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伽白了他一眼,挑眉道:“说什么?说你将他扔进东大营?大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那些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当然这件事也是对他好,可是大哥,你也该娶妻生子体验一下有小家的感受了。”
她话说的直白,虽然大齐民风开放,可也没开放到做妹妹的和兄长能说这种话的地步。可她明白,母亲早逝,父亲靠不住,他们兄妹俩必须彼此扶持才是。做妹妹的若是不为了大哥的终身大事操心,又能指望谁呢?
只是江沉读了十几年的书,乍见妹妹彪悍到如此地步还是吓了一跳,白皙的脸顿时红云密布,快要滴下血来。
想来妹妹在肃州这一年多没白呆啊,将边城人的彪悍倒是学来了。
“这、这事我自然有数,不用、不用你管。”江沉磕磕绊绊的说完,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你回去吧。”
可江妙伽今日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一定要他给个态度不可,于是试探道:“我今日出门,遇到薛宁了。”
她观察着江沉的一举一动,虽然江沉恢复的很快,但是她仍然看见了江沉手不自觉握紧,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果然,大哥和那个薛宁是有事的。
她心里一阵怜惜,声音也变得轻柔,“大哥,既然有情,为何不去提亲?”
江沉神色怔忪,眼神有些黯淡,“我配不上她。”
江妙伽呼吸一滞,皱眉反问:“你不去提亲,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她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打算来剂猛药,“况且,宁姐姐今年也十八了,你若是不去提亲,她若是被许配给了其他人呢,若是她不喜欢那人呢,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吗?江沉苦笑。
薛宁的父亲官至工部尚书,自己是户部侍郎之子时,凭借着出身和探花郎的头衔好歹与她可以匹配,可现在呢?
父亲尚且是罪身,如今流放岭南,自己不过六品翰林,虽然有太子的庇护,但是前途比起工部尚书还差的远呢。
“别说了,让我想想。”江沉打断她,扭过头去,头一次不敢直视自己的妹子。
江妙伽皱眉,看来哥哥还是想不明白,索性她说道:“那随便你吧,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她说完,便站起来走了,有些事情需要哥哥自己想明白,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
那一日,江沉书房的灯亮了许久,直到天明的时候才熄灭了,而书房内的人也一脸疲惫的去上朝了。
江妙伽本以为薛宁会过些日子才会给自己下帖子,谁知第二日便收到薛宁的请帖。
请帖上说她家中二妹过生辰,请她过去一起聚聚,并特意提到,人不多,只有她和那日见到的两位姑娘。
江妙伽对于薛宁的细心很是感激。薛宁是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怕一些高官的子女曾经熟悉江妙伽的人给她难堪,特意没有请那些人。
当然薛宁为何会这么做她也明白,无非是通过自己说服江沉,让他前来提亲。
不过这种做法她并不讨厌,因为她也想自己的大哥早日成家,而薛宁不管是在性情还是家世上配江沉都已经足够了。
所以江妙伽欣然接受了请帖并且亲自接见了来送请帖的妈妈,然后告诉她自己会如约而至。
晚上江妙伽将这件事烦恼的说给沈思阮听了,沈思阮见她皱眉的样儿,不由笑了,“照你这么说,大舅哥也是对那薛姑娘有情的,那么彼此有情的人却不能在一起,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薛姑娘是工部尚书之女,而大哥呢?说句好听的是六品翰林,清贵的很,说的难听点还是罪臣之子。而当初江家全家流放,却唯独大哥独善其身,咱们知道是什么原因,能够理解他,但其他人却未必这么想,他们可能会说大哥无情无义,或许会说他奸诈狡猾不管生父死活。身份、地位,本就是贵族圈婚配的主要考虑因素,这种情况下,大哥就算去提亲,恐怕薛家也不会同意。”
他笑了笑,见江妙伽很是纠结却又惊讶的看着她,继续道:“当然,这些也许都是不存在的,兴许那薛尚书知道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兴许大哥不去提亲仅仅是自尊心作祟,觉得配不上薛姑娘罢了。”
江妙伽微微点头,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若是薛尚书真的看不上大哥,恐怕早就逼着薛宁嫁人了,薛宁也许放不下大哥,苦苦的守着。可若薛尚书铁了心让她嫁人,将人一绑,塞进花轿也就是了,犯不着放任薛宁四处走动也不阻止。
她想着,或许过两日去薛家的时候可以探探口风也说不得。
沈思阮见她还在想,心不在焉,便将人抱上榻,趁着她还在乱想不注意的时候将衣服给脱个干净,“大哥的事慢慢来,现在为夫的事比较要紧....”
第五十九章
到了那日,江妙伽将儿子托付给沈大娘,自己打扮妥当带上青桃出了门。到了大门外,却见沈思阮坐在车架上,手里握着马鞭,见她出来,赶紧跳下车架要扶她上马车。
江妙伽看他一身粗布衣打扮,不由笑了,“你怎么这身打扮?”
沈思阮来上京时带的衣物早就破旧,江妙伽便和沈大娘临时给他做了几身衣裳,这些天更是将其他物品添齐,沈思阮也有些日子不穿那些旧衣了。
而他现在身上穿着的粗布衣物,一看就不是府内小厮的。因为江宅的小厮身材都没有沈思阮高大魁梧,看样子是沈思阮特意去买来的衣服了。
沈思阮扶着她上车,瞅了瞅当空,拿手遮着她的头顶,“我不放心,我送你过去。天气炎热,你早些出来。”
江妙伽笑着上了车,又看青桃爬上来,沈思阮这才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挥鞭子往薛家而去。
沈思阮因为江妙伽要去薛家,提前一天便打听好了路线,所以出了江家,便往薛家而去。
江宅位于棉花胡同,而薛家则在位于差不多城中央的灯市口大街上。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缓缓停在薛家角门处。
沈思阮扶了江妙伽下来,江妙伽便看一个婆子快步进了角门,随后便看到薛宁带着两个姑娘迎了出来。
“江妹妹快里面请。”薛宁笑着上前拉着江妙伽的手,亲切的说着话。
江妙伽回头和沈思阮点头,沈思阮便应了一声坐回车架赶着马车走了。
薛宁在珍宝阁见过沈思阮,只是当时没有细看,这会儿倒是看了清楚,见沈思阮长的虽然黑了些,但相貌英俊,气度也不凡,便抿唇笑道:“妹妹倒是过的自在。”
江妙伽虽然和沈思阮赤.裸相对的时候还是会害羞脸红,可在人前的时候早就不是两年前的江妙伽,此刻听了薛宁的调侃也只是笑笑,“是啊,能遇上夫君是我这辈子的荣幸。”
薛宁身旁的小姑娘见二人在角门处说上话了,便拉拉薛宁的衣襟,提醒道:“大姐姐,还是请江姐姐进去说吧。”
薛宁晒笑,忙拉着江妙伽往里走去。
薛尚书虽然官至一品,但为人低调,宅院并不似江妙伽想象的那般奢华宏大。
一行人进了角门很快便到了二门,进了二门走了不久便上了九曲长廊,沿着九曲长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薛家后院的正堂。
薛宁祖母尚在,像江妙伽这些小辈,上门做客,都是先去见过薛家祖母和薛母才会往小辈的院子去的。
江妙伽以前虽然愚钝,但是这些礼仪还是懂的。薛宁一路都牵着她的手,温和的说着上京这两年的变化,不多时便到了薛家祖母所居住的荣福居。
还未进到内堂,便听到一阵阵笑声传出来,到了门前,江妙伽便听到一声清朗却又有些稚嫩的声音道:“祖母祖母,我不依,您就是偏心大哥哥。”
薛宁闻言抿唇一笑,打帘子的丫头叫了一声大小姐便掀了帘子。薛宁牵着江妙伽,身后跟着薛家两个小妹,一起进了内堂。
此刻荣福居内人很多,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位六十多岁,面容和蔼的老妇,想必就是薛家祖母了,而薛家祖母左边下首是以为四十多岁的妇人,打扮精致雍容华贵,神态平和,与薛宁看起来有七分相似。
而薛家祖母右手边下首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眉角上挑,一双眼睛闪着精光,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人。
薛宁进来福了福身子,笑道:“在外面就听见七弟的撒娇声了,又求祖母什么呢?”
江妙伽这才看到一七八岁男童正倚在薛家祖母膝盖上,大眼灵动的来回扫视,看到江妙伽眼睛一亮,叫道:“姐姐好漂亮!”
江妙伽一愣,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注意上了。
其他人也愣了愣,只是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薛家祖母右下首的妇人便捂着嘴嗤笑道:“七少爷可真是....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了这花花肠子,竟然也知道看美人了.....”
江妙伽闻言眉头一皱,顿时不悦。
先不说薛七郎只有七八岁还是个孩子,就说这说话的妇人应该是薛家二爷的太太赵氏了,这赵氏怎么说也是薛七郎的婶母,当婶母的说这话,就是在说自己侄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了。
而且她来薛家是客,这赵氏这么不分轻重分明是不将她看在眼里,甚至说她不守妇道了。若是前朝时候,她若真被扣这么不守妇道的帽子,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头一次见赵氏,可没得罪她呀。
她抬头笑了笑,便看到薛家祖母眉头微皱颇为不满,而面相平和的薛尚书的妇人华氏也皱着眉,对于弟妹的话很是不满。
华氏刚想开口呵斥,就见江妙伽笑盈盈的上前给薛家祖母还有华氏行礼,“妙伽现在才来给老祖宗和夫人请安,请老祖宗和夫人不要见怪。”
薛家祖母笑呵呵的让人拿了见面礼,摆手道:“不怪不怪,怨不得小七一眼瞧见你,瞧着小脸可不就是天上的仙女吗?不说小七,就是老婆子看着都要惊叹。”
华氏也在一旁附和,“这可不,那日宁儿回来便说在外面遇见了小仙女,我还当她说笑,没想到还是真的。”
早先江妙伽胆小懦弱,虽然也跟着继母苗氏出入过许多人家,但她从来都是低垂着头,加上苗氏刻意的隐瞒,导致许多人家的夫人甚至都不认识她。
一旁的赵氏被落了面子,冷哼道:“道是谁家的小姐,这般大的架子,见了长辈居然如此无礼,可是看不上我这六品官的太太?也不先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罪臣之女罢了,居然如此不知羞耻。”
江妙伽瞥了她一眼,笑道:“人都说,人先自尊自爱,他人才会尊敬他。妙伽虽然没念几本书,但是这样的道理还是懂的。而且妙伽还知道长辈有长辈的样子,才能更得小辈的尊敬,不知薛家婶母觉得对吗?”
“好一张利嘴!”赵氏横眉冷竖,差点就骂出口来。
只是她还未说出来,便被薛家祖母打断,“好了,我觉得妙伽说的挺好。宁儿带妙伽去你们院子里吧,别和我们这些老家伙打太极了。快去吧。”
薛宁歉意的看了江妙伽一眼,福了福身子,牵着江妙伽走了。
走出屋门,还未到院门处,便听到内堂一声厉喝,一听便知是薛家祖母的声音。
走出荣福居,薛宁见两个妹妹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便小声道:“婶母就这样一个人,我也没料到她今日过来了,,妹妹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薛家二爷本事不大,薛尚书为了照顾兄弟,给他谋了六品小官,赵氏不依不饶,觉得薛尚书不顾兄弟情义,看不得兄弟好。平日里没少找茬。
江妙伽虽然不知这些,但是也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好了,咱们快些走吧,今日可是薛二妹的生辰,咱们这么放着她自己走可是不好的。”
薛宁见她这么说,脸上也没什么不悦,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变的成熟许多。但想到江妙伽这两年的事情,更加唏嘘,想着自己若是真的嫁进江家,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小姑子。
说话间,后面的薛橙和薛青两姐妹跟了上来,薛二妹薛橙为了缓和气氛拉着江妙伽的袖子撒娇道:“妙伽姐姐,你皮肤这么好,可得好好教教我怎么保养的。”
江妙伽皮肤确实好,在肃州呆了一年多,活也没少干,可皮肤却依然白皙细腻。而薛橙正是十二三岁爱美的年纪,难免要羡慕了。
薛宁笑着拧她,“就你话多。”
四人很快到了薛宁的院子,刚坐下不久就听丫鬟来报说是之前说定要来的两位姑娘因为家中有事来不了了。
薛宁面上显示遗憾,可也暗自高兴,自己这两个朋友识趣懂得她的心思,这样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江妙伽相处了,一定得给她留下好印象不可。
而薛橙也知道大姐姐的心事,特意没有请自己的那些朋友,所以今日说是薛橙的生辰,倒不如说是专门针对江家而设的宴席了。
对此江妙伽虽然看出了一些,可也不说破,谁让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呢。
一个想嫁进江家,一个是想让人嫁进江家给她做嫂子。
这是很明显的事,若不然以薛橙薛家嫡女的身份,生辰宴怎么也不会只请她一个客人的道理。
江妙伽看着布置精巧的闺房,越发的盼着薛宁早点嫁进江家了。
第六十章
看得出来,薛宁对于自己的闺房布置的很是用心,各种物品摆放的都很有条理。
江妙伽看在眼里,越看越满意,就像个给儿子相看媳妇的妇人一般在心里将薛宁评价了又评价。
她自己也有些好笑,也许是他们生母早逝的缘故,江妙伽对于大哥的婚事尤其的重视。
“妙伽妹妹?”薛宁看她出神,脸上的表情更是便来换去,心里有些忐忑。
江妙伽回神,笑道:“江姐姐的屋子收拾的可真好。”
薛宁还未说话,薛橙就乐呵呵的接过话去,“我大姐姐,那可是祖母亲自教导长大。就是我们家的掌家权现在也是大姐姐在管呢。”
江妙伽看向薛宁的目光更是惊讶。
一般大家族掌家权一般都是在当家主母手里,不是家里的老太太就是嫡长媳手里,她还是头一次听闻掌家之权在未出阁的姑娘手中的呢。
薛宁见她疑惑,笑道:“若不是母亲身子不好,祖母也不可能将掌家权交给我的。”
她这样说薛橙有些瞥嘴,毕竟就算母亲身子不好,还有二婶在呢,二婶是什么德行的人大家都知道,若不是大姐姐有能力有手段,这些年薛家早就被二婶搬空了。
当然江妙伽也只能猜测到一点,却不好说出来,只笑道:“还是宁姐姐厉害,管着这么一大家子。”
几人正说着话,忽听小丫头来报,说是薛宁几人舅舅家的几个表姐妹突然来了。
薛宁等人面面相觑,本来他们都说好的,不请其他人的,可现在那几个表姐妹居然都来了。
而薛宁又不想放弃在江妙伽跟前刷好感的机会,便打发薛橙二人前去招待。
待二人离去,薛宁这才歉意道:“本来都说不来了的,谁知又来了。”
而且最令她担心的就是她舅舅家的二表妹华筝曾经和江妙伽的二妹江妙仪关系可是好的很。她担心的就是这二表妹会对江妙伽发难。
薛宁蹙眉担忧,可江妙伽对之前的事情却有许多不知,只她听闻薛宁舅舅家的表姐妹来了,还当薛宁担忧自己自卑呢,便安慰道:“宁姐姐,我没事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毕竟她在上京住着今日碰见薛宁是运气,他日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不得也会碰到许多讨厌自己的人呢。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薛宁还想再和江妙伽多说几句,就听外面传来吵闹声。
“我去看看。”薛宁拧眉,一听声音她便知道是二表妹华筝了,她本来还指望两个妹妹能抵挡一阵,可她忘了薛橙和华筝也是合不来的。
薛宁说话间就到了门口,还未开门,便见一身穿红衣面容精巧的姑娘推门而入,只是眉宇间的桀骜和愤怒掩饰不去。
此女子正是薛宁舅舅家的二表妹华筝。
就见华筝抬眸在屋内扫了一眼,将目光定在江妙伽身上,讽刺一笑:“哟,我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感情宁表姐在招待这破落户呢。”
‘破落户’江妙伽无辜的看着华筝,对于华筝的评价都要气笑了。
可她只朝薛宁笑了笑,打算看看自己看上的这未来大嫂如何行事。
就听薛宁呵斥道:“二表妹快住嘴!来者是客,这里是薛家,岂容得你放肆!”
薛宁的话很是严厉,惊呆了华筝。
在她的眼里薛宁虽然能干,但也仅仅是能干罢了,性子向来都是好的,对自己这些表姐妹更是百依百顺,要不是这样自己母亲也不会看上薛宁,打算替大哥聘她了。
可今日薛宁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当众落了她的面子,让她顿时抬不起头来。
屈辱和委屈涌上心头,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
偏偏她的死对头薛橙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见状嘲讽道:“说别人破落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的人。”
薛家虽然位高,地位显赫,可华家却也只是五品小官罢了。
薛橙这话直接戳在华筝的痛脚上,脸上青红一片,半晌不甘示弱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江妙伽不就是个破落户?前年冬天,江家满门流放,江妙伽还因为不孝被自己父母嫌弃交给陈家,现在像条狗一样的回了上京,不是破落户是什么?”
江妙伽其实不在乎别人说她破落户什么的,毕竟现在双方地位悬殊,可华筝话里话外的带有侮辱性的表达,就让她很不喜了。
本来江妙伽神情还淡淡的,这会则直接拉了下来,“华小姐就高贵了?除却你爹娘给你的这层狗皮,你身上又剩下什么?奴婢生的贱种罢了,也配在这辱骂于我。”
若说曾经的江妙伽习惯忍气吞声,那么在肃州呆了这么久的她则完全不知隐忍为何物。
边城妇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打起来的也有,说些脏话又如何,狗咬了你,难不成还乐呵呵的将狗放了不成?
江妙伽话一落,就见华筝脸色铁青转而变的通红。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华筝是婢女生的,只是华筝的父亲也就是薛宁的舅舅过分宠爱这才导致华筝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这些人都应该顺着她。
可直到江妙伽当面将这些揭了出来,这些都是她的耻辱,她平日里的傲慢来源于自己的美貌和父亲的额宠爱。
江妙伽算什么,除了脸蛋长的漂亮,现在哪里比的上自己?
华筝的脸更加的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愤怒的。当即破口大叫:“我是奴婢生的又怎么了?总好过你不仁不义不孝!”她觉得终于找到可以攻击江妙伽的地方,冷哼一声道:“明明有本事从肃州回来,却对流放岭南的父母亲人不闻不问,可是大不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我?我若是你早就找根绳子上吊了。亏得妙仪以前那么照顾你,真是不知廉耻,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
“住口!”薛宁刚想再次呵斥,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便看到一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姑娘缓步走了过来。
江妙伽认得这姑娘,应该是华家嫡长女华聿,现在应该十六七了,华聿年纪不大,可面上却端庄,饶是被妹妹气着了,走过来的一路也是端庄不落一丝急迫。
江妙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果然不假。
华筝其实挺害怕自己大姐的,就是父亲也没让她害怕过,只是大姐一教训起人来,总是让她招架不住。可她今日实在是气愤,当下倔强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薛宁皱眉,对华聿道:“表妹,今日我看不用聚下去了,舍妹我们招待不起。”
这是在赶人了。
华聿端庄的面上却有些不悦,沉声道:“表姐,妹妹虽然说的不好听,可说的也是事实,表姐是闺中贵女楷模,怎好与这等女子相交?实在不合身份。”
“难不成和你们姐妹相交就符合身份了?”江妙伽真的要收回之前的想法,还当这华大小姐是明理之人,居然也是这等狗眼看人之人。
江妙伽笑了笑:“我读书不多,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倒是没听过哪家大家闺秀会如此无理的在公共场合羞辱她人。舍妹说我不顾父母亲人的死活,敢问,当初下旨的是圣上,难不成舍妹是要我抗旨不尊硬将家父家母等人接回不成?况且,我一点都不觉得在别人家里乱闯乱叫甚至指手画脚就附和大家闺秀的做法。若是大小姐和舍妹不懂,可回去多读读女戒,省的到了亲戚家丢人现眼。”
华聿脸上的端庄顿时龟裂,露出怒容,可教养又告诉她不能和这样粗鄙的女子一般见识。
而华筝则气呼呼的质问薛宁:“表姐,你怎么会请这种人来家里,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们吗?你不怕姑母怪罪吗?”
薛宁撇嘴,淡淡道:“是表妹出言不逊在先,妙伽妹妹回击很正常,难不成任由你们姐妹欺负就好了?况且这是我家,我请谁来恐怕还轮不到表妹指手画脚的。”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薛橙也很是高兴,嚷嚷道:“那可不,今日可是我的生辰,我想请谁就请谁,我今日还说了,往后不管请谁都不会请你的。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去吧。”
相比于薛宁的还算好脾气,薛橙说话可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了。
华筝和华聿脸上都很难看,华筝还想争辩,却被华聿拉住,“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