住了。
旁边的凌四脸色越来越难看,冲上来便对梁澄心怒道:“你知道什么,我家夫人是——!”
“住口!”
我大声的喝止了她,凌四看着我,眼中满是不甘心,却终究无奈的退下。
我转头,看向了完全一无所知愕然的梁澄心。
她说得对,我们的确了断了!
他已经要忘记当初的一切,开始全新的生活,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再来打扰他。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已经让我的未来陷入一片混乱,真的不应该,再来扰乱他。
这样想着,我淡淡的一笑:“梁姑娘,你说得对。”
她一愣,抬头看着我,凌四和凌十一都微微变了脸色:“夫人。”
“不必多说了。”
我轻轻的一挥袖,挺直了背脊,咬着牙让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这一路上,路过了多少风景,我不知道,凌四他们又是怎么苦苦的哀求,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我抬头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出了这个大门,我将要面对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难,我也难以想象。
但是——只能我自己去走了!
这样想着,一咬牙,我抬脚便要往外走。
可一只脚刚刚踏到门槛上,突然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已经飞奔到了我的身后,跪拜道:“夫人,请留步。”
我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澄心微微吃了一惊,回头,却见一个影卫模样的人跪拜在我的眼前,凌四他们看见他,目光中都闪烁着一丝怪异的神色。
我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应该就是当初失踪的十八影卫当中的一人。
“什么事?”
“主人请夫人,往西苑一叙。”
梁澄心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看向我,这一时间我也有些愕然,低头看着这个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为何要见我?”
“主人说,有些事,应该与夫人当面说清楚了。”
虽然看出梁澄心有些微的不快,身边的凌四他们却似乎很高兴,但真正能见到那个男人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决断之后的再相见,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
被那个影卫领往西苑的时候,我的身体还很孱弱,走一步都很费劲,终于,在这条小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院子。
一株青梅斜斜的生长在院落里,梅树下,是一张石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正背对着我坐在那里,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长发披肩,发髻上那支玉簪闪烁着温润的光,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用小炉子温着一壶酒。
当看到那个背影时,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个背影——
“你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的心颤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就看见他的手轻轻一挥,指向了他对面的那张凳子:“请。”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两脚好像突然间灌满了铅,沉重的每一步都要耗尽所有的力气,终于,走到了他的对面,慢慢的坐下,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这一刻,我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唯有眼前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现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
这张脸,我只见过一次,但却注定,是会终生不忘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是你?”
眼前这个人,飞扬的眉宇间带着凌家男人特有的俊逸,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甚至连他偏白的肤色,也和我魂萦梦牵的那个男人如出一辙,只是他的眼中,没有了淫浸在权势里的人才会有的阴鸷与生冷,而多了一份自在潇洒。
当他将手中的酒杯递到我面前时,我几乎已经认不出,这是当初在大殿前,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要将我力斩剑下的那个决绝的男子。
青龙太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一时间完全慌乱了,难道我见到的是鬼魂,还是他留在我脑海里幻像?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不是死在凌少扬的箭下了吗?
“你到底是人,是鬼?”
眼前这个男人微微一笑,指了指头顶:“行思,现在是大白天,鬼魂,是不会在太阳底下现身的。”
的确,他的确不可能是鬼。
只要看着他温和的笑脸,听着他平静的声音也会知道,眼前这个是人。
可是——
“为什么,你还活着?”
199.第199章 真假难辨 我的绝地反击
为什么,你还活着?
他淡淡一笑:“我当然还活着。”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被一箭穿心——”
就算别人离得远看不明白,可我太清楚了,当初那一箭,的的确确射中了他的心口,鲜血喷涌的事实就在我眼前,不可能是假的!
他笑道:“你只知道一箭穿心,可你不知道,为了这一箭穿心,少扬练了多久。”
什么?凌少扬?
猛的听到这个名字,让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突然间,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一切突如其来袭到眼前,我来不及反应,只木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少扬从鬼谷的一本古籍上看到,人的心虽然很脆弱,见铁即死,但心口却有一个地方,是随着人呼吸而开合。当闭合的时候,中箭自然无法活命;但若是张开时,箭穿心而过,可暂时阻断心脉,造成假死之相。”
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一切,早就是他们设计好的,凌少扬,早就想用这个方法“杀死”他。
可是,我好像从他的话里听到了——鬼谷?!
他从鬼谷,看到的古籍?!
这件事已经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了,他竟然从鬼谷的古籍看到这样神奇的事,难道说——在九年前那次论辩之后,他还到过鬼谷?
只这样一想,我突然想起来,当初青龙太子被射杀前,的确曾经说过,楚风是将他调回召业……
看着我的脸色瞬间变了好几次,凌少想了想,说道:“这些年来,他每一年深秋,都会离开召业,去一趟鬼谷。”
“他,去干什么?”
“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
凌少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了一点淡淡的光:“他,是去为了一个人种下桂花树,想那个女孩子在他身边的时光,虽然,那段时光很短,可对他而言,却已经足够美了。”
我纤细的指尖拼命的颤抖起来。
我突然想起在鬼谷的时候,余鹤曾经说,鬼谷的桂花是为我而生,难道说——这一切,全都是他种下的?
可是,凌少扬,他不是一直恨着我吗?
少羽都告诉我,他恨了我这些年,可又为什么要去鬼谷,要种下那些桂花树,当他在馥郁的芬芳中睹物思人时——凌少扬,你的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一股滚烫的东西涌了上来,将我的眼睛都模糊了,我忍着心中的凄楚,也咽下了苦涩的泪,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是,你们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凌少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只轻轻的侧过头,将耳边低垂的长发撩起——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的耳后——没有胎记!
可是,我生下的孩子,明明有那个属于慕容家族的胎记,他不是楚风的儿子吗,为什么他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他放下手中的头发,转头看向我,平静的道:“我知道你在鬼谷生下了孩子,就一定会知道这个秘密。不错,只要是凌家的男人,耳朵后面都会有这样的胎记,父皇身上有,凌少扬身上有,连我的皇叔身上也有。”
“那你,为什么没有?”
他微微一笑,眼瞳中却也流露出一点淡淡的伤痛:“你说呢。”
我的脑子一震——
所以——所以他并不是楚风的儿子!
我的脑海一时间像是被惊涛骇浪涌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木然的坐在那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他平静的说着:“我,其实是他的养子,这也是在我离开召业之后,才知道的。当年他被他的父皇所排斥,派遣到西北戍边,在那里收养了我,后来就将我带回了召业,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
原来,是这样……
“所以,青龙太子之位原本就应该是属于少扬的,只是当年朝政动荡,少扬的年纪还小,他迫不得己将我册立为太子,原本也是打算找个时机把我废黜。而且我的性格,根本无法在皇室立足,也一直想要逃避那个地方,少扬也知道我的心愿,正好那个时候,出了称心的事,而我也一心求死,所以一切,就顺水推舟了。”
我的脑子很乱,但这个时候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又抬起头看着他:“那,称心是——”
“九年前,我离开鬼谷的时候,受了一点轻伤,正好路过凤翔,伤势发作,被她所救。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了她。”
我看着他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一时又有些恍惚,想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的道:“你说的,是梁澄心?”
“是。”
“那,那个称心又是——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这个时候,凌少也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被我皇叔知道,他派人来这里找澄心,却正好遇上了澄心的弟弟,就把他带到了太子府送给我,当年我和澄心也只有一面之缘,我就以为——以为她真的是个男子。”
我恍然大悟。
难怪当初,他说楚风逼死了称心,这样断袖分桃的丑闻,在皇室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原本楚风就一直在找机会废黜太子,两个人的关系自然紧张,而凌楚云故意把称心而非澄心送给他,更是利用这件事激化太子和皇帝之间的矛盾,达到自己祸乱朝纲的目的,却没想到,也给了楚风、少扬一个最好的机会。
“我被少扬射中之后,找了具尸体送入了殓房,而他暗地里安排人将我送到了这里,还把皇家十八影卫派到我身边,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我依稀能感觉到,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突然获悉自己的身世,更是让人难以接受吧,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后来,我又在这里遇到了澄心,”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所以,我就决心远离青龙,不再过问他们的事。”
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只是那一箭,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故事。
而他,由生到死的一番挣扎,却没想到一切只是一场闹剧,还能因为胸口的旧疾而巧遇自己心中至爱,这样的幸运,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如同凌少扬……
一如当初在青龙大殿前,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箭射杀太子,就已经把他视为心狠手辣之人,敌意重重,这也是直到后来,不管我们有多少机会可以靠近,却终究错过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我错了。
他,根本不是想的那个他。
他所有的坏,所有的恶,原来都是为了别人的背负,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还背负了多少,是我直到现在也看不清,看不明的。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那一杯清酒,突然,一滴什么东西滴落下去,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涟漪层层,将我的影子扭曲。
对面这个男人沉默的看着我,过了许久,慢慢道:“你和他——”
我哽咽着,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说道:“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当初若不是你,我早已经犯下大错,不会有今天,就连这个如意居,我也是为你而命名的。但是,我知道我们不应该再见面,毕竟很多事,过去就是过去了。”
我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是指什么,毕竟当初和我有婚约的人是他,这一段过去抹不掉,而他想和梁澄心重新开始,与我决断,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才会让梁澄心带来那些话,却没想到,让我误会以为是凌少扬。
“我今天之所以见你,对你说这些,是我感觉到,也许有些话不说,你会误会更多的事,少扬他——这些年来过得很苦,你对他好一点。”
这是第二个人这样对我说了,可我听着,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我知道你现在——也很难,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你——”
他的话没说完,我一下子抬起头看着他:“你刚刚说,你在离开鬼谷的时候,受了轻伤?”
他一愣,点头道:“嗯。”
“为什么会受伤?”
“刺客。”他想了想,慢慢说道:“当年在鬼谷,当辩驳进行到第十五天的时候,突然有一群刺客闯入鬼谷。”
我的心里暗暗一动——鬼谷的凶险,就算这一次鬼谷先生已经撤走了大部分的人和防御,但仍然能从他的机关阵里看出端倪,更何况当初中原各国的皇子皇女齐聚鬼谷,他的防备应该更森严才对,怎么会让杀手刺客进入鬼谷?
“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他摇了摇头。
我急忙又问道:“那,凌少扬呢?他当初不是也身受重伤,也是被刺客所伤吗?”
凌少似乎又沉默了一下,当他再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神色显得有些复杂:“那一天,他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而是去赴约了。刺客行刺的时候,少羽还小,我为了保护他所以受了伤,但少扬是在两天之后才回来,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几乎命在旦夕。”
我急忙道:“他赴谁的约?”
“你。”
头顶像是有一个闷雷突然炸响一般,我顿时愣在了那里,凌少似乎也有些疑惑,看着我:“你——怎么不记得了?当初,是你约他,所以他才会离开我们,没有一个人保护,而且整整两天时间没有回来。我们也一直想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
凌少扬,竟然是因为赴我的约,所以才身受重伤?!
我一时间完全失去了反应。
我完全没有想到,就算赫连城告诉我,那一天我们出了事,就算李俊告诉我,他离开鬼谷身上带着伤,可我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
那么他的伤,是谁造成的?是刺客,还是——我?
我坐在那里,只觉得全身在发冷。
为什么,我想要找的答案,一个比一个残酷,一个比一个昭示着,我犯下的罪孽,我欠下的血债,还有我永远偿还不起的情,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手放在桌上,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好像全身都要结冰,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
慢慢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平静的眸子。
“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少扬他固执的不肯说,我们也就把一切都当成一场梦,忘记了。”
“……”
“如果你不记得了,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这些已经都过去了,就不应该再让他们来纠缠你。”
“……”
“行思,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让你难过,而是希望你珍惜眼前的一切。”
……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走了。
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个园子里,冷风吹过,落叶飘飞,在眼前划过一道道枯黄的痕迹,我看着这样萧瑟的景色,也觉得心中一片萧瑟。
珍惜眼前的一切……
他这样对我说,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值得珍惜的,可我呢?
我值得谁去珍惜?我值得谁去呵护?
走到今天,两个人已经形同陌路,两颗心也早就遍体鳞伤,我对楚风说过,我没有能力再去遇见谁,而现在我遇见的,更是多年前欠下的,还不起的债。
我默默的坐在那里,举起酒杯,一杯寒光的照耀中,我看到一个身影,正慢慢的从门外走来。
这个身影很熟悉,高大健硕,一声翩然白袍随风飞起,带着一点淡淡冷意。
我有些模糊的眨了眨眼,一直看着他走到我的面前,那张俊逸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即使经历了那样天翻地覆的波折,他的眼瞳仍旧平静如水,带着说不出的沉稳内敛。
我慢慢抬起头:“余鹤先生……?”
他坐到了我的对面:“太后。”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但转念一想,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是凌少扬安排的,在他们从殇阳城救下凌少扬之后,未必不会和这里的人有往来。
只是——“余鹤先生无大碍吧?这些天没有先生的消息,行思也很担心。”
他笑道:“在下自鬼谷出生,所有的机关阵皆是在下陪着太爷爷所设,自然不会有损伤。这些天在下没有追随太后,是因为谷中还有一些事宜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