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夫人喘了口气, 脚跟有些站不稳,王靖璇道:“再这样为难, 还不如我绞了头发, 从此青灯古佛,谁都不用为难。”
老夫人向后一倒,两侧窜出宫人扶住她,太后看着母亲紧闭的双眼, 知道她这是装晕, 老太太这一招也不是头一回用了, 她年纪大了,做子女的怎么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这一招屡试不爽。
太后唇角动了动, 外头传来一道威仪的声音:“老夫人身体不适,你们还不快把老夫人送回府休养。”
徐砺面色阴沉的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姜钰,他向太后行了礼,也不管老夫人还在那里装晕,厉声道:“朕倒不知,朕娶妻纳妾,还要旁人过问。”
福康听了陛下的吩咐,招手让人进来把老夫人送回府,老夫人睁开眼,对上外孙心里发慌,她能在自己女儿面前撒泼打诨,在外孙面前却是不敢的。
徐砺地位尊贵,生母去世后就被先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她每每见到外孙时怕他年纪小,被人从太子位子上挤下来,回回都要叮嘱他小心他姨母,外孙虽然没有反驳她,但也没有过多表示,帝王通常都是阴晴不定,喜怒也不摆在脸上。
徐砺多半时候也是面无表情,此刻那冷着的脸,明明白白的昭示,他不高兴了。
两侧的宫人上前也不敢抓住老夫人,躬身请她走,老夫人站在原处不动,脸色发白的解释:“臣妇没有干预陛下的意思,臣妇是陛下外祖母,从心里为了陛下好的,此女来自晋阳,从前也没听说晋阳有什么郡主,怎么偏生这时候就有了郡主,她来历不明,晋阳又才刚举兵造反,依臣妇看,便该把她抓起来,拷问一番,是何意图,便没有不招的。”
姜钰:“......。”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拷问她了呢。
老夫人话一出口,王修远就意识到不妙,陛下为了姜钰连宁城都不要了,这么尊贵一个人当众表示自己喜欢晋阳王世子,圣旨出来多少朝臣反对姜钰为后都没用,老太太哪来底气当着陛下的面,让陛下把姜钰抓起来拷问。
徐砺指着姜钰道:“外祖母不喜欢她吗?”
老夫人鄙夷的说:“来历不明的女人,不配为后。”
太后捂额,她真的好累,武国公府的事她不想管了,老夫人的事她也不想管了,要作,由着她们去吧。
徐砺顺势牵住姜钰的手:“朕已宣旨,立晋阳王之女姜妤为后,外祖母要抓她拷问,是不把圣旨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声音缓慢,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徐砺接着道:“外祖母如此不喜朕立的皇后,想来也是不想见到她,您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气着了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孝,但皇后已定,便委屈外祖母,日后莫要进宫了。”
老夫人脑袋发晕,她是武国公府的老夫人,生了两位皇后,外孙是当今圣上,一品诰命夫人,是最有资格入宫的诰命夫人,现在外孙不让她入宫,跟褫夺了她的诰命有什么区别。
她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觉得陛下也就随口一说,她毕竟是太后之母,宫中宴会,不可能不让她来,就听徐砺接着道:“去乾清门,东华门西华门各大守卫将领处吩咐,日后武国公府老夫人的腰牌不必往宫里递。”
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徐砺处事果断,除了姜钰,其他事情说出口的,就没更改过。
他摆了摆手,示意福康把老夫人带出去。
他不是没给过外祖母机会,血脉上的亲缘,能照顾的就照顾了,老夫人不知足,武国公府的那群女人不知足,合计着让王靖璇入宫的事已经好几年了,不敢跑他这里闹,却回回闹的太后不得安生。
太后心善,对自己的亲人都狠不下心,若不是太后重亲情,把亲情看的比权利重,他这个皇位来的也不会如此顺利,从前武国公府闹的那些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不想让太后伤心,可他给老夫人面子,不是让她得寸进尺,欺负当朝太后的。
老夫人在宫人搀上她胳膊的时候,心里发颤,目光看向太后,太后接收到母亲祈求的目光,狠狠心,避开头,咬唇不语。
老夫人不甘心道:“陛下,我是你的亲外祖母,你这样对我,怎么对的起你死去的亲娘。”
徐砺淡淡道:“徐家祖宗有训,不可让外戚专政,如今外祖母要伸手管朕娶妻的事,是要做什么呢?”
老夫人跺脚:“陛下可知今日之事传出,有多少百姓要指责陛下不孝。”
老夫人开始拿孝字压皇帝,目中带着悲哀,若不是前一刻还咄咄逼人,此时的样子倒真像让人怜悯的老人。
徐砺不欲解释,他是皇帝,多少皇帝上位连自己外家都抄了,莫说是外祖母,便是徐家太皇太后在世威胁他娶别的女子,他都不会给面子。
福康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耐性用尽了,使了个眼色,那搀住老夫人的宫人便手上用劲把老夫人扶了出去。
老夫人脑子不清醒,还喊着太后的小命企图让太后帮她,她一被扶出殿门,太后便捂着嘴哭了起来。
好好的武国公府,尊荣无限,老夫人非要和她闹。
徐砺和姜钰一左一右坐在太后身侧安慰她,王靖璇脸上火辣辣的,不知要怎么面对皇帝,李烁兰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伤心,是老太太想家里再出位皇后才把她牵扯进来,又不是她自己要做皇后,没什么好羞愧的。
王修远带着媳妇妹妹跪在殿中央:“姑母莫要听祖母胡言,她是一辈子顺遂惯了,做事只凭自己心意,我们都知道姑母最心善,感激姑母。”
太后看这么些孩子安慰自己,她也知道自己性子弱,遇到点事就受不住,悲天悯人。
她叹口气道:“哀家知道,起来吧,不怨你们,哀家不会迁怒你们,你们是老夫人的孙子孙女,哀家还是她女儿呢,若为这事同你们生份,那岂不是要厌恶哀家自己了。”
她这话是说给徐砺听的,老夫人是老夫人,几个孩子是孩子。
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希望因为老夫人的事在徐砺那里让修远受到徐砺冷落。
李烁兰听太后被老夫人挤兑成那样,心里还念着娘家侄子侄女,更唾弃老夫人了,这么坏心眼一个人,不知修了什么福分生出太后这样的女儿。
宴会上太后陛下纷纷离席,随后便传出武国公府老夫人因身体不适,被陛下吩咐在武国公府好生休养,不能乱跑,这就是变相软禁了,众人猜测老夫人应该是触了陛下霉头。
陛下一直厚待外家,刚下了立后圣旨,就勒令武国公府老夫人不得入宫,这节骨眼上肯定是因为立后一事。
先前还上蹿下跳准备拉拢世族,拉拢宗室反对姜钰为后的那些人一看陛下连武国公府老夫人的面子都不卖,都暗搓搓的夹紧尾巴,陛下立后本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操那么多心,最后要是触怒陛下,岂不得不偿失。
先帝在时,章家因云妃之事的悲惨遭遇还历历在目呢,虽然陛下登基,又替章家平反了,那也是章家一家运道好,这几年被发配到草都不怎么长的地方搬砖头,稍有不甚就回不来了。
何况陛下正值年壮,被陛下发配了,指望下任没出生的皇帝给他们平反,不如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呢。
第147章 ...
没了那些自以为是, 反对的声音, 徐砺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姜钰一直和徐砺住在乾元宫,偶尔去乾宁宫瞧瞧殿里重新摆设, 毕竟以后那里就是自己的地盘了, 回来徐砺脸上都不乐意,搂着人说想一起住,帝后都有寝宫,她这会没大婚可以住在乾元宫, 成亲后就要接受命妇拜见,再住在乾元宫就不合规矩了。
徐砺自然能想到这方面,只是每每还要故意装作不满, 从她身上收好处。
姜钰心大, 不跟他计较。
这日姜菱入宫陪姜钰说话,两人沿着御花园逛, 姜菱挽着姜钰的胳膊, 姜钰伸手捏了捏姜菱的脸,道:“二殿下还不错,我瞧着你这小脸倒是比从前圆润了些,更漂亮了。”
姜菱脸上浮起红晕, 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指着前面的一处亭子:“长姐, 咱们过去坐,我有事同你说。”
姜钰没注意她摸着肚子的手,瞧她一脸羞涩, 以为是自己提到恭王她才害羞的,毕竟不是任何一个姑娘都像她一样不要脸,夸自己夫君脸不红心不跳。
姜钰和姜菱坐到凉亭里,石桌上摆着新鲜的樱桃,宫人们瞧见她们往这边来,提前洗了,颗颗晶莹剔透,姜钰伸手拿了两颗,一颗递到姜菱唇边,另一颗塞自己嘴里,咬开有些酸,她嘶了口气,问:“你的酸吗?”
姜菱摇头:“甜的。”
姜钰不信,又试了一颗,更酸了,她苦着脸:“还是酸的。”
姜菱也偿了一个:“甜的啊。”
姜钰纳闷了,调笑道:“酸儿辣女,阿菱这是要生儿子了。”
她嫌樱桃酸,拿了一旁的大青枣吃,姜菱诧异道:“长姐知道我有喜了?”
她正准备同长姐说呢,没想到长姐先知道了,长姐真是无所不知。
姜钰顿了顿,面带喜色:“你有喜了?”
姜菱点头:“长姐不知道吗?那刚刚长姐怎么说酸儿辣女呢。”
“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未曾想你竟真有喜了,什么时候的事。”
姜钰手放在姜菱肚子前,怕自己粗手粗脚伤着孩子,没敢摸。
她小心翼翼,姜菱勾唇笑着说:“才一个月,长姐摸摸。”
姜钰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
原来怀孕一个月都显不出什么肚子,果然,她之前误以为自己怀孕,是吃多了撑的。
马上要添个外甥,姜钰很开心,站起身摆着衣袖笑着感慨:“我要做舅舅了,我要做舅舅了。”
姜菱:“......。”是姨母好吗?
周围侍立的宫人面面相觑。
她们未来的皇后娘娘高呼要做舅舅了,是她们耳朵出问题了吗?
姜菱拽住她的袖子把她往下拉,小声提醒:“阿妤,是姨母,不是舅舅。”
刚刚两人身后跟着的都是自己人,姜菱唤姜钰长姐,但按晋阳王编出来的那个故事,姜菱该唤姜钰妹妹,姜菱是不敢的,没人的时候叫姜钰长姐,有人的时候就叫姜钰阿妤。
姜钰让她这么提醒,脑子才反应过来,唇角僵了僵,坐下去,干咳一声:“我这太激动了。”
看出来了,激动的又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二殿下知道吗?”
徐彬是个闲散王爷,整日没事做,除了算算恭王府的账本,就跟在媳妇屁股后面赚,只是自打刘贵妃去世后,除非必要,他一般不往皇宫来。
姜菱摇了摇头:“我还没同他说呢,不知怎么同她说,先来和长姐说。”
姜钰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有喜了,二殿下知道肯定高兴,不过你先来同我说,做的很好,毕竟我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人。”
姜钰开始沾沾自喜,幸好徐彬不在这里,要是听到这番话,得气哭了。
姜菱顺着她的话说:“是啊,阿妤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人。”
姜菱肚子里多了个小人,姜钰看她就像水晶做的一样,一会问她有没有腰疼,累不累。
姜菱头靠在她腿上,心里暖烘烘的,有娘家人陪着,就是不一样。
御花园中此时花正开始往上冒,姜钰见不远处海棠花开的正好,拍拍姜菱的背,要去摘花。
汀菊自告奋勇:“奴婢去给郡主摘花。”
姜钰摆手:“不用,本郡主亲自摘花给未来的小侄子。”
姜菱笑着说:“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姜钰道:“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过我希望这头一胎是个男孩,这样我才能教她骑马射箭。”
姜菱摸着肚子:“好孩子,听见了吗?你姨母要教你骑马射箭呢。”
姜钰今日穿了一身粉色对襟纱衣,梳着凌虚髻,如云发髻上插着两支粉色珠钗,脚踩软底攒珠绣鞋,肌肤透亮,配着天生的桃花眼,单看这一声打扮,赏心悦目。
如果她不撸袖子,撩头发的话。
如梅一看她撸袖子,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摆着头,姜钰撩头发撩到一半的手,放在脑门上挠了挠。
内心感慨,做女人难,做皇帝的女人更难。
如梅指着一棵树,凑到姜钰耳边道:“郡主,等会摘那棵矮的,切勿爬树。”
姜钰:“......。”她不爬树的好吗?
姜钰走到海棠树跟前正准备给妹妹摘花,就见不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向这边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是她未来夫君还能是谁,她半眯着眼,发现一件令她陷入沉思的事情。
那个娇花一样的淑淳郡主,还没走。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姑娘。
模样秀美的小郡主跟在徐砺身侧,也不知在说什么,拿起丝扇遮住半张脸,一脸娇羞,打扮的也很娇艳。
姜钰冷哼一声,折了支花,扭头就走。
徐砺也瞧见姜钰了,阔步向这边走来,淑淳郡主跟不上,小声道:“陛下,您等等臣女啊。”
徐砺淡淡道:“郡主不识路,还是莫要乱跑了,福康,派人带郡主回去。”
淑淳郡主心里一片发凉,她今日特意打扮出来,就是为了能遇上他,结果人遇上了,两句话还没说,就要她走,不是都说男人都是见色起意吗?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都这样主动了,还是不行。
看着陛下离去的冷漠身影,淑淳郡主委屈的红了眼眶。
送上门给他,他都不要自己。
她从小就顺风顺水,到了皇宫才知道受挫是什么滋味。
姜钰摘了花,折回姜菱身边,道:“阿菱,咱们转转吧。”
姜菱见她面色不好看,起身道:“怎么了?”
“没什么,这里风大,吹久了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姜菱有些不好意思:“回回都要你为我着想。”
“你是我亲姐妹,我不想着你想着谁,难不成还想着那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男人吗?哼。”
她翻了个白眼,这一声哼极其傲娇。
徐砺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这小东西又误会什么了?
乾元宫里,姜钰靠坐在榻上,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她脸上,她脱了鞋子,露出一双莹白的小脚,脚趾根根圆润秀气,翘在另一边的白玉枕上,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徐砺。
嘴里念叨着:“入宫不过三月,距离成婚还有半个月,未来夫君就耐不住寂寞了。”
徐砺负手站在落地罩前,挂在玉钩上的水晶帘恰好垂在他头顶上方,本来还一本正经的听她念叨,这会目光悠悠的落在她匀称秀巧的小脚丫子上。
“干脆册后礼上,一并把那淑淳郡主封为贵妃算了,我瞧她长的虽然没我漂亮,但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
徐砺让她挤兑的头疼,姜钰入宫这些日子,因为皇帝善妒,她都不敢寻未婚的良家男子玩,只能寻已婚的又一心扑在公主身上的佟驸马说话解解闷,还得在宫里,佟卫和宜春公主经常来寻她,说着说着佟卫就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瞧着她,生怕她勾搭他媳妇,让那夫妻俩来通常也是做不久的,不能骑马射箭,人生乐趣少了一半。
好容易抓到他小辫子,姜钰可得好好把握,她心里清楚徐砺和淑淳郡主,都是淑淳郡主一厢情愿,但她就是要和他好好谈条件。
她正说着话,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徐砺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垂说:“不高兴了?”
姜钰耷拉着小脸,嗯一声:“不高兴。”
徐砺无奈道:“朕今日是听说你在御花园,去寻你的,淑淳郡主过来说走岔了路,过来向朕问路。”
“宫中那么多宫人,哪个不能把她带回去,怎么就问到了你头上,哼。”
她又哼。
徐砺笑着亲亲她的嘴,知道她这是故意找茬,也不解释了,直接道:“你不喜欢她,朕派人把她送回定南王府。”
其实宴会后各藩王就要走的,只是恰好他大婚,帝后大婚藩地本就是要入朝庆贺的,这才又住了下来。
姜钰道:“谁说我不喜欢她了,她长的漂亮,我瞧着心中也欢喜。”
徐砺皱眉,他本还以为姜钰有一点点吃自己的醋呢。
姜钰感受到气氛不对,补救道:“不过再漂亮的姑娘,觊觎你,我就不舒服。”
徐砺捏住她的脸,控诉道:“你这个色胚子,就爱看好看的姑娘。”
姜钰委屈的揉了揉脸,好看的爷们她也爱看好吗?
第148章 ...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说出来以后不仅不能和爷们愉快的玩耍, 连小姑娘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徐砺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伸手握住她的小脚比划, 莹白纤足托在掌心。
“还没朕的手大。”
他的掌心有些粗砺, 磨的她脚心痒,蜷缩着脚趾,手指头戳在徐砺的胸口,闷闷道:“还是把淑淳郡主送走吧, 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你,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妻, 太残忍了, 送回定南王府,断了她的念想, 过段日子忘了, 也能重新挑个夫婿。”
强比在这皇宫空耗着,浪费青春就罢了,再心生怨恨,做出不好的举动, 白白断送前途, 姜钰觉得这个年纪小姑娘的喜欢都是最纯净的, 也很容易走岔路。
徐砺听她这么说,捉住她的食指问:“真吃醋了?”他语气洋洋得意。
姜钰仰着头,昂了一声, 恰好被徐砺捏住下巴,堵了嘴。
两人厮磨了会,司制司来人让姜钰试嫁衣,姜钰哀嚎一声,瘫在榻上装死。
徐砺推她:“试嫁衣了。”
姜钰撇着嘴:“试好多回了,回回都要一两个时辰,很累啊。”
嫁衣繁琐,里里外外好多层,每回试嫁衣,就要连那好几斤重的凤冠一起戴上,司制司要根据整体调整嫁衣配饰,样样讲究,还要梳高髻。
“我觉得那嫁衣差不多了。”姜钰发表意见。
徐砺伸手到她腋下把她抱起,在她额角亲了亲,勾着唇角问:“现在还累吗?”
姜钰笑嘻嘻的摇头:“不累了。”她撅着嘴讨吻,徐砺在她唇上亲:“现在呢。”
她抬着手臂道:“动力十足。”
一排宫人整齐的端着嫁衣进来时,姜钰瞬间怂了,苦着把脸,要往徐砺身上倒,徐砺握着她的胳膊,调笑道:“刚刚不是还说动力十足吗?”
他忽略姜钰投来的幽怨小眼神,推着她去试嫁衣,姜钰身量高挑,腿长胳膊长,最能领起嫁衣,司制忙前忙后小半个时辰才帮她把嫁衣凤冠穿戴好,姜钰站在那里脖子都僵了。
汀菊递给了个茶盏:“郡主真好看。”
如梅如兰也跟着附和,这几个丫头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最知道她想听什么话。
司制摸着她胸口的东珠问:“郡主可喜欢东珠,司制司新进了一批,加在此处更能彰显郡主华贵。”
姜钰连忙摆手:“不必了,这样便好了。”再加她就不用走路了。
垂落的水晶帘掀起,莲步轻移,发髻高扬,玉珠摇动,十二串金镶红宝石流苏坠垂,纤长的身形立在珠帘下,姜钰拨动衣袖,仰头对着徐砺笑。
大红色魅惑,桃花眼迷离,酒窝纯净。
徐砺在她抬头的那刻目光闪过抹惊艳,灼灼的盯着她。
姜钰等了半晌不听他说话,握住衣袖,紧张的问道:“好看吗?”
徐砺喉结滚动:“岂止。”
姜钰:“…。”
那他干嘛站着不动,不说话。
司制站在后面拖着衣摆,目光炯炯的盯着姜钰和徐砺,这嫁衣耗费心血,穿着都要小心,不能碰出一丝褶皱,所以也不能拥抱。
徐砺看了眼她身后的两排宫人,淡淡的吩咐:“出去。”
司制一早料到了般跪在地上:“请郡主更衣。”
姜钰:“…。”没看出要干大事了吗?
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插入这么一道声音,还真是扫兴。
司制是心疼嫁衣,帝后大婚,司制司全司最好的绣娘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绣制嫁衣,每日都要检查好多遍,生怕哪里针线松了,盘扣掉了,布料皱了。
姜钰穿了半个时辰的嫁衣,穿到身上连一刻钟都没有,又花费了一刻钟脱掉。
她不放心的问:“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试穿了吧。”
在姜钰期待的眼神中,司制摇头:“郡主与陛下大婚前一日还要试穿一回,免得出差错。”提前发现能解决,大典上发现整个司制司都要倒霉。
姜钰有些小小的失望。
徐砺站在一旁,唇角含笑,目光一直都在姜钰脸上,司制摆好了嫁衣,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徐砺捞住她的腰,他这是头一回瞧见她穿嫁衣的样子,之前几次他都在处理政务,没机会瞧见这么美的她,与平日里不一样的美。
他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说:“司制小气,怕咱们弄坏了嫁衣,等成婚那日,你穿嫁衣,朕要好好瞧一瞧。”
姜钰突然有些遗憾:“最美的样子你都见了,到了成婚那日,我就没有招牌了。”
徐砺摸着她的腰:“怎么没招牌了,浑身上下都是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