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马上要见到离儿,我真的想好好看看这里,虽然他是接受了山虎的势力,但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将来成为一方霸主,未必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我抬眼看了看这个年轻人。
之前在京城,在拒马河谷,只觉得他武艺好,也嚣张跋扈,但多少还有申家的人没有的血性,让我欣赏,而现在,这个年轻人也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我隐隐感觉到,将来南方若真的有变故,他绝对会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感觉到我的目光,申啸昆也转过头来,对上我的视线,冷冷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申啸昆,你也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我在拒马河谷留你一命,你都不伤害我,但你为什么要劫走我的女儿?”
这是我一直奇怪的事。
在见到离儿之前,我也想弄清楚,毕竟现在我们母女俩都在他的手里,要怎么对我们,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我自己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为我的离儿打算。
申啸昆看了我一眼,突然冷笑道:“劫走?”
“……”
“你要搞清楚,老子是救走你的女儿!”
娘是个大大大,大美人
“你要搞清楚,老子是救走你的女儿!”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什么?你说什么?救?”
“哼!”
“救?”我还有些发愣,想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是说,有别的人要伤害离儿,你——你是救了离儿?”
申啸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老子倒也不是救她,只是救人罢了,后来才知道,救下来的是你的女儿。”
“……”
我被这句话说懵了,呆呆的看了他半晌,虽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我明白一点,申啸昆不会撒谎,难道真的是有人要伤害离儿,而他恰好出手相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但不管怎么样,我的女儿没事,幸好当初我没有真的伤害他,幸好他是个知恩图报,有血性的男人,幸好……幸好!
只是——
我心跳有些紧:“是什么人,要伤害离儿啊?”
刚说到这里,申啸昆已经带着我走到了一处房子的外面停了下来。
这是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屋子,毕竟是在这样的山岭中修筑起来的,简陋在所难免。屋子依山势而建,背靠山坳,下面是粗壮的木柱支撑着房板,看上去岌岌可危,走上去脚下的木板也嘎吱作响,但看周围那些人,都是这样就过下来了。
申啸昆停下脚步,意外的压低了声音:“那件事,晚一点再说。你的女儿,就在这间屋子里。”
我的心顿时咚咚的跳了起来。
“你先进去看她吧。”
申啸昆说着,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冷笑道:“她可比你,还不听话。”
他再说什么我也已经听不清了,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那一扇门上。
我的女儿,就在门后的这间屋子里。
这些年来,曾经无数次的梦过,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我会怎么样见到我的离儿,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她,就是凭着这些想象才让我撑过了在冷宫里时而清净,时而癫狂的两年多,才可以不管经历了多少,都始终不放弃的走到了今天。
现在,我和我的离儿,只隔着一层门板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呼吸都局促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出一步,小心的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
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身后山涧中带着凉意的风一下子灌进了这件小小的木屋,吹拂着我帷帽周围的白纱都飘飞起来,而我透过白纱,看到这件简单却干净的屋子里,一张圆桌,两张凳子,旁边是一张木床,挂着还算干净的帷幔,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
不,不是凌乱。
而是被人撕碎了!还有好多布条,破碎的棉絮漏了出来,洒落在床上。
乍一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四下看看,怎么都没有人影?
离儿呢?
我一下子就慌了,申啸昆不是说离儿就在这个房间里吗?怎么看不到,我的离儿呢?
我急忙转身就要叫住他,可就在我刚要转身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窗户那儿传来了一个很细小,很清脆的声音——
“哎哟!”
我急忙回过头,这才注意到,窗棱上系着一块碎布条,似乎被人扯着下面,整个窗户都颤巍巍的起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扶着窗框往外一看,只见窗户外面,是大概十来丈高的山壁,而那根布条直直的往下,另一头正系在一个人的腰上,她整个人都被吊在空中,像一只被人拎着头皮的小猫一样,在空中直晃悠。
就在我探出头去看的时候,破损的窗户终于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发出最后挣扎的哀鸣,一下子脱落了下去。
就听那人“哇”的一声大叫,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急忙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腰带!
虽然是个孩子,但重量也不轻,我也差一点被拖得翻下去,只能用左手用力的抓着窗框,稳住自己的身形,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揪着那孩子的腰带,捏得指头都咯咯作响。
那孩子也像是被吓坏了,两只手都捂着脸,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并没有掉下去,这才小心的松开手,慢慢的仰起小脸来看着我。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这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一身看起来十分名贵的杏黄银花缎福字小袄,不过已经有些脏兮兮的了,她的脸也脏兮兮的,但掩不住天生的水灵和漂亮,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晶亮得像夜空里忽闪的星星,泛着水光;小巧挺巧的鼻子,下面是红红的,微微翘起的小嘴;她的脸很圆,猫脸圆中带尖,肉呼呼的小下巴长得很好看。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或者说天生的美人坯子,哪怕是在大街上普通的擦肩而过,也会让我感叹一声的孩子。
而她现在,在我女儿的房间里!
我只觉得心跳得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但这个时候实在不是去感慨,甚至抱着她痛哭一场的时候,只能用力的咬着牙抓紧她:“你小心啊。”
“你,你是谁?”
她又开口了,声音脆脆得,像春天山谷里飞出黄莺。
她在跟我说话……
我的心跳得完全不受控制,几乎连自己都能听到身体里血液奔流的声音,压抑不住的情感涌上来,让我模糊了双眼。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放开!”
她这一动,我差点就抓不住她了,急忙说道:“你别动啊!”
“你放开我!”她冲着我大声道:“放开,我要去见我娘,放开!听到没有!”
“……”我一下子愣住:“你……娘……?”
就在我这一晃神,她的腰带撕拉一声,裂开了一道,顿时我和她都吓得白了脸,她手足并用的抓着屋子外面的木板,像小猫一样撅着屁股直扒拉,嘴里哆哆嗦嗦的念道:“我,我要见我娘……我不要摔死,哇——”
眼看着她竟然吓得哭起来了,我只觉得心里一股热流,什么也顾不得,索性放开撑着自己的那只手,两只手一边抓住她的腰带,一手扯住她的后背,用力的往上一扯,终于将她拉了上来。
把她拉上来之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下子跌到在地,而这孩子也顺势跌在了我的身上,压得我闷哼了一声。
两个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而我一边喘气,一边看着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
她刚刚哭过一下,眼睛里水汪汪的,还有眼泪凝在眼角,脸蛋吓得苍白,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我,好像一头受了惊吓的浑身毛都顺起来的猫咪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曲起两条腿跪在我身体的两侧,双手撑着我的肩膀看着我:“你是谁呀?”
“我——”
我刚一开口,就感到一阵哽咽,滚烫的热流涌上来几乎烫得我看不清眼前的孩子,连话都说不下去了,而就在这时,原本遮在我脸上的白纱因为帽子斜落,一下子落开了,露出了我的下半张脸,这孩子一看到我的脸,顿时吓得啊了一声。
“你的脸——!”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脸——急忙将白纱拉了下来。
其实我的脸已经恢复了九成,已经和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鼻子以下到下巴处的皮肤还有些红色的筋脉显现出来,远看并没有什么,近看还是有些骇人的。
我慌慌张张的将白纱遮住脸,但这孩子显然已经给吓着了,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跪坐起来,看着她,柔声道:“吓着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睁大一双大眼睛看着我。
“你不要害怕,我,我不是坏人的。”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孩子,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啊!
她当然听不到我的心声,只是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谨慎道:“那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她圆眼睛咕噜一转,突然说道:“你是我娘的人?!”
“……”
“对不对?你是不是我娘的人?!”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一脸惊喜的样子,吧嗒吧嗒的爬过来,一把扯住了我的袖子:“你是我的娘的人,对不对?我听他们说我娘来了,我才赶回来的。结果被这些人关到这里,昨天我偷听到他们说话,我娘也来这里了,跟阿爹一起来救我来了,他们还要有人进来见我。你是我娘派来的人,对不对?!”
“……”
“你是不是我娘派来的人啊?我娘是不是就在外面等着我啊?是不是啊?”
“……”
她已经完全顾不上我说什么,只顾着自己沉浸在快乐当中,兴奋得一张小脸通红,像是告诉我,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就是听说娘要来了,所以想偷偷跑出去见她。这些人,哼,都是坏人,都不让我见我娘,他们不知道,我有多想我娘!”
一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苹果一样的小脸蛋:“离儿……”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你是我娘的人,我娘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个大——美人!”
那个“大”字,她拖了老长,眼睛里是郑重而认真的目光。
“阿爹一直跟我说,我娘是个大大大,大美人,我好想见她啊。她是不是就在外面啊?”
我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的身上,有娘的味道
“阿爹一直跟我说,我娘是个大大大,大美人,我好想见她啊。她是不是就在外面啊?”
她说着,大眼睛看着我,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她是不是好漂亮,比画上的仙女还漂亮?每次有人称赞我漂亮的时候,阿爹都说,是因为我娘漂亮,我才漂亮,可我还没有我娘一半漂亮。你是我娘派来的,你一定见过她,她是不是很美很美的大美人啊?”
我没想到,裴元修会这么说,说我是个大美人……看着这孩子一脸希翼的样子,兴奋得直发光的大眼睛,我只觉得心里满满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只看着她发呆。
她期望的母亲,是个大美人,可我……
我的脸,刚刚才吓坏了她。
她这样的期盼,我又怎么忍心打破她的希望?
“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在她急切的催促下,我终于轻轻的,有些僵硬的点了一下头:“是。”
“真的?”
“她——你娘她,她也是——”要夸自己漂亮,其实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抬起头来看着这张小美人的脸庞,窘迫的微笑道:“她能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当然也——也是……”
“呜哇!我就知道!”
她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一张小脸笑得好象开了花。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我却是热泪盈眶,喉咙也被哽住了,过了好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的抬起手去抚摸她苹果一样圆乎乎的脸蛋,轻轻道:“你,叫离儿,对不对?”
“嗯。”她用力的点头,睁大眼睛看着我:“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娘告诉你的,对吗?”
我微微的颤抖着,只觉得眼睛一片滚烫模糊,颤声道:“你,很想见你娘吗?”
“当然啊!”
“……”
“我一直好想见她。”
“那,她这么多年来没有在你身边,你不难过,不生气啊?”
离儿愣了一下,半晌,才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撅着小嘴道:“我不生气啊,我不敢生气,我只是想她。”
“……”
“以前我也想娘,想她为什么不来陪着我,我就会生气。阿爹说,娘被坏人抓住了,可娘也在想我。如果我生气,娘就要等更久的时间才能来见我。所以我不能生气,我只能等,等娘来找我。”
听到她小心翼翼又委屈的声音,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声音微微颤抖着,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也在不断的颤抖:“孩子,委屈你了……”
她的眼睛也有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很快用手背一擦,对我说道:“那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我可以去见我娘了吗?”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便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真的啊?”
“嗯。”
我点点头,看着她立刻笑得灿烂的脸,心里越发的酸楚,却在酸楚中涌出了浓浓的幸福滋味。低头看着她脸上还有些泥污,身上也不怎么干净,急忙说道:“你来这里面,有没有人伤害你?有没有受委屈啊?”
“没有。”她急忙摇头:“他们都不敢呢。哼,有阿爹在,他们不敢欺负我的!”
“阿爹……”
从刚刚就一直听到她说阿爹,我也知道她说的是谁,离儿却似乎生怕我不知道似的,又说道:“我阿爹很厉害的,你是江南的大王呢,所有的人都要听我阿爹的。”
“阿爹……你阿爹对你很好啊。”
“对啊,我要什么阿爹就给我什么。”
其实我早也知道,是裴元修把她从鬼门关救走,这些年来,不管经历了什么,也算是她跟着他相依为命,自然感情比别人更深厚,我没有遗憾,不是妒忌,只是羡慕,只是难过,我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却欠了我的女儿太多的思念。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离儿乍一被我抱住,也呆住了,她刚开始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可不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肉乎乎的脸颊贴在我的胸前,轻轻的摸索了一下,额头上的散发窸窸窣窣的拂过我的下巴,带来阵阵酥痒的感觉,让我更忍不住想要抱紧她,才能抑制住胸膛里汹涌的情感。
两个人这么紧紧的抱着,我甚至还只是跪坐在地上,她静静的靠在我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轻轻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我低下头,看见她从我的怀里扬起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我也喜欢你。”
说着,她在我的怀里摩挲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喃喃道:“你的身上,好像有娘的味道……”.
接下来的时间……
我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
这孩子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也没有受委屈,但看得出来,自己折腾来折腾去,还从窗口翻出去,是给吓坏了,也给累坏了,被我抱在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现在是春天,但到底山里还是凉,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可怜床上还算厚实的被子被这丫头撕得一片狼藉,只能小心的扯过一边还算完整的被角给她盖上,而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后,让她靠在我怀里睡着。
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虽然窗外阳光照射下的阴影慢慢的从屋角移到了中间,覆在我的身上,然后又慢慢的移开,我都感觉不到,只看着怀里,我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我的离儿……
她睡着的样子,好天真。
眼睛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微翘,被阳光照着,在脸上洒下长长的阴影;水润樱红的小嘴也翘着,露出里面一点白白的牙;脸蛋肉呼呼的,透着粉嫩的红晕,好像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我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再仔细端详她,能看得出来,她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线很长,眼角微微挑起,斜入发鬓的角度,若是将来长大一些,会是一双很漂亮的凤眼;鼻梁长得好,高而挺直,嘴也长得好,精致漂亮……
我依稀的,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想到这里,不由的心情有些发沉。
这些日子,我很少再去想过身后的人,身后的事,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许多人和事要我去面对,至少这个孩子的身上,还流淌着她父亲一半的血液,这是怎么也斩不断的。
可现在,她和他的父亲,却天南地北各一边。
我想要给我的女儿最好的保护,可偏偏,她生在这样的乱世,而且生在风暴的中央,有太多是不应该让她去面对知道的,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想着想着,原本见到离儿雀跃的心也有些低落了起来。
我又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扶着她的后脑和脖子让她睡到床上,离儿只低声嘀咕了几句,蜷缩在被子里又睡了过去。
我小心的给她拉好被角,这才轻轻的走到门口。
一推门,发现外面竟然已经是一片暮色了。
真的没有察觉到,和女儿重逢,依偎在一起的时间太幸福了,幸福得那么短暂,还没回过神,一天都过去了,这片山坳里渐趋平静,下面的那些平房里都透出了淡淡的灯光,还有好多房门外就挂着灯笼,殷红的光照在狭窄的木板上,形成了一条红色的道路。
我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刚走出不远,就看见前面走出了两个大汉,对我说道:“青婴夫人,大哥在那边等你。”
我点点头。
看来,申啸昆也知道,我还有些话要跟他说,而他,也必然还有话要跟我说。
只是刚刚走出一步,我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简陋的小木屋。
这个时候天色昏暗,这一片依山而建的房屋都隐匿在了沉沉暮色当中,只有那些小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橘红的光,虽然很淡,却显得那么温暖,仿佛在梦中一样。
和离儿的相见,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我曾经做过无数次,沉溺得不想醒来,终于实现了的梦。我也真的很想就这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分一刻都不要再分开。只是,我更清楚,要和我的女儿长聚,就必须把一些事情弄清楚,并且解决掉。
我不要我的女儿,再受一点委屈,再受一点苦痛!
想到这里,我咬咬牙,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跟身边一个大汉说道:“我的女儿,可能不太听话,你们的人看着周围,不要让她有一点危险。多谢了。”
那大汉像是也得了申啸昆的命令,听见我的话便立刻点头离开,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几个人走到了那间房的周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
这样,我也放下一点心,走到了前面那一片营寨去。
申啸昆还在那高大的门厅里等着我,坐在长桌前,上面摆着一些简单的食物,他似乎已经吃完了,看我走进来,说道:“你也吃点东西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有些事想要说。”
“不要事还没办完,你先倒了。”他不耐烦的推了一碗饭给我。说起来他对我向来没有好态度,我也并不怕他,但他这样一做,我心里就更加放松了一些。索性坐下草草的吃了一些东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你之前说,是你救下了离儿,那是不是有什么人要伤害我的女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三足鼎立中原的危机
申啸昆点了点头。
我急忙追问:“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原本我接手了山虎的这些人之后,也要在路上做点买卖才能养活这么多人,我们拦商队,问他们要过路钱就放人。那一天,我们刚刚到前面江口上的山门,就看到有两队人马在交战。”
“就是我女儿的这一批人?”
“嗯,不过说起来,也并不是战。”他说着,又回忆了一下,才慢慢道:“看起来,是真的有别人,想要劫走你的女儿。”
“什么?”我大吃一惊:“有人想劫走离儿?”
“对。”他点头,认真的说道:“之前我以为又是哪路的流寇或者山匪在打劫,但后来发现他们倒不伤人,只是一直指着一辆马车动手,后来更是驾着马车就要走。我以为是有人强抢民女,这一段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当然不能让人在这里动手,就带着兄弟上去,把人给救下来,结果才发现——是你的女儿。”
我想了想,急忙问道:“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眉头深锁起来。
如果离儿真的只是被这样的山匪流寇劫持,那事情还简单,不过是花钱买平安的事,可听申啸昆说起来,那些人不怎么伤人,只是要劫走离儿,这就绝对不是普通的匪徒的手段。
到底是什么人,要劫走离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冲着我,还是冲着裴元修?
其实,冲着谁都无所谓,毕竟我和裴元修走到今天,也各有各的恩怨,对于大人来说无可厚非,但事情牵扯到孩子身上,就不能不让我警惕。
我问道:“你说的离儿被劫的地方,是在哪里?”
“常德附近。”
“常德附近?”我心里默念了一下,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又问道:“劫离儿的人,不是普通的流寇吗?”
“当然不是。若是流寇,老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也没有他们退走的余地。”
申啸昆大声的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那些人不但不是流寇,反而——”
“反而什么?”
“反而,看起来有些手段。”
我顿时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申啸昆看了我一眼,冷冷道:“老子领兵的手段,你也看到过了,若老子真的要带人去剿匪,没有他们的活路。这一次出手,除了救人,也是要告诉那些人,不要在老子的地盘上动手。不过,那些人倒真的不简单,没让老子占太多便宜,还撤走了。”
“哦?”
申啸坤的武艺,我还是见识过的,毕竟当过兵部侍郎的人,跟普通的流寇不同,这里才能被他治理得如此有规模,但那些人居然能在他的追击下成功逃脱,看起来对方也不是普通的角色。
“那些人的行动,不是普通的匪寇,更像是经过训练的军队。”
我的心一动。
门厅里很空旷,四周立着几个火盆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将整个门厅照得通亮,也不断发出毕薄声,人一沉默,就越发显出了一种异样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你听到那些人说话了没有?有没有什么特点?”
申啸坤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豁然开朗一般,说道:“对,那些人说话的口音——是蜀地的口音!”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跟申啸坤一直谈到了大半夜,出门的时候,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几个粗壮的中年女人还守在外面,手里提着红灯笼,一看见我,立刻说道:“青婴夫人,我们送你回去。”
我轻轻道:“多谢。”
申啸坤虽然一直都很讨厌我,但对我倒还不算太差,这么晚了他也没有让那些五大三粗的山匪来送我,而是让女人来送我,也的确让我更加放心了一些。看来经过这一年多的历练,他的确成长了不少,和过去那个只知道听叔父的话行事,空有一身武艺的莽汉不同,现在的他,似乎也有了一方之主的底气了。
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离儿的房间。
我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女人给我的灯笼,轻轻的点燃屋子中间的油灯,却发现离儿已经醒了,眼睛映着灯火忽闪忽闪的,正看着我。
我忙走到床边:“离儿,你醒了?”
她似乎还不甚清醒,头发也乱糟糟的,仰起小脸,一双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朝我伸直了手:“抱抱。”
听到她软糯糯的声音,我的心也软了下来,忙坐到床头,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
她似乎也并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小孩子心性,晚上突然醒来之后会害怕,就一定要有人抱着自己,才会安心,才觉得自己被爱着。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想起了裴元修,想起他的这些年。
他对离儿,是真的很好,不用药老来告诉我,不用我去猜,只有真正受到宠爱的孩子,才会什么都不怕,会任性,会捣蛋,喜欢惹是生非,擅长满山野跑,还要很多人的爱,只有幸福的孩子,才天生拥有这样的权力,和自觉。
他不仅救了我的女儿,还给了离儿一个很好的童年。
我一直因为离儿被劫走而痛苦了这么多年,但现在想来,在我身边的话,也许她未必会有这样的幸福,而那个闭塞的皇城,也没有让她可以自由呼吸的天空。
只是……
我低下头,看着这孩子平静的睡容。
这样的平静也没有办法保持,现在已经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危机,要波及到她的身上了。
那些操着蜀地口音,经受过训练的如同军队的人,要劫走她,这已经是一个前兆,我也已经明白,是西川的人要对她动手了。
刚刚,申啸昆也派人带了之前离儿身边的护卫来问话,离儿这些年来都会去常德的一座寺庙斋戒还愿,不知是不是裴元修也早就有心,派去的护卫人手都很多,行动也会有严密的控制,但这一次因为我到江南的事传过去,离儿高兴得差点发了疯,也不管不顾就催着他们上路,要急着回来见我。这个大小姐虽然少不更事,但她一开口,下面的人还是不能无动于衷,人手安排不够严密,还是硬着头皮上路了。
在我看来,西川那边的人未必只是现在才动这个心思,只是这一次有机可乘,才会下手。只是没想到碰上了申啸昆这个意外。
而动手的人……
长明宗三师执位,而讲武堂的武师,则是专门负责训练精英杀手,人员调度的。能将一伙江湖暴客,训练成如此行止有度的队伍,并且在常德这个接近蜀地边界的地方发起一次行动,不是普通的人能做到的。
有可能就是——
我突然不感往下想。
他,离开他的三哥,离开我,离开生他养他的皇城已经太远,也太久,远得我已经看不清他,久得快要忘记很多事。
但我始终还记得,他干净的笑脸,莽撞率真的神情,是我在宫中的那些年里,少有的温暖。
会是他吗?
会是他,要劫走我的女儿吗?
不,我相信不会是他!
他不会伤害别人,更不会伤害我,如果他真的知道离儿是我的女儿,他是一定不会这样的做的!这一定不是他的行为,这一定是——
另一个人,要做的事。
一想到那个人,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从心底吹过,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他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到,也没有别的人能猜到,如同他要做的事,也许只是轻轻的一抬手,但或许造成的,就是千里之外的惊天波澜。
不过,这一次劫击离儿,他们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其实,就算我不去想,心里也很明白,现在整个天朝的局面,是处在一个僵持的局面,对于裴元灏来说,他北有胜京虎视眈眈,南有裴元修和药老的联合势力,还有蜀地这个不定因素,对于他来说,情况应该是非常棘手,但实际上,却又另有洞天。
首先在胜京,当初黄天霸送我离开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在他的有生之年都会阻止洛什南下用兵,而这些年来,他也的确做到了,虽然我知道洛什没那么容易安抚,但这几年来未见北方有战火起,显然是他的大功德,这一处是暂时的平静。
而江南和蜀地,原本是天朝脚底的两个毒瘤,如果一起发难,的确会有机会颠覆裴元灏的统治,可现在蜀地数年来未见一点动向,这已经在意料之外;而药老叛走宗门,将一大部分势力划归在裴元修的麾下,这就无疑让蜀地和江南之间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抗衡关系。
除去胜京而言,裴元灏雄踞中原、和江南的裴元修,以及西川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谁先动,谁先战,所牵连的,都有可能是一场惊天之战。
而现在,操着蜀地口音的人,居然在边界对裴元修的人动手,要劫走我的女儿。
这无疑不是一次普通的行动,就算别人不说,我心里也很清楚,如果离儿真的有了意外,裴元修为了我,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那么江南和蜀地,有可能真起战火,那到时候又会牵连出多大的事故?!
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的沉重,心中的寒意还未褪去,又增添了无数的烦恼。怀里的离儿原本迷迷糊糊胡的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感觉到我的颤抖,又有些不安的蠕动起来,我刚伸手小心的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就听见她嘟囔着道:“若诗姑姑……”
“……”
“若诗姑姑,我娘……我娘来了。”
“……”
“我好想……好想……见我娘……”
匪窝中的美人,若诗
我听得一怔。
之前就已经听药老说过,裴元修虽然宠爱离儿,但一个大男人要照顾一个小女孩,多少还是会有不到之处,幸好有那位韩小姐,心细如发,护着离儿。想来离儿长到这么大,收拾得这么水灵光鲜,也多有那位韩若诗小姐的功劳。
其实,我也实在很感激,每一个陪着离儿的人。
只是,听着离儿躺在我的怀里,还叫着别人,心里多少有些酸楚,不是生她的气,只是有些气自己。别家的孩子害怕了,高兴的,叫的都是自己的母亲,离儿叫的却是“若诗姑姑”,我相信她以前叫过娘的,只是无论怎么叫都没有回应,也没有现在这样温暖的怀抱,所以她才叫了别人。
想到这里,忍不住泪水盈眶,我小心的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贴着我的胸口摩挲了一下,睡得更沉了。
看着她秀致的小脸和天真的睡容,我觉得满怀心酸,又是满怀幸福,只是想起刚刚她喃喃的低语,心里微微一动。
虽然睡得很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但我精神却特别好。也许这就是人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心的将离儿放回到床上,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感觉山林里的空气带着清凉和丝丝香甜,不由的让人身心舒畅。
只是在这样的舒畅里,还是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又回头看了离儿一眼,确定这孩子还睡着,便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出去,外面有几个女人看见我,便迎了上来:“青婴夫人,你这么早就起了。要吃点东西吗?”
我微笑着说道:“劳烦你了,麻烦要点粥和小菜,待会儿我跟孩子一起吃。”
“好咧。”
那人说着便要转身去忙活,我又叫住了她:“请问一下,之前和孩子一起来这里的人里,是不是有一位小姐,嗯——对了,她好像身体也不太好。她姓韩。”
那个妇女一听,立刻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韩小姐吧?”
“对对,就是她。她在哪里啊?我能去见见她吗?”
“可是可以,”那女人原本说话做事很爽利的,提起韩小姐倒像是有些犹豫,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处,我可以去问申啸昆,那女人就说道:“其实,是韩小姐的身体太差了,大哥也交代我们,不要随便去打扰她呢。不过,我看夫人这么体面的人品,一定不会有差错的。我带夫人过去。”
听她这么说,我倒有些恍然,也有些意外。
申啸昆不算是那些匪类的人,可他的性情直爽,比起官场中人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倒真的更贴近匪气,只是,连他都会稍微注意照顾那位韩若诗小姐——
我的心里隐隐带着疑惑,也有些想见她的期待,跟着那个女人往另一头走去,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一间屋子的门前。这里也跟离儿住的屋子差不多,环境不会太好,但周围似乎都没有什么人走动。
那女人小声的说道:“韩小姐就在里面,夫人请自便吧。”
我轻轻的颔首:“多谢你了。”
她笑着摆摆手,便转身走了。我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虽然从昨夜开始就一直想见她,但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好,见面到底要跟这位韩小姐说什么。还在犹豫着,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
那声音显得很轻很柔,也多少感觉得到人气息不匀,而且咳了好一会儿还没停,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我急忙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半伏在床头,一只手扶着床柱,一只手捂着胸口,正剧烈的咳嗽着,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能看到额头和耳朵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通红了。
我急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你还好吧?”
这个女子还咳着,断断续续的道:“我,我要喝水……”
“哦,好!”
我急忙扶着她躺好,然后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还是温水,便送过去递到她嘴边:“来,喝一点。”
她小口小口的喝了大概半杯水,才终于停下来,我将杯子放到一边,小心的帮她拍着后背顺气,不一会儿感觉到她气息渐渐喘匀了,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柔声道:“多谢你啊。”
我这才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这个人。
她就是韩若诗。
能认出她,自然是因为她在这个房间里,但即使今天是在这个山寨里随便哪个地方相见,我想我也能立刻认出她来。她和那位韩子桐小姐显然是孪生姐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可感觉上,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明明是一样的眉眼,生在韩子桐的身上,带着凌厉和一点倔强,而眼前这张脸,却柔和得像是江南的三月烟柳,眉眼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婉约温软。
我在看着她,她也在打量着我,我头上这顶帷帽挡住了她的视线,但那双剪水双瞳却似乎通透得很,隐隐闪烁着什么,等到终于不再咳嗽了,我扶她靠坐在床头,她轻轻道:“你是什么人啊?”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温柔如水。
我还注意到她很消瘦,看得出来的确是常年缠绵病榻,下巴颏都是尖尖的,皮肤也很白,因为咳嗽而翻起的病态的嫣红,越发让她看起来弱质纤纤。
我开口的声音都小了一些,似乎怕气息重了会惊扰到她一样:“若诗小姐,久仰了。我是岳青婴。”
她的呼吸僵了一下,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看着我。
我对她说久违,但我想,她对我应该也有久违的心情。毕竟她照顾的,是我的女儿,陪在裴元修身边这些年,多少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听见她柔柔的道:“原来,你就是——岳青婴啊。”
“……”
“真是久违了。”
我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听离儿,还有药老他们都说,你一直照顾孩子,很尽心,我非常的感激你了。这一次的变故,又连累到你,真的很抱歉。”
她一直静静的听着,没说话,等到我说完,她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那双眼睛黑黑的,虽然看着我,却好像不知道看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等了半晌,又道:“若诗小姐?若诗小姐?”
她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咳了起来,我看她咳得厉害,脸颊涨得通红,整个人都伏到床头,只剩下消瘦的肩膀不断的抽动着,急忙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她咳了半天,才慢慢的止住,抬起头来看了着我,轻轻的一笑。
她的眼睛因为咳嗽的关系,盈满了泪水,而那一笑,虽然很美,却透着说不出的黯然和无奈一般,看得我心都抽动了一下,半晌,才听见她低声道:“我也知道,你该来了。”
“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摇摇头,然后垂下了头。
她的一笑,淡得仿若风中云烟,可我看着,心里却像是咯噔了一声,有一种豁然明白的感觉。
裴元修……不论他的身份,还是能力,只看他的人,也是个风度翩翩,令女子无法抗拒的浊世佳公子。而这两位韩小姐身为江夏王后人,将所有的势力划归他麾下,除了利益之外,是否也有别的原因呢?
尤其,当韩若诗听到我的名字,那种大受打击的样子,我似乎更加明白了过来。
想到这里,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低头看着她。她低垂着脸庞露出的纤长微颤的睫毛,还有尖尖的下巴,真正印证了四个字——我见犹怜。
我终于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连申啸昆那样的粗人都会提醒这里的人不要来打扰了她,因为她真的太柔弱了。我这半生,若论起美人也见过不少,端庄如常晴,妖媚如申柔,清冷如刘漓,野性如尤木雅,甚至,还有倾国倾城的南宫离珠。
同样都是美人,可她们和眼前这位,却有些不同。普通的美人,会让人想要为她们做很多事,而眼前这一位,却会让人有一种冲动,想要保护她,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不要让她难过……
即使生为女子如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我突然回想起渡江的那一夜,韩子桐连问也不问,便要命人杀我。
似乎,我现在知道一些原因了。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来,原本推门进来之前,就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还闪烁着一点水光:“怎么你会在这里?你在这里,那,他是不是也来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快了,我会想办法的。”
她愣了一下,看着一脸静默的我,似乎还有些愕然,面对那些流寇山匪,我居然说我会想办法,对于她这样的柔弱女子,似乎觉得有些不敢想象吧,我微笑了一下,说道:“若诗小姐先好好休息,待会儿用点饭。等到安排妥当,我会来接你的。”
她无声的点点头。
我又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请若诗小姐帮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