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阿香的哀怨提醒了她,这事不能急,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现在和丁澈玩硬的搞破裂了又何必。

这个问题在丁澈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措手不及,他以为两人必须得先争执一轮他对秦悦羚的态度,才会扯到阿香身上。对于辜负这个词,他以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放在他俩身上。

小时候他是管阿香叫姐的,以为她只是大姐的一个闺蜜。

她不让他喊姐,他就老老实实地按她的要求喊她阿香。

村里人的笑话,在他十五岁前是听不懂的,那时的少年心里完全没有情事,只是想着怎么才能走出去赚钱有出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到他十七岁参军前几天,阿香羞涩地对他说会等他,他才知道她的爱情系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没完全消化完,他就走了,三年的训练军旅生涯,也极少去想这件事。反正总是要娶老婆的,阿香对自己家和父母都很好,那就娶她吧。

等见到了秦悦羚,他才明白什么叫爱情。

明明回家时已经和阿香说过,对不起,不要再等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坐了牢,父母来探望时,竟然转达了阿香会一直等他直到他出来…

这事不管他怎么解释,父母都不相信,说阿香去北京那一趟已经是他的人了,做人怎么能始乱终弃。

老父更是气得想当场打他,气得话都说不顺了…

家里人都不相信他会抢劫杀人,问了他很久他只是摇头不说,最后气得母亲哭到岔气,父亲跪在他面前磕头,说自己没有教好他,让他成了社会上的败类、渣滓。这当然是反话,这是气极了的老人无奈的宣泄。

可是他还是没有说…

直到父母出事,姐姐带着幼弟前来劈头给了他几巴掌,他才哭着跪下对着老父的遗相说出真相。

阿香的事,再也没有力气去解释。

“姐,那不如你来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的语气越诚恳,心里的讽刺就越深。复仇,这个种子是丁洋给他种下的,等真正生根发芽后,却又一副这纯粹是为了他的态度,不停地逼问他这幼苗什么时候能收成,什么时候去掐断。

丁洋眉间拧起,他让她说她没有什么不敢说的:“阿澈,我希望你能让那个女人的生活变得不好过,可是现在你整天粘着她,你让阿香怎么想?你别忘了,当初她骗你去坐牢,说过等你出来她会补偿你,可是你等到的是什么?是她和那个叫肖亚的男人订婚的消息!”

她的心早就扭曲了,在父亲惨死母亲残废,她为了幼弟和给妈妈治病的费用,毁了自己的家庭后,里面充斥着的只有恨。

不仅是对那个女人,对这个弟弟也是,爱、恨交织得很。

丁澈暗地里咬着牙握紧了拳,他怎么会忘记,那个邪恶有如妖魔一样的外国男人,用蛊惑的话语不用拒绝地告诉他,如果他去替了这个罪,等他出狱后秦悦羚会嫁给他。虽然当时他怀疑过,可是一想到柔弱的秦悦羚可能要坐牢,会面对大众她被强-暴的悲剧,毁了一生。他就热血上涌别说是替她去坐牢,就算当时让他去死他也情愿。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赶到时江皓已经死了,他可能也会制不住地再杀一回!

所以他按那个男人说的,收拾了现场所有的痕迹,对着江皓已经僵硬的尸体,拿起玻璃再捅了几下,将女性力气不足刺出的伤口掩饰过去…

为能成为配得起她的男人,他在狱中努力学习,除了劳动以外就是不停地看书。

父母出事,亲姐来看望,他求着丁洋去找秦悦羚,请她帮忙渡过难关。等到的却是丁洋告诉她,秦家的人将她如疯子一样地扫地出门,秦悦羚根本已经赖账,没有打算过要对丁澈负责。

恨,就是那时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慢慢地盖过了爱。

等到秦悦羚和肖亚订婚的消息一出,更是击碎了所有的希望。

丁洋不提,丁澈在这段时间内,都快遗忘了这一段恨事。幸福让人满足,而满足的人很容易忽略了伤痛…

丁洋看丁澈的面上神情越来越阴郁,但没有反驳,她就继续说:“她连人都敢杀,还懂得用感情去欺骗你去坐牢,转过身连你丁澈都忘了,这样的女人你还当宝贝?你又没有改过名字,替她顶了8年的罪,坐了8年的苦牢,连她家管事的老太爷都知道亏欠了你,要给你补偿对你让步、让她嫁你,可是她呢?她有表示出一点记得你的样子吗?”

又是一枝狠箭,凌厉地刺入丁澈的心。

他来,自是打着让秦悦羚履行承诺嫁他的借口,逼得秦重开口就是怕秦悦羚反悔不嫁。什么一见钟情这是骗不知情外人的愰子,可是没想到回来后第一次见秦悦羚时,她却一副完全不相识的模样,连他那套说词都没有显露一丝一毫的怀疑。

“爱说谎的人一辈子不会只说一个谎,阿澈,你只是拿回你应得的东西,你不必感觉欠了她什么或对不起她——”

“够了!”丁澈打断了丁洋,苦涩感从心里泛到了舌尖,让他出口的话显得很无力和讽刺:“我现在不也是在不断的说谎?这样的我,有朝一日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是这样?”

“这不一样!”丁洋斩钉截铁地说:“你看看你的脸,你这谎撒得和吃了黄莲一样,可是她呢,你天天和她一起,你有看到她露出什么愧疚不安没有?”

丁澈的谎撒得有多不情愿,看他近期的行为就知道了,这也是丁洋有多愤怒和生气的源头。

在她眼中,哀其不幸少,怒其不争多。

章42

丁洋继续对丁澈下猛药:“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对那个女人不忍心,那就赶紧按我们的计划进行,尽快取到我们要的东西。你不想折磨她,那就我来。如果她还继续回公司给阿沛捣乱,你不仅对不起我和阿香,你还对不起你弟。我们的事还没成功,就不能让她知道阿沛在做的事,阿沛有多危险你自己想想。”

虽然丁沛没有进行什么犯法的事,但如果未成功前被发现他的图谋,肯定会被赶出公司,以前的努力变得一无所有。

虽然现在丁澈和丁沛都算是成功,有了身份地位,可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丁沛的成功不管多努力,都是基于肖亚和秦悦羚这些人的提携下。丁澈的生意,更是得靠着丁沛的暗地帮助和那个男人对他的承诺。

那个叫韩蓄的男人已经死了,以后丁澈全得靠自己来争取新的生意,如果这时还没能完全站住脚的丁沛被赶出华丰集团,丁家的一切将被洗盘,元气大伤。

那时丁母治病的费用,丁洋的重担,丁沛的前程,都会难与想象。

这是丁澈的死肋,他已经累了家人一次,不能再有下一次。

“你想我怎么做?她很热爱她的事业。”丁澈的声音已经明显软了下来,带着无力感。

丁洋冷笑:“如果你的热情不能把她留在家里,那就我去扮演恶大姑。”

“你想住到我家里来?”

“怎么,不舍得?”

从刚才就一直借着把玩书桌上的一把裁纸刀来掩饰心乱的丁澈,闻言抬头:“如果我说我不舍得,大姐你会收手吗?”他的眼神很犀利很认真,紧紧盯着丁洋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丁家三姐弟,他和丁洋长得像爸爸,丁沛像妈妈。

丁洋没有说话,警惕而审视地看着弟弟。

丁澈笑得有点冷和讽刺:“那不就是吗?不管我舍不舍得,大姐你要做的事都不会罢休,那么我的意愿重要吗?”

明明不重要,又何必问他。

什么时候开始,姐弟两人相处就剩下不断地讽刺和挑衅了?他心内很清楚,丁洋为了他所做的决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来守着这个家。可是他也厌倦透了丁洋不住的提醒和逼迫,像是永远摆不脱的桎梏。

怎么样才算是还清这笔债?还是说,这份阴影永远追随着他,不可能有摆脱的一天?

“不重要?如果你不是这么自私,当年去替那个女人顶罪时稍微想想后果,阿爸怎么会死?”丁洋发飚了,在她眼中,丁澈完全没有资格谈及他的意愿。就像当年他会以为自己坐牢只是他一个人的事,结果呢?

丁澈的脸刷的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在回响:如果不是你…阿爸怎么会死…

丁洋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她恨啊,在她的眼中丁澈何止毁了丁家。如果这个不是她弟弟…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她弟…她恨不得拿刀子捅死他一了百了…

当初丁澈认罪,很快被判了过失杀人,被判到内蒙乌其塔的一个监狱服刑。

也不知道安排他顶罪的人是何方神圣,整个案件办得极其迅速、低调。等丁家父母和丁洋带着丁沛赶到北京时,匆匆见了一面还来不及多谈,丁澈就已经被转去服刑劳改。

丁家本来就不富裕,跑北京一趟花光了家里的钱。两老商量了一下,觉得儿子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肯定有冤情。于是赶回家把家当能卖的卖、能当的当,凑出一笔钱四处求人托人,希望能帮上儿子。

为了节省车钱路费,他们一直坐的是那种超载一半有余的黑营运车。

就在丁澈入狱七个多月后,两位老人第三次去而返的途中,车子翻了,丁家老父当场惨死,丁母伤了脊椎骨,从此成为废人。

丁家老父死前念念不忘的,是怎么去求人救自己的大儿。怎么让那个倔犟的儿子说出实情,几次探望都不欢而散,父子俩不是吵得脸红脖子粗,就是当父亲的大吼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

吼完后,失眠的、四处奔波的还是那位老人。

丁父死了需要钱去弄身后事,丁母重伤更是需要大量的钱去救治…丁洋放弃骄傲借钱跑到北京,却被秦悦羚避而不见,秦家无人肯伸出援手…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会传染的麻疯病人…

这让丁洋怎么能不恨?这让丁澈怎么能不悔?

揭出这段往事,带来的伤痛历历在目,十年仍然不能治愈丝毫。

“你该庆幸阿爸到死之前,都不知道你这没出息的是为了一个女人顶罪!”丁洋的恨意一旦开闸,就像缺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泛滥。是的,她恨秦悦羚更恨丁澈,看到他痛苦总有一股难言的快意涌上心头,让她那颗已经恨了十年扭曲的心稍稍舒贴。

如果不是他被女人的美色昏了头做出的白痴决定,他们家怎么会家破人亡,她又怎么会有家归不得,有儿不能认。

这笔债,他还不起也得还!

“丁洋!”丁澈红了双目,狠狠地将手中的裁纸刀扎进书桌里,大吼:“你赢了!我欠你的,我还——”

他浑身颤抖,有一种生病似的冰凉。什么时候这个疼人的大姐竟然成了这样,尖酸刻薄极尽恶毒之能事。是他害的吗,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吗?

这个硬汉眼眶泛红,泪意涩了眼睛却流不出来。如果不是怕惊动不知情的老母,他多想拿那把刀子扎进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书桌。是他害的,不用丁洋提醒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压抑着吼:“她欠我的,你尽管去取,你TMD赢了!赢了——”

丁洋心里很复杂,原来只想着刺伤他,等他真正露出困兽似的伤痛,她发现除了更重的悲哀外,喜悦并不多。

可是她仍然昂着头,不认输地露出冷笑,就算脸上流泪这也不代表什么。

丁澈仍然全身压抑似地颤抖,双目通红双拳紧握大口呼吸。

姐弟俩一时无话,直到门被轻敲:“洋姐、阿澈,你们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陈桂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嗓门有点大。

这是讯号,向他俩宣布刚才的动静,丁母肯定也听到了。

于是丁洋走过去拉开门,对紧张兮兮的陈桂香扬声:“没事,阿澈块头大,碰翻了椅子撞到书柜,上面的书掉下来了。”

说完她又低声砸下一句话:“我去安抚妈,你俩好好聊聊。”

丁洋出去时将门又带上了,室内还是两个人,还是同样地尴尬。

陈桂香敏感地感觉到事情不对头,这里刚才肯定是吵上了。她心颇不是滋味地猜,吵什么呢?是因为姐弟俩对计划实施的目标不同?还是说洋姐又侮辱了那个妖精,丁澈生气?或是说…和自己有关?

这是她心里最最害怕的,就是这里的争执,和丁澈对待她的态度相关。

于是,她怯怯地走到丁澈身后,又怯怯地伸出手,想了一会,才大胆地圈上他的腰。动作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当伏上他的背时,她的脸色却是坚定和绝决的。

靠上去了,就不容许他把自己甩开,就像是多年以前一样。

果然如她预料一般,那钢铁一般坚硬宽厚,又灼热紧绷的身躯更僵硬了。他的味道真好闻,陈桂香意乱神迷地大口呼吸,好不容易能靠得这么近,终于又能感觉到他和自己贴近在一起了。

“阿澈…”

“阿香,别这样!”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她的迷乱他的忍耐克制。

丁澈还没从丁洋的恨意中回复过来,自然心情不好心境不耐烦。他需要一再地提醒自己,背后靠上来的这个人,也是丁家的恩人才能忍着不将她甩开。

他多想一个人静一静,找个地方躲起来发泄心里的伤痛。

只要她们在,就不可能。

他用手去拨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却换来她更紧地抓住,把他的衣服都抓皱了,指甲透过衣料扎到手心也不放开。

“不放,我不要放开,阿澈,一放开你就不是我的了…”泪水不断地流,她后悔了,后悔同意丁洋的主意,后悔心里还贪有一丝执念,希望能获得更多。她根本就不该放手,不该让丁澈再见到过了十年,仍然美丽如夕的秦悦羚。

她也曾经是很美丽的大姑娘,现在却已经显出老态。而秦悦羚如果不是穿着打扮干练成熟,仅看样貌完全可以说她只是20相近的年轻少女。因为妒忌,在日本那一次她恨得忍不住拿插花的剑山往秦悦羚那边砸,引来了丁澈严厉的责骂。

为什么时光会这样厚爱那个妖精,她已经没有了青春和纯真,她不能没有这个男人。

丁澈很想仰天狂笑,当初每一个人都说支持他去复仇,讨回公道。现在却一个个指着他或怒斥或哀求,像是他被人迷惑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似的。

这路就算是不归路,不也是她们推着他上去的吗?

感觉到他身体又自僵住不动,陈桂香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哀求心软了,更是眼泪流淌不止,哀哀凄凄地用带着浓厚哭腔的鼻音说:“我什么都可以不去争,阿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知道你要回她那里,我不敢说让你别去,可是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只想要一个安心…阿澈,抱抱我…”

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对这个强壮的身体,这个年轻的男人有欲-望,也有更多的不安。

她知道她是阻止不了丁澈回秦悦羚身边的,现在所有的愿望只剩下卑微的一个念头:

抱她,哪怕是在这里,哪怕仅有一次。

章43

“抱我…阿澈,抱抱我…”陈桂香哀哀地求着,又是这种可怜兮兮将尊严踩在脚底,带着哭腔和绝望的语气。

丁澈感觉内心荒凉。

如果没有秦悦羚和自己的欢愉,如果没有希望,他可能就无所谓了。在牢里有一段时间,他不也是绝了念头,想着以后出了狱就好好的奉养母亲天年,一切都不贪不想了。

阿香是他第一个女人,不管怎么样逃避,都躲不开忘不掉这个事实。

那段时间是丁家最黑暗、最难熬的时间,也是丁澈在牢里反复辗转不安,最担心和最后悔的日子。老父惨死为人子的不能送行,母亲也不知道脱离了危险了没有,有没有人在照顾。姐姐出嫁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弟…

然后就是那段时间,他天天数着日子熬盼。信一封一封地寄出去却几乎得不到回音时,阿香来了。

那是父母出事大概五个月后的某天,陈桂香大老远坐车跑来看他。她在探视室里低声哭泣和哀求他,让他把她当成妻子和女人一个晚上,让她住进监狱里的夫妻探亲室和他过一晚。

他当然是骂她荒唐的,就算她说要等他让他感动,他也希望在这8年里能够让她遇上一个对的人,放弃为他这个不成才的废物等待。所以他怎么可能在现在才来毁她清白,就算是家里人人都已认定,她在多年前跑北京时曾和他发生了关系,早就成了丁家的人。

他自己清楚,阿香和自己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连手都没有像情人间那样碰过。

说他傻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不是没有欲-望,可是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他的欲-望,都只在想着一个人时抬头。

“阿澈,求你,趁我还是清清白白时抱我…”陈桂香在小小的探视室里,不顾看管着的狱警的侧目,泪流不止用力抓得他的手生疼。指甲将他因为劳动变得粗躁的手抓出血痕,证明她此刻心里有多慌乱。

丁澈摇头,他是不可能同意的,这是多么荒唐的要求。

陈桂香继续哀泣,话都快说不完整了,声音很轻:“大妈她、她快撑不下去了…如果没有钱动手术,她、她就要没命了。”

她向来管丁母叫大妈,声音虽轻,但对丁澈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

“阿香,你说什么?我阿妈她怎么了?我姐呢?”轮到他紧紧抓着她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攥得她生疼。大姐和阿沛呢,怎么妈妈出事了不是由至亲的亲人来告诉他,而是阿香一个人…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桂香很害怕,她在赌,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赌这么一场。有了豁出去的勇气,不代表心里面的忐忑可以消失。她动了动嘴,好几次想要出口的话都觉得不妥,又给咽了回去,整个人不停地哆嗦,打着摆子连抓着她的丁澈都能强烈地感觉到。

她越抖,丁澈的心越沉。

丁澈深深地误会了,他心里乱轰轰地绕来转去着许多念头,每一个念头都是往坏的方向绕着。

一是误会了她的发抖是因为丁家出大事了,不仅丁母,可能连丁洋、丁沛也出事了。否则怎么是由一个外人前来告诉他,而不是丁家两姐弟中的一人。二是误会陈桂香因为怨恨他让她等了多年,刚才提出的要求他也不同意,所以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别说是让他抱她,就算她提出更过份的请求,他也不会拒绝。

只要能尽快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深呼吸几次,他对她说:“阿香,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告诉我,我妈怎么了?”

陈桂香流泪了,她看到丁澈的焦急,也听到他的答案,终于他同意了…却不是因为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分不清心里是苦涩还是开心,她诺诺地告诉了他丁家的现况。

丁家的确快撑不下去了,不管是病榻上的丁母,还是被重担压制得快崩溃的丁洋、丁沛姐弟。

丁父生前就已经为了丁澈的事举债累累,村里看丁家向来老实,当时丁父还在家里算是有劳动力,很多交情好的仍然也愿意给他们借钱。丁家父母同时出事,先不提丁父的殓葬费用,和丁母所需要的一大笔治疗急救的钱,债主纷纷上门就已经将正在念书的丁沛给弄得学都上不了了。

村里谁家的钱不是一身汗水和心血给赚回来的,再好的交情,借出去的钱也不能白掉水里。于是债主一窝风似地上门,堵着丁沛不让少年出门。丁洋的婆家发了话,如果丁洋要赶这趟混水把债惹家里去,就不认她这个媳妇。

丁洋是什么人,一不是胆小怕事忍气吞声的,二不是无情无义无动于衷的。哪会见到家里只剩下幼弟,老母又在医院卧病在床生死未卜时,抛开娘家不顾的。

等她踢破婆家锁着的门,从隔壁村冲回家,丁沛已经退了学。

丁沛刚刚考上高中,和兄姐不一样,他从小学习成绩就十分的好。丁父生前虽然说儿女个个都疼,可是也曾得意地说过,小儿子恐怕以后会是家里最有出息的状元。

丁父生前,借了同村多户人家的钱,合共一万七千多元的债。

殓葬费用需要支付最少不下四千多,因为付不出这笔钱,丁父的尸体还停在出事不远处一县里的医院太平间内,不能认领下葬。丁母同样在那里住院治疗,这还是上次丁洋去时,偷偷从婆家偷了两千块钱,加上陈桂香也偷了自家父母的钱给她带上,交了押金才有的待遇。

为了让堵在家门口的债主们散去,丁洋打了包票,半年内一定会还清这些钱。

这次把债和娘家的责任全揽上身,她心里很清楚婆家不会这样放过她的。

这几个村里只有一所共同的学校,丁洋的丈夫以前也是丁母的学生,一直喜欢长得漂亮的丁洋。丁洋对他倒谈不上爱情什么的,男方老实丁家觉得可靠,丁洋手脚麻利爽快男方觉得是持家能手。到了适婚年龄,两家父母见个面做个主,事就成了。

丈夫成家后长年在外头打工,一年回来两、三次,婆家在隔壁村也是盖了房子小有富余的人家。丁洋知道婆婆老早看不顺眼她只生了两个姑娘,没能生儿子。她也也不多话了,给远在外头打工的丈夫去了电话,说明了家里现在的难处和情况。听到他只是一昧地责怪她不该不听公婆的话,还警告她不要再去管娘家的事,心里也明白丈夫的态度了。回去就和公婆谈判,给她两万块钱,她可以和丈夫离婚,女儿归婆家只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