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直直戳到肖樾的心。
他直勾勾地盯她半晌,微白的唇动了动,找着声音,“你让我走就走?你不是很厚道吗,你对周束那么好,送他去美国,你给我什么了?”
殷遥嘴角微动,眼睛红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几步走到玄关处,边柜上放着昨天带出去的包,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塞到肖樾的手里:“这个人看上了你,跟我要你,她最近一周都住柏悦酒店,你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你,拍电影,拍电视,给你买个影帝都行,去吧。”
她平静地说完话,看他几秒,转身走去卧室。
不知过了几分钟,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殷遥在卧室墙边站了片刻,走出去,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第33章 第33章

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的客厅此刻阒然, 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灰色墙面上的挂钟以它一如既往的节奏无声地走动,指针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
落地窗外是灯火初上的北京城。
殷遥呆呆地站了一会, 走去书房。
书桌上还摊着那两个纸袋, 她沉默地看了片刻, 一股气堵着,心口酸热, 泄恨般地拿起那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殷遥在暗房待了近两个小时。
手机在客厅响了几遍,她走出去, 接通来电,薛逢逢在那头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你今晚在办公室等我吗?我就出去一趟你人就没了,最近天天这样, 一收工就跑得不见踪影,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殷遥嘴唇动了下,无话可说。
薛逢逢在那头喊她:“遥遥?”
殷遥捏着手机勉强应了一声,眼睛看向墙壁,“我也不知道。”
薛逢逢无语,“我还想着你最近辛苦, 打算带你吃饭呢, 你倒好, 连机会都不给我一个。”她说完话又没听到殷遥回应, 察觉到异样,“你在干嘛, 心不在焉的。”
“没事。”殷遥回过神, 视线收回来, “你现在吃饭了吗?”
“这不是才刚回来吗?我水都没喝一口,哪有时间吃饭?”
“我也没吃。”殷遥低低地说了一句,停顿了下,说,“那我请你吃饭吧,我来接你。”
“你来接我?”薛逢逢惊讶。
殷遥嗯了一声,“我现在过来。”
挂掉电话,殷遥觉得很闷,脱了身上的毛衣,去卧室换另一件,拉开衣柜的门,一眼看到左边的那几件,黑衬衣、帽衫和外套,她顿了顿,又将柜门关上了。
转过身,瞥见床头矮柜上的腕表,那底下压着写满备注的剧本。
八点半,殷遥出门,开车返回工作室,接到薛逢逢,带她去五道营胡同的一家日料餐厅。
从上车起,薛逢逢就觉得殷遥有点不对,但也说不出哪儿不对。
到了地方,两人坐下吃东西。
薛逢逢打量她,“今天收工那么早,你去干什么了?”
“去逛了下,买点东西。”殷遥在吃虾卷,也不抬头,认认真真吃了两个,说,“这个不错,好吃。”
“好吃也别吃太多,容易胖。”
殷遥没有说话,这时手机震动,她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听筒里是个清脆的女声,对方礼貌地告诉她系统失误,她订的那个房型目前暂时不供使用,问她是否可以更换。
殷遥耐心听完,问:“我可以取消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问:“您确定要取消吗?”
“嗯。”
薛逢逢看殷遥讲完了电话,问:“怎么了?”
“酒店的管家,这么晚还工作。”
薛逢逢疑惑:“你要出门?”
殷遥抬头又拿一个虾卷,说:“想去附近玩两天,不过现在不想去了。”
“为什么?”
“太冷了。”
“…”薛逢逢看看她,“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殷遥低头吃东西。
薛逢逢暗自揣测了一番,一个念头跳进脑袋里,她皱眉:“是不是梁津南找过你?”
殷遥僵了一下,有点难受地抬起头,“别提他。”
她这种表现,薛逢逢更加确信是跟梁津南有关,整个人气愤得差点跳起来:“那个混蛋有病吧,他还真有脸找你复合?他以为他是谁啊,离婚了就行了?做什么春秋大梦!”
殷遥:“你别这么激动。”
薛逢逢忿忿不平:“你千万别理他!他要是再来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殷遥点点头,“我没打算理他。”她不知道怎么跟薛逢逢解释,她现在情绪不好和梁津南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另一个人。
这晚殷遥不太想回家,晚上和薛逢逢一起回去在她那赖着,两人深夜在客厅用投影仪看了部文艺电影,折腾到很晚才各自去睡。
殷遥在床上躺到半夜,摸到床头的手机,无所事事地看着微信列表,又去翻看朋友圈,黄婉盛在六小时前分享了一张烤饼干的照片,靳绍在七小时前晒了自己改进的甜品,几个合作过的演员模特无一例外又更新了自拍…
殷遥找不到别的事做,手指一直机械地往下滑,停在六天前,有肖樾发的一条。
是他捏的一个小雪人。
那天横店下雪,他中途等戏,在片场无聊捏了一个自己玩。
殷遥当时看到了,给他发微信消息,说:肖老师好兴致。
他回了个“昂首挺胸小骄傲”的表情图,是从她这儿偷去的,他不喜欢发这种,和她聊天多了,才开始用她用过的这些。
殷遥盯着小雪人看了半晌,点开他的头像,再点一下“发消息”,对话界面跳出来,聊天记录停在昨天下午,她在说家政阿姨的事,他回了“好”,又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殷遥说随便,他又回了“好”。
短短几行字,没有后续。
凌晨四点钟,殷遥扔开手机试图睡觉。
北京这一晚又开始下雪。
殷遥第二天中午离开薛逢逢家,车不好开,路上堵得令人烦躁。她反正不用上班,坐在车里听一首摇滚,不知是昨晚没睡着精神不佳,还是纯粹因为雪天路况不好,她撞到了护栏,等报警后处理完一切,已经是傍晚了。
殷遥进门开灯,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鞋柜里那双红黑混色的球鞋还在,卧室里也一样没少。
她头痛得厉害,昏昏沉沉地趴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再想。
第二天醒来,殷遥发现自己感冒了,不是很严重,只是鼻塞嗓子疼。
外面已经开始化雪,她头发乱乱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是个大晴天。
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看着旁边的另一支牙刷微微发愣,移开视线盯着水池。过了会抬眼,又看到置物架上的剃须刀。
殷遥匆匆洗完脸,套上外衣,揣了手机下楼,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吃完也不想回去,无所事事地在小区花园里晃荡。
去金山岭的事作废了,这两天她没有任何安排,不用工作,也没有其他任何应酬。
第一次觉得闲得发慌。
幸好接下来的工作很满,殷遥早出晚归地过了一周。
周五晚上,她有个约。
黄婉盛最近研究烘焙,有不少成果,请殷遥去试吃。
殷遥并没有吃多少,倒是帮着她一起做起饼干来。两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做事。殷遥低着头,往一个一个的模具里刷油。黄婉盛转头看她一眼,说:“你状态不太对。”
殷遥抬头。
黄婉盛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上次我们在一起,你总是会看手机,今天你过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一次都没看过。”
殷遥有点愣愣地看着她,说:“你真厉害。”
黄婉盛笑了一下,“你跟他是怎么了吗?吵架了?”
“我不知道,可能…”殷遥微微垂眼,“比吵架严重很多。”
“说了分手?”
殷遥沉默了下,“我没说。”
“那他呢?”
殷遥摇头。
“那现在有联系吗?”
还是摇头。
黄婉盛看看她的眼睛,“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殷遥又低头,继续做事,听到黄婉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准备回家时,殷遥收到一条通讯录请求,是肖樾的经纪人小山。
她迟疑了下,添加了他。
小山发来一个打招呼的表情,礼貌地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才提到正事,说今天在公司闹了点矛盾,公司想让肖樾去上一个综艺节目当常驻嘉宾,肖樾不愿意,两方僵持着,因为合约期也快满了,这个时候跟公司杠上,很可能就不会被续约了。
小山的意思是想让殷遥帮忙劝劝肖樾,他想着肖樾那个性格,谁说话都没用,说不定殷老师可以试一试。
显然,他并不清楚状况。
殷遥不知怎么告诉他,最后只回复:抱歉,我没办法帮你。
见她这么说,小山有点惊讶,因为上次见面她态度很好,以为她应该会答应。他有点失望,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回了句客套话,说打扰她了。
殷遥看完,把手机放进包里,启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到家十点多,殷遥提着两盒饼干进门,换鞋时又看到放在墙边的那双男士拖鞋。
她去卧室,腕表和剧本依然放在原处,阳台那边的地毯上有一双他的毛袜子,她想换件家居服,打开衣柜也有他的衣服,去洗手间依然有他的东西,连去厨房开冰箱拿瓶果酒都能看到他买的锅碗瓢盆。
十一点钟,殷遥坐在卧室阳台喝完了一瓶果酒,起身去拿手机。
她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滑着微信列表,找到那个黑白的大提琴头像,很快地发过去一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一下你的东西。”
发完丢下手机,又去厨房拿了瓶果酒,靠着墙壁慢慢喝完。
半个小时后,回到卧室,手机上已经多了一条新消息——
不要了,你扔了吧。

第34章 第34章

殷遥的生日是在北京开始回暖的时候。
三月中旬之后, 最低气温再也没有跌至零下,殷遥就是在这个时候回的国。
她走的时候天寒地冻, 回来时已经是桃花初绽, 界限分明地经历了一个季节的变幻。
薛逢逢说她运气好, 一月底到二月初最冷的那一段,也就是农历新年前后的那段时间, 她在伦敦工作,二月的中下旬她去西雅图陪伴小姨, 始终徜徉在温带海洋性气候的怀抱,完美地避开帝都寒冷彻骨的后半个冬天。
Yin Studio 年后新签了两位摄影师,又招进几名实习生, 队伍进一步壮大。
薛逢逢将一切管理得有条不紊,殷遥依然安心地做甩手掌柜,回国当天连工作室都没去,直接短信给薛逢逢报了个到,从机场直接拖着箱子回家,进电梯前接到谢云洲的电话。
上回见谢云洲还是在她去伦敦之前, 腊月二十三, 小年夜。
那时他们讨论的是她要去哪里过年的问题, 殷遥婉拒了亲哥哥的邀请, 直接接了伦敦的工作,在新年之际飞出去做勤奋达人, 薛逢逢因此在除夕夜专门为她发一条工作花絮, 配上文字——“远在异国他乡独自过年的殷老师”, 显得她可怜巴巴。
殷遥并没有看到这条,她已经很久不上微博,连微信都很少看,一切工作要事走邮箱。
谢云洲打这个电话,是催促殷遥过去吃饭。
殷遥这个月初刚过二十六岁生辰,那时她人在外面,谢云洲没法给她过生日,连一顿饭都不能一起吃,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最近连着联络殷遥两次,就是为了叫她回国后去吃饭。
殷遥接了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谢云洲还是那副不温不和的语气,问她到哪儿了。
“楼下,马上进电梯。”殷遥摁了上行键,听到谢云洲说已经叫司机来接她,马上要到了。
他习惯下命令、做安排,殷遥现在也学着不跟他唱反调,应声:“知道了,上去换身衣服就走。”
在外待了很久,家里门窗封闭,进门便有种轻微的滞闷感,殷遥开了一半的窗户,走去卧室换衣服,又去衣帽间挑选手包来搭配,无意地瞥了眼墙角的两个纸箱,有一瞬间,心口微微地窒了一下。
那晚,借着酒劲叫他来拿东西,无非是笃定有他用心标注过的剧本在这里,他对工作上的事总是认真,怎么都会再来一趟。
没想到,他比她想的更果断决绝,连这个都不要了。
显然是不想再见她。
那条消息在殷遥心里翻覆了一晚上,她再也不找他,清晨气势汹汹爬起来找了箱子一件一件将他的东西装起来,像是清理某种残骸。
装完最后几样,连着他的剧本一起扔进去,忽然又泄了气。
不知道这气究竟有几分是对他,又有几分是对自己。
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殷遥不愿意再想,很快地拿着包出去了。
殷遥过去时,谢云洲在家等着她。他嘱咐方姨做了一桌菜,挑的都是殷遥喜欢的。
殷遥一看那架势就知道的确是为她补过生日。
她捧场地吃了不少,谢云洲坐在对面看着她喝汤,开口说了句:“你工作不需要那么拼命。”
殷遥一愣,“我没有拼命。”
谢云洲蹙着眉,“你瘦成这个样子,不要告诉我跟工作没有关系。”
殷遥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又把头低下去,筷子拨着碗里的一块豆腐。
谢云洲一贯只关注工作,能分出一些心思放在这个妹妹身上已经是不容易,他没法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什么,但也觉察到她的状态没有上次过来的时候好。
看了她一会,他脸上有了些郁色,“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殷遥低头说了句。
谢云洲:“你不说就知道我办不到?”
这话真是…
殷遥听笑了,抬头看他两眼,转了话题,“听说婉婉送了你小饼干。”
谢云洲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微愣了下,淡淡地应了声:“嗯。”
殷遥于是又问:“你吃了吗?是不是挺好吃的?”
“还行。”谢云洲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睨她一眼,“你老问她做什么?”
“我没有老问她啊,我才问了一次。”殷遥注意着他的表情,心里有点惊讶。其实上次打电话,听黄婉盛说起这件事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殷遥不了解具体情形,只知道他们在靳绍那儿碰上,黄婉盛当时正在分发小饼干,她如今把这种手工小饼干往“伴手礼”的方向发展,经常随身带上几盒。
殷遥印象中她哥哥对女人总是冷淡,小时候女同学送的东西就从来不收,就算是偷偷塞到他书包里的,他也不会去用,最后的归宿要么是在垃圾桶,要么是到了殷遥手里,所以想象不到他提着两盒小饼干的样子。
谢云洲看着她的表情,不大高兴,“你又在想什么?”
殷遥摇头笑笑,“没什么。”
这天,殷遥不仅吃了饭,还收了礼物。
谢云洲送东西自然是大方,殷遥看着那条项链,没敢碰,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人,“这不会是你拍回来的吧?”
谢云洲视线移过来,看了她一眼。
殷遥说:“太珍贵的话,我不敢戴。”
“不贵。”谢云洲回了一句,殷遥没再多问,收了东西,没有多打扰他,傍晚从他家离开。
殷遥没有回家,她隐约记得这几个月哈苏相机要出新产品,便过去店里看看。没想到在商场里碰到个人。
小山是过来还公司合作品牌赞助的衣服,他正要上扶梯时看到了殷遥,她站在一家甜品店门外,不知在想什么。
小山起先还不大敢确定,走近几步才喊她:“殷老师?”
殷遥听到声音本能地回过头,看到是他,明显愣了一下。
小山已经笑了:“还真是您啊,我还当是看错了,您怎么瘦了好多。”
殷遥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看看他手里的袋子,“你来买衣服吗?”
“不是不是,是公司借来的,正要去还呢。”小山向她解释。
殷遥点头: “哦。”
小山这时也觉得有点尴尬,虽然肖樾从来不提,但很多蛛丝马迹都已经告诉他这两人分开了,至少现在是没有联络的。
他有点儿踌躇,挺想从殷遥这儿问点什么,但又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正纠结着,听到殷遥问:“他最近好么?”
小山有点惊讶,如实告诉她:“不太好,跑甘肃那边去了,前几天听说还弄伤手了。”他说着叹口气,有一丝无奈,“公司合约到了,也不提续约,他自己接的这个电影,那导演是他朋友,特不靠谱,要投资没投资,又是第一次拍,男一号都没人要的,就把肖樾坑过去了,没有片酬也就算了,还倒借出去五十万,全程都在西北那边,条件又很艰苦。”
殷遥沉默地听完他的话,忽然有点后悔问他。
小山看看她的表情,试探着问了句:“殷老师,你们两个是不是、是不是…”后半句没说出来。
殷遥知道他的意思。
自那条消息之后,他们没有任何联系,这样不算分开,那算什么?
她点了头。
小山神色遗憾,叹息一声,也不敢再细问,和她道了别,上楼去还衣服。
从商场离开,小山又去了趟公司,等到晚上才有空给肖樾拨个电话。
他知道那个不靠谱的电影摄制组最近在阿克塞的博罗转井小镇,条件特别差,连手机信号都不行,等了好半天那边才接通,人的声音没听到,倒是先听见了呼呼的风声。
小山对着手机喊了肖樾一声,问:“你手怎么样了?到医院看了没?”
风里传来几个字:“没什么事。”
声音是沙哑的。
小山又问:“你现在在干嘛?晚饭吃了没有?”
“没吃,现在去。”
小山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犹豫片刻,迟疑着告诉他:“我今天…碰见了殷老师。”
电话里静了一会,小山没听到他说话,又喊了一下,听到他应了。
“我去还衣服,在商场里碰见的。”小山又继续说道。
肖樾没接话。
他捏着手机沿路往前走,脚踩在砂石上,隔着鞋子都膈得慌。前边放饭,有人喊他,他抬起手应了,脚踢到路边的石块,听筒里这时又传来小山的声音:“殷老师她瘦了好多。”

第35章 第35章

肖樾脚步停下, 没再往前,低头站在路边的碎石上。
那头, 小山还在一口一个“殷老师”地说着, 他没出声阻止, 也不主动问,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小山说完了,没听到回应,讪讪地说:“哥,你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再…”他停顿了下,“我是说,也不是非要分开的吧?殷老师挺好的, 如果是吵架了, 你就让让她,殷老师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 也要哄哄的,你…”
“小山, ”肖樾终于打断了他, 低哑的声音说,“不要说了。”
“不是…我也不是非要劝你什么,”小山叹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吧,殷老师还是关心你的, 我说你手受伤了, 她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小山不知道肖樾听到这话怎么想, 反正他在电话里没有得到回复,听筒里传送过来的只有大西北夜晚的风声。
小山知道肖樾最近天天要拍夜戏,也不好耽误他吃饭,嘱咐几句就挂了电话。
肖樾在原处站着,前边大帐篷里有人探出半个身子喊他。
他将手机揣到工装裤的口袋里,大步走过去。
晚饭后有一点休息时间,肖樾在帐篷里等戏,连着几天都没有时间好好睡个觉,他其实很困倦,然而眼睛阖了会儿又睁开。
他压抑着烦躁的心绪,拿过手机玩一个小游戏,连赢两局,没了兴致。随手点开微信,朋友圈里最新的一条是黄婉盛发的,她拍了自己刚做的蛋糕,有张配图有别人出境,没拍到脸,只有一只手握着裱花袋往蛋糕上挤奶油。
肖樾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谁。
她的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的暗红色疤痕,是旧伤。
手指停了一会儿,他将手机丢到旁边,拿了剧本来看。
此时此刻,殷遥和黄婉盛一起完成了最后一炉小蛋糕,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颇有点大功告成的意思:“好有成就感。”
黄婉盛给她装了两盒,说:“你刚回来就来帮我干活,真是不好意思。”
殷遥有点懒懒地瘫到沙发上,“我都没想到我这么勤劳。”
“你还不勤劳吗?”黄婉盛笑道,“大过年都在工作,简直是女超人了,在异国他乡漂了有两个月了吧。”
殷遥嗯了一声,黄婉盛扭头看她一眼,问:“怎么样?这样出去换换环境,心情有好转没?”
“还行。”殷遥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失恋,有经验了。”
黄婉盛听出她这话里的自嘲意味,迟疑了下,还是问道:“还会想他吗?”
“我说不想,你信吗?”殷遥拿起一只蛋糕咬掉了上面的奶油。
黄婉盛看看她的样子,笑了笑:“没想过找他吗?”
殷遥摇摇头,“他不会理我了。”
“你怎么知道?”
殷遥将手里的蛋糕吃完,声音清淡得没有起伏,“如果是我,我也不想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