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到了安全处,他猛的把我一甩,我跌在地上疼的哎哟直叫。
我见他双目蹿火,真的不是一般的生气。我想想刚才,林作岩的声音,的确也有些后怕。富贵门是什么呀,最大的黑帮!我还真是糊涂,林作岩杀人不眨眼,那是早有耳闻了,我居然还这么胆子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现在我就只有缄默不语了,也不耍嘴皮子,乖恬的像个小媳妇。
“你现在倒是不会说话了。”他讥讽一笑,然后拉起我就要把我往教堂外送。这可不行啊,妈妈咪,娘娘我还没照着相呢!
“我还没照相呢,我不出去,不出去呀。”我死性不改。
男子见我扒着门沿死不松手,会过头来,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我。我现在是真哭了,我不想就这样出去呀!!
就这样,我们以这个颇为尴尬的姿势僵持了许久。
“喂,这样我骨头都散了。”
我嘟囔了一句,他冷冷瞄了我一眼,弄的我一哆嗦。我见他并没有再蛮力的把我往外拖,于是心下觉得还有机会,说到:“大哥哥啊,好哥哥呀,你行行好吧,我知道刚才是我错了,但是,但是别把我就这样弄出去呀…”
“你也知道错,刚千叮万嘱你当耳边风,若是被岩哥发现你偷拍沁心小姐和他,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他说的是真话,我吓的微微啜泣。他见我哭的好不可怜,于是表情一软,放了我下来。我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则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我的包袱拣好,说到:“那样的照片不能拍,要拍就跟着我走吧。”
我双眼忽的一亮,哎呀呀,娘娘我出头了!
※
婚礼正式开始举行。
礼堂的人其实并不算特别多,刚刚好把礼堂的位置占满,可见这一次他们真的是严格控制了人数。但我还是看到了许多鲜少能见的贵人。譬如在第一排坐着的栗发男子,似乎是锦丰的大少爷,而她旁边的长发美女,莫非就是施骅隆施将军的千金!?我可真想照相呀,只可惜我和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凶男子坐在一块,根本不能下手。更甚着,我觉得自己和他坐一块,变得格外显眼,许多富贵门的兄弟都往这边看,就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我说娘娘我张的虽不是天姿国色,但好歹也属于怪物一类吧。
“你看哪去了?”
男子见我愤慨的四处瞪眼,瞥过眼神,对着我提醒。我哦了一句,忙收神,而与此同时还婚礼的奏乐响起。现场演奏的果然不同凡响,我见着气势,这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呀。
虽着音乐的响起,新娘从门口被一素面女子代入堂间。门口光耀夺人,她半掩着的容颜若隐若现,她低着螓首,模样似乎很为娇羞。我倒是觉得,她现在乖巧的和刚才判若两人,不过,说不定等下,她又来个语出惊人,才好笑咧。
林作岩站在神父面前,他侧着身子,目光微眯。光耀也撒在他的身上,他绝美俊俏的脸,令人心驰神往。该死的,娘娘我又看呆了…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缓缓走来的新娘,等到那素面女子把新娘的手交付给他的时候,宣誓便正式开始。
神父面容和蔼,展开圣经。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场面话说完以后,宣誓质问便开始了。
慈祥的神父面带微笑,侧过一些脸,对着林作岩说到:“林作岩,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男子的目光,含满柔情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她白纱半掩的脸,微微泛红,轻咬下唇,模样娇羞可爱。然后男子便撇回眼神,郑重的回答。
“我愿意。”
神父满意的点头,然后又向女子问去:“戎沁心,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女子先是缄默一刻,众人还很耐心的等。然后她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胸膛伏起。林作岩见她迟迟不答,心下有些慌张,她为什么不说我愿意,难道她最后要反悔了不成?
男子不自觉的紧锁着眉,侧过脸来。他目光里的急切一览无遗,令台下的众人到吸一口凉气。这新娘在想什么呀,这个时候都不赶快回答。这么好的男子上哪找呀!!
这后面的台词是我加上去的,不好意思…
神父也颇为尴尬,虽然停顿的时间不是非常久,但好歹早就超过了回答的时间。就脸旁边奏乐的都很不解的停了下来,这场面是他主持了一辈子婚礼都没遇见过的。
林作岩的双眸开始闪过受伤,他虽知沁心爱他,但他还是不免担忧。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敏感不堪。就在他几欲出声问一句的时候,女子抬起的胸口忽的一瘪,然后嘴里出声:
“呃……”
她打了一个绵长的嗝。
众人晕眩。
娘娘我又一次要给她雷趴了。我哐当一声斜了半个身子,还早我定力好呀,没摔下去。等我爬上来时,新娘缓缓而委屈的,轻嚅道:“对不起,我刚吃太饱了…我真的忍了好久啊…”
礼堂里昏暗一片,太阳公公都被她给羞走了。
林作岩却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一点都没有怪她的意思。他居然不顾神父接下来要说的话,转过身来,把戒指直接套上她的手,边套还边对着神父喝声说到:“不用问她了,我代她回答,她一千万个愿意!!”
众人先是一顿,然后齐齐鼓掌,但我分明就感觉的到大家的阴郁。
这样的婚礼谁见过,娘娘我博览群书,见多识广都没有见识过。难怪人家传言,林作岩与他的未婚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先前还觉得那女子太过平凡,配不起林大少。但现在看来,真是天生一对呀!
想罢,我便抬起了相机,照下了这意义非凡的一刻。
女子低着头,有些错愕,因为她的手强行被男子拉了过去,戒指往上推进。而男子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半挑着眉,俊容急切。
于是乎,本人第一张惊世骇俗的作品诞生。当我按下快门的时候,耳边响来男子轻然的笑声。我不自觉的转过脑袋,他面上的笑容真的很难形容,他睨视前方的一对佳人,眸光微眯,闪烁着复杂而又释然的光芒。
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故事以后才能拥有的笑容。这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象,他们之间是不是真如传说的一般,有过精彩绝伦,跌宕起伏的过去呢?
真的很令人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我适时的一问,男子转过脸来,笑容掩敛不及,让我在一瞬间觉得他竟也长的这么好看。
“平西,平安的平,西边的西。”
好朴素的名字哦,我伸出手去,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然后自报家门。
“我叫盛人,盛势凛人。”
“好名字。”
他微微一笑,我也跟着勾起嘴角。
很多年以后,我尝试着把这段传奇写下来,并且我坚持到了最后。但是人生毕竟是人生,不会因为故事的结尾而结尾。后来我经常见到戎沁心,她比我想象中的奇怪的多,譬如她老是拿我手上的相机,嗤之以鼻的说到:
“你知道吗,我的相机比你这个小,而且比你这个照的清楚。”
我到是奇了,娘娘我花在相机上的钱,和我的伙食成均比,还没听说过比我手上先进的相机。但沁心却摆摆手继续说到:“我的顶多就像戏票那么大,像烟盒那么宽,而且不需要胶卷。”
“我说你吹吧你,牛都在天上飞了。”
她哈哈大笑,然后又开始说些匪夷所思的事物。
当时我们坐在美美的桃花树下,春风和煦。林大少坐在一边,含着笑容,默默的听沁心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那些话真的很神奇,譬如和人脑一样聪明的电脑,譬如能天隔两方,还能通话的手机,还有她最厌恶的脑白金广告和最喜欢的唱RA…RAP(!!??)的戏子。
我听的一头的火,但林大少却不以为然,只是静静的睨视她的侧脸,一直听,一直听。
我太无趣,简直不想理会这小妮子,她儿子都七岁了,都知道调戏戎家少爷的女儿了。她还能如此像个孩子一般,可能她觉得娘娘我理解能力比较强,否则也不会专找我说。我撇过脸去,闭上双眼,感觉周围潮湿却又沁香的空气。
…
……
恍惚之间,我的脑子有些漂浮,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去,像融化在了空气里。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是我做了一个梦。而我把脑袋从书桌上抬起,纸下的字迹已干,我合上本子,面上四个大字还是令我分外惆怅而不舍。
它写着:
【逃嫁新娘】
如果故事不会完结,那么幸福将永远驻留。
毕竟故事里的人,他们的笑靥和悲容都深深铭刻在每一个认真品读的人心里。如果结局永不降临,就像人生一样,延续下去。
故事里的人的幸福,也将延续,延续,一直延续…
回忆入潮水,蜂拥而至。
“你凭什么指着我?”
“林作岩,你是不是真这么讨厌我!?”
“我爱你啊,你明明就知道我爱你呀!!”
“如果你喜欢王子,那么我也可以成为王子,我也可以…”
“林作岩,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沁心…如果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那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难过…”
“从今以后,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不再任性,不再冲动,我要竭尽一切帮助,和你并肩作战。”
男子拉着女子的手,在阳光底下,他们微眯着眼,笑的徜徉。
“沁心,你爱我吗?”
“爱…”
女子眸若星灿,紧了紧他温暖的大手,然后继续说到:
“一直,一直爱…”
※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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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次恶搞结局不满,可以看番外。以后会不定时的更番外的,但不会很多。今天真的很惆怅,完结文以后,心情就像做了场梦一般,但梦醒以后,却是一千万个舍不得。
[番外:新年番外——烟花]
一九二一年的除夕夜,上海。
林家大院里十分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一派浓浓喜庆气氛。当然,在除夕夜间,热闹也是平常的,只不过今日除却贺新春,迎大年之外,林家上下也迎来了林老爷的二房太太。
柳韵美。
府第上下的人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二奶奶,但却听说她貌美若仙,是洛神转世,也听说她狐媚之极,十分妖冶,是出了名的交际花。但这种种也只是听说,并未亲自见着,所以,无论家婢或是小厮,都好奇异常,期盼连连。
此时,夜已至深,酒宴已散。因为是大年夜,所以前来的宾客都早早回去团聚了,林爷却不急着入洞房,只是徘徊在林家一处偏僻的园地内。
这处院落名:烟花居。
这院落也不大,林爷却时常独自一人流连于此,踱步徘徊,直至夜深。他也不许人进院内进行打扫,所以此处并无人际,处处都杂草重生,荒凉萧瑟。尤其是冬日,此处的景致与林家其他院落里的景色大相径庭,下人们也都不知,这今夜的大好新郎有着洞房花烛之夜不过,浪费春宵在这荒芜的烟花居,究竟是为何。
或许,这个秘密只有林爷自己知道了。
他的双鬓已有丝白掺杂,已是四十余几的人,身子虽还硬朗,面容却沧桑许多。外人看来,林爷定是为了富贵门的生意劳累过度,以至衰老甚快,但若是知道他夜夜静伫于烟花居,眉眼紧锁,哀叹常常,就会做另番猜测了。
就像此刻在阴影里的消瘦身影,他默在夜色下的树影里,很难被发现。但只是稍微动了动腿脚,挪了一步便被机敏的林爷发现了。
“岩儿,是你么?”
林爷偏过脸,轻唤了句。在如此之夜,有胆量跟着自己来的,只有自己年仅十五岁的独生子——林作岩。
儿子的性子和自己截然不同,静默的很,从小就少言寡语,面容冷清。因为林作岩喜怒不言于色,也让他这个为父的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个男孩的身影从树影底下走了出来,月光落的一身银灰,绕出一个惊人的光色附着于他周身。虽然还只是十五岁,但他健朗的身姿却十分精实,精致到完美无缺的脸庞,犹如鬼斧神工的雕作。月光下的他,一身的学生装,说明他下课回来并没有去参加父亲的喜宴,也并为回房。
“爸爸。”
他轻声回应,声音毫无波澜。
林爷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过林作岩。“岩儿,这边坐吧。”
他抹了抹有些脏旧的石凳,想和儿子坐下一同享受这烟花居的静谧。但林作岩却迟疑了会,并未坐下来。
“你为什么不回房?”林作岩冷声问到。
林爷顿了顿,遂直起了因为擦拭凳子而弯下的腰,答到:“你是在怪我对不起你妈么?”
男孩摇了摇头,“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娶你的老婆,没什么不妥。”
“那你是怪我没有去陪新娘子?”
沉默了一会儿,林作岩抬眼直视林爷的眸子。
“我想知道,你在这想谁?”
…
……
有些萧瑟的风拂了过来,带起这两个男子的衣裾,林爷只是沉默着,温绵的睨着面前俊秀冷冽的儿子。他的瞳孔里黝黑如潭,却在此刻闪烁出令人关切的光芒。林爷微微一笑,只是不语,他明白,他的儿子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敬仰。在他的眼力,自己是他的榜样,是他的传奇,是他一生想追逐的。
只是,林爷不明白儿子平时为何如此冷漠。
但此刻看来,他眼眸中的光芒终是透出了他作为一个孩子,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爱。他想了解自己,想知道这日日夜夜自己待在这荒杂无人的烟花居究竟是为何。
就在林爷刚想开口之际,砰——的一声响亮回荡在天际,转瞬一道红色的亮光划上寂空,在最高点绽放出了灿烂的花朵。
开花时的绚烂,刹那照亮了林作岩与林爷的脸庞,林作岩抬起脸,仍由光色染红他的瞳眸,折射出通透的光芒。
林爷看见他眸中的光芒,笑意更加温绵。
“烟花…?”
男孩轻语,仍旧盯着那一声声连连在空中爆破的烟花。
“漂亮么?”
男孩不语,只是久久的望着,一道又一道窜上的光线。
林爷随着林作岩的瞩目也把视线放上天空,黑夜被五光十色的烟花染的腾亮,犹如白昼。那些一颗颗被放上的火种一刻都不层停歇,不停的腾飞,不停的绽放,十分夺人。
“是我放的。”林爷缓缓说到,目光也不偏视。
林作岩目光一懵,顿了顿:“为什么?”
“曾经我喜欢过一个女孩,我认识她的那年,她刚从乡下来到上海。那时我一无所有,却陪着她度过她在上海的第一个除夕夜。那夜上海放了很多烟花,非常漂亮,她囔着说,这是她第一次看烟花。”
眉细细而温柔的皱着,目光温温,林爷对着烟花挪不去视线。
“除夕夜,是她的生日。”
“那又怎样?”
林作岩不明白。
林爷淡淡一笑,瞥了瞥身边的儿子。俊美如斯,宛如生在烟花里的精灵,但却分明不知何为情何为爱。
“我爱那个女子。”终是一叹,他把实情说出。
林作岩一撇过脸,不解的问,“那又如何,你爱她,怎么没娶她?”
“娶不了,我娶了你母亲。”
林作岩一沉默,遂又奇怪道:“娶了我母亲,再娶她做小,又何不可?”
望着儿子当真不知所以的脸,他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仿佛和他说任何关于情爱的事情也是枉然。他的心好在沉睡,现在的他毫无爱的能力。但林爷相信,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个女孩,让他明白,让他懂得。
爱。
林爷拍拍儿子的肩,长叹一句:“我不能娶她,因为我和她的爱,要么成就唯一,要么无法成就。”眼光一眯,仿若陷入沉思。
“唯一?”林作岩一疑,又问到:“那你为何现在又娶了二房?”
“因为她长的像她。”
柳韵美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在花月见到她的第一面,那舞台上风情万种的女子却俨然有双和他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眼眸。
那双在漫天烟花照耀下,如琥珀般熠熠生辉的瞳眸。
林爷的眼神变的哀伤,如果能够再见一次那双眼睛,那该多好,如果能再带着她看一次烟花那又该多好。告诉那个自己心里铭刻的人,这满天烟花都是为她所燃,为她所生,为她而绽放。
她会不会依然笑容如初?
“爸爸。”
林作岩突然插入的话打断了林爷的臆想,他微微转过头对着他。
“你应该多关心妈妈,她听说你要娶个女人,躲着哭了好几天。”他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能这么难过,但自己看着她哭,心里不免也是抽搐般的痛。他不信,这个世界,除了母亲以外,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左右他。如果非要说爱的话,他只觉得爱自己的母亲。
“我知道…”林爷闻言,眼神又是深。
“岩儿,我的这下半生就要在歉意和后悔中度过了,我辜负了那个女子,我当然不想辜负你妈。”
“你不算辜负我妈,你只要对她好些,别忘了她。”林作岩只是一提,娶二房算不上辜负。
“恩,可是我在想,岩儿以后千万不要像我,要好好把握自己爱的人。”林爷语重心长的说,眉头又不自觉的蹙起。
林作岩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轻飘:“我不信这个。”
林爷一顿,觉得自己的儿子才十五尔尔,正是花样年华,对爱情应是向往憧憬之时,心怎么能如此冰凉硬实?
“为何不信?”
男孩看了看父亲,“我本是好奇,父亲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不去享受大好的洞房花烛之夜,所以才跟了来。但父亲却和我说一些,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多重要的事情,这烟花固然好看,但不过是一时。”
他挑挑俊眉,“若是我娶妻,也不会为了她一句话,就把整个上海的天都染亮了。女人根本不值得我这么做。”
望着儿子笃定的神情,林爷的深目先是一顿,遂坦然而舒展。
“你还小。”
“我不小了,父亲做过的,我都做过,没有什么新奇的。”好不避讳,已经十五的他已经尝过女子的滋味,只是他不觉得有太大感觉。
林爷一笑,“那就是因为你还没碰见。”
转而,又望向依旧持续缤纷绚烂的天空,男子的目光投的很远。
“总有那么一天,一会遇见这么个女子。看见她,你的心才满满的,甚至觉得丰富的要溢了出来。她一不在,你就觉得心空虚如坛,紧紧的闷疼着。她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她的每一个梦想你都想为她实现。”
像是沉溺在回忆,林爷噙笑说到。
“不会的。”林作岩斩钉截铁,一向独断独行,如鱼得水的父亲并不像是说出这样无聊的话的人。“这完全不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女子。”
林爷再次拍拍儿子的肩,“会有的,到时即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也能为你带来整个春天。而且,如果她向你讨要这漫天烟花——”
“你也都会给,甘之如饴。”
仍旧带着一丝稚嫩的光色,林作岩俊魅的脸在这么一刻真的有些动摇。他狭长的双目对上父亲沧桑的双眸,他发现父亲的眼神里带着无限温暖的力量,是他从小大到都很难得看到的。或许,真的只能对着他说的那个女人,才能焕发那样的光彩,她的母亲从未享受过。他冰冷的心第一次,想要相信——
相信真的真的有这么个女人。
九年以后,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的初夏,在已是这个男子独霸一方,只手遮天的上海滩上。他毅然为了一个女子燃放了整夜的烟花。宛如此夜,或者更甚,这些不停绽放的烟花,同样把绚烂的光色染在了他俊邪的面孔上。和他现在青涩的脸庞不一样的是,那时的他,已是成熟非凡,并且。
那黑潭般漆黑的双目中——
尽是他如今不懂的爱。
身边的女子抬头问他:“这焰火是你放的么?”
林作岩不语,只是淡淡的笑着。
“你觉得我就一定喜欢看烟花?”女子歪着头,瘪着嘴问,“今天是我生日啊,你的礼物就是这个…”
男子偏过脸,微微有些不悦,“女子,不都是喜欢这个的么?”
沁心一顿,此刻的林作岩眸中直白而通透,访若孩子一般,干净的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一个想要讨好的孩子。她抿着嘴,贼贼的笑了笑。转势,她又抬了抬头,又一个绽放的烟花霎时照亮她的脸。
“恩,我很喜欢。”
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林作岩。”
———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子,即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也能为你带来整个春天,而且,如果她问你讨要着漫天烟花——”
——你也会给,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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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要说明一下了,许多读者没有读懂这篇番外,或许真的是盛人没用,没写好额。
事情是林小时候和父亲的一段对话,当时他不信他可以为一个女子做放烟火这么傻的事情。他不相信有个女人可以让他甘之如饴去这么做。
但九年以后,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的,夏天,也就是距离勇义之会四个月以后,他却傻乎乎的为了戎沁心去放了这个焰火。
至于当时他们什么关系,亲们可以猜猜了…呵呵
[亲们写的番外o(∩_∩)o:拍肩亲写的番外—戎莫芯]
首先是盛人说的话:今天非常高兴,因为读者:拍肩!拍肩为《逃》写了一篇番外。拍肩兄,呕心沥血三个多小时,经过数次更改,终于大作得出,哈哈!!
构思很新颖,而且文笔也很好,盛人好佩服,亲们读读吧,偶们《逃》的读者都是才华横溢的!
※下面是番外正文※
戎莫芯静静的回忆着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爱她的。慢慢的想起来了,是7岁,记忆里父亲第一次紧紧的抱着她,她娘亲的葬礼上。
那时候莫芯大约5岁,不到6岁,她的哥哥洛舟大她4岁。那年戎家的生意刚刚起步,洛舟是戎家的继承人,父亲将期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记得那时候哥哥早已去了私塾读书,而父亲找了个先生到家里教莫芯认些字。
莫芯还清楚的记得哥哥回到家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洛舟,你过来。”莫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在哥哥回了家后冷着脸对他说这句。
“我问你,今天先生教了些什么,可都记住了?”
哥哥身子微微发抖,不语。
“哼!又逃学!不成器的家伙!”说着,拿起右手旁两指粗的棍子就往洛舟身上挥去。
莫芯不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毒打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定很疼,却总是不求饶,也不哭,咬着嘴任父亲打。莫芯不明白哥哥为何总是要逃学,象她,就很乖。
哥哥回来之前,父亲总是会问她句:“今天先生教的字可都记住了?”小莫芯点点头。父亲漠然的“恩”了一声,回过头等着洛舟回家,不再看她。
莫芯满心的委屈,她想拿今天写的字给父亲看,她想听父亲夸她写的好,她只想让父亲好好看她一眼。她也想过骗父亲今天没有学会先生教的字,但她不敢,虽然父亲待她不象待哥哥那般重视,可她明白这样说父亲一定会象打哥哥那般的打她,一定会。
莫芯明白,这个家的关注的孩子是哥哥戎洛舟,父亲是,娘亲也是。
刚开春的时候,父亲决定将洛舟送到国外读书。莫芯高兴的夜里都睡不着,哥哥离开了,父亲就能将放在哥哥身上的目光转向她。她看的出哥哥也高兴,是呀,不用再挨父亲的毒打了。10来岁大的孩子怎会懂得异国求学的艰辛,担心的只有他们的娘,戎夫人。
一家人就这么各怀心情的送走了洛舟。莫芯望着泣不成声的娘,拉了拉娘的衣角:“娘,别哭了。”戎夫人抱过女儿:“哥哥走了,芯儿要乖乖的听话,爹爹才会疼你,知道么。”
“恩。”果然,哥哥不在,父亲和娘亲才会疼她,只要她乖乖的。
但,洛舟走后的那个夏末,戎夫人又有了孕。
莫芯清清楚楚的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随着母亲肚子的渐渐隆起而增多。
“老爷,你说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莫芯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心中不是滋味,爹爹,芯儿也是女孩,你可正眼看过我,可这般的对我笑过。
戎老爷明白,戎夫人的身子本来就弱,这两年来更是不断生病,怀上这个孩子让他喜出望外。戎老爷知道戎夫人怕是不能再生养了,怀上这孩子实属不易,现在只盼这个孩子能顺利出世,哪顾得是男是女。
第2年春天,戎家老三出世,是个男婴。孩子早产了快一个月,索性母子平安。
戎老爷,每天都挂着笑容,即使这男婴再怎么哭闹,都耐心的哄着。莫芯第一次觉的,或许这就叫父爱。
爹娘常常抱着弟弟问她:“芯儿,你看弟弟长的好看么,象不象你哥哥。”
莫芯心里万般不甘,却乖巧的应到:“象极了哥哥。”她要乖乖的才行,否则爹娘真的就不再看她一眼。
转眼到了5月,戎家老三已经3个月大。
自从弟弟出生后,娘亲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也没有奶水,只好请了个奶妈带孩子。
那天中午,奶妈觉的无事可做,见孩子睡熟了,就跑到后院和那些老妈子闲聊。自家的孩子也是这样,孩子吃饱了就放在床上自己下地干活,也不都好好的长大了吗,哪有这么娇气。
莫芯悄悄来到弟弟的房里,她看见奶妈往后院走去。
孩子确实长的漂亮,象极了哥哥。忽然孩子哭闹了起来,小脚不停的蹬着。戎老爷是爱子心切,5月虽然还不热,但也不冷了,居然严严实实的给孩子裹了小被子,孩子觉的热便闹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戎莫芯长久以来的怨恨瞬间涌了上来。从小爹娘的目光都停留在哥哥身上,极少疼爱她,好容易哥哥走了,还没来得及享受父母的关爱,你便来到了这个世上。当娘一脸幸福的将莫芯的手放在隆起的腹部,她能感觉到这个生命在娘的肚子里微微的动着。娘,我在你腹中的时候,你可有让哥哥这样的抚摩过我?那一刻起,她便觉的娘腹中的不是她弟弟,是来吞噬她幸福的恶鬼!
猛的,莫芯拉起婴儿的被子捂住他的头,孩子不停的挥舞着手脚,哭声闷闷的从被子下传来。7岁的孩子,居然有那样的力气和怨毒的眼神。
“就是你害的娘几乎起不了床!你不在了,爹爹和娘就会好好的疼我!都是你!都是你!”莫芯低声吼着,所有的气愤都灌注在捂着她弟弟被子上的手。不对,那个婴孩不是她的弟弟,是恶鬼!
渐渐的孩子不动了。莫芯猛得松开手,后退数步,孩子死了!
突然,她冲出房门,也顾不得去看看孩子是否真的没了气息,所有的怨恨瞬间被恐惧替代。毕竟只有7岁,毕竟她扼杀了一条生命,即使那条生命在她看来是恶鬼。
奶娘回到婴孩的房间,看到孩子头上盖着的被子心里猛的一沉,她听说过一些孩子睡梦中无意挥舞的手和和扭动的身子会将被子把头捂住,将自己闷死。轻轻的走过去晃了晃孩子的身体:“小少爷,小少爷。”孩子没有动,奶娘抖着手,揭开捂着孩子的被子,只见孩子的嘴张着,两只眼微睁,早已没了气息。
一声惨叫将戎府的人都引了过来。当戎夫人在老妈子的搀扶下赶到孩子的房间,看到的却是她小儿子的尸首。心口一堵,昏厥了过去。
莫芯躲在前厅的侧门,看着父亲那张要杀人的脸,那个奶妈跪在父亲前面。莫芯忽然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恐惧。她看着父亲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责问什么,奶妈全身在发抖,双手握拳象是求饶。
“小姐、小姐!”身旁的老妈子晃着莫芯的身子,莫芯猛的回过神。
“别看了,去看看你娘吧。”“恩。”
只是那天之后莫芯再也没见过那个奶妈。
戎夫人得知小儿子闷死之后,终日流泪,怎么也不肯进食,当她想吃些东西的时候却连咽的力气都没有,勉强吃些米汤,这样折腾了快一个月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气。
6月某天傍晚,戎老爷赴宴,家中只剩莫芯一人吃了晚饭。
莫芯心中不安,就去了娘亲的房中。
娘见女儿来了,撑起笑容,勉强起了身,伸出手要拉莫芯。莫芯一看娘的手不禁瑟缩了一下,从前的纤纤十指如今看来竟犹如枯枝一般,似乎能看见皮下青筋里流淌的血液。
戎夫人未察觉到莫芯的异样,退下了老妈子,温和的笑着:“芯儿,来。”莫芯任由戎夫人牵了去,十指冰凉。
戎夫人呆呆的看着莫芯,她的子女现在在身边的只有莫芯了:“芯儿啊,以后娘不在了,你要听话,你乖些,你爹爹才会喜欢你,知道么?”
莫芯仰着脸:“真的吗?这样爹爹就能疼我了?”
戎夫人点点头:“是啊,你哥哥在洋人的地方念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弟弟又…..”
戎夫人一想起夭折的孩子,一下子跌回床里,不停喘气。而莫芯一听到弟弟两个字,脑子轰的一声,身子不停发抖,对弟弟嫉恨这些日子早已变为恐惧,晚上无数次听到弟弟从那被子里传出的闷闷的哭声。想到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戎夫人慌了神,连忙问怎么了,莫芯哭着把自己捂死弟弟的事说了出来。
“娘,娘,芯儿不是有意的,可是可是…..以前哥哥在家爹爹总是不看我,娘也是,每天都给哥哥擦药膏,都不理芯儿,弟弟生了后就更没人理芯儿,爹爹连芯儿又学了什么字都不问了…我..我”
戎夫人无力的躺着,慢慢的把头转向莫芯,眼里是恨,是懊悔,是心疼,还有绝望。
莫芯不停的抽噎着。
突然,戎夫人从床上爬起,双手搭在莫芯肩膀,指甲狠狠的陷进莫芯肩膀的肉里,莫芯被掐的生疼,哭的更厉害。
“不许哭!”莫芯被震了震,紧接着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眼前的女人披头散发,由于长时间不照日光皮肤变的苍白透明,双眼凹陷,眼下一片黑色淤青,脸夹塌陷,颧骨高耸,敞开的领口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肋骨,莫芯被眼前这个似人似鬼的女人吓的忘了哭。
“记住!今天的话谁也不可以讲!更不能和你爹说!知道吗!弟弟不是你杀的,他是自己不小心被闷死的!记住了没有!你重复一遍!”
“弟弟是自己不小心闷死的。”莫芯生硬的重复道,双眼空洞。
“再说一次!”
莫芯再次木然的重复。
戎夫人一下子瘫倒,气喘的更加厉害。
戎夫人哑着声:“你出去吧,我累了。”
莫芯呆滞的转身离开,在跨出房门的一刻,她只记得娘说:“芯儿,以后娘不在了,你要听话,你乖些,你爹爹才会喜欢你,知道么?”
“弟弟是自己睡觉时不小心被子捂住了头闷死的。”
戎老爷听家里说夫人快不行了,匆匆赶了回了家,戎夫人见了老爷,便死死的抓住他的手,竟抓的让戎老爷隐隐生疼。戎夫人嘴唇颤抖着要说些什么,老爷连忙将耳朵凑近:“老..老爷,芯儿..好好待她..好好疼芯儿…好好…”戎老爷一下子眼泪涌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戎夫人手缓缓的松开,脸上却无半分欣慰。
子夜,戎夫人去世,未瞑目。