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卫疯完了,笑骂道:“滚。”
他撑地起身,捂脸道:“刺激。”
“什么刺激?”
佟卫半眯着眼睛看她和章景明:“你们俩这是商量好的吧。”
他两个离开他的兄弟,一个回来变成了姑娘,另外一个直接死而复生,这辈子,怕是没有比这还惊心动魄的事情了吧。
佟卫怀疑人生道:“章兄的事,也是只有我一个不知道?”
姜钰道:“这倒不是,章兄的事只有我和陛下知道,五殿下和修远都不知道。”
佟卫心里安慰许多。
三个人上了马车,章景明把当初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他啧啧两声:“倒是十两银子救了你一命。”
他又看向姜钰,目光充满哀怨:“世子厉害,眼瞧着我为章兄伤心,嘴巴这么严实,一点章兄没死的消息都没透漏出来。”
姜钰笑了笑,提醒道:“日后不能叫世子了,得改口,叫郡主,等我嫁给陛下,你叫嫂子也行。”
果然穿上花裙子,还是这么不要脸。
“等你嫁了再说吧。”
姜钰不以为意:“早晚要嫁的。”
佟卫故意刺激她:“我此次接待众藩王,什么定南王啊,镇北王啊家里来的可都是郡主,朝堂之上那些勋贵世族眼巴巴的瞧着后宫的后位,四妃之位,你这个嫂子,可要守好你的位子。”
姜钰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板着脸骂道:“熊孩子,没大没小,待我见到陛下,看我让他怎么收拾你。”
她人还没见着呢,就开始狐假虎威,佟卫心想果然是婳婳说的对,姜钰记仇,从前就爱仗着陛下的势,这往后嫁给陛下,更要得意了。
“你是要先去晋阳王府,还是先去拜见陛下。”
姜钰理直气壮:“自然要先去看我未来夫君,看看都是哪些小妖精勾引他。”
佟卫真是受不了她了,索性不理她,询问章景明这几年的状况。
马车很快就行到了皇宫门口,佟卫没权利直接带她入宫,提前派人去通知了徐砺。
徐砺此时正坐在乾乐宫中,底下坐了一排各藩王府的世子郡主,侯府小姐,太后坐在上首看底下一群鲜花般水灵的小姑娘,赏心悦目。
宫人进来禀报说晋阳王府的郡主到了,太后扭头看向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徐砺,笑着说:“阿砺,这最后一位郡主也到了。”
定南王世子诧异道:“晋阳王府来的不是世子吗?晋阳王府也有郡主?”
大齐藩王只有嫡出姑娘才能被封为郡主,余下庶女只能父兄立下大功,或是本身得宫中贵人喜欢,才会额外加封,晋阳王府嫡系一脉只有两个儿子,未曾听说有什么郡主。
镇北王的小郡主掩面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这个郡主是晋阳王与王妃嫡出之女,只是刚出生就没了气,抛于河中,让一猎户收养,也就刚认祖归宗没多久。”
定南王府在南边,晋阳王府和镇北王都在北边,晋阳王府有什么消息,都先传到镇北王那里。
定南王世子道:“那也不对呀,怎么也未听说朝廷加封过晋阳王府的郡主呢。”
淑淳郡主看了定南王世子一眼,示意他莫要多话。
定南王世子自然知道这个郡主是晋阳王自封的,乱臣贼子,压根就没入朝请封过,如今还好意思标榜郡主入朝朝贺。
徐砺登基后,定南王府有意将淑淳郡主嫁给他做皇后,刚开始瞧着太后娘娘还挺满意的,万没想到居然输给了晋阳王府的一个男人,陛下为了晋阳王世子不立后,不纳妃,就那么光棍一条。
他就是故意说这番话要奚落晋阳王府,提醒陛下,晋阳王府是造反过的。
底下一群人开始窃窃私语,这本就是太后娘娘举行的小型宴会,又都是藩王家的孩子,自在惯了,对陛下虽然敬重,但到底心里有不服气的,就说出来了。
殿内要么是宗室分封出去的王,要么是大齐本土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藩王,总之都比晋阳王这个外来求庇佑的小国,又造反,又求复合来的亲近。
本来先帝要削藩是触犯了藩王利益,先帝宣召姜钰入京为质,众藩王暗地里向先帝施压,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不敢对姜钰动手,但如今徐砺登基,异姓藩王盯着后宫的那几个位子,徐砺端午节明确明示喜欢晋阳王世子,还不娶后,不纳妃,异姓藩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宗室王觉得
他喜欢的是反臣之子,不利于大齐江山,言语中都隐含着对晋阳的不满。
徐砺瞥了福康一眼,福康会意,让人出去宣晋阳郡主进宫,他这一嗓子郡主喊出来,就代表陛下承认了晋阳王自封的这个郡主。
底下一列藩王世子郡主蹙眉,敢怒不敢言。
他们毕竟是小一辈,还没正式继承王位,若是他们的父王在说不定还敢朝徐砺提几嘴子建议,他们这些小的,也就只敢自己嘀咕了。
福康看着底下这些藩王世子的嘴脸,心中冷哼,陛下能赏脸陪他们,就是为了等晋阳郡主好吗?
还敢有不满,真以为陛下是赏他们脸呢。
宫门外的姜钰正手里拿着铜镜,由着如梅替他整理着装,反复询问佟卫和章景明她好不好看。
佟卫刚开始嘴贱说不好看,然后他就惨了。
被姜钰逼着说一百遍好看,嘴角都干了。
在姜钰下马车问最后一遍前,章景明嘴甜道:“郡主是在下见过的美丽的姑娘。”
“真的假的?”
章景明斟酌一番:“真话值多少钱?”
姜钰瞪他一眼,伸手搭在如梅胳膊上。
章景明是死过的人,姜钰怕他影响自己与徐砺的重逢,没让他跟去。
她下了马车,恢复端庄,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向前走,章景明和佟卫在后面看她绮罗珠履,莲步轻移,再一联想刚刚坐在马车里撸着袖子,大腿敲在二腿上乱晃悠的女汉子,果然,有些姑娘,只可远观。
姜钰随着宫人候在乾乐宫外,从前这宫里没有太后,她也没来过这乾乐宫,乾乐宫四处水榭楼台,环境宜人,适合养老,不出意外,几十年以后,她可能也要搬到这里。
她仔细琢磨着好像也不对,做太后才能搬到这里,那就守寡了,她还是不要搬到这里好了。
福康一出来着实被她的一身装扮惊艳到了,他还没见过姜钰穿裙子的样子呢,知道还是那个人,就是这穿着打扮不一样,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再靠近瞧那乱瞟的眼珠子,像极了当年这小世子头一回去太子府求见陛下的样。
福康心里开心啊,上前摆着拂尘,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福总管说话都要结巴了。
姜钰装作不认识他,抖着宽大的袖子随他入殿,她一入殿,目光就直勾勾的看着徐砺,耳边藩王世子的唏嘘声不以为意,徐砺抬头,四目相视,她勾着唇角,一步一步向前走,俯身跪到地砖上,声音悦耳:“臣女姜妤叩请陛下圣安。”
第127章 ...
她唇角勾起, 微微侧歪着头瞧着上首的徐砺, 两列坐着的藩王世子郡主目光惊愕的看着姜钰,这个晋阳郡主胆子也太大了, 一个姑娘家, 就这么赤.裸裸的盯着爷们的脸看,不害臊。
殿上有京中的王府郡主从前瞧过姜钰,下意识的看向徐砺。
徐砺从前与晋阳王世子的那点子事被传的神乎其乎,他又自己当众表示自己喜欢晋阳王世子, 但他登基后并未主动下旨让晋阳王世子入京,堂堂天子,金尊玉贵, 却被人利用感情, 如今晋阳王世子的同胞妹妹来了,面对与晋阳王世子相似的那张脸, 陛下不知会如何做。
殿上人心思不一, 看好戏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徐砺眼神凌厉,他不说话时面庞冷酷, 天生威仪散发的冷意逼人, 就在众人以为陛下这是要给晋阳郡主一个下马威的时候, 姜钰跪在地上右手摸到膝盖揉了揉,再抬头时,眼睛雾蒙蒙的, 眸中划过一抹委屈。
徐砺眼睫微垂,淡淡道:“郡主远道而来,不必多礼,平身吧。”
众人瞧这光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陛下这是亲口承认了晋阳郡主的身份,算是接受晋阳的求和了吗?就这么简单?
姜钰站起身,笑着开口:“父王听说陛下登基,特意命臣女入京拜贺陛下,为表晋阳一片忠心,为陛下准备一样礼物。”
她向后面招了招手,四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
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姜钰,徐砺从惠州回来便同她说了姜钰的女儿身,她也知道徐砺的伤是假的,从前她为阿砺不值,但如今见姜钰的目光没从徐砺身上移开过,就知道她心里有徐砺,女人永远最了解女人。
姜钰那爱慕又哀怨的小眼神,骗不了她。
姜钰命人把箱子打开,里面是长长的一副刺绣图,图卷缓慢展开,线条分明精细,高山流水连绵起伏,巍峨壮观,朝晖映在天边,摄人心魄。
姜钰躬身道:“此图名为万里江山图,臣女代父王恭祝大齐千秋万代。”
她站在殿中央,声音响亮,若不是她父王不久前才造反,就她这一张正气凛然的脸,还真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呢。
定南王世子讥讽的勾了勾唇角,大齐几代安稳盛世,带头造反的就是晋阳王,还有脸赠送什么万里江山图,真是讽刺。
殿中在姜钰说完话就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姜钰打脸,陛下又开口了:“郡主有心了。”
姜钰道:“晋阳蒙朝廷庇佑,应当的。”
决口不提晋阳造反的事。
“咦。”
一个身着水蓝色绣花百褶裙的小姑娘惊奇的看着姜钰送过来的绣图,姜钰顺着声音扭头,见她坐在异姓藩王那一列又从未见过她,杏眼水眸,长相精致,瞧着赏心悦目。
她眉眼弯起,声音柔和道:“不知这位郡主有何疑问?”
淑淳郡主轻勾唇角,摇头道:“这副万里江山图和延庆殿里花屏上的一模一样。”
姜钰脸色微变,随即笑着问:“郡主去过延庆殿?”
淑淳郡主羞涩的点头。
姜钰半眯着眼看向徐砺,这副万里江山图是她亲自画下来命人绣的,和延庆殿里的那一副确实一模一样。
徐砺做太子时经常在延庆殿歇息,延庆殿里有一面绣着万里江山图的花屏,那道屏风有一回被姜钰不小心泼了墨,徐砺还同她玩笑过,说是初时姜钰寻求他庇佑时,他见她可怜兮兮的,恨不得立马温声哄她不要难怪,他会护着她,也就那道屏风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是大齐太子,姜钰是晋阳王世子,晋阳是这万里江山最棘手的一块地方。
却被姜钰误打误撞的毁了一块,也是天意。
延庆殿从徐砺做太子时一般人就不能进,如今他做了皇帝,除了每日洒扫,旁人更是不能进延庆殿了,这郡主如何进去,还记住了万里江山图的样子。
姜钰探寻的看向徐砺,徐砺避开她的目光,姜钰扭头解释:“这副万里江山图是我王兄亲手所画,并未说来源,我不曾知道郡主口中延庆殿的花屏是何模样。”
她一副对这里不熟的样子,淑淳郡主颔首:“昔日令兄在京中,想来便是按照那副图画的。”
提到晋阳王世子,殿里人面色复杂,陛下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是走神了,还是心性豁达,不计较晋阳王世子那事了。
太后笑着说:“这副万里江山图绣的好,寓意也好,晋阳王有心了,郡主有心了,来人,赐坐。”
“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姜钰随着乾乐宫里的林掌薄入席,这也是老熟人了,姜钰进宫头一回拜见皇后娘娘,便是她招待的。
她不知眼前的郡主就是姜钰,暗道稀奇,晋阳王这血脉也太好了,不仅男孩俊美,这姑娘更是生的天仙似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殿中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唯有徐砺不看她,她敛眸,轻抿了口茶,面似失落。
太后见皇帝那不声不响的样,着急了,整日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不就是姜钰不在吗?如今人来了,倒傻着不说话了。
她端起杯盏递给徐砺,徐砺道了声谢,手指被太后的金晶护甲戳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的摆正身体,太后捂着额头道:“哀家年纪大了,就这坐了会,头居然有些疼了。”
众人一听太后娘娘头疼了,纷纷起身告辞。
淑淳郡主上前道:“太后娘娘,可要臣女为您按摩舒缓。”
太后娘娘拉着她的手,温声道:“哀家一个老太婆,不麻烦你们小姑娘了,这几日人多,都是新入京的,对宫里不熟,淑淳你陪她们转转吧。”
淑淳郡主听了这话,眉眼舒展,虽然陛下未对她有过表示,但太后娘娘这话听着就是满意她做皇后的,让她陪着众郡主,不是把她也当做主人吗?
她心下欢喜,应了太后娘娘,扭头对姜钰道:“姜妤郡主要随我们一道吗?”
姜钰摇头:“我独来独往惯了。”
淑淳郡主想到她的出身,是被猎户养了许多年的,点头道:“我比郡主来的早,郡主若有什么不解的,便可来问我。”
姜钰笑着说:“那就先谢谢淑淳郡主了。”
殿里人都散开了,连太后娘娘都意味深长的领着人往偏殿去歇息,徐砺瞥见姜钰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她便提着裙摆慢悠悠的向他走了过来。
她上手要搂他的脖子,被他一把推开,冷笑道:“郡主自重。”
“你不想我吗?不想抱我吗?”
徐砺不说话,姜钰委屈道:“也是,这满皇宫的鲜花,这个郡主,那个小姐,环肥燕瘦,便是一眼扫过去,都能看花眼,哪里还能想起我,就我时时刻刻还念着你。”
徐砺斜她一眼:“说这些话,你都不亏心。”
她负了他,还好意思跑过来吃醋。
他拂袖起身要走,姜钰从后面纵身一跳,直接揽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徐砺脖子都让她勒红了,他面上冷漠,伸手搂住她的腰拖着她,姜钰得意坏了,凑到他耳边吹气撩拨。
徐砺红着耳朵,淡定道:“下去。”
姜钰伸直了胳膊,仅凭借徐砺胳膊上的力量挂在他身上,挑眉道:“那陛下放手啊,陛下放手,我就摔下去了。”
徐砺哪里舍得摔她,双手背在身后搂着她一步步后退把她放在椅子上,她坐在椅子上,又要向他扑,他往后一
退,避开了她。
徐砺寒声道:“姑娘见多了,倒是头一回见到郡主这样主动往爷们怀里扑的。”
姜钰不要脸道:“投其所好罢了。”
徐砺:“......。”
姜钰咦了声:“陛下不喜欢这样吗?”
“你还来做什么?”
“当然为了你来的,不是你说喜欢桃花风流眼吗?”
姜钰故意逗他,徐砺目光复杂:“晋阳粮食不足了?”
姜钰道:“晋阳粮草充足,陛下,我不是为了借粮,我都和我父王说好了,说好了要那......什么你的嘛。”
她说话向来好听,当着人的面,什么山盟海誓都能说出来,徐砺被她骗了这几回,已经不信她的甜言蜜语了。
“郡主说什么,听不清。”
“嫁给你。”
“再说一遍。”
“嫁给你,嫁给你啊,陛下,我是姑娘,你能不能让让我啊,哪有让姑娘说这种话的。”
徐砺沉默片刻,他心里有气,气姜钰总是这样,前一刻好像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后一刻,便潇洒的转身。
姜钰吼完,脸上红透了,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上来就说要嫁给她,好像她很迫不及待。
她又怕他会拒绝自己,毕竟他现在是皇帝了,圣意难测。
她在徐砺近乎平静的目光中摸了摸脸,故作镇定:“你看我一大姑娘,说这种话还挺害羞的,你要想拒绝,那便干净利索些,晋阳使臣还未走,我现在回去,也还赶得急。”
徐砺眸光阴沉,声音冷厉:“你想走?”
姜钰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不想走,想嫁给你。”
徐砺面色缓和,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害羞什么,娶你便是了。”
姜钰:“......。”
第128章 ...
这话为什么被他说的这么无奈。
她摸了摸徐砺的脸, 抱着他的腰扑进他的怀里蹭了蹭:“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徐砺叹口气, 老实道:“如何不生气,宁城之外, 你我亲密无间, 满心以为可以带走你,到头还是一场空。”
他对待感情向来坦诚,姜钰道:“我都来了,你不气了好不好?”
徐砺这辈子听的情话都是从她口中吐出, 粉嫩的丁香小舌,撩拨人的话一句接一句,就是做出的那些事戳人心窝。
不气, 不气得看她拿出什么诚意来了。
姜钰认错的时候向来诚意十足, 明黄色的纱帐被风撩起一角,红帐内人被圈在怀里, 一头青丝散在他的腰腹, 还是仰着脸说喜欢他。
浑浑噩噩间,姜钰感觉脚腕上有些冰凉,但她无力睁眼,踢了下脚, 白嫩的脚丫子划过徐砺的下巴, 徐砺捉住她的脚丫子, 低声道:“别动。”
姜钰砸吧砸吧嘴,毫无察觉,徐砺把手上的棉垫裹在她的脚腕, 然后拿起一旁金色的链子绕在她的脚踝,上面还挂了铃铛,精致的脚链环在她纤巧的脚踝上,小脚白皙匀称,脚趾根根圆润,放下她的脚,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样,就跑不了了。
他躺在她身边,她闭着眼睛摸过来要抱,徐砺搂住她的腰,她又得寸进尺的往他怀里拱,像猫一样讨好他。
徐砺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喃道:“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多好。”
徐砺在她这里上了太多当,这会不敢掉以轻心,派人往晋阳去查探晋阳可有异动,可有粮草不足,晋阳王晋阳王妃的身体可康健,总之要小心翼翼,容不得半点差池,姜钰上回走时同他说的就是她母妃吃了太多苦,她不得不回去。
从前尚且如此,那以后呢。
万一晋阳王再有异心,拿晋阳王妃胁迫她回去,她能不回去吗?
人都有无奈,他不敢赌,也不愿赌,晋阳路途遥远,她跑一次,他就要等上她许久。
他一个皇帝,就想过个安稳日子罢了,皇帝做到他这份上,女人都跑了几回,以后去见祖宗也挺丢人的。
姜钰这一觉睡得好,再坚强的姑娘那也还是姑娘,总有想要依赖的人,她躺在徐砺怀里便觉得踏实,这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感觉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睁开眼还是躺在昨晚那张床上,她把被子盖子脸上嗅他的气息,然后抱着被子开始在他的大床上翻滚,翻着翻着,她发现,她......翻不动了。
什么玩意?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瞧见她两个脚踝上全都套着链子,另一端连在墙里,愣了愣。
伸手把自己绕在一起的金链子解开,看着上面的小铃铛哭笑不得,徐砺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先进的玩意给她套上,这是怕她跑了?
她凑头过去开始解那链子,然后发现那玩意瞧着不粗,愣是弄不开。
她这边弄的满头大汗,一大早就心情甚好的徐砺下朝回来,站在落地罩前看她撸着袖子用金簪撬锁,寒声道:“你想逃?”
姜钰瞧他回来了,招手道:“陛下回来的正好,快来把这链子解开,太重,脚腕都酸了。”
他缓步过去,坐在床角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摩挲:“我替你揉一揉。”
姜钰知道他不想替自己解开,抽了自己的脚,撅嘴道:“不让你揉,下了床就不认人。”
徐砺无奈道:“阿钰。”
“臣女可是诚心诚意来京城的,陛下这算怎么回事,要把臣女当犯人吗?”
她一口一个臣女,面色疏离的躲着他,徐砺最气的就是她这样善变,最怕的也是这样。
“臣女昨日过来,章兄还在外面等着呢,此刻也不知他如何了,陛下快放开臣女,臣女要出宫了。”
徐砺沉声道:“你还想出宫?”
“臣女这次朝贺,还要住在晋阳王府的。”
徐砺道:“想都不要想,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姜钰梗着脖子:“凭什么?”
徐砺冷笑:“你说凭什么,真要朕说,你父王造反,即是诚心诚意,为何不奉上宁城,起兵占着宁城,让你入京求和,别的,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打的什么主意他之前还派兵攻打惠州,一座宁城怕是满足不了他吧。”
姜钰哑口,这事确实是晋阳理亏。
“陛下就半点不通人情吗?不过一座城罢了,臣女难道还不值一座城池?”
姜钰大言不惭,徐砺盯着她道:“你是要用你自己抵了宁城。”
姜钰以为他要说自己自大,挺胸抬头,一副自己很值钱的样子。
徐砺摸上她的脸:“那郡主也太妄自菲薄了,十个宁城也比不上郡主。”
姜钰:“......。”
站在外头的福康听到里头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两个祖宗都够呛,听着一声比一声高,要吵起来了,这会好像又和好了。
姜钰笑着说:“那我抵的过十个宁城,现在跟了你,你占便宜了啊。”
“你若不跑,便是天大的便宜,可你若是跑了呢?”
她真跑回晋阳,他便是发了狠心灭了晋阳又有什么用,到时候便是人带回来了,国仇家恨,以她的性子,怕是再也不会和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