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有毒!”留哥心中一惊。
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他的去路,留哥抬起头,看见执剑而立的,正是磊峰。
“磊峰,他中毒了,快杀了他!”四周都传来呼叫声,留哥甚至分辨不出是谁在喊。磊峰举剑劈下,留哥抬手一格,就见磊峰的剑反弹回去插入了自己的骨头。
磊峰踉跄一下,在留哥耳边低声催促:“快走!”然后退了下去。
看到连磊峰也受了伤,地狼们一时不敢再向前冲。
毒在留哥全身渐渐散开,他晃晃头,看着黑鸦鸦围上来的地狼和母亲正被拖走的尸体,一咬牙,手在空中虚划,大喝:“雷!”
一团巨雷向地狼们滚过去,在地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雷声电光过后,留哥早已不见了踪影。
※※※
地下岩洞中,留哥绻在一角,他身上的毒性和伤势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虽然留哥吃了木听涛的丹药,伤势却依然有加重的趋势,伤口甚至开始发出恶臭。
地狼们一定在四处搜捕他,留哥明白自己应该尽快逃离这里。但父母的遗体还在族人手中,他怎么能一走了之?
“你果然在这里。”
留哥一下子跳起来,全神戒备。
“这里是当年静石教你练武的地方,大家都去地面上找你了,但我认为你一定在这里。”
“沉珠…”
沉珠手中握着一些瓶瓶罐罐,带着复杂的表情走向留哥。
“你要来杀我吗?”留哥口中泛起一丝苦涩。
“我怎么能杀自己的朋友?”
“沉珠…”留哥心头一热,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握住他的手。
“不怕我趁机给你一刀?”
“那我也认了。”
“为什么啊?留哥儿,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没有做过坏事,是他们苦苦相逼!为什么非要把我逼上绝路,沉珠,我从来没有出卖过地狼族!”
沉珠回握住留哥的手,苦笑着说:“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我也相信你。我相信自己看朋友的眼光。”
“朋友…”留哥没有想到过还能从地狼口中听到这个词,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这是我偷来的,不一定解得了素辛师父下的毒,可是…你拿去用吧。”沉珠把手中的药塞给留哥。
木听涛的丹药都解不开留哥身上的毒,更何况是沉珠拿来的这些寻常药物?可留哥还是任由沉珠帮他包扎伤口。
沉珠一直沉默着,直到帮留哥处理完所有伤口,才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再不走你也死在这里的。不要试图去向九尾狐求救,去那边的路已经被族人看守住了。”
“沉珠…”
“留哥儿,你要保重,这是我最后一次把你当做朋友了。”沉珠后退了几步,掰开了留哥的手。
“不,沉珠,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永远…”
“不行。”沉珠含着泪摇摇头,“你昨天杀害的族人中,有我妻子的弟弟。”
留哥一下字愣住了。
“我回去后就会告诉族人你的下落,也会出现在下一批追杀你的族人中,所以你赶快走吧。”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叮嘱,“留哥儿,千万不要死在我的手里,好好地活着,到人间界去吧。”
“沉珠!”
沉珠再没有回头,消失在了茫茫大地中。
“沉珠…”留哥向他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又被两个地狼拦住,他们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只是在等着沉珠离开。
“舅舅,外公…”留哥看着眼前被搀扶着的地狼老人和那个熟悉的中年面孔,喃喃地叫。他和任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忘了这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曾同样疼爱过他的“外公”了。
老人一下子挣脱了搀扶,冲过来狠狠给了留哥一记耳光:“你这个小畜生!你还敢回来,你外婆已经为你哭瞎了眼,你还敢回来害你爹娘…”说着号啕大哭起来。
“外公…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我爹娘…”留哥跪在面前,双手搂住老人的腿,放声痛哭,“外公,您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我苦命的留哥儿…”老人抱住留哥,祖孙二人哭成一团。
旁边的舅舅也抹着眼泪,但他总算还撑得住,让祖孙二人哭了一会儿后,把他们拉起来:“爹,别哭了,该让留哥上路了。”他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坛子递给留哥,“这是二姐和姐夫的骨灰,你带走吧。”
“爹,娘…”留哥用头碰着坛子,哭得死去活来,“我不走,我和爹娘死在一块算了…”
“你还敢说这种话!你爹娘是为什么死的,你还不给我滚!”老人挥动拐杖,一仗仗向留哥打了过去,留哥任凭他一下一下打着,不住地磕头,却就是不走。
“留哥儿,你非得把我也急死吗?”老人捶胸大喝道。
“留哥儿,走吧。只要人生在世,也许还有能见面的日子。”舅父也流着泪劝留哥快走。
留哥思忖片刻,终于转身冲进了茫茫大地…
※※※
留哥跌跌撞撞地来到他和任商在人间界的“家”门口,再有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达百余处,很多被带毒兵器造成的伤口中流出的黑血都结成了硬痂,最初也是最重的那道剑伤已经开始化脓、腐烂,使他整个身体都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脚步声快速接近,留哥知道是地狼们追上来了。为了除掉这个“叛徒”,他们竟一直从地下追到地上,从青丘之国一直追到了人间界。
留哥一手紧紧抱住父母的骨灰,向埋葬任商的地方爬去。死,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外公死了,爹娘死了,他早就不想活了,但是,他至少要和家人死在一起。
“在这里,找到他了!”
“杀!”
“千刀万剐!”
留哥挣扎着向前移动,一名地狼踩住了他的背。
“希望不是沉珠…”这是留哥唯一的想法。
“不要杀他,带他回去处置!”素辛的声音传来。
“是,先生,我只砍断他的手脚,免得再生变故。”这是执珂的声音。
要死就死在这里!留哥猛一挺身,想反抗几招,让他们在这里杀了自己。
看留哥突然动了,地狼们纷纷戒备起来,“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一个声音在地狼们头上响起。地狼们抬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但是注意力依旧在留哥身上。
“原来是一群地狼,我不喜欢…”叶灵从树上跳下来,“我问你们话没有听到吗?”
“请问这位前辈,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冒犯之处?”领头的地狼向她行礼。地狼们看得出她是个法力高强的妖怪,虽然现在满心的杀机,但还是必恭必敬地回答她的问话。
“你说呢?”叶灵眉毛微微一扬,“谁让你们来我的山里的?”
原来这里是她的地盘。
地狼们恍然大捂,对于称霸一方的妖怪来说,外来的妖怪侵犯自己的地盘确实是件很令人恼火的事,难怪叶灵这么不友善。
领头的地狼忙向叶灵赔礼:“我们来自青丘之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您千万不要见怪,我们这就离开。”他使个眼色,一名地狼伸手去拖已经无力抵抗的留哥。
“等一下。”叶灵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地狼,她制止地狼们,提着裙子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迹走到留哥身边,“这个黑色的小狗好眼熟,好象听涛养的那只啊…”
她嘟囔着,一挥手,整个山林的树木开始发出阵阵共鸣,如同林涛一样荡漾开去。
一道绿光从山林中飞出,落在叶灵身边,化成了一名男子。
“灵儿,你叫我?”
“这个小狗…”叶灵用脚尖点点留哥。
“留哥儿…”木听涛惊讶地俯下身,“你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木大哥…”留哥儿昏昏沉沉的,依稀认出了木听涛。
“别怕,我马上救你!”木听涛连忙给他把脉。
“这位前辈,他是我族的叛徒,请您准许我们把他带回去处置。”
“他是我的兄弟,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人!”看到留哥的伤势沉重,木听涛怒火中烧,“是谁伤他的?自己站出来,我饶其他人不死!”
“木大哥…他们是…我的…族人…”不管有多少恩怨,留哥还是不愿意看到族人们死在木听涛手上。
“那就快滚!”木听涛摆摆手,“别让我在人间界再看到你们。”
“交出我族的叛徒,我们立刻就走!”地狼们千里迢迢追来,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滚!”木听涛根本不想再和他们说话,袍袖一挥,无以记数的松针从他袖中飞出,像钢针一样向地狼们射去。
地狼们抱头鼠窜,飞快地逃走了——强者为尊,强大者什么都是对的,这是每个妖怪都明白的道理。
“木大哥,我爹娘…我爹娘…”留哥抓住木听涛的衣襟,说了几个字,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木听涛手忙脚乱地救治着留哥,叶灵在旁边托着腮看了一阵子,伸手拽拽留哥毛茸茸的耳朵说:“你想养就养吧,看起来好象也很可爱。”说完便站起来走开了。
就这样,留哥离开了故土,失去了亲人,开始了他和叶灵、木听涛一起生活的岁月…
※※※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太阳的光芒从地平线下面透出来。
刘地捏熄最后一枝烟,把烟蒂从楼上丢了下去,回头看着木立在身后的周影问:“在想什么?”
“几点了?”
“六点,问这个干吗?”刘地看看天色说。
“我们没有回去吃晚饭,早饭再不回去吃的话,瑰儿会生气。”周影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地差点儿从楼上掉下去,睁大眼说:“这就完了?我呱唧呱唧说了一晚上,你就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刘地。”周影把手搭在刘地肩上,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里,真的。”
“不知道多少美女求着我去她们家住呢,我干吗住你家?”刘地敲了敲周影的脑袋一下。
“可是那不是家。”周影认真地说,“什么时候都行,我的们一直为你开着。”
“我又不走门!”刘地又打了周影一下,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拍着手说:“回去吃饭了,不知道瑰儿早饭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谁问你了,我才没指望你知道呢!”
刘地和周影并肩向楼下走去,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们的背上,为他们拉长了像人类一样的影子…
奇谈之一:胡不归
白天时行人并不多的街道,天黑时反而热闹了起来。吃过晚饭的人们纷纷来到路边乘凉、打扑克牌、下象棋、聊天,小孩子们嬉闹著在灯下扑捉小虫子,张家长李家短更是这些老街坊每天的必修功课;在这里,国家大事与陈家小子带了女孩回家见父母的消息有著同等重要的地位。可是今天,一个陌生人的出现却转移了大家对评比孩子成绩之类大事件的目光,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站在路灯下的这个年轻人,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年轻人似乎在等待和找寻什麼,脑袋像波浪鼓般地东张西望。他穿著蓝白相间的长袍,玉带束腰,腰间配戴著一把长剑,剑鞘上镶满了不知是真是假的宝石,脚踩黑色皮靴,头上长发盘在脑後,别著一根玉簪;眉目间英气勃勃,相貌颇为俊秀,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并在他周围议论纷纷。
“这人哪来的?小伙子长的挺俊的,怎麼好像脑子有毛病呢?”
“穿成这样,大概是演戏的吧?”
“东关医院逃出来的吧?”
“多半是这附近在拍戏,演员戏服没换就出来了。”
“这是哪里的演员啊?长得挺英俊的,将来一定会红!不如现在找他签个名吧?”
“小孩子不准靠近他!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咬人呢。我看咱们打电话报警吧?”
不管众人的议论声多麼大,这个年轻人都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地东张西望。他一会儿看著民房两眼发直,一会儿看著远处的霓虹灯双目放光,连路边的路灯柱都要伸手去摸一摸,一脸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神态,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对周围的灯火通明大加赞叹。
这样过了半天之後,他才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四下看著,自言自语地说:“我算到周影应该在这附近,怎麼没看见他呢?难道我算错了?这几位先生打扰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个叫周影的人?”
围观看热闹的人一见他看过来,立刻一哄而散,把他晾在原地。年轻人难堪地抓抓头:“这里的人怎麼这麼不好客啊…咦?这是什麼…”他看著缓缓停在自己身边的计程车,又开始一脸好奇,用脚踢踢轮胎,抬手拍拍车头,又俯下身摸摸车窗,拨弄一下雨刷,结果透过车窗玻璃,他看见了一张平凡无奇、神情呆滞的熟面孔。
“周影,我正在找你。”年轻人颇为开心地叫。
周影刚刚送一位客人下车,就被眼前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惊吓过度的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隔著车窗和车外的年轻人大眼瞪小眼。彼此对看了好半天,那个人终於伸手拍打著车头,笑说:“这东西要怎麼上去?要我自己钻进去吗?”周影这才勉强从看到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为他拉开了车门。
青年瞅了又瞅,倾身钻了进去:“人类真是努力呀,新东西太多了,我眼睛都看花了。这个铁乌龟不错,就是矮了点,进来还得低头。”他在车里左拍右摸,催促周影:“走吧,你快像刚才那样让它动起来啊。”
周影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你要去哪里?”
青年愕然地说:“当然是去你家啊!怎麼,你不欢迎我?”
“哦,去我家…去我家…”周影喃喃地重复著,机械式地发动车子後才问:“你来干什麼?”
“找你,找刘地和南羽啊,我在这里又不认识别人。你这人真见外,好歹我也招待你们过一阵子,你不会不想理我吧?至少也表示一下欢迎啊。”
周影实在无法言不由衷地表示欢迎,他闷著头开了一阵子车,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抓起手机拨给刘地,听著刘地自顾自地在电话那边罗唆了半天之後,他才冒出一句:“刘地,孟蜀来了,现在在我车上,他要去我家。”电话那边立刻一片寂静,半天之後才传来一句:“我去你家等著。”
“你在和刘地说话?这是什麼玩意儿?给我瞧瞧。”孟蜀笑咪咪地伸手去拿了手机,放在耳边听听,又随手扳成两片,饶有兴趣地看著里面的构造。
周影说:“我还没有告诉南羽你来了。”
孟蜀马上用手一抹,把手机完好无损地递回来:“要用这个?那你先说。”
周影沉默片刻:“已经坏了。”这样的事总要先通知南羽才行,周影正想用其他方法联系南羽时,孟蜀已经在自言自语:“南羽我来了,我要到周影家去。”说完手指一点,那句话便自己飞出车窗,寻找南羽去了。
※※※
因为孟蜀在路上看到什麼都要周影停一下,所以当周影终於带著孟蜀回到家里时,刘地和南羽已经等在这里了。
周影推著还在对防盗门表示赞叹的孟蜀进门,就看见刘地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南羽则坐在离刘地最远的位子上,两个人都盯著门口。周影和孟蜀一进来,他们就站了起来,而厨房中的瑰儿正偷偷地伸出头,上下打量著孟蜀,但当孟蜀的目光转向她时,她就立刻缩回了厨房里。
孟蜀先向南羽和刘地打了招呼,然後腆著脸望向厨房:“周影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刚到就准备这麼丰盛的饭菜。呵呵呵,真香,有我最爱吃的竹笋炒龙龟吧?”
刘地看看他那一脸馋相,无奈地对厨房喊:“瑰儿别藏了,把菜端出来让‘客人’吃吧。”
瑰儿气冲冲地伸头叫:“这是给火儿的宵夜…”可是看见孟蜀後就闭上了嘴,乖乖地从厨房里端出两样菜来。还不等瑰儿放下菜离开,只见孟蜀一手端起一只盘子,“哗啦”就倒进了嘴里,一伸脖子就咽了下去,然後舔著舌头说:“好吃,还有吗?”
瑰儿因为他这种比火儿还差劲的吃相惊讶得张大了嘴:周影和南羽不是都说他虽然性格古怪,但表面上看是个很有教养的青年吗?现在看起来怎麼…怎麼不但脸皮很厚,而且连吃相都这麼像火儿!
孟蜀的目光停在瑰儿身上,笑著说:“姑娘的手艺真好,能不能麻烦你待会儿再端菜出来时,给我拿双筷子,这麼大的蛇了,还改不了吞东西的坏毛病,真是教大家笑话。”
瑰儿认命地回厨房去端她辛苦做出来的饭菜。
※※※
屋里十分安静,除了孟蜀稀里呼噜地吃饭声之外,其他人都不说话;刘地对著镜子照来照去整理自己的头发,周影坐在孟蜀对面发呆,瑰儿则仗著南羽壮胆,躲在她身後看孟蜀。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孟蜀就要结束这一餐时,南羽终於先开了口:“孟蜀,你来这里做什麼?”
孟蜀吃惊地抬头看著南羽:“周影一见面也这麼问我。刘地也就算了,不会连你们两个也不欢迎我吧!”
南羽看向“也就算了”的刘地,後者只是耸耸肩,没有半点想帮忙的意思,南羽只好继续对孟蜀说:“一直以为你不会喜欢现在的人间。我想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你不会到这里来的。”
“那倒也是,”孟蜀点点头,“我除了来看看你们,其实还想请你们帮个忙。”
屋里又沉默了下来。大家都在想,能让这个恐怖、蛮不讲理、精神状况异常的万年老祸害找人帮忙,那到底是什麼样的事情?
“我只是想找你们帮我找个‘人’而已,”孟蜀的口气轻松无比,“你们在这里住了这麼久,这点小事对你们来说应该算不了什麼吧。”他边说边把空盘子向瑰儿举举示意,“山鬼小姐再来一盘,你的手艺真好——你们知道我已经好久都不曾和人类接触了,什麼规矩都不懂,自己去找的话,不小心再弄出乱子来就不好了,对吧。”
南羽小心地确认,“你说的那人是个人类吗?”
“哈哈哈哈,你看我这脑子,在我那里的时候嘛,还算是个‘人类’。”孟蜀拍著自己的头笑说。
刘地双手交叉在脑後,重重的往沙发上一倒说:“哼,那就是个妖怪了!怎麼,你还在玩用妖怪当娃娃办家家酒的游戏吗?”
“我最近都没有这样做啊。那些妖怪不是都和你们一起放走了吗?就是因为好久没有那麼做了,闲得无聊才想整理一下自己的住处,结果发现少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我想来想去,一定是‘那个时候’被偷走了,实在没办法,才跑到这里来找的。”
“是什麼东西啊?”刘地用懒洋洋的口气问。他心里十分好奇什麼东西能让孟蜀那麼著急,亲自跑出来找。
孟蜀又吞下了几盘菜,笑嘻嘻地又看著瑰儿。
瑰儿警觉地说:“没有了,没有了,剩下的是火儿的宵夜,他吃不饱会大闹的。”
“火儿?是那只毕方吧?”孟蜀用手抹抹嘴,喝了口水才回答刘地:“是件法宝,对我挺重要的。”
“干什麼用的东西,这麼重要?说来听听。”刘地追根究底。
“你问这麼多干嘛?”
“不说就不帮忙。”
“不帮忙,我就在这里住下来不走。”
“你住得下去再说啊。”
“环境不好我不会改造它吗?”
孟蜀和刘地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威胁著,四目相对,两颗头的距离越来越近,言语间弥漫著火药味。对孟蜀而言,没有刘地这个“地头狼”的帮助,要在人海中找什麼人或什麼东西确实很难;而对刘地而言,让孟蜀这样一个超级“怪物”留在立新市,危险系数太高,尤其孟蜀的精神状态显然并不稳定,如果他哪一天想起要在这里搞个“蜀国”出来,可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正当他们斗鸡一样地大眼瞪小眼时,孟蜀忽然抬起了头,把目光移向窗外。随著他的视线,大家都看见天空中火儿正唱著歌、摇摇晃晃地背著林睿从远处飞来。这下连周影都渗出汗来,大家脑中不约而同出现了巨蛇与毕方在城市废墟上决斗的画面。
飞近楼房後,林睿纵身跳入了五楼的窗户,火儿则是自己打著哈欠飞进屋里:“我回来了,饭呢…哈呼呼,困死了,吃了赶快睡觉…你们怎麼都在看著我啊?咦,南羽,你来讲故事给我听吗?欢迎欢迎!还有,这个…这个是什麼?”他终於注意到了孟蜀:这个妖怪竟然隐藏得这麼好,自己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存在,究竟是什麼妖怪呢?火儿围著孟蜀,前後上下地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