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笑道:“是顾老夫人找您呢。”
容昐回道:“我即刻就来,你先去,就说我已经到湖这边了。”小丫鬟连连点头,轻快离去。
她转过头对姚梅娘道:“你要不要入府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姚梅娘一怔,猛地站起,拉住她的袖子,厉声道:“太太,您连给我母子两栖身之地都不肯给吗!”
容昐脚步一顿:“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强着你给男人怀孩子。如今,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她拽回袖口,姚梅娘顺势往后一倒,身后一个扶的人都没,直瞧她整个人往石桌上撞去,小腹正好克在尖角。
“啊——”姚梅娘惨白了脸,冷汗突突从她脸上直低下,容昐连忙上前想扶起她,却见她伸出手,尖声哭道:“爷,爷,救救孩子——”
容昐身子猛地一震,转过头,只见庞晋川不知何时踱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深不可测,容昐挺直了脊背回视他。
不是她干的,她没必要害怕。
两人神色复杂,四周婢女跪了一地,来旺担忧的望向她,长叹一口气。
身后姚梅娘尖声大哭:“太太,太太,求您放过我们母子两…血,血…”一股热血从她下@体冒出,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庞晋川浓眉微皱眉:“将她扶去竹园,叫太医。”来旺连忙应下,叫人去抬春凳。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来人就回来了,将姚梅娘扶上,姚梅娘此刻已是昏昏沉沉之际,还不忘低低j□j:“爷陪着妾身…妾身怕。”
庞晋川低头看她,许久微微颔首,姚梅娘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仆妇这才飞快的抬她进去。
这时庞晋川突然回过头,朝她道:“等会儿,我要听你解释,想好了来告诉我。”来旺猛地抬头,心下窃喜,爷这是给太太留后路了。
“好。”容昐倒退一步,点头应下。
左欢右爱,她不稀罕。
直到一行人离去后,容昐才缓过劲儿来。
秋香上前说:“太太,我去和爷说,明明是她自己往石桌上撞去的!”容昐拉住她的手道:“现在别去,不要火上浇油。”
冬卉心疼的拉住她的手:“爷这般宠爱太太,也不成吗?”
容昐望着湖面,月色的银灰照在水波之上,泛着幽幽的银光,她道:“你还不明白吗?”她叹了一口气:“那是他儿子。”
“可是太太…”冬卉继续道,容昐拍拍她的手:“我知道,这事儿交给我处理,东厅那边没影响到吧。”
“是。”秋香点点头:“我让秋意守住了来往的道儿。”
“做的好。”容昐夸赞道。
容昐扶着酸软的腰肢,长长叹了一口气,秋香连忙上前轻轻的替她抚摸后背:“太太要去哪儿?”
容昐飞快道:“我得回东厅,我若不出现,总要让人怀疑的。至于竹园那边你叫林嬷嬷过去,再则竹园那边一律不许放咱们的人侍候,否则到时她若出了什么事儿,这黑锅我岂不是背定了?”
“是。”
姚梅娘用孩子的安危博取庞晋川的同情,此举虽然凶险但胜算却是极大。
容昐知道,但也没有让她背黑锅的理儿!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小鱼童鞋的章章补分,也感谢各位亲的支持~
因为这几天有点小忙,所以有些留言没能及时回复,真不好意思。
第59章因果报应
整整一晚,庞国公府爆竹声响了彻底,到宴会进入j□j时,黑暗的夜空中更是点燃十二朵大礼花。
待送走宾客时,容昐嘴角都笑僵了,有的赞她好福气,有的赞她大肚贤惠。容昐一一回笑过去,那些话也都是锦上添花的,保不齐明儿个她就成人家口中的妒妇了。
那姚梅娘还真是不遗余力给她身上摸黑呢。
到送走顾母时,顾老夫人拽住容昐的手嘱咐道:“我的儿,再过几天就是你爹六十大寿,你带着我两个孙儿早早回府,可知道了?”容昐亲自将她搀扶上马车笑道:“知道了,娘放心。”
“好,好,好。”顾母连应三声,看她过的还不错,心里舒坦极了。
院门外灯火阑珊,空气中还弥漫着炮竹的香味,十几个仆妇已经开始清理路面,容昐揉搓着双臂咳了一声,转过身对大夫人眉开眼笑:“母亲,咱们回去吧,天冷的很。”
大夫人点点头,由着她搀扶,走着走着她忽然道:“你莫要瞒我,刚才你去后院那么长时间可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身旁的蔡嬷嬷给容昐递来一个斗篷,容昐接过,一边替大夫人系上一边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几个奴才不懂事拌嘴了。再说了,您今天都忙了一整天,也该歇着,若是为了一点小事就惊动您,我心里也不安。”她笑起两颊两边会露出一堆酒窝,看着便让人舒心极了。
大夫人停下脚步,气道:“你性子就是这样,只报喜不报忧。上次和晋川吵了一架才去的别庄,还与我说什么养胎,养胎府里养着不成吗?”
容昐听她这么说,也知她是听说了,于是干脆就敞开了话题说道:“姚梅娘拉扯我衣物,我要走,她顺势一跌,撞到了石桌上了。”
大夫人沉下脸:“有这般事儿怎么不与我说?如此的人就算生下个小子也不许留在咱们府里。”蔡嬷嬷对容昐解释道:“当年东瑾小姐的姨娘便是这般,闹得当时的老太太都惊动了,让人看了不少大房的笑话去。”
容昐心里暖暖的,不由收起脸上的笑,缓缓问:“母亲相信我?”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伤感道:“你的心性我还不了解吗?若是你不能善妒,晋川哪来的那些庶子?只是今儿我要问你,这事儿你要如何解决?”
“我与他说清楚就是了,别替我担心,这点小事儿我若是不能解决好便真真是饭桶了。”容昐笑道,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到湖边,湖边连着竹园,只有一条黑漆漆的小道连着。
冷风从那小道中呼呼的灌出,哗啦啦吹的人的衣袍都响动的厉害。
大夫人点点头:“你是个好的,只是还得叫蔡嬷嬷陪你去,我担心晋川那孩子误会你了。”蔡嬷嬷上前朝容昐行了个万福,对于这个太太她和大夫人一样也极是满意。
容昐当下就扶起她,心想多个人也好,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个往右一个直走,分道扬镳,冬卉秋香,秋意秋凉在前打着宫灯。
容昐一路直走,才刚进竹园就听的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儿。在这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加上寒风呼呼,不由的让人心底直发毛。
“许是难产。”蔡嬷嬷扶着容昐突然道,她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沧桑,这是经历过许多内宅争斗后的从容。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庞国公府后,许多人性早已掩盖,要想活,要想活的最好,有些东西注定要舍弃。
容昐将最后一丝同情心都掩埋在心底,轻声道:“那也是她自找的。”
“是。”蔡嬷嬷应下声,搀扶着她往前走。
终于到了竹园最深处的一个阁楼,那里守着一群人,众人一见是她纷纷让出一条道,跪下请安:“太太万福。”
容昐颔首,虚抬一手,林嬷嬷从阁楼里快步走出,到她耳边低声道:“难产。”容昐微微挑眉,望向蔡嬷嬷,果真是老狐狸。
“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
容昐道:“爷呢?”
“去了书房,刚才吩咐说让您去书房找他。”林嬷嬷刚说完,一个产婆满手是血的跑出来,急的冷汗直流:“太太,胎位不正,这是保大还是保小!”她的声音很足,连风声都没压过,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容昐身上。
“保大。”容昐坚定道,众人一惊,疑是听错了,连产婆都不敢相信。
突然听得一声噗通,姚梅娘带来的绿衣小丫鬟跪在台阶上,朝她猛磕头:“太太,求您,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和小公子啊。”
容昐冷漠望去:“我要大的。”她姚梅娘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她一个外人凭什么要她替她保护?
可她姚梅娘得活着。
产婆还想再说,蔡嬷嬷低声呵道:“哪里这么多话?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是,奴婢逾越了。”产婆连忙俯身退下,容昐交代林嬷嬷道:“你在这儿帮我看着,我去去就来。”
“太太放心。”
蔡嬷嬷在前头亲自给容昐打灯:“太太,忍字头上一把刀。”
容昐一怔,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刀下是个心?”担心她心口难耐?
“太太聪慧。”蔡嬷嬷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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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晋川的书房离竹园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容昐坐轿去的。
待她到时,来旺亲自给她打练,讨好道:“爷在书房里等您许久了。”
“嗯。”容昐走上台阶,一个小婢替她打帘。
庞晋川的书房内一向不点火,进入里间犹如进入冰窖一般,冷的让人直打哆嗦。他做事时一向不让人在跟前侍候,于是此刻走进去,满满当当的屋子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来了?”里间传来他的声音。
容昐应声:“嗯。”
“进来。”说着他已经放下毛笔,起身站起,容昐自己撩了帘子进来,庞晋川正点一炉香。
是沉香,味道清远厚重。
他一向不喜这些味道,今日却点,看来心神并没有他表面那般波澜不惊。
“今晚怎么回事?”他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容昐实在冷的受不了打了个寒战,他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别病了。”
容昐全喝下了,才感到活了一样,揉搓了下肩膀道:“她没站稳,倒了下去。”
庞晋川望了她一眼,又给她倒了一杯,沉思了会儿道:“我信你,你没有必要出手的需要。”
容昐松了一口气。
两人坐在榻上,庞晋川对外喊:“来旺进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来旺躬身问:“爷叫小的?”
“嗯。”庞晋川说:“去烧一个炉子进来。”容昐怕冷他知道。
对于他的细心,容昐表示感谢,礼尚往来也替他倒了一杯热水,庞晋川慢慢饮下一口:“姚梅娘的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您的意思?”容昐反问。
庞晋川笑道:“我问的是你,你如何又问我了?”
“因这事儿我的确不好说。”容昐道,重新把球踢回到他那边,庞晋川点头,深思了下:“我从来没有把她纳入府中。”
“为何?”容昐问。
庞晋川重重捏住她白嫩的小手:“姚梅娘心思太大,入府势必不安分。”
“孩子怎么办?”容昐不想去过多的关注他们两人以前的是是非非,庞晋川问:“你要养吗?”
容昐摇头:“我肚里还有一个。”
他低头想了想:“如此,就让她带出府养着吧。”容昐点头应好,来旺正好带着两个仆妇抬着暖炉进来,容昐起身要走:“我先走了。”
来旺惊讶道:“太太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
庞晋川也站起来:“我送你。”夫妻两人并肩出了屋子,蔡嬷嬷连忙迎上,替容昐系好斗篷,正在这时外头急冲冲一个婆子,朝庞晋川和容昐磕头跪下:“恭喜爷,姚小姐生了一个儿子!”
庞晋川望了一眼容昐,见她面色平静,这才道:“有赏。”婆子大喜,容昐低头笑了笑。
“今日你也累了,竹园也不用去。”庞晋川送容昐到门口时候嘱咐道。一粒雪花正好落下,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夜色之中越来越多的白粒往下坠,为黑夜增添了一抹极亮的颜色。
“好。”容昐伸出手接住雪花,小小的一粒遇到她的手立马融化成雪水。
来旺送来了伞,庞晋川打开递给容昐,他悄声说:“这几日雍王那边动作频繁,我没什么空,府里就靠你了。”
容昐应是,朝他行了个万福离开。
待走出了院子,那雨水越发落的大了,容昐觉得身上凉的很,抽出帕子低咳一声,侧脸吩咐说:“叫那婆子去朱归院候着。”
“是。”冬卉立马离开。
待容昐回到朱归院时,那婆子果真已经等在了那里,她一见容昐就行了个跪礼。容昐将斗篷接下,秋香上来接过,秋意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容昐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连忙探进去。
一股热流从指尖游走全身,她打了个抖,问:“你是做什么的?”
婆子压低了身子:“奴婢是竹园的管事姑姑。”
“嗯。”她来传话也对,容昐又问:“我刚才见你面有异色,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婆子浑浊的双目一转,呵呵笑道:“还是太太眼尖,那孩子不足月,生下浑身青紫哭的声儿极小,太医说是凶险。姚姨娘一听,差点岔过气,下@体哗啦啦的沥血。”
“哦?”容昐挑眉。婆子笑道:“奴婢哪里敢瞒?产婆说孩子脚朝下生出的,若不是才八个月还不太大,今晚定得死。只是这一胎实在有伤母体,以后再也不能受孕。”
“嗯。”容昐细听了会儿,从热水中抽出烫的通红的手,秋香从盘子上拿了一方软布替她擦干,又上了香膏。
容昐走到炕上躺下,一个小丫鬟掀开被褥轻轻盖在她身上,婆子拿着眼儿偷偷瞧着,只见太太阖眼,丫鬟将她头上镶着红宝石的抹额取下,头上其余朱钗也不剩,一头乌黑长发顷刻间披散下来,说不出的好看。
“你拿了她多少钱?”容昐忽然开口问。
婆子吓了一跳,心虚低头。
“我知道你们这群人眼睛都钻钱眼里去了。姚梅娘若没给你钱,你在爷跟前怎么就说生了儿子不说母体受损呢?”容昐笑了笑,这时冬卉捧着热腾腾的牛乳进来,呵道:“你们这群老不休的,在太太面前也敢耍心眼,小心明儿个回了大夫人把你们一个个都打发出去了。”
婆子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连忙俯身:“是,是,奴婢不敢隐瞒,姚小姐给奴婢打赏了十两。”
“她出手倒阔绰,知道要塞钱给报消息的。”冬卉翻了一个白眼,容昐取了牛乳坐起小口小口喝着,待喝到半碗时便不喝了,挥手叫冬卉拿下去,她说:“我今天不追究你这个事儿,但有一事儿你得替我办好。”
“太太请说。”婆子正缺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哪里有不应的理儿?
容昐笑道:“也不难,她赏你的钱你就照收,可这几日竹园那边有什么事你派人快来通告。”
婆子哪里碰到这样的好事,当下立马应下。
容昐见她走了,嘴上的笑容才放下,靠在引枕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姚梅娘的运气不太好。
“太太要睡了吗?”冬卉问,里间已经铺好了被褥。
容昐今天实在累的不成,一躺下就陷入梦乡,直到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她。
“太太。”冬卉的声音。
容昐打了个哈欠:“几时了?”
“才辰时。”冬卉轻声说:“那边传来消息,奶娘半夜喂奶,孩子却没了声息,如今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容昐闭着眼缓了缓:“可有错?”
“没错,是个不健全的孩子。”冬卉道,才八个月就生生被撞的早产,又折腾了一晚上才生下,哪里能好?
“太太,您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
只能说是因果报应不爽了。
作者有话要说:保持日更到底,加油!
第60章欠命还命
在容昐梳妆时,秋香快步走进来,凑到她耳边低声禀告:“太太,金夫人一早就到了,现在正在偏厅。”说着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孩子死了。”
容昐正整理高领,手上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面色才回复宁静,问:“怎么死的?”
“孩子喘不过气来,浑身青紫,太医施针也没用。”
容昐哦了一声,双手打开,丫鬟替她床上紫色镶金马甲,屋里安静的很,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自己手上的活儿,容昐咳了一声:“你安排下,待会儿我去看她。”
“是。”秋香行了个万福,起身给她整理袖口。
早膳容昐用的不多,只带了冬卉秋香二人去了竹园。
老婆子早早就侯在哪里,一见是她连忙上前请安:“太太万福。”她露出一口米牙,目光浑浊透着世故。
容昐抽出帕子掩嘴,笑了笑,待她在前头领路时,容昐才转头对秋香小声道:“事后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做苦役,府里不用这样的人。”
“是。”
一行人转过蜿蜒的小路,往里走去,四周除了竹子再无种其他植被,高耸入云的竹子遮天蔽日,冬日里透着一股森然。
“太太,就是这儿了。”走到一个阁楼前,婆子哈腰笑道。
容昐只道:“秋香冬卉跟着,其余人在外等着。”婆子努努嘴,心下有些不惊讶愿,但被冬卉一瞪,也不敢多说,只得上前打开了门。
才刚打开竹门,迎头盖面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容昐捏起裙角跨进,屋里挂着帘点着灯,几个老嬷嬷侍候在那里,见她来,纷纷迎上前:“哪里还劳烦您来一趟。”
“姚梅娘呢?”她问,目光寻向床头,只瞧着翠绿色的被褥下高高隆起,那个绿衣小婢侍候在跟前。
“哪儿呢。”老嬷嬷指了指,埋怨道:“真把自己当个金贵的主儿,昨儿个厨房给顿了老母鸡汤她偏生说没味,泼了咱们老姐妹几个一身,又使了钱去和汤罐买。”
“可是煮的不好了?”容昐一边问一边往前走去,绿衣小婢起身推了推自家的主子:“姨娘,太太来了。”
得了,已经换称呼了。
容昐自顾自的搬了一个凳子来,坐下。
姚梅娘许久没动,似睡着了一般。绿衣小婢也觉尴尬,朝容昐一笑,又轻轻推了下,却不料姚梅娘猛地坐起,迎头就给小婢一巴掌,破口大骂:“作死的贱@人,连你也作贱我,真当我娘家没人了!”说着好像才看见容昐,惊讶喊道:“太太来了。”
“装什么装。”冬卉冷笑。
姚梅娘脸色一变,对着小婢骂道:“你不过是个丫鬟,拿来的胆子也没跟主子请安!我是教你不懂尊卑贵贱的!”说着又给了那婢女一巴掌,惹得她跪下就哭。
指桑骂槐,这屋里谁听不出来?
冬卉气急,上前:“你…”容昐拉住,淡淡道:“冬卉,下去吧。”
姚梅娘冷冷一笑,吐出一口气靠在暖枕之上,微眯着目光打量起她。
只瞧她梳着寻常的发鬓,身上穿着一套软黄棉紬的衣衫,外头套着紫金马甲,不施粉黛,比昨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夫人,竟换了两面一样。
虽长得秀丽,却和那些高门大宅院中的太太有什么区别?何况她如今有了儿子,她轻易也动不得自己。
姚梅娘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妾身身上不便,就不给太太请安了,劳烦太太原谅则个。”
容昐低头笑了笑,平静看向她:“这都是虚礼,我不介意,只是那天你借我的手撞到石桌难产,你可曾后悔过?”
姚梅娘目光闪了闪,不甚在意道:“妾身不知太太何意。”
“好。”容昐右手放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那我就这样和你说吧。内宅之间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之前有宋芸儿,在你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女人,你为了进府赔上你儿子的性命,如今可如愿了?”
姚梅娘一怔,缓缓转过头,不敢置信:“什么,什么赔上性命?”
容昐和冬卉对视一眼,看来她还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小婢身上,姚梅娘猛地抓住她的手,指着容昐,面色狰狞,大喊:“掬惠,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姨,姨娘…”掬惠瑟瑟发抖,豆大的泪珠滚滚留下,姚梅娘突然挣扎起身把她拉过,疯狂的拍打她的脸蛋,吼道:“我儿子怎么了?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掬惠被她摇晃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最后还是冬卉上前把她拉出来,她才猛地一跪,大哭:“小,小公子哥夭折了!”
姚梅娘身子一晃,半响没了动静。
“死了?”她哽咽了下,泪水滚落:“我不信!我要看孩子!”
一个老嬷嬷为难看向容昐,姚梅娘也盯着她。
容昐点点头:“抱过来。”
长久的沉默,姚梅娘已是死寂,掬惠扶住她哭道:“姨娘,您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姚梅娘推开她,直到嬷嬷抱着孩子来了,她才猛地一把扑上去,打开襁褓,盯了许久:“宝儿,宝儿,娘的宝儿…醒醒看看娘。”
容昐叹了一口气,起身,姚梅娘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你来,你来叫她,你也是她娘!”
“做什么!你这个疯婆子!”冬卉推开她。
姚梅娘晃动了下,疯狂反扑上来,打了她一巴掌,大叫:“要不是你,我的宝儿怎么会死!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