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大呼:“冤枉啊,臣什么时候承认殴打宋大人了,陛下,臣在这里说的话,您可是都听见了,陛下您英明,刑部侍郎睁眼说瞎话,他诬陷臣。”
刑部侍郎见她倒打一把,气红了眼:“陛下,晋阳王世子刚刚明明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我可没有说过是我派人打掉宋大人你两颗门牙的。”她对着皇帝跪下去,拱手道:“陛下,臣要弹劾刑部侍郎,他没有证据,便诬陷臣,他口口声声说是臣派人打他,可他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仅凭自己的猜测便联合众位言官弹劾臣,陛下面前如此信誓旦旦,宋大人是刑部侍郎,臣不得不怀疑宋大人平日里在刑部办案,是否也仅仅凭借自己的猜测便断案。”
皇帝看了宋建中一眼,道:“宋爱卿,你说是晋阳王世子打了你,可有证据。”
宋建中一噎:“陛下,臣当时就是在晋阳王府附近被打的。”
姜钰嗤道:“宋大人判案可真是高明,仅仅在晋阳王府附近被打,便猜测是我打了你,那是不是有人在宋府附近遇害,就要说是宋大人杀人呢。”
宋建中脸色难看,姜钰和章景明关系好,他又是在晋阳王府附近被打,心里面认定是姜钰派人动的手,这会让她说的哑口无言,还扯上了他平日里断案方法不对,宋建中脑门子突突的疼。
姜钰讥讽一笑:“陛下,臣身正不怕影子斜,宋大人诬陷臣,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若不是臣做的,证明宋大人空口断案,请陛下给臣一个公道,也给那些被宋大人误判了案的人一个公道。”
皇帝目光闪了闪,章府的案子是刑部定的,这些日子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章家,可不代表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授意刑部的。
他本就不想在此事上纠结,无论是不是晋阳王世子做的,他都不会为了一个刑部侍郎开罪晋阳,他沉吟片刻道:“宋爱卿,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不过念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这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意思就是算了,不追究此事,也不再查是谁打掉他门牙的事了。
宋建中心里不满,也听出陛下的意思了,深吸了口气,咽下所有的委屈:“是。”
陛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他忘记了此事不仅牵扯宋建中一个人,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姜钰。
宋建中怕事情闹大,真传出他没有证据就断案的事,愿意息事宁人,吃了这个哑巴亏,姜钰不愿意了。
“陛下,刑部侍郎没有证据弹劾臣,但是臣有证据证明他诬陷臣,臣要弹劾他,满朝文武和陛下,都可以为臣作证。”
宋建中膛目咋舌,万万没想到,他都愿意不追究了,这晋阳王世子还摆起架子了。
姜钰叽叽歪歪的哭诉自己委屈,从她一个人入京,陛下怎么关怀她,她感念陛下恩情,把陛下拍的轻飘飘的,又说宋大人欺负她,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她话糙理不糙,宋建中就是门牙被打掉,一时气愤失了理智,才冲动行事,偏偏碰上硬茬,一时半会,还不是这么轻易解决。
皇帝听他说了半天,笑的一脸温和:“世子想怎么解决?”
姜钰道:“臣就是想讨个公道,宋大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是臣打掉了他的门牙,诋毁了臣的名誉,臣希望他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声的说,他的两颗门牙被人打掉,是他自己私人恩怨,与臣无关。”
宋建中想都没想,道:“不可能。”
他早上是气急了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露出了他的豁牙子,这会让姜钰捉着空口断案不放,脑子清醒了许多,怎么可能再去露一次豁牙子,丢人。
皇帝听了姜钰的话看向姜钰,姜钰咧着嘴冲着他笑,皇帝看她贼头贼脑的,不由轻快一笑,这个小世子,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他这么贼呢,真是什么歪点子都能想出。
第75章 、第75章 ...
“宋爱卿啊。”
皇帝才一出口, 宋建中便一脸悲愤的说:“陛下, 臣乃朝廷命官,怎容人如此欺辱?”
“宋大人的意思是, 我晋阳王世子便可以任人欺辱了吗?”姜钰不依不饶, 抓住宋建中没有证据这一点不放:“大人您自己私底下得罪了人,让人家给打了,却要污蔑到我身上,难不成就因为您是在晋阳王府附近被打的, 我府上的人没有救您,您就怀恨在心,非要把污水泼到我身上吗?”
宋建中脸色涨红, 一时不知如何辩白。
徐砺在一旁看的好笑, 小世子那一张嘴,那一套歪理, 有时候连他都要被绕进去, 更何况是宋建中。
宋建中牙都掉了,他就算没证据也笃定是姜钰下的手,这点子事陛下不愿意查,他吃了这个亏, 是万万不能再丢了脸, 在朝堂上向姜钰道歉。
姜钰被弹劾这事并没有实际损伤, 没有证据陛下不能罚她,她也不在乎外面传的她那些凶名,越凶悍残暴才好, 只是她不愿轻易放过宋建中,非要好好整一整他不可。
一个是近来自己看重的大臣,另一个是晋阳王世子,皇帝希望两人各退一步,如今宋侍郎那一步已经退了,晋阳王世子这一步却不愿意退回去。
姜钰看出陛下的犹豫,继续给陛下洗脑。
“陛下,臣知道宋大人让人打掉了两颗牙齿心里难受,那两颗牙可能以后再也长不出,吃饭都不方便,但这并不是他要诬赖臣的理由,臣更无辜,这就像天降一口大锅要砸臣的头上,臣不可以推开那口锅,但臣可以挪挪自己的脚步躲开吧,宋大人要找罪魁祸首那是他的事,可他不能空口冤枉人啊,这也就是臣能当着陛下的面喊冤,刑部大牢里那些连陛下面都见不着的,这样不讲证据拿了人,要了命,陛下就是再英明,也管不过这底下的冤案了。”
皇帝听她这么说目光看向宋建中,宋建中脸上有些扭曲,本是他弹劾晋阳王世子,这会却变成了晋阳王世子控诉他。
朝廷命官,最要命的就是政务处理不当。
宋建中跪在地上,声音悲愤:“陛下,臣绝没有像晋阳王世子所说的空口断案。”
姜钰纳闷道:“那宋大人为何没有证据便弹劾我,还是宋大人你有证据,只是藏着掖着,想拿出来一鸣惊人,打我的脸,宋大人啊,现在已经是在陛下面前了,您若是有证据,就赶紧的拿出来吧。”
很明显宋大人拿不出证据,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么被动的局面。
姜钰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打了你,那你就必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你的豁牙子露出来,大声的告诉文武百官,你那牙是自己得罪人被人打掉的,不是我打掉的。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徐砺:“太子,你怎么看?”
徐砺淡淡道:“父皇做主便可。”
皇帝噎了一声,从前他有拿不准的事,都会问太子怎么看,自从章家的事情后,他虽每回还是习惯性的问太子怎么看,但太子多是表示让他自己做主。
他知道太子心里有个疙瘩,章家那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陛下那是怕太子权利过大,把他这个不中用的皇帝挤下去呢。
他天生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偏偏坐在了皇帝的位子上,他忌惮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可太子真不管他,什么事都往他身上压,他也是身心俱疲,有时候早上醒了,穿好龙袍,都不想去上朝,心里对那个地方有些恐惧,又要被那些事多的文官们吵的脑子疼。
他抿了抿唇:“太子觉得世子和宋爱卿,谁的话更有道理?”
他换了个问法,盯着儿子的脸,希望儿子给自己些面子。
原本刑部侍郎这事好解决,世子要刑部侍郎给他道歉可以,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太过了,就请了今日那些弹劾世子的言官,让宋建中当着这些人的面解释清楚,不是世子派人打他的,既全了世子的面子,又不至于让宋建中太过丢人。
但徐砺的态度让他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皇帝以为太子的想法和他一样,毕竟刑部侍郎的面子不可能不顾,哪知道徐砺眼皮子都没抬,张口道:“儿臣觉得世子的话有道理,这事是刑部侍郎无故弹劾世子,他的事本该自己解决,现在却牵连世子,世子要求他当这文武百官的面道歉,也是合情合理。”
皇帝:“......。”
他本来就是意思意思问问太子,希望太子能顺着自己的意思来,哪知道太子会这么说,他问了太子这么久,若不按太子的话办,以后再想让他出主意,就更难了。
为了个刑部侍郎得罪儿子,不值当。
他再一次看向太子,太子还是面无表情,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干咳一声,道:“宋爱卿啊,这事是你不对,便依世子所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世子认错吧。”
皇帝和太子都是这个意思,刑部侍郎哪还敢多言,他心里发慌,甚至怀疑这事再争辩下去,他的乌纱可能都要保不住了,那世子一步一步逼近了自己空口断案的事。
姜钰和宋建中一同退出了乾元宫,姜钰对着宋建中轻哼一声,挑衅道:“宋大人您以后可别出去乱说话了,就您这豁牙子,人家瞧见了只怕也要把牙笑掉了。”
宋建中气的哆嗦,指着她你了半天,姜钰往旁边避了避,从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口水,道:“宋大人,你口水喷出来了。”
宋建中满面通红。
徐砺缓步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宋建中拂袖离去,小世子站在台阶上咯咯咯的傻笑。
他走过去问:“怕不怕?”
他没说怕什么,姜钰知道他指的是被弹劾的事。
姜钰道:“多大点事啊,臣自己都能解决了,根本用不着殿下出手。”
她自己是能解决,他亲眼瞧见了,小世子嚣张又难缠。
“以后在陛下面前,还是要收敛些,那种暗示他有不对的事情,不能提。”
陛下犯了错,自有言官提醒,犯不着让她费心,陛下自己昏庸,种下的苦果最后也是他自己吃,没必要自己冒险。
姜钰笑着说:“臣知道,这不是殿下坐在那里镇场子,臣的底气才能这么足吗?平日里臣一个人面见陛下,哪敢呢。”
她的话取悦了徐砺,世子一张嘴,竟会说好听的哄人。
他提醒了姜钰几句,还有政务未处理,姜钰一个人出宫了。
她是直奔长兴侯府去的,佟卫这会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姜钰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睡梦中的佟卫惊的跳起来,猛喝:“谁,谁。”
他左右瞧了眼,看清楚是姜钰,抱着被子坐床上,打了个哈欠,眼神还有些茫然:“世子怎么过来了。”
姜钰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可差点让你害惨了。”
佟卫揉了揉眼皮子:“我害你什么了?”
“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揍了宋建中?”
姜钰一听说宋建中被人揍了,就猜到是佟卫干的了,正常人谁冒这个险去揍朝廷三品大臣。
佟卫愣了愣,昨天中午他喝多了酒,有些断片了,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了。
他笑了笑,心情愉悦道:“宋建中那个龟孙子啊,我昨天正好瞧见他,我就去拿了个麻袋趁他不注意套他头上打了一顿,怎么了?”
他昨天喝多了,回府一觉睡到现在,要不是姜钰一巴掌拍醒他,他还能继续睡,压根就不知道姜钰被弹劾的事。
姜钰翻了个白眼:“我说大兄弟,你要打人能不能挑个地方,你在晋阳王府附近揍他,他还以为是我揍的呢,早上联合多位言官弹劾我,让陛下治我罪。”
佟卫听了她的话,一脚把被子踢到床脚,骂道:“宋建中那个狗才,我打的,他弹劾你做什么?”
他找来衣裳披上:“等着,我去把他牙打掉,让他知道是小爷打的,看他还敢不敢再诬赖你,这个蠢蛋。”
姜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牙已经被你打掉了。”
佟卫愣了一下,姜钰道:“宋建中今天当着陛下的面,就露着他那豁牙子在那乱叫。”
佟卫乐了,美滋滋的问道:“真的啊?我真把他牙打掉了啊。”他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我可真厉害,一出手就把他牙打掉了。”
他昨天晕乎乎的,看到宋建中眼睛都红了,身边两个护卫拉都拉不住,找了个麻袋,身手敏捷的套人头上,发泄心中的怒火,逮着人一顿猛踢,也就是护卫看着怕事情闹大,打一顿就算了,真把朝廷三品大员打死了,侯爷也兜不住,才一左一右的把他架了回来。
“那你呢,那狗才弹劾你,陛下有没有训斥你?若陛下训斥了你,我找他说理去。”
“说什么理?宋建中就是看在晋阳王府附近,牙掉了两颗,气急了,脑子也糊涂了,他联合言官弹劾我,却没有证据,陛下怎么可能训斥我,他弹劾我,我还弹劾他呢。”
佟卫兴致勃勃:“你弹劾他什么了?”
姜钰道:“当然是弹劾他污蔑我,诋毁我名声,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岂能让他随意攀咬,陛下已经命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我道歉,他不道歉,我不可不答应。”
佟卫竖了个大拇指:“世子,你才是狠角色啊。”
姜钰警告道:“你下回要打人离我晋阳王府远点,别自己屁股擦不干净,让我给你收拾。”
佟卫嘿嘿笑,伸手要抱姜钰,让姜钰一脚踹到了地上,佟卫站起来,揉了揉屁股,也不跟她计较,继续勾肩搭背:“走,喝酒去。”
姜钰把他的手拍下去:“喝喝喝,喝死你。”
“这不是昨日你生辰,还没尽兴太子殿下就来了吗?”
难为他还能记得后来太子殿下来了,昨天喝到最后人蹲在墙角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姜钰都替他丢人,偏小侯爷不自知,觉得自己威猛极了。
第76章 、第76章 ...
候在外面的丫头见小侯爷起身了, 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他, 佟卫昨日喝了酒,又一觉睡到现在, 声音沙哑的吩咐:“不必摆饭了, 我要与世子出去用饭。”
他晃了晃脑袋,酒醉之后就是脑袋晕。
姜钰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等他,她手搭在扶手上摩了摩,那扶手头边有个红色琉璃球, 姜钰头一回见到的时候还调笑小侯爷一个爷们,屋里喜欢摆这花里胡哨的东西,结果她每回过来都要对着琉璃球摸来摸去, 原本有些暗沉的琉璃球让她摸的光滑圆润。
佟卫正仰着头让人扣脖子下的盘扣, 一眼瞥见她手又在那里不老实,笑着说:“干脆我让人把这椅子抬晋阳王府去吧。”小侯爷一直都是这么豪气。
姜钰嫌弃道:“谁要你用过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 佟卫脸色就不好看了, 垂着头,半晌不说话。
姜钰知道他又想起章景明了,那个小守财奴若是在,这会一定欢天喜地的抬椅子了。
小守财奴人不在京城, 却有这几个兄弟时时刻刻的念着他, 这会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回头舅舅来信,一定要给守财奴写一封信去,让他感动的哭鼻子。
佟卫收拾好拉着姜钰就要去喝酒, 姜钰调笑道:“你就不怕太子殿下再过去训斥你。”
这帮熊孩子,没有一个不怕太子的。
佟卫理直气壮:“太子殿下说了,没到十五的不能喝酒,咱们都到十五岁了,又没带五殿下,没事。”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说本王什么呢?”
佟卫激灵一下,脸上立马露出狗腿的笑容:“五殿下你怎么来了?”这小祖宗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把他惹毛了,他管你是不是小侯爷,是不是兄弟,照样拳打脚踢,不过佟卫一般是不会还手的,一来这是她大舅哥,二来嘛,五皇子那张漂亮的脸,他也下不了手啊。
徐煊当他是兄弟,对他拳打脚踢也没要求他不许还手,只是他真不还手,徐煊瞧出他的想法,也收敛着尽量不动手,人家都让着他,倒显得他像个娘们似的,他可不像姜钰,人家让着他,他就喜滋滋的接受了,自诩身娇体弱,一点脸都不要。
徐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昨天说景明生前在外面埋过银子?”
佟卫愣愣道:“我说过吗?”他昨天喝的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这些细节。
徐煊在想法子给章景明立衣冠冢,但章家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有了,昨日听佟卫说章景明生前埋过银子,好赖里面能找到章景明生前所用之物,不管怎么样,给他立个牌位。
佟卫挠头道:“我就上回和景明一起去赌场,他赢了银子怕回去让章伯伯发现了要揍他,要去把银子埋起来,就在章府旁边的小树林里。”
徐煊眸光一亮:“你随他一起去了吗?”
佟卫点头:“我是和他一起去的,但埋的时候他让我背过身去,不许我看,具体埋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在银子上,他谁都不放心。”
“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姜钰偷偷瞥了他一眼,少年比初见时多了抹沉稳,但锋芒不减。
姜钰想到正往晋阳去的章景明,劝道:“殿下,立衣冠冢这种事,向来都是由家人决定,章先生,章大公子还有章夫人都在世,不如咱们去看看章夫人,问问章夫人的意思?
姜钰觉得人还活着,给人立衣冠冢有些不吉利,徐煊不知道章景明还活着,他心中有愧,想要做些什么弥补,她能理解,自己也没有什么借口劝他不要给章景明立衣冠冢,五皇子脾气不大好,万一误会自己,发脾气就不好了,章夫人是知道章景明还活着的,若她拒绝徐煊为章景明立衣冠冢,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佟卫赞同姜钰的话,他们是兄弟不假,但也不能越过人家的亲人给人立衣冠冢。
徐煊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了。
太子为章夫人安排的住处在京郊,那地方环境好,风水好,最适合修身养性,正好佟卫外祖父端老王爷的小破屋也在那,去看章夫人不能空着手去,佟卫就为他外祖父也备了些礼,准备去看他外祖父。
这会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去了晚上若想回来不定得折腾到什么时候,但五皇子是个说走就走的个性,姜钰和佟卫只好跟着他去给章夫人挑礼物。
几个少年风风火火的在大街左右的店铺里扫荡,乾宁宫里的皇后娘娘就有些头疼了,皇家的这些皇子一个个的长大,如今不仅太子殿下一个大龄剩男,底下个个打着光棍,不用贵妃使心思,皇帝也问了她几次。
宗室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女眷往宫里溜达,回回都要问到几位皇子的婚事,皇后能不愁吗?她也愁。
就算她不是太子生母,那也是他亲姨母啊,皇家子嗣为重,太子这么大年纪还打光棍的着实不多,偏问了太子,太子又说自己有心仪的姑娘了,让带出来,又说不行,说太宝贝了,带出来怕磕着碰着。
皇后也不知他藏了个什么宝贝,只当是出身不好,怕带出来,皇帝要面子,不同意。
皇后又暗示了,就算是出身不好,只要身家清白,那姨母就能在你父皇那里求一求,你舍不得人当侧妃,那就做正妃,横竖太子这尊贵人也不指望太子妃娘家能有多大势力,只要太子妃人知书达理,识大体就行了。
太子还是说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皇后是真生气了,能有什么宝贝蛋子值当这样藏起来,看都不给看,她是他亲姨母,又不会害他,这么藏着掖着,哪家姑娘都不给说,还是信不过她啊。
皇后心都凉了半截,不为他对自己的态度,为的就是他向来稳重又护短,不像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还委屈人家不给名分的样子,如今有了人,连她这个姨母都不敢说,那就只能是那姑娘真见不得人,有太子殿下帮扶都扶不起来。
老的要她给小的找媳妇,小的说媳妇有了就是不能带出来,婆家亲戚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你赶紧给几个孩子找媳妇啊,那个个爷们打光棍,多难看,娘家人惯会往她身上扎刀子,觉得她藏了私心,不顾念着生养她的父母,皇后这回真是委屈了,从没有这么无力过,就像当年姐姐拉着她的手,让她照看太子一样,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也需要人疼啊。
皇后歪在榻上抹眼泪,林掌薄撩了帘子进来通报说武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带着大小姐来了,皇后叹了口气,这时候过来,不用说也知道干什么,她心中腹诽,你们都来逼我,逼死我你们就如意了。
林掌薄扶着皇后起身,皇后由着她梳妆伺候,脸上扑了层脂粉,小手指上套了金嵌翡翠滴珠护甲,发髻上的金丝嵌红宝石双凤点翠步摇,戴上了伪装,她又是端庄坚强的皇后娘娘了。
殿外候着的武国公世子夫人和王靖璇被满脸堆笑的林掌薄迎进去。
武国公世子夫人带着女儿跪地行礼,抬头就见坐在美人榻上的贵妃娘娘,地上跪着一个粉衣宫人为她捶腿。
皇后娘娘笑着说:“嫂子和阿璇不必多礼,坐吧。”
王靖璇今日穿了一身粉色金丝绣花长裙,绾了垂鬟分肖髻,俏皮又不失高雅,她自小便经常往宫里来,皇后对这个侄女很是喜爱。
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着,拉起她的手瞧了瞧,小姑娘的手光滑洁白,纤长的手指如削葱根般,皇后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这个侄女,兰心蕙质,和当年的姐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