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我们今日便回王府了?”祈晏此时正往格窗外望去,外边云笙正指着人把几个箱子和包裹等物什抬上其中一辆体积较小的马车。
微生澜闻言却是挑了挑眉,玩笑般地回应道:“怎么,晏儿还舍不得这冀州不成。”
局势都已明确稳定下来,提拔上可算几个德才兼备的官员,这收尾的工作总不需要也由她来做这段时间应付着州城里对她格外热情的百姓,微生澜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我只会舍不得妻主。”轮椅上的人答得极快,完全是不假思索,未有丝毫犹豫的发言。
他在意的人除了眼前女子,便只还有虞期大概虞书言也能算。在这以外的人,生死去留,与他何干?
“差不多,我们该下去了。”话未说完,微生澜于动作上已是把人从轮椅中抱起,顺带很是自然地低头在怀中人温软的唇上吻了吻。
自家夫郎方才一本正经地说出那种与情话无异的句子,现想来微生澜忽然有些明白此世间男子为何大多爱听甜言蜜语,这情话听着确是心有愉悦。
影七在轮椅空置后便自觉地现身将之搬起,静默无声地跟随在着玄墨衣衫的女子身后。
“随行的军士等都已聚齐,请昭王示下。”凌秦右手轻搭放于腰间佩剑上,垂首请示。
“商靖侯府世子人在何处?”微生澜视线扫过一周也没见到除自家夫郎以外,第二个男子的存在。
这倒不是她有在意商止,只是于情上言,对方在她昏迷时费心照料,且为这场疫灾也出了不少心力。于理,来这冀州时是多少人,回皇城时自也该是多少人。
要是把人落在冀州,微生澜毫不怀疑商靖侯会亲自到她府上来讨要个说法。
轮椅上的人一听旁侧女子说出这二字就抬了抬眼,视线慢吞吞地在女子妍丽的面容上转了一圈,随即微垂下眸,安静地把上身轻靠在椅背上。
自那日他似乎就没再怎么见到那人,不经意碰面时对方也像见着什么洪水猛兽般的。
不过这以他的角度言,是件好事。
“世子已在马车上了。”凌秦言简意赅地回答。
微生澜点点头,转而对乔衡道:“乔大夫到皇城后,不若就在本王的王府做客一番,替王君医治时也能更方便些。”
对方所求之物,她实际并无十分把握能取。但人,是能先将之圈在视线范围内。
乔衡从那挂着温雅笑意的女子面上看不出任何讯息,便也同样微笑道:“那乔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未想冀州百姓听闻风声聚齐起一路送行,导致马车在州城内都只能缓步慢行,一直到出了城门才总算是能迈开步子。
“妻主。”宽敞的车厢内只有两人,云笙作为贴身侍子也被祈晏随便寻了个理由打发到了另一辆马车。
微生澜只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她仍在沉思着如何才能取得被摆置在那祭祀宫殿中的伽罗舍利。
“这双腿医治与否,对我其实并不如何重要。”长至腰际青丝如泼墨般垂散于背脊,祈晏平静地陈述着,清冷俊美的面容上也没有丝毫的勉强之色。
若是要让眼前女子为难,这双腿便不要也罢。反正本来也就是没有的谈不上失去。
微生澜闻言后稍移下目光,对上祈晏那双黑黝的眸子,沉默片刻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不急不缓地对他说道:“继续。”
祈晏愣了一下,似乎没料想到对微生澜会是这个反应。
“十九年间日日皆是如此度过,早也已习惯了,无需”当然话未说完就被微生澜以实际行动打断,待祈晏反应过来时,他已是坐在了对方腿上,被之圈于怀中。
“妻妻主”祈晏怔忪地低唤着,鼻尖相抵的距离,心悦之人研丽的面容放大了呈现在他眼前。
“想看晏儿站着时候的模样是我的私心,罔顾了晏儿的意愿确是我疏忽了。”言语间微生澜更向之贴近了些许,已是能闻到怀中人身上的槐花淡香。
“并非是”眼前女子眸中的失望神色湛露得如斯明显,即便只划过短短一瞬,也足以将祈晏条理清晰的冷静思维轻易打结成一团麻绳。
“妻主无有疏忽,我也、我也并无不愿。”祈晏因病弱而稍显苍白的面容于心境波动下染上几分薄红颜色,大约是只差把心剖出来,再双手捧去示以真诚了。
“这句话可是出自晏儿的真心?”那双湖墨色眼眸中的什么失望神色分明早已褪了干净,反而是带上了几分浅淡笑意,有心观察者不难察觉。
只可惜
“是真心。”祈晏答得极快,几乎是是在微生澜话音刚落时便接了上去,且末了还不放心又低声重复了几回。
只可惜这只猫儿太易于逗弄欺负每每她略施技巧去轻挠其下颌或捏捏其爪子,这只猫儿便想也不想就对她躺露出肚皮。
微生澜稍低下头便吻在怀中人的颊上,渐吻至温软的淡色唇瓣。经车熟路地撬开齿关把舌探入,缠吻至察觉怀中人有些呼吸不畅了才退离放过了他。
被肆虐了一番的唇瓣稍有些肿起,祈晏此时正微张着唇低低喘息。
“这是对晏儿诚实的奖励。”微生澜眉眼微弯,面上的温雅笑意无丝毫动摇,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也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欺负逗弄自家夫郎,微生澜总是生不起半点愧意,且不说对方还总主动讨饶不过就目前看来,她与自家夫郎还是相处得十分‘融洽’。
☆、第47章
“主”云笙刚撩开车帘准备将内里的人迎下,就见微生澜把食指立起抵于唇上,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大抵是心悦之人的怀抱过于温暖了些,祈晏在即将抵达皇城的最后一小段路程中竟是没抵挡住倦意,意识朦胧间阖了眼便放任自己在女子怀中睡去。
舟车劳顿,一路上停宿的环境再如何也是比不上王府的,况且实也算不得好。
自家夫郎,且又是她喜爱之人,微生澜理所当然地从不吝于疼宠。出于对之身体病弱的考虑,自完婚那日,祈晏在王府中的吃穿用度照她的吩咐便是处处力求尽善尽美,哪会让他经受这些。
“妻主”原本在女子怀中安顺得没有丝毫动静的人,在车帘撩开的瞬间就微睁开眼。
祈晏不懂武学,但就警戒心言,却甚至比一般的习武之人还重上几分。向来浅眠,近处忽然闯入一个不熟悉的气息,毫无疑问是足以让他醒来。
“晏儿继续睡便是。”微生澜见自家夫郎呆呆的好一会没有动作,好不容易动作起来,也只是挪动了下头部。
初醒时的眸子如氤氲着一层薄雾,祈晏把视线定格于女子妍丽的面容上,直到都被这么抱着一路走到了王府正院之前的锦园径道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时祈晏还没觉着有哪里不对,等到现在真正醒来了,周遭那些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简直再清晰不过。
“王爷对正君可真好。”一名着浅蓝衣衫的侍子面上满是憧憬神色,他虽年纪尚幼,但也知晓这般体贴疼宠夫郎的女子是打着灯笼也未必能找着的更何况自家主子还是身份矜贵的王爷。
旁边稍年长些的侍子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与他说道:“所以你记着日后若遇着正君,要像待王爷一般恭敬免得跟柳苑的那些个下人落得同样下场。”
“哎?柳苑的下人怎么了莫非他们冲撞冒犯了正君?”浅蓝衣衫的侍子好奇询问,他是半年前才刚入的王府,并不知晓这府中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你不必知晓,这片花草还未侍弄完,还不继续。”
“哦。”年纪尚幼的侍子于是就低头应了一声。看来是不该问的事情,那他还是不问了罢。
微生澜这一路是没受多大影响,在她看来,抱起自家夫郎本就是可光明正大去做的事情。不过待她把怀里抱着的人稳妥地在床榻放下,准备为其拉上被子的时候,是发现自家夫郎本稍显苍白的面容微染上了薄红颜色。
祈晏此时睁着眼,在微生澜把绸被拉过来给他盖上的时候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
对方在动作完后就把手伸过来轻捂住了他的眼睛,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但祈晏仅眨了眨眼,未有丝毫抗议的动作。
纤细的羽睫扫过掌心,给女子带去轻微的痒意。
在忽然而至的这片黑暗中,未逾几时,祈晏就听到微生澜比之平时放柔了许多的声音:“这一路舟车劳顿,晏儿也该是累了,现先睡会我入宫一趟,回来时叫起晏儿一块用晚膳。”
床榻上躺卧着的人极低地‘嗯’了一声,他确是十分困倦,况且也从不愿逆了心悦之人的意。但祈晏也没想到自己这一阖了眼,心神放松下来后,竟只稍片刻就沉沉睡去。
“此事朕不可能应允。”御座上的帝王正批阅奏折,听完阶下那人的请求便暂搁下手中的朱笔,却是连片刻考虑也无就一口回绝。
祈晏与她这女儿的关系,自从一年前左相的寿筵之日就远远脱离了她的原定计划。
辅臣与夫郎,未免是相差太远。
但对虞家本就有所亏欠,加之祈晏确是把心全落在了她这女儿身上,景帝便相当于是默许了一切。
被回绝毕竟是预料中的事情,只是微生澜仍想再争取一番:“儿臣知晓自身无理,但”
“朕已说了,此事朕不可能应允。”景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泠然,言语也干脆利落得不见有丝毫动摇。
下下策是对乔衡采用强制手段,现下看来,似乎是只有这一途了
若人只以善恶划分,平日里的微生澜无疑会被划入善的一列。只道德上言,微生澜是不愿无端伤人,但人的心总是偏的再者,不愿和不会也是两码事。
微生澜心下微叹,正当她准备向景帝回应告退时,对方却在这猝不及防间又再开了口。
“但若你登临帝位,自是另说。”
好比一记巨石抛砸在静止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第48章
延楚一事结束后至今,昭王府夜晚的守卫人员相比之前是忙碌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作为那次事件中获益最大的人,加之皇女的身份,微生澜对自身会被各方重新盯上这点也早有预料。
有影九守卫,微生澜每晚依然揽着自家夫郎睡得安稳,并不担心会在睡梦中遭受刺杀或是被盗去什么机密重要的物什。但祈晏对这些总在深夜时刻前来打扰的人已然是恶意满满
隔三差五派来的人与暗卫交手间总得闹出那么点声响,这种时候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旁侧女子也只肯安抚地以保护姿态将他揽在怀里叫他如何能忍。
“今日早朝发生了件趣事,我身旁两侧的位置都是空的。”微生澜眉眼微弯地与自家夫郎分享事情见闻,言语间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
能在早朝时站她旁边的只有同是皇女且已行了冠礼的微生仪与微生玘,她这两位皇姐如此巧合地双双缺席,实是很难让人不多想。但两人若真要勾结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且探查回报的人称二者的抱病皆为属实
“嗯。”祈晏应了个短促的单音,颔首表示自己有在听。
微生澜也没想自家夫郎能在此事上回应她什么,垂眸微笑道:“但愿她们明日还能骑得上马。”
这一垂眸却是忽略了轮椅上的人狭长凤眸中闪过的一抹异色。
继续提笔在折子上落下几字朱批,祈晏看似批阅的认真,实则却是在一心二用地想着旁侧女子所说的话。
这些人要是再不知消停,他下次回敬东西绝不止是让她们卧病在床这么简单包括那个躲在后面小动作不断的七皇女,即使对方名义上言是他的侄女,他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前往皇家猎苑的队伍翌日清晨便拖着长队出行,除皇室中人外还有一众文武百官,当然也少不了为数可观的随行护卫军。围场选址在皇城以北的陵晋山原,到达目的地需近两日行程。
“怎别的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在比赛中拔得头筹,子昭这看着却像是带夫郎游山玩水来的。”苏衍望着那骑在马上身着一身玄色骑装面上尤带温雅笑意的女子,忍不住打趣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观这一身装束是无任何问题,标准端整地也让人挑不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然偏这怀里却揽着个容姿出众的美人。
岂料对方竟是无比轻巧地朝她点了点头,坦言道:“差不多吧。”
北巡秋狝作为定制是每年都会举行的活动,活动期长达一月,众人至为关注的无疑是比赛环节。但微生澜也就仅在第一次参加时有那个争胜心,后来皆是量度着取个中庸名次便罢了手,这次当然也无例外。且她近期招惹来的目光已是过多,无有再添此来招人红眼的必要。
闻言苏衍便伸手摸了摸下颌,这个答案倒也不如何惊讶,勉强可算是预料之中。
这比赛由未时开始,至酉时结束,总共持续四个时辰。届时以狩得猎物的数量及猎物的珍稀程度判定分数,优胜者自然是将获得帝王封赏,因而挤破脑袋想拔得头筹以博得帝王青眼的总大有人在。
现离未时尚有一盏茶的时间,到场的众人多是已开始检查自己的弓箭与调整马镫。
靖淮之畔,垂柳依依。
人来人往的集市巷道,微生澜缓步推着轮椅前行,对周遭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不甚在意。而祈晏对这种目光也早已习惯了,同样神色淡淡。
人们对身有残疾之人的态度确实算不得友好。即使对于出在自家的,也向来是遮掩都来不及,绝不会像这样公之于众。
单说从王都到烟城十日有余的路程,微生澜本以为祈晏会多有不适。男子毕竟比不得女子,何况祈晏这比之常人要属病弱的体质。
前往皇家猎苑的队伍翌日清晨便拖着长队出行,除皇室中人外还有一众文武百官,当然也少不了为数可观的随行护卫军。围场选址在皇城以北的陵晋山原,到达目的地需近两日行程。
☆、第49章
赶在晚膳的时间之前,微生澜如约归返。刚走入卧房里间,便于床榻前方见着一头正匍匐休憩着的白虎。也是在察觉到来人的瞬间,这只体型颇为可观的猛兽蓦地一下站立起身,暗金色的兽瞳中满是攻击意图。
这体型是不是窜的有些太快了?
辨认出来人的白虎发出低沉的呼噜声,转瞬间就到了微生澜旁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那玄墨衣袍的下摆,仿佛在讨要奖赏。
微生澜在白虎纯色的毛皮上顺着抚摸了几下,倒是手感颇好她也不是没看出这只白虎方才是在守着祈晏。
“晏儿。”微生澜到床沿坐下,看着床榻上似毫无防备熟睡着的人,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她虽是要唤这人醒来,但也不希望是以惊扰的方式。
她能对这人怎么办?
祈家毫无疑问是与她的七皇妹站在一条船上,但即便之后要对祈家动手
“该起了。”颊上温凉的触感拉回了微生澜的思绪,床榻上那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那双黑黝的眸子此时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祈晏闻言移了下贴放于眼前之人颊边的手,转而在女子纤秀的眉上描摹轻划:“妻主心有不悦?”
微生澜把祈晏的手拉下,在其微凉的指尖上落了一吻。见着那指尖如触电般轻微颤抖了一下,她微弯下眉眼:“见着晏儿便心悦了。”也并无否认对方的问题。
床榻上躺卧着的人自主地撑起身,把上身贴靠入女子怀中,莹白耳垂充斥着嫣红。
怀中人紧紧环着她的腰,微生澜见状便低低地哼笑出声来:“晏儿抱得这么紧,莫非是怕我跑了不成。”
在爱听甜言蜜语这点上,自家夫郎是与寻常男子无异,只偏生在听的时候面皮又特别薄。
习惯性地伸手顺抚怀中人的那头乌墨长发,浸染于槐花的浅淡香气中,微生澜忽尔因想起一件事情而微蹙了下眉。
说起来完婚已满一年有余,她似乎是连半句真正表明心意的话都未曾对自家夫郎说过。但自家夫郎的心意,却是早早被她在那第一次共度的洛华节上半诱哄半逼迫着说出来了。
“晏儿”微生澜唤了怀中人一声,但当对上那双明晰倒映出她的身影的黑黝眸子时,却又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咳。”
祈晏见着眼前女子侧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待把视线回转过来时,那本是微抿着的好看唇瓣张合了几下,吐露出的几个简短字词便让他几近陷入到彻底的晕眩之中。
好看的淡米分色沿着弧度优美的白皙脖颈一路向上爬升蔓延,祈晏清冷俊美的面容尽染上酡红,比那煮熟了的虾都还更甚之。
“咳咳咳”与微生澜方才的假咳不同,祈晏这是真的咳了起来。
怀中人的面色由绯红渐转至苍白,这一整具身体都处于细微颤抖的状态之中。
微生澜忙着把失力向下坠去的人给捞到怀里来,揽紧了腰为之轻拍背脊顺气。
“晏儿你唉你家妻主可是再不敢说这话了。”微生澜不禁低叹出声,她现在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这话似乎起了反效果,祈晏咳得还又更厉害了许多。
怀中人清隽的面容失了血色,病弱苍白的模样让微生澜觉着心尖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隐隐泛着微疼。
“不妻主再咳再说与我”后续皆淹没于急促的咳声中,祈晏如何挣扎着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好在微生澜是听懂了,无奈之余又是心怜又是好笑,她低头望着怀中人叹出声来,现也只想顺了对方的意。
“我心悦于晏儿。”低柔下来的声音娓娓相诉。一回生二回熟,这表明心意的话说第一遍时微生澜还有些开不了口,现却是可信手拈来了。
怀中人的颤抖似乎止住了些,微生澜便顺抚着他的背脊不厌其烦地温声重复。
即便之后要对祈家动手她也定是会稳妥护着自家夫郎,不伤及分毫。
待微生澜将之彻底安抚下来,怀中人也已全然瘫软了身体,要靠她揽抱着才能不跌落到床榻上。
“乔大夫约莫是已到了明歆阁。”微生澜边说着边给倚靠在她怀里的人披上外衫。
怀中人对这句话似乎没多大反应,只酡红着一张清隽面容由着她摆弄,就是丝毫不肯移开的目光。
“我也有些饿了。”
对这一句祈晏却有了反应,动作起来三两下便端整好了自身衣物。
两人刚出房门,守在外头的虞书言只看了一眼轮椅上那人就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眉梢眼角都柔和下来,连半分疏冷痕迹也无的人他家公子?
在虞书言心里,祈晏本就是长相极为好看的人,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他就是觉得他家公子现在比他以往见到的还又更好看了几分。
“暂不必守着了。”而后未等虞书言反应过来应是,双方已是离了有一段距离。
到了明歆阁,乔衡果真是已在座上,同样是只看了轮椅上的人一眼,神色淡淡地说道:“忌大喜大悲,这样的身子就别折腾了。”
微生澜轻咳了一声,颇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她当然是知晓的,只没想到自家夫郎
轮椅上的人现柔和了眉眼,眸中沉墨也皆晕染化开,好比之山巅初雪消融,绝丽不可方物。
☆、第50章 带刺美人
微生澜刚踏入王府大门还没走几步,尚处中年的管家便迎了上来:“王爷,戌时有客人来访,正君现正于沁阁代为接待。”
微生澜轻颔下首表示知晓,一时还有些许恍然。上上次苏衍来访时还只能在堂屋等待,因着那时祈晏还不是她的正君。
待从思忖中回过神来,她便侧头问了一句:“是何人?”
管家回话的语速不紧不慢:“是您那位叫苏衍的朋友。”
苏衍?这个时候登门来访能有什么事
“同行的还有一位公子,自称是商靖侯府王爷?”管家还未把话说完,蓦地发现眼前已是没了她家主子的身影。
加快脚步乃至不自觉动用上轻功,那都是下意识间就做出的事情,微生澜只用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就到达了沁阁。
刚至就见自家夫郎正竟是神色悠然地在与商止下棋,而几乎是在她抵达的瞬间,轮椅上的人匆匆把手中黑子在棋盘上落下,随即就推动轮椅向她靠了过来。
“等等,这局棋都还未下完。”商止看着与他相对的男子毫不犹豫地把手中棋子放下就走,不由得出声阻止。
“妻主。”轻唤一声,轮椅上的人就对来人伸出手,注视来人的神情与方才那番疏冷模样实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对她伸出双手是什么意思微生澜凑近了稍俯下身,那双手就轻贴在了她的双颊边,随即唇上传来一瞬温软触感。
“你”顿了顿,商止还是忍住了未再把话说下去,他暂时还未有立场插足这两人间的亲昵,总不能开口要对方矜持?
做完这一动作,轮椅上的人才慢吞吞地转过身,狭长的凤眸轻敛:“已经下完了。”
商止闻言低头往棋盘上一看,面色顿时就变得不如何好看了起来。对方方才放下的最后一子,给他造出了一个寻不着任何生路的死局。
“世子于这个时辰来访,是否不太妥当。”微生澜这番话其实带有几分送客的意思,只是不能明着说出口。
再者也不全是借口托词。未出阁的男子入了夜还登门拜访女子家门,总归不是个合宜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